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谙窈没有和周嫔二人久聊,直接上仪仗回了闻乐苑。
    才到闻乐苑前,就见小柏子在门口候着,勾着头不断往路上看,待看见仪仗,他狠狠松了口气,迎了上来:
    “主子,皇上正在殿内等您,已经有一刻钟时间了。”
    邰谙窈倏然一愣。
    时瑾初不去颉芳苑看望有孕的云贵嫔,来她的闻乐苑作甚?
    第51章
    时瑾初去了闻乐苑一事,在邰谙窈还没有回到殿内,坤宁宫就得了消息。
    皇后一顿,她轻轻地咦了声。
    问春一脸费解:“这仪嫔到底何处吸引了皇上,云贵嫔有孕,皇上都不忘记去看她。”
    今日得闲,皇后娘娘难得没有在殿内看卷宗,她在闲庭内,修剪着尚未开花的牡丹枝,闻言,她朝闻乐苑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
    “咱们这位皇上,当真是随心所欲。”
    这个时候去闻乐苑,真是生怕云贵嫔不会记恨仪嫔。
    闻乐苑中,张德恭和小松子都在殿内守着,而某人拿着邰谙窈平日中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气定神闲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
    邰谙窈踏入殿内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一惊,来不及问时瑾初怎么来了,脸刹那间飘红,脑袋都要冒烟,她上去就要抢话本。
    时瑾初侧身,自然而然地躲过,挑眉问:
    “你紧张什么?”
    邰谙窈没拿回话本,憋了半晌,憋出一声:“您怎么偷看嫔妾东西?”
    这不是什么紧张和心虚的事,邰谙窈难得在时瑾初面前感到羞耻,一想到其中有什么桥段,而这话本如今又被时瑾初拿在手中,她就有点无地自容。
    时瑾初很少见她这么不自在的模样,他轻勾唇,腾出了点空间,拍了拍软塌,冲邰谙窈颔首。
    邰谙窈扯唇,她有点僵硬地坐在了时瑾初跟前。
    时瑾初翻开他适才看的页码,指着其中一段话,意味不明地问:“朕有点看不懂,这段是什么意思?”
    邰谙窈抱着侥幸心理,她瞥了眼原文——他们相对而坐,很快衣裳不整,***片刻,树底传来令人羞臊的声音——邰谙窈要死了,她简直头皮发麻。
    女子耳根仿佛被火烧一样,她睁圆了杏眸,脸颊绯红了一片,须臾,羞耻蔓延全身,她扯唇僵硬道:
    “嫔妾也看不懂……”
    邰谙窈简直要疯,怎么会有人认真地讨论这些情节。
    隐约间,有人没忍住,偏头低笑了一声。
    邰谙窈捂住脸,明明话本不是她写的,但她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她恐怕没脸见人了。
    时瑾初怕她待会憋过气,拨开她的手,轻啧道:
    “朕倒不知,杳杳平日中居然喜欢看这些。”
    许久,他凑到邰谙窈耳根,低声说了什么,邰谙窈不止是耳红,那抹热意从耳根直烧到脸颊,又蔓延至脖颈,衣襟都掩不住那抹红,她顾不得捂自己的脸,慌忙地捂住时瑾初的唇,求饶道:“您快别说了……”
    邰谙窈觉得,他还不如去颉芳苑看云贵嫔呢。
    但这话,邰谙窈不敢说,她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时瑾初,希望他能良心发现。
    她脸和眸都染红,偏黛眉姣姣,一脸祈求地看着人,透彻的杏眸映着时瑾初的身影,时瑾初蓦然眸底稍暗。
    邰谙窈意识到什么,她几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怎么还适得其反了呢?
    时瑾初扣住了她的腰肢,指腹从脊椎顺着往下时,邰谙窈浑身一僵,话本被扔在了软塌上,许是底线是真的会被拉低的,邰谙窈慌忙地瞥了眼被关得严实的楹窗,她闷声:
    “您偏要白日来。”
    叫这闻乐苑中都仿若不正经起来。
    时瑾初听了这声埋怨,他有点不想认。
    他来时可没这个心思。
    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一刻钟后,殿内气氛上升得好快,有人衣裳半褪到臂弯间,要掉不掉,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横陈地挡住双眸,时瑾初终究没叫她臊到底,她白日的脸皮要比晚上薄许多,便是这般,都叫她羞得不能自已,哪敢叫她再尝试其余姿势。
    邰谙窈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头发,她指骨处粉中泛白,强忍住羞意,人都软成了一滩烂泥,也咬住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但内殿骤然安静这么久,殿外的宫人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久,待殿内彻底平息下来,邰谙窈倚靠在某人怀中,呼吸都喘不匀,时瑾初抚着她的脊背,仿佛要替她抚匀呼吸,邰谙窈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她意识一回拢,埋怨和委屈就先掉了出来:
    “您总这般,让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瞧轻嫔妾。”
    她的裙裾被弄得有点脏,时瑾初没让她再穿,他的外衫不知何时落在女子身上,将女子遮得严严实实,又得一声埋怨,时瑾初居然都有点习惯了,他掐了掐女子后劲的软肉,淡声道:
    “别胡思乱想。”
    邰谙窈转过身,背对着他,呼吸都还乱着,她才不和他争执。
    殿内安静了下来,邰谙窈不着痕迹地半耷拉下杏眸,片刻,她听见身后传来些许动静,是有人起身。
    邰谙窈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动。
    她也没抬眼,也没去瞧起身的时瑾初要做什么。
    直到有人端了杯盏,喂了她一口水,邰谙窈呼吸稍轻,终于肯掀眸,她闷声道:“您做什么?”
    时瑾初没松杯盏,又让她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
    “朕说什么了,叫你闹起情绪?”
    邰谙窈噎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情绪来得忽如其来,也莫名其妙。
    许久,她埋着头,瓮声瓮气地说:“嫔妾有忧虑,您不安慰嫔妾,还怪嫔妾胡思乱想。”
    她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入宫的,这宫中所有人都默认着她日后不能登临高位,时瑾初又总是白日来,她很难不去想,外人会怎么看待她?
    时瑾初有时候是真觉得她在胡思乱想。
    例如现在,外人如果知道闻乐苑的情况,到底是看轻她,还是嫉恨她,答案根本不言而喻。
    偏她想不明白。
    但时瑾初不能怪她,她惯来心思敏感,再怪她,指不定人的想法歪到哪里去。
    时瑾初顺着她的话:“不会有人知道。”
    她又不说话了。
    见杯中的茶水见底,时瑾初终于把杯盏放下,他借着水清洗了手,邰谙窈听见声音,忍不住地埋了埋头,有人慢条斯理,将手指擦拭干净后,才在她侧脸抚了抚,转而道:
    “日渐冷了,你这闻乐苑也冷得厉害,你惯来体弱,平日在殿中,就去暖房待着。”
    合颐宫是有暖房的,除了主殿是有地龙的,再有就是这暖房了。
    邰谙窈轻颤了下杏眸。
    她记得,每个宫殿内的暖房都是默然归属于该宫的主位娘娘的。
    没有主位的宫殿,便是有暖房一般也都是闲置。
    时瑾初一出声,就是一个恩典落下。
    偏偏是邰谙窈需要的,她那点情绪立时消失得很快,杏眸都灼亮了些许,她仿若迟疑地问:“这样会不会不符合规矩?”
    她声音都软了下来,与其说她是在忐忑会不会不合规矩,倒不如说她在向时瑾初要个保证。
    这前后的态度转变,让时瑾初看得堵心,懒得理会她,再倒好的一杯水,也不喂给女子了,而是自己一饮而尽。
    殿内有了动静,外面人也敢敲门,绥锦等人端着热水进来。
    待邰谙窈重新梳洗后,时瑾初又陪她吃了个午膳,才离开闻乐苑。
    颉芳苑,云贵嫔等了许久,只等来了一个圣驾去了闻乐苑的消息。
    她有一刹间绷不住情绪。
    邰谙窈!
    又是邰谙窈!
    皇上什么时候不能去看望邰谙窈,偏要挑在今日?
    和云贵嫔满腔怨恨不同,赵修容倒是不意外的皇上的举止,玲霜伺候着娘娘,不禁道:
    “云贵嫔和仪嫔本就有龃龉,今日后,只怕会闹得更不可开交。”
    云贵嫔位份比仪嫔高,如今又有孕,仪嫔这个时候和云贵嫔对上,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玲霜有点纳闷:“娘娘,您说皇上到底在做什么,这不是把仪嫔放在火堆上烤么?”
    赵修容懒散地轻呵了声:
    “有没有皇上今日一行,她们二人的矛盾都不可化解。”
    皇上当然是宠爱仪嫔的,这个时候都不忘了去给仪嫔做脸,云贵嫔有孕后,宫中众人都在观望形势,今日后,便是云贵嫔有孕,谁敢轻视仪嫔?
    至少,中省殿那群人,不会因云贵嫔有孕,就有所偏颇。
    云贵嫔有孕的消息都传了一日一夜了,御前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偏一点动静都没有。
    仪嫔什么都没做,却在这时得了恩典。
    这般盛宠,中省殿怎么可能不顾忌?
    玲霜缄口噤声,许久,她说:
    “皇上连暖房都让仪嫔登堂入室了,若再来一个搬入主殿,她除了位份上,和主位娘娘就真的不差什么。”
    殿内沉默片刻,这个话题叫人不喜,却是事实地摆在那里。
    从仪仗到暖阳,皇上对着仪嫔破例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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