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鹏山是见识过严之默与姚灼多恩爱的,不说别的,就说严灼记这个名号里,都嵌进了夫郎的名姓,敢问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但有大人吩咐在先,他只好讪笑道:“这,其实按照惯例,若娶的第一房是哥儿,那第二房女子是可作平妻的。”
    严之默对这个规矩也有所了解,归根结底,哥儿在本朝地位低下。
    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和知县大人见了一面,对方就打起了这个主意。
    “还请尤二哥替我回绝庞大人,在下与夫郎情投意合,此生永无二心。”
    尤鹏山闻言,叹了口气道:“我明了你心意,你且放心,你的意思我会帮你带到,大人也不是那般会强迫你的人,无非是看重你的才华,相信你未来必定有一番作为。”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先前的好心情也消失不见了,所以回家时,他才一时没调整好表情。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这件事暂时不告诉姚灼了,若说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何况由自己讲起,也着实奇怪。
    便暂时按下不表,只说自己是见知县时太过紧张的缘故。
    出于直觉,姚灼隐约意识到严之默或许隐瞒了什么事。
    想了想,也没有追问。
    两人落座以后,吃着茶,严之默讲了前面同庞知县的谈话,自然,隐去了最后那一节。
    听罢后,姚灼道:“若真如此,对咱们石坎村绝对是一桩好事。”
    严之默点点头,深以为然。
    在他看来,石坎村的人整体来说还是朴实肯干的,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大家一定可以抓住。
    而且原主和姚灼,到底都是这一方水土养育的,根扎在此处,不会改变。
    有什么好处,先给自己村子争取,也属于人之常情。
    往后过了几日,尤鹏山递来话,道是庞知县对于严之默的建议十分重视,日日召集相关人等商讨,估计很快就会做出决定。
    还提及,庞知县甚至想亲自去一趟石坎村,亲眼见识一下那些农具的实物,以及严之默提过的蔬菜大棚。
    对于说媒一事,也提了一句,表示既然无缘,并不强求。
    严之默放下心来,也将这件惹人不快的事抛到脑后。
    他写了一封信,安排白大山回村交给村长,里面还夹了一张新的图纸,令白大山不必再回县城,先留在村子里,把这张图纸上的工事修建完毕。
    他这几日想了一下,既然要把石坎村打造成一个“新型农业试点村”,各类基础设施都要配备到位。
    比如修建一个公厕,可以借此收集农家肥。
    到时如果县里来考察的人觉得合理,也完全可以推广开来,有益无害。
    姚灼也写了一封信附在其后,拜托白大山读信转达,转达对象则是那三个跟着姚灼学钩针的小媳妇。
    先前想的是,在村里培训几个会钩针手艺的,日常制作一些标准品,供店铺售卖。
    而铺子这边的工作室,就由姚灼定期开班教学,也算是给买了材料包的那些女子哥儿,提供一个雅致的社交场合。
    但严之默将南下的计划提上日程后,两人必定是舍不得分开,到时姚灼一走,这边无人能顶上,多少有些影响店铺生意。
    再招新人,开始培训怕是也没有那么快学会。
    姚灼不得不考虑,到时将村子里的三人先调用过来一段时间。
    这件事,还需提前知会她们才好。
    信很快送到,一封给了村长,看得村长当场就激动地站了起来,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把他媳妇惊得不轻,“当家的你可别吓我,这是出什么事了?”
    村长一张老脸笑成了核桃皮,“是出大好事了!严童生给知县老爷献上了菜种和农具,知县老爷大加赞赏,想在咱们村子里先种植试试看,种出来的可以直接卖给商队!”
    村长媳妇就听懂了两件事:严童生是能去见县老爷的人物,以及村子里可以种菜卖钱!
    “我的天老爷,这可是大好事!”
    村长又道:“而且信里还说,知县老爷想来咱们村里瞧瞧严童生家的大棚!”
    村长媳妇一把捂住心口,“县老爷要来咱们村?咱们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见一眼县老爷呢!”
    两人一番感慨,村长又拉着白大山问了一堆问题,才把信仔细放好,单独把夹在里面的图纸取了出来。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叫村里的汉子,想办法把这图上的茅厕,也尽快搭建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严之默在信里强调,一定要尽快在村里修建一个公用茅厕,但村长直接当做是县老爷的指示,说建就建!
    另一边,白大山也叫来那三个小媳妇,念了姚灼的信。
    他现在认识的字不多,好在姚灼写信也是平铺直叙,都是大白话,足够浅显。
    简而言之便是,县城里的铺子需要人去介绍和教授钩针,三个人,可一个人去十天,期间管吃管住。
    十天以后,再轮换下一个人,尽量不耽误太久她们的家务事。
    因算是“外派”,工钱给得很不错,按照工坊日薪的三倍计算,十天就有三百文。
    若是期间卖出去了产品,也会给相应的“提成”。
    原本三人还有疑虑,一听到这个价钱,不动心都难!
    果然一回到家,说要去县城十天,家里的丈夫和婆婆等都一脸不同意,但转而听到价格,全都狠狠动摇。
    这三个小媳妇当初既然能想到来跟姚灼学钩针,便都是有主意的,当即只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说服了家人,给了白大山肯定的答复。
    白大山当即也写了封信,托麻三去镇子上时找个信使,送去县城严灼记。
    收到信以后,姚灼少了一件心事,开心得多吃了两颗梅子。
    这梅子不是蜜渍的那种,而是更接近梅干,每次严之默吃都要被酸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偏偏姚灼喜欢得不行。
    对此,严之默所做的就是变着花样给姚灼买各种梅子。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直播间观众。
    【喜欢吃酸的,该不会???】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无绝对吧,我之前也有一阵突然很爱吃各种梅子零食】
    而如今已经习惯每隔几天翻阅历史弹幕的严之默,某天晚上在看到这些内容后,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几步开外,正在梳妆台前拆发饰的姚灼闻声回过头,就见夫君深深地望着自己。
    姚灼把最后一根簪子放回桌上,四目相对间,成功会错了意。
    于是,半晌过后,枕衾之间,姚灼欲语还休地开始解严之默的衣带。
    严之默:“……”
    一番天人交战,他还是忍下了冲动,握住了姚灼预备往自己衣服里伸的手。
    继而把人抱在怀里,认真地亲了好几口。
    姚灼轻咬唇瓣,低声道:“……不做吗?”
    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对了?
    严之默深吸一口气,“没有,今天……换个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用手机戳的一章,不知道格式会不会有问题,明天用电脑再检查一下。
    第98章
    三月下旬,过了清明后,带棉的夹袄已经穿不上了。
    姚灼已换了轻便些的外衫,倒是严之默前些日子刚病了一场,大清早出门尚且有些畏寒,仍穿着厚实些的长袍。
    两人之所以起这么早,全然是因为昨夜严之默与姚灼说了自己的猜测,一夜辗转反侧,都未睡好。
    是以迫不及待地想去医馆,请大夫给个结果。
    距离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间医馆。
    但两人商讨一番,还是倾向于去寻那位曾经给姚灼开过药方的哥儿大夫。
    谁料赶车过去,却扑了个空,小药童告知今日是方大夫例行义诊的日子,现下应在华亭寺山脚下摆摊呢。
    于是夫夫二人又改道去华亭寺,因来得早,幸而排队的人并不太多。
    要知道这方哥儿的医术远近闻名,每逢义诊之日,因不取诊费,那些囊中羞涩人家的女子与哥儿,都会鼓起勇气来此求医,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其中尤以哥儿的人数偏多,因为他们往往在家不受重视,就是身上有什么不爽利,也很难要到钱去看病。
    严之默本想自己代姚灼排队,可前面也是个小哥儿,怕是惹人家不自在。
    又想让如意去占位置,惹得姚灼哭笑不得,扯着他袖子低声道:“还不知是不是真的,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严之默摸摸鼻子,同样小声道:“我这不是怕你累着。”
    姚灼撇撇嘴角,“村子里还有那生产前一天下地插秧的呢,你放心罢。”
    严之默心道那能一样吗?可一想到,这事还没个定论,便努力平复了心情,同姚灼说了一声,去了稍远的地方等着。
    可后来眼看队伍挪动地有点慢,他也安不下心来。
    揣着钱袋去附近的早市上转了一圈,给姚灼买了一块山楂糕、一袋梅子干,还有切成块的米花糖。
    “排队无聊,你吃着打发时间。”
    他把东西往姚灼怀里塞去,前后排队的人都忍不住朝这边看,臊得姚灼脸上发红。
    “我一共等不了两刻钟,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怀里都塞满了,吃都空不出手来。
    最后严之默拿走了梅子干,成日里在家里吃,也不必非得到了这里还惦记着一口。
    过后,他远远瞧见姚灼把米花糖分给了临近一起排队的几个哥儿。
    而姚灼自己,则分完之后吃起了山楂糕,咬第二口的时候遥遥看向严之默的方向,笑得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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