她没能给沈连枝带回好消息。
    “我刚说两句话,严墨还没开口呢,岳康就拒绝了我。”冷姝长叹一口气。
    “岳康?他替谢言昭说话?”沈连枝意外。
    “是啊,也没看他在节目里跟谢言昭有什么交情,难道是因为他太讨厌严白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
    沈连枝不认同冷姝的推测:“如果他非常讨厌严白,那怎么会跟严墨和平相处呢?你没再多劝几遍吗?”
    “人家根本不让我说话,一口咬定谢言昭人很好。不过他也说了,以后他会保持中立态度。”
    沈连枝点点头:“还算上道。”
    岳康在娱乐圈混了几年,处事态度一直是不参与不表态,遇到事能躲就躲。
    他将“经纪人”当做一种普通的工作来做,没想大富大贵,只求能一直有工资拿就行。
    以前带严白的时候战战兢兢,严白把自己作死了。现在来了个跟自己一样,对于娱乐圈这个行业没想法没追求的严墨,岳康只想跟对方安安静静地录完节目。
    他可不想参与什么“小帮派”斗争,毕竟他清晰地认识到,一旦发生矛盾冲突,第一个牺牲的炮灰就是他自己。
    *
    房间内,摄像机已经被冷姝关闭了。严墨好奇地问岳康:“你怎么知道我学姐人很好?刚姝姐不是说她经常欺负我哥吗?”
    “那是你哥自己癫,他空口无凭地冤枉唐苏抄袭也就罢了,你知道他在l国干了什么事吗?”
    岳康一点不避讳,当着严墨的面,直接揭他哥哥的短。
    严白没看l国的直播,好奇地问:“什么事?”
    于是岳康将严白在l国出卖谢言昭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你哥他确实对不起人家,那人家谢言昭还不计前嫌地带他回国,也没在媒体前曝光他,够意思了吧。”
    严墨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神:“我哥这么混账的?!”
    “是啊,那不怪人家谢言昭对他有意见,是吧?打他那一下,也没真的伤到他。”
    “这不得轮起来打!我学姐就推了他一下,太善良了!”
    “善良!可善良了,还给我送钱呢!”
    “啊?给你送钱?”
    “嗯,她知道我家里有人生病,给我送医疗费。”
    岳康之所以在冷姝面前一口咬定谢言昭人很好,是因为她之前给自己送过钱。
    回忆当时的情形,岳康还有些唏嘘。
    严白退出综艺拍摄的那几天,他在医院陪床,整个人焦虑到寝食难安。
    后来一天晚上接到了谢言昭的电话,问他家里到底是谁生病了,什么病。
    岳康便如实告诉她,是自己妈妈病了,恶性淋巴瘤,长在脑子里,有扩散的危险,不过只要化疗就不会死。但是会复发,一直复发。所以他的经济来源不能断。
    谢言昭听完,没有说什么,只问他要了银行账户,给他转了一笔款。那是一笔,以后都不用为化疗发愁的数目。
    想他工作了这么多年,在这个圈子里认识了不少人,有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朋友,但他们只是在一开始关心了几句,后面就逐渐疏远了,像是生怕他要借钱。
    反观谢言昭,她只是跟自己拍了一期节目,期间没怎么说过话,跟自己的艺人关系也非常恶劣,但她却愿意出手拉他一把。
    不管那笔钱对谢言昭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自己,那就是雪中送炭。他当时就觉得,这真是个好人。
    “我学姐人这么好,那你怎么跟冷姝姐说要保持中立呢?就应该反驳回去,纠正她们的错误!”严墨词严厉色道。
    “娱乐圈太复杂了,我算不过别人,你也是,咱俩要安安稳稳地拍到最后一期,拿到钱才算完事。当然,我说是我说,你有什么想法,你也可以自己决定。”
    “那我可不能看着学姐受欺负!”
    “你别太明显了。”岳康顿了顿,道:“可以偷偷帮。”
    *
    翌日清晨,所有嘉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关胜胜起床第一件事情,是去下楼找谢言昭,结果发现她不在房里。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去敲严墨的房门,那一分钟内,她想了很多:如果谢言昭在他房里,自己要以什么态度面对她?生气?耍性子?还是卑微地示好?
    好在开门后,她看到谢言昭不在这里。
    关胜胜拍拍胸口,自言自语:“没事没事,一视同仁,她应该是跟唐苏去隔壁村吃席了。”
    然而下一刻,听到严墨说:“没有哦,学姐这会儿应该在小月家里。”
    关胜胜:小月?小月是谁?!
    怎么是个陌生女人的名字?难不成谢言昭刚到这里几天,就有“新欢”了?而且严墨知道这号人,自己却不知道!
    关胜胜气汹汹地找过去,问了一路的人,终于找到了小月的家。
    远远地就听了小提琴悠扬美妙的旋律,还看到谢言昭站在院子里拉琴,她的面前坐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原来是小孩子!那没事了。
    关胜胜笑嘻嘻地跑进院子,同她打招呼:“昭昭!你怎么在这里啊!哇,好多小朋友呢!”
    谢言昭的曲子被她打断了,蹙眉抬头:“关胜胜,你别咋咋呼呼的。”
    “这是姐姐的朋友吗?”小月问。
    关胜胜想说“是”,但话冲到口边,被她硬生生忍了下去。她想听谢言昭怎么回答。
    然后她听到谢言昭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关胜胜的眼前立刻像是有烟花炸开,炸得她头晕目眩。
    她迅速进屋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那群孩子旁边,对谢言昭挥了挥臂:“昭昭,你继续拉,我不打扰你。”
    谢言昭乜她一眼,继续拉琴。
    五分钟后,关胜胜悄悄对旁边的小月道:“昭昭拉得好听吧?”
    “好听!我虽然听不懂,但是就觉得特别好听。”小月道。
    “我们昭昭可厉害了,她是索柯亚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还是华国交响乐团的主席呢。索柯亚你知道吧?”
    小月摇摇头,“不知道。”
    “那华国交响乐团呢?”
    “也不知道。”
    “没事,我来讲给你听……”
    关胜胜说得起劲,全然没注意已经停下来的琴声。等她抬头,就见谢言昭气不可支地盯着自己,“关胜胜,你再说话你就滚。”
    关胜胜抬手捂上了嘴巴:“我不说了。”
    中午谢言昭回去吃饭,关胜胜跟在后面问:“你今天怎么给小孩子拉琴?没跟唐苏一起去隔壁村?”
    “我前几天也是这样的。”
    “啊?”
    谢言昭前两天并不是一直跟唐苏在一起,唐苏白天给人家吹打丧乐,谢言昭就在小月家给她和她的朋友们拉琴,因为陈静好跟办白事那户人家认识,白天过去帮忙,到了饭点,陈静好会骑自行车载谢言昭去吃席。
    今天不去吃席是因为办喜事那家,陈静好不认识,她不需要过去帮忙,虽然她提出可以送谢言昭过去,但谢言昭拒绝了。她不想一直麻烦别人,而且唐苏第一天挖的红薯还剩不少,够她应付两顿的。
    回到村长家后,发现沈连枝也在。沈连枝看她们俩走在一起,意味深长地看了关胜胜一眼。
    关胜胜目不斜视,当没瞧见一样。
    *
    晚上七点,关胜胜抱着衣服冲进卫生间——她要抢在大家之前洗澡。
    正当她准备关浴室门时,沈连枝挤了进来。
    “你!你干嘛!”关胜胜双手交握在胸口,持防御姿态。
    该不是要耍流氓吧?还是要卖姬?可这边又没有摄像机,有什么好卖的!再说自己还没答应跟她假扮朋友呢!
    沈连枝看她这怂样,嗤笑一声:“我就是想问你,昨天的事你考虑这么样了?”
    “我……我没想好。”独自跟沈连枝处在一个空间,还是窄小的卫生间,不知道为什么,关胜胜心里莫名恐慌。
    “是没想好?还是想好了,不告诉我?”沈连枝的面容不复往日的甜美无害,眼神发沉,脸也发沉。
    关胜胜梗着脖子重复道:“没想好!”
    沈连枝沉默地盯着她,关胜胜强撑着自己盯回去。
    “好。”沈连枝勾唇笑了下:“那我明天再问你。你最好想清楚了,是要继续当舔狗,还是为自己的事业搏一把。我提醒你,被舔的人,可不会在意舔狗的死活。”
    沈连枝说完退出了卫生间。
    关胜胜听到她形容自己是舔狗,气到不行,可惜这里不能大喊大叫,不然她指定要把沈连枝喊回来大吵一架。
    *
    晚上十一点,唐苏没有回来,谢言昭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自己没有手机。她想找严墨他们借。
    曲起食指对着房门“叩叩”两声,声音不重。屋里没有动静,也没有灯,两人像是睡了。
    隔了一小会儿,另一扇门开了。夏藏风穿着一套单层睡衣,站在门口,问她:“怎么了?”
    事出紧急,谢言昭没有时间思考,找他求助合不合适。她直接走过去,道:“唐苏没回来,我想给他打个电话,你们有手机吗?能借我用一下吗?”
    “我去给你拿。”
    夏藏风立即回屋,将吴瀚的手机拿过来。
    谢言昭拿到手机,指尖飞速按下那串号码。拨过去好几遍,那头都是忙音,没有人接电话。
    谢言昭直觉唐苏出事了。
    前两天忙白事都不会弄到这么晚,今天是喜事就更不可能了。
    “你别急,你知道是哪户人家吗?我陪你去找找。”
    “我知道。”
    “那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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