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梁导比了个手势,对这场没出差错的打戏表示满意。
    应该说——今天下午大家的状态都在线,拍摄起来非常轻松。
    袁殊注意到刚刚郁楚挨的那一下撞击,立刻过来问道:“有没有受伤?”
    方才那位群演已经对郁楚道了歉,郁楚也没在意,笑道:“我没事。”
    导演吩咐临场休息,奚晓晓立刻跑过来递给郁楚一杯温水:“郁哥,你今天发挥得挺不错,刚刚那场打戏真过瘾,后期稍微处理一下,绝对是大片级别的!”
    她对郁楚有很浓的滤镜,无论郁楚做什么她都会很满意。
    郁楚喝了两口水,发现腰有点痛,便决定去场外坐一坐。
    下午的温度依然炎热,郁楚坐在藤椅上吹着风扇,准备等腰间那股疼劲儿缓过去。
    可是几分钟后,这股疼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转移到了小腹。
    四十度的高温天气里,郁楚的身体开始冒冷汗。
    他的脸几乎是瞬间失去了血色,指尖止不住地发颤。
    奚晓晓见他情况不对,担忧道:“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郁楚捂着肚子,声音极度虚弱:“手机……手机给我。”
    奚晓晓被吓到了,赶紧掏出手机递给他。
    郁楚颤颤巍巍地拨通了梁絮白的电话,“嘟——嘟——嘟——”的提示音响了许久,可是无人接听。
    他颦着眉,又尝试着拨了过去,约莫九秒后,电话里总算浮出了梁絮白的声音:“郁楚?怎么了?”
    郁楚牙关颤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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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眼下并非饭点时间,餐厅里的顾客寥寥无几。
    临窗的包厢内有一架老式唱片机,正在播放着抒情的音乐。
    文辞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枝干玫瑰花。
    梁絮白浑身不自在地来回踱步,直到包厢门被人打开,他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抱怨:“咋回事啊,约个会还迟到?”
    梁宥臣侧眸朝沙发上的俊美青年瞧去,对方只掀了掀眼皮,很快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干花上,仿佛对他的到来不以为意。
    梁絮白也懒得管了,反正人已经凑齐,怎么发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他与二人道了别,便迅速离去。
    眼下时候尚早,梁絮白打算去公司坐一会儿,晚点再去剧组接郁楚回家。
    可他坐上车时才发现手机落在餐厅了,不得不再次返回。
    也不知文辞和二哥在聊些什么,梁絮白进入包厢时发现气氛有些凝重,他很识趣地没有打扰,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指腹不经意触到屏幕,上面显示着一通郁楚的未接来电。
    他怎么想起主动联系我了?
    梁絮白兀自犯惑,正打算回拨,调成静音的手机猝然震动起来,他立刻接听,顺手带上了包厢的门:“郁楚?怎么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喘息,两秒后,郁楚虚弱地开口了:“我……我肚子疼。”
    梁絮白的脚步猛然顿住:“肚、肚子怎么会疼?疼得很厉害吗?你是不是在剧组?我现在马上过来!”
    说罢快速折回包厢,拽着梁宥臣往外走:“郁楚出事了,哥你先别谈恋爱,快跟我走!”
    梁宥臣回头看向文辞,文辞蹙着眉起身,似也有几分担忧:“我和你们一起去。”
    奚晓晓的呼喊声引来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几位导演和袁殊也赶过来了。
    郁楚的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冷汗涔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怎么搞的,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导演蹲在他身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意外有些冰凉。
    袁殊立刻把人扶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楚楚,你哪儿不舒服?”
    郁楚用手捂住腹部,紧咬着唇回应道:“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吧。”
    导演迅速对身后的工作人员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车开过来送他医院啊!”
    袁殊当即抱着他往外走,郁楚无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声恳求着:“去莱、莱恩综合医院。”
    工作人员立马把车开过来,袁殊脚步不停,正欲上车,却见一辆红色的越野车疾速驶来,踩急刹车时发出的摩擦声震耳欲聋。
    梁絮白扯开安全带迅速跳下来,不由分说地从袁殊手里接过郁楚,转身抱着他回到车上。
    梁宥臣从后座走下,主动坐上了驾驶座:“我来开,你好好照顾他。”
    袁殊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几步跟上:“梁总,楚楚阑尾炎犯了,我们要带他去医院。”
    “我知道,我送他过去。”梁絮白拉上车门,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放心吧,我哥是医生。”
    袁殊还想说什么,吉普车已经发动,来去匆匆,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导演虽然隐约猜到了梁絮白和郁楚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梁大总裁居然会如此焦急并且准点地赶到剧组把人接走,一时间竟不知该发出怎样的感叹。
    除了导演对他俩的关系心知肚明以外,其余人很明显还未从方才的情况下反应过来。
    奚晓晓也顾不得大家在猜些什么,当即收拾好东西向导演告了假,然后往医院赶去。
    郁楚难受得厉害,便蜷着身子偎在梁絮白怀里,梁絮白不敢去碰他的肚子,只能把他紧紧搂住,无声安抚着。
    梁宥臣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他的情况,在得知他是因拍戏而磕碰了,语调陡然下沉:“你没给他找替身?”
    这话是对梁絮白说的。
    自从郁楚被查出怀有身孕后,梁絮白几乎每天都会来剧组查看郁楚的状况,他也曾对导演说过,如果郁楚有打戏,就派替身上场。
    导演要求严格,郁楚也不太愿意用替身,所以每次有打戏的时候,梁絮白都会在一旁监督着,唯恐出什么纰漏。
    谁料偏偏就在今天、在他没来剧组的时候出了状况……
    梁宥臣的语气近乎严厉,“他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放在心上?”
    梁絮白无力反驳,纵然他现在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也无济于事。
    郁楚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任何人的事。”
    剧组里谁也不知他怀孕的事,也没有人真的想要伤害他。
    有些意外就是天意,非人力所能避也。
    抵达医院后,梁絮白替郁楚戴好口罩做足了伪装,然后在梁宥臣的带领下抱着他来到了彩超室。
    文辞这一路上半个字也没说,此刻随他们来到彩超室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宥臣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说道:“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文辞看了一眼郁楚,而后接过钥匙离开了彩超室。
    郁楚躺在检查床上,将衣摆卷起露出了肚皮,梁宥臣戴上口罩和橡胶手套,立刻替他做超声检查。
    腹部的疼痛感依旧很强烈,超声探头在肚皮上游走时,这种痛觉似乎又加重了几分,郁楚忍不住咬住了下嘴皮,连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梁絮白忧心忡忡地蹲床前握住他的手,欲言又止。
    ——他仿佛有许多话想说,可几次张口都未能发出声来。
    郁楚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血色,指节在男人的掌心里微微发颤。
    梁宥臣正一丝不苟地做检查,神色凝重,无端让人忧心。
    偌大的检查室里落针可闻,郁楚第一次体会到了“胆战心惊”的滋味。
    他盼着梁宥臣说点什么,可同时又惧怕他开口。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成了致命的毒药,每流逝一秒,便会增加一份未知的恐惧。
    “怦怦怦怦怦怦——”
    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心跳声在超声室里传开,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梁絮白和郁楚几乎是同时看向声源处。
    梁宥臣撤走超声探头,手指飞快地在仪器上敲击了几下:“羊膜囊未破裂,孕囊周围有小的液性暗区,提示底蜕膜出血征象。可见胚芽及胎心,提示胎儿存活,确诊是先兆流产。”
    “流……流产?”梁絮白脑子嗡了一下。
    梁宥臣侧眸看他,纠正道:“是先兆流产,不是流产。先兆流产有流产的表现,但是经过保胎处理后,能继续妊娠。”
    他一边摘掉橡胶手套,一边说道,“先兆流产多发生在孕早期,患者会有少量的阴/道出血,并伴有轻微的间歇性子宫收缩。
    “通常这种疼痛并不会太严重,郁楚的情况可能是男性孕育的异常生理反应,也有可能是他疼痛不耐受——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闻言,梁絮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旋即问道:“那他是不是没有危险了?”
    梁宥臣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觉得他看起来很正常,可以回剧组继续工作?”
    梁絮白语塞,一边替郁楚擦净耦合剂一边反驳:“哥你能不能别添油加醋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郁楚整理好衣服,撑着床面坐起来,腹部的疼痛依旧让他虚弱不堪:“梁院长,请问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梁宥臣垂眸看向屏幕,说道:“是胎心音。”
    胎心音?
    那不就是……孩子的心跳么?
    郁楚微蹙着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而梁絮白很显然也被“胎心音”三个字震住了,神情呆愣,状若痴呆。
    梁宥臣见他俩神色各异,又道:“胚胎目前存活着,但是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现象,必须卧床修养,禁止性/生活以及其他活动,否则会演变成真正的流产,届时后果要比现在严重数倍。”
    “戏暂时不能拍了,安心静养吧。”梁宥臣对郁楚说道,“一会儿我给你做个血β——hcg检查,拿到结果后你就回清月湾静养,接下来我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为你做保胎治疗。”
    郁楚问他:“需要治疗多久?”
    “两周。”梁宥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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