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能想象得到,真有人损己利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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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佳节,热闹闹的腊梅开到荼靡,好似要将最后的余晖尽数挥洒。
    潋滟的梅香萦绕在鼻尖,宣德楼两边禁军御龙直的将士凛然留守,列队站立,前往宣德楼的一百多丈路上罗列这种种彩色绸缎,随风飞舞。
    百戏的人物也挂在长杆上,人物随风慢慢舞动,苍穹之上繁星捧月,薄雾轻踏。
    从底下这个视角抬头向上看去,只觉好似有神仙在腾云驾雾。
    沈今川上辈子并未参加过昌平帝的宫宴,等到他继承爵位已经是永昶帝之时,永昶帝喜欢的热闹不是恭维,不是拍马屁。
    是砍头之时脑袋和身体分家后溅出来的血。
    谁都不敢用这种热闹奉承他。
    永昶帝在位几年,办的宴会每次都会横生枝节。
    那时候的沈今川心思从来不在宴会上,只在他能否好好地离开。
    也正因为永昶帝宫宴的特殊,沈今川才对被他误会多年的薛闻产生了战友情,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她几句。
    如今他站在巍峨场面,瞻仰着平和的君主带来的热闹,心里百感交集。
    在御前总管高喊陛下驾到那一刻,全场行礼叩拜,宫里早就准备好的灯盏如同流水般开始上彩,彩灯点亮,用各色绸缎制成的灯层层叠叠,堆叠如山。
    乐工弹奏的乐曲如同天籁,等到当今陛下坐在御座之时,满场灯光如同白昼。
    一如瑶池仙境。
    当今陛下生的容长脸,下颌带着胡须,脸上长长带笑,也正因如此被道君王仁厚。
    他身边带着多年荣宠不衰的亲表妹汤贵妃,两人含笑一同踏上御座高台之时,含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跟在帝王身后,面容平和穿着一身淡雅宫装的应当便是从前侍奉昌平帝最早的李淑妃,她早早跟
    着当今陛下,膝下无子,与太子应当有些旧情。
    所以太子继位后,她在行宫日子不错。
    年轻气盛,穿着茜素红,发髻高耸入云,头上十二只金步摇随着行走散发出叮当细响的,应该便是乔家新进宫颇为得宠的一位。
    李淑妃手里牵着最后一位脸色紧张的好似不是宫妃,而是行走的刺客一般,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她肚子微微鼓起,好似即将临盆。
    等到后面沈今川听到唱和他忽然知晓了最后一位是谁。
    十皇子之母。
    如今的谢婉仪。
    旁人不懂他为何会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宫妃身上多放心神,但若薛闻在此,必定与他心意相通。
    十皇子秦晁,定襄郡王,在秦昭明屠戮宗室之后,最为年长的那一个。
    若这样说还不能阐述他的重要性,那就。
    秦晁,皇太弟。
    可惜,这辈子在他的转变之下,太子都活不了,这位皇太弟更无容身之地。
    剩下的几位皇子不论谁登基都有他的好处,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顺势接上获胜者的橄榄枝,便足够稳坐钓鱼台。
    众人在一声平身后起身,等待着沈今川将她搀扶起身的薛阮阮因头晕身形开始摇晃,还是身后眼疾手快的宫女将她搀扶住。
    她下意识拉住人的衣袖,见沈今川温和地问她何事,她嘴角绽放出微笑,缓缓摇了摇头,但心底的惘然若失却始终梗在原地。
    南王在宫里提心吊胆已久,一坐下便行礼说道要同王妃一起为父皇献舞,庆一年丰收,天下在昌平帝的治理下山河无恙。
    乐曲再一次响起,沈今川不敢将视线放置在明台高座之上,但视线掠过之时间昌平帝下方桌案空置无人便心下安定,欣赏起舞蹈。
    之前嘴里一直说着琴棋书画乃是媚人所作,跳舞更是献媚姿态的薛阮阮心不在焉,沈今川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她的脑袋有些时候太难懂。
    他曾经以为他懂,后来看见过真正的海纳百川后,只觉她如同干涸的溪流。
    现如今只想着,怪不得薛侯从来不带薛夫人到宴会上。
    他正想着,隔着重重人群,对面的薛侯朝他点了点头,沈今川想着未来岳丈,不愿得罪,便遥遥敬一杯酒。
    南王和南王妃结束后,昌平帝神色淡淡,并未夸奖,在场之人想起这些时日陛下对南王的各种训斥,再想到多番露脸的几位皇子,心思有乱了起来。
    而后各色奇术异能、歌舞百戏皆不入眼,沈今川正想着宫宴乏味,除了唱唱高调之外无任何乐事。
    尤其是,昌平帝对他继承爵位之事依然不松口,让他难以展颜。
    直到他们家娘娘膝下的七皇子站起身来邀请六皇子一同摔跤为陛下逗乐,沈今川才有了几分精神。
    他想,若是登基的是七皇子。
    登基的,怎么就不能是七皇子了?
    台上热火朝天,台下人神色各异,但天幕之中忽地轰一声烟花炸开,锦绣斑斓,炫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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