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宫,陈之祺待佳音宠溺依然,只是两个人之间少了昔日的亲近之感,他每一言每一行都似刻意拘束着,再不如从前一般随意。
    想想佳音又觉得好笑起来,自己不正盼着如此么?为何又觉得失落?
    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她仔细看了很久,因为怀孕,她的脸颊比从前圆润,肌肤亦更白皙,吹弹指破般水嫩,眼神亦多了恬淡平和而少了几分好胜心气,这样的她脱胎换骨一般,在陈之祺眼里,是否觉得陌生呢?
    手缓缓移至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隔着层层叠叠繁复累赘的衣裙,没有能看出她怀孕,她要不要告诉陈之祺呢,在他发现之前?
    翌日,天气阴翳,象是要下雪的样子,不等陈之祺下朝,永泰公主就派人来接佳音,说是公主府的梅花开了,约她品酒赏梅。
    公主府就在皇宫外不远处,坐着宫辇不一会功夫就到了,佳音跟着宫女往花园去,远远地就闻见梅花幽香暗浮,绕过一溜宫墙,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梅林如散开的花海,袅袅如烟,清雅如雾,绯红绽开。
    小径通幽,花落成雨,好一处赏花问梅的清雅之地,面对美景,佳音暗暗赞叹。
    估计是怕天阴下雪,寒风凛冽,所以酒宴设在花园深处雅室内,一排轩窗打开也观景,室内笼着火盆倒也不冷,又有红泥小炉烹山泉,紫蟹黄慢火煎。永泰公主梳流云髻,着银狐墨绿披风,款款笑迎佳音:“可算是来了,酒已温热,就等你了。”
    佳音越过她的肩膀,从轩窗往里看,见室内还坐着三个人,周大人和周夫人朝佳音微笑,另一个人居然是青衣书生,张书林。
    自三月前在婚礼上一别,再未见过,虽听闻他为了她四处奔走,远赴江南,佳音亦从未想过要感谢他。
    甚至,她故意回避去想张书林,回避去想那个没有结果的婚礼。因为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是仍旧当他是朋友,还是当他的哥哥,更或许,当他是两两相负的天涯沦落人?
    待所有的过往一切沉淀,才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张书林。
    因为她,张书林失去父母双亲,一夜之间成为孤儿,他心里有恨理所当然,即便利用她来报复陈之祺,亦不为过,毕竟,张家为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她也并不是完全无辜,最起码,那场婚礼,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虽然那时候她的的确确是想嫁给他,可是,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逃避陈之祺,所以说,她欠他的更多一些。
    让秀秀去张府,张书林未曾做过任何表示,亦没有将秀秀送回来,佳音一直猜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愿意接受秀秀,还是无所谓,或者大家公子多一个侍女少一个侍女原本就无区别,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用心良苦?
    或许,张书林并不愿见到佳音,此刻,他的脸绷的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而易见,他并没想到佳音回来。
    佳音脑子里各种念头闪现,正犹豫着,周夫人已起身走出来,笑吟吟地拉住佳音的手:“这孩子,才几日未见,怎么不认得我们了?”
    佳音赔笑:“周夫人一向可好,佳音给您请安了。”
    周夫人忙扶住她:“可不敢当,你如今是平南侯,品级比我家老头子还高,该我向你行礼才对。”
    佳音低头:“虚名而已,佳音不敢妄自尊大。”
    听佳音一再自称原来的名字,仿佛并不愿人叫她双双,周夫人和永泰公主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拉着佳音往亭子走,一面笑道:“听永泰说花园的梅花开了,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和你一起一起喝酒赏梅,其她闺秀是不屑于作此不合规矩的事呢。”
    佳音谦笑:“哪里,佳音是俗人,焚琴煮鹤还行,若论赏梅,却是个外行。”
    周夫人扑哧笑道:“瞧这张小嘴,谦虚的也忒过了,难怪永泰说你最善调侃。”
    这厢说说笑笑进了雅室,佳音心绪稍定,总算是从容许多。周大人起身,朝她抱拳:“大小姐。”
    佳音敛衽回礼:“周大人客气,实在不敢当,请叫我阿音就好。”余光瞥见张书林亦站起身,便又朝他施礼。
    张书林淡淡道:“双儿,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佳音身体一僵,仔细分辨张书林又不象是捏揄,除了称呼和先前不一样,语气倒还正常,她迟疑一瞬,方才抬头答话:“还好,你呢?”
    张书林浅笑:“也好。”
    两个人皆客客气气,可分明中间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近旁的人又都知道底细,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尴尬。
    周夫人最先回神,将张书林推了一把:“傻乎乎地站着做什么,还不请大小姐坐着?”
    永泰亦回过味,忙笑着招呼:“是啊,都是自家人,就莫客气了,随便坐罢。”她说完,才觉自己言语唐突,不免讪讪的,好在谁都没有在意“自家人”几个字,围着桌子分头落座。
    宫女们就上前伺候斟酒布菜,将蒸好的螃蟹分在盘子里端上来。
    永泰笑着招呼众人,端起黄酒道:“今个赏梅倒在其次,不过是我借个名头教大家聚一聚散散心,书林,赶紧给舅舅舅母端酒啊?”
    周大人周夫人接过张书林递来的酒,大伙一起举杯,只有佳音万分为难,她现怀着身孕,本不该喝酒,可是永泰公主设的这顿赏梅酒宴分明是有目的的。若她不喝,折了永泰公主的面子,亦是给张书林难看,一时佳音犹豫,勉强端起面前酒盏和众人相碰,只浅抿一口就放下了。
    永泰公主果然不满:“佳音,听宁嘉说你是能喝的,怎么今日只喝这么一小口?”便转头吩咐宫女给佳音添酒。
    佳音越发为难,不止酒不能喝,便是盘子里的螃蟹也教她发愁不已。蟹黄性凉,孕妇不宜多食,可这话怎么出口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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