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拙抱朴,赤子之心算得上相当高的评价了。
    这种心性的弟子修炼起来极快,而且更难得可贵的是秉性纯良。
    老实善良憨厚的弟子谁都想要,要是再加上那两个几乎就是适合修道的评语,这还不得被抢疯?
    熟知张天师‘本性’的周掌门谨慎的说道:
    “说吧,有什么坑等着我跳呢?”
    老天师一脸正气的说道:
    “贫道堂堂一代天师,怎会做那等挖坑害人的龌龊之事?
    人绝对没问题——就是……这个身份嘛……是个西洋英吉利人。”
    “告辞!”
    “诶——!老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存义痛心疾首的说道:“门户之见要不得!”
    周掌门被气笑了:
    “我门户之见?那为何你们龙虎山不收?
    道门的禁令又不是只管你龙虎山,西禁管的是整个华夏!”
    “我当然知道,不过首先你武当俗门之中已有西洋人学习,思想开明”
    张存义早有准备,立刻便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其二,此子脾性与你武当极为契合,大智若愚,不是你们武当的最爱吗?
    最重要的是——不能真传,收个记名弟子或者入山修行的居士不就行了吗?
    要知道咱们道门不出去,那记名弟子或者你武当的居士在外扬名,不就是你武当出风头?”
    周掌门沉默了一会儿:“我考虑考虑!名字叫啥?八字呢?我算算看看!”
    “纳威·隆巴顿,八字好像是……庚申年癸未月乙巳日……
    厉害了啊老周,这西洋人的名字你也能算了?”
    放下了话筒,张存义对着电话得意的笑了起来,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他跟周处之认识了超过80年,尽管一直吵,但谁不知道龙虎山天师和武当掌门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老周说考虑考虑,那就是答应了。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老周那边给了回信。
    人可以收,先做个居士,如果的确不错,再考虑收记名弟子。
    ……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七月的雨,不紧不慢,像一首婉转动听的歌,很是缠绵。
    张潇站在凉亭里,看着小招待所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上面的字是——钓鱼台。
    学到了,原来这就是老爸口中环境不错,比较安静的……小招待所?
    芭蕉叶被细密的雨水冲刷的如同翠玉一般,圆滚滚的水珠在叶子上滚动着,在尖尖儿上眷恋一会儿,依依不舍的朝着地面坠去。
    溅起一个小小的水涡。
    93年的首都空气似乎格外的好,深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几分。
    “潇潇,起的很早啊。”
    张承道的声音从侧后方传了过来,他穿着一身这个年代常见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整个人有种慵懒随性的帅气。
    “嗯,家里睡的比较安心,总觉得有一种不知道从哪来的安全感——是【天庭】吗?”
    张潇看着雨帘有些出神,好奇的问道。
    “还有啊,老爸,昨天我感觉要不是金光咒,自己可能都死了,那前段时间,他们是怎么进来捣乱的?”
    张承道同样看着雨幕,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天庭】只会压制你,即使没有金光咒,充其量顶多晕厥过去。
    不过周边的那些国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道门的影响,特别是南越与南韩。
    他们有很多东西都是来自于我们,导致【天庭】对他们的压制几乎于无。
    潇潇,你知道南越的高台和母教吗?”
    张潇摇了摇头,前世他对宗教有一定的了解,但小国的还真不知道。
    唯一有点了解的南韩,还是通过一些猎奇新闻和阴谋论。
    比如南韩是几乎是鞋蕉的天堂,信仰极度混乱,世越号也是祭祀等等。
    “高台和母教,都是南越唯二的大宗派,他们的信仰就是【天庭】——玉皇大帝。
    母教的传说则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下凡转世为南越一公主,为了姓。”
    说到这里,张承道嘿嘿的冷笑了几分:
    “其实说的再多,都是为了靠上【天庭】,从咱们这偷东西罢了。”
    “偷东西?偷什么?”
    “什么都偷,山川大河,湖泊谷地……反正很烦。
    偏偏又不能打,只要咱们一去他们那里,面对的肯定是集结好的大批士兵,这帮孙子,怂得很!”
    说完这个,张承道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不说这个了,走,先去吃饭,吃完就启程回去吧。”
    ……
    张潇看着自己腿上的神行甲马,神色复杂:
    “走回去啊?”
    “那是当然,没有行走天下的经历也敢说自己是道门的人?
    传说高人成仙之前都是要走遍华夏山河的。”
    不是,爹啊,从咱们这回龙虎山少说一千多公里,就算有神行甲马,也得要人命啊!
    张潇就差拿地图戳在他眼前,还有昨晚赵叔直接递过来的身份证告诉他。
    13岁,1400公里,是犯法的!
    张承道轻咳了一声,拍了拍张潇的头,解释道:
    “潇潇啊,这个你之前的生活都太顺也太安逸了,而且道门里授箓前都会跟着师傅下山走一遭。
    这是规矩,也是一课,现在给你补上!”
    张潇叉腰叹了口气:“既然是规矩,那你不早说,有的规矩能留下来是有原因的。
    行,那咱们走着!”
    父子两一个用幻身咒一个用隐身术,开始回城之旅。
    张潇只觉得周围的景象变得抽象而模糊,每走一步都能跨出以前长达十步的距离。
    路边骑着自行车的行人上半句才刚刚传来,下半句已经接上了早点铺子老板的呼喝叫卖。
    带着香味儿的蒸汽才刚刚闻着味,汽车的尾气黑烟又朝着鼻子窜了过来。
    细密的雨丝被撞出了一高一矮两个空当,只是瞬间就被如银针一样的雨水给补上。
    这父子两背着双手,缓步于雨中,却无人得见,颇有种游戏人间的洒脱和自然。
    出了城区,行人减少,父子两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到了最后索性就取了直线,一路朝着龙虎山奔行而去。
    两人仿佛浑如驾雾,依稀好似腾云。
    如飞两脚荡红尘,越岭登山去紧。
    顷刻才离乡镇,片时又过州城。
    渴了就找个山泉溪水,饿了就采果挖菜,张潇还从来没有这种风餐露宿的经历。
    老爸不让用魔法,甚至除了必要的以外,道法也不让用。
    魔法实在太方便了,即使是在野外也能获得非常舒适的感受。
    至少张潇自己如果愿意的话,弄成豪华野炊完全不是问题。
    一连着大半个月,父子两就这么靠双腿朝着龙虎山走去。
    有时用甲马神行,有时遇到美景却放慢脚步。
    我看见了云海,如晦如梦幻
    我唤来了星繁,似灭似绚烂
    我翻过了绿洲,无边且无岸
    我亲吻了河川,春去春又来……(摘自永夜)
    ……
    “潇潇,歇一会儿吧,鞋子好像磨破了。”
    张承道把手搭在张潇的肩膀上,两人的身形立刻停住。
    “哦,好。”
    张潇答应了一声,整个人瘦了也黑了,但眼睛却越发的明亮。
    似乎有种朝气在蓬勃欲出。
    可之前因为修道和魔法而产生的那种独特感却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只有张承道才知道儿子的这种状态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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