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又骂:“你吃了吗?就说好。”他辩道:“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观其色而知其味,嗅其味而知其”蓓蓓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又那一大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还想争辩,却听岳母何赛妃劝道:“你们呀,平时总这么掐来掐去的吗?菜都凉了,快吃吧!”饭厅里这才安静下来。席间,他忍不住提起那幅画:“妈,那幅画叫什么名字?”“叫双芙蓉。”
    蓓蓓吃着虾含糊不清地抢道。这画的名字居然叫双芙蓉?怪哉!他的好奇心完全被挑了起来,禁不住放下碗筷,走到画前再次细细端详,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半朵芙蓉的影子。岳母见状,对女儿说:“秦羽对画好像很感兴趣?!”
    “他懂什么呀,只不过一时好奇而已,要不您给他讲讲这画的来历,满足满足他的好奇心?哎,过来,咱妈给你讲讲这幅画!”他闻言又坐回饭桌前,聆听岳母何赛妃的讲述。
    这幅画的作者叫刘全和,是个画家,孤家寡人,朋友不多,名气也不是很大,大概可以夹在一二流之间。此人性格怪癖乖张,平日里常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因此大家赠予他“刘疯子”的绰号。
    刘全和并不在意朋友们叫他疯子,相反还很喜欢,常以此自诩中国的梵高,并称世间从此不知刘全和。但谁料想,七年前他竟然真的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幅双芙蓉就是他在住院期间创作的。
    在创作这幅画的时候,他的病情严重恶化,疯癫状态达到了顶峰,情绪极不稳定,时而高兴,时而哀伤,时而又愤怒,高兴时手舞足蹈,哀伤时涕泪交加,愤怒时暴跳如雷,除了画笔画布和颜料,他谁也不认识,朋友来探望,也不理不采,形同陌路,完全沉迷于画中世界。
    加之上了年纪,身体频出状况,迅速衰弱,那时就有人预言他的生命将不久于世。果然,在画作完成后两个月的一个迷雾之晨,他被发现死在医院的荷塘里,终年67岁,这幅画成了他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刘疯子死后,他的作品大都由朋友收藏,少量拍卖,这幅双芙蓉也是几经辗转,最终落在楚天律师行老板章师之手中,两年前章师之又把它赠给了何赛妃。
    刘疯子此人,他略有耳闻,他的一生和太多的迷团纠缠不清,比如他的身世,有人说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叔母扶养成人,也有人说他本是弃婴,被一对拾荒的老夫妻捡来养大,更有传闻说他是一对母子乱伦的产物,最骇人听闻的居然说他是在猴子窝里长大的。
    又比如他的财产,有人说他穷困潦倒,不值一文,有人说他富甲商贾,家资巨万,还有人说他收藏着富春山居图的第三段残片
    各种各样的传说天花乱坠,数不胜数,大多被人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中最可笑的要数富春山居图的传闻了,恐怕连三岁的小娃娃也不会相信。
    对这些传说,刘疯子充耳不闻,一如既往地做着两件事绘画和行善,他把一生的精力和积蓄都用在了这两件事上。
    因为如此,他获得了朋友的理解和尊重。听完故事,秦羽愈发觉得这幅画诡异邪性,似乎在它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秘密的内容也许只有死去的刘疯子自己知道。“妈,您就不觉得这画有点奇怪吗?”他问道。
    “刚得到它时,我也觉得怪怪的,画里连半朵荷花的影子都不见,却偏偏起名叫双芙蓉,真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日子一久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也许名字是后来别人给安的呢?”“这个也有可能,但谁会那么做呢?我老师当初得到它的时候就已经叫这个名字了,之前的事他也不怎么清楚。”
    何赛妃口中的老师指的就是章师之,章是个忠厚的长者,当初何赛妃在楚天行做律师时,他视她为楚天行的第一干将和台柱,给予她极大的信任与支持,何赛妃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开口闭口尊为老师。五年前,何赛妃在一个案子中犯下“过失”楚天行要“请”她离开,章据理力争,极力挽留和维护何赛妃的声誉,甚至不惜与合伙人闹红脸,搞得合伙人差点因此撤资。
    最终何赛妃为顾全老师的颜面,主动提出辞呈,事情才得以解决。何赛妃离开后,作为师生兼朋友,他们仍偶有联系,双芙蓉便是在两年前何赛妃四十二岁生日时,作为礼物送给她的,章知道何赛妃除了女儿和工作,最喜欢的就是绘画,而且造诣还不浅。
    这幅画虽不算金贵,但仍不失为佳作,在刘疯子的所有作品中,它绝对称得上第一流的。听完故事,晚宴也在不知不觉中愉快的结束了,秦羽和蓓蓓帮忙收拾厨房。“秦羽,你的公司还好吧?”
    岳母何赛妃问起他的生意。“还行吧,酒店、玉石楼、内衣公司、医院、学校、航空公司、海滨度假、湘水村度假,我平时不过问太多的,放手让部门经理全权负责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人尽其才才尽其用,所以蓓蓓现在就有了大展才华的用武之地。”秦羽忙向她汇报情况。
    “哦,玉石楼的饰品还可以吧?”没等他开口,蓓蓓便替他答道:“玉石楼做的玉石饰品和市面上卖的不大一样,玉石楼走的是定制路线,靠真材实料、设计和工艺来赢取顾客,每月产量不高,但附加值比较大,赚钱的多少要看接单的数量。”
    见蓓蓓解释得不是很清楚,秦羽接口道:“现在大多数都追求个性,对用的东西,大到汽车飞机,小到服装饰物,都喜欢定制,玉石饰品也不例外。
    玉石楼跟据顾客的要求进行设计,有的甚至是顾客自己设计,我们玉石楼只做些修改,然后把图样和工艺要求送到厂里进行制作,每一件产品都是纯手工打造的,而且独一无二,顾客都还算认可。”
    看岳母还不是很了解,他便向她介绍这个行当的一些情况,以及定制玉石精品的一整套流程,从设计图纸到选料加工,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这些还都是从尹虹那里听来的,属于现学现卖吧!“嗯,那做一件玉器工期要多久呢?”
    “那要分做什么了,小件的几天到一个星期,大件的一个月甚至更长些,慢工出细活嘛,顾客对时间要求不是很高,但对品质就有讲究了,有时候一件产品做出来,顾客不是很满意,还要返工的。”
    “我那个玉枕用了也十来年了,又破又旧”秦羽一听,哪能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忙道:“这您就交给我吧,一定会让您满意,前些日子刚做了几个玉枕的方案,您哪天有空可以到我们玉石楼的工作室看看。”
    蓓蓓很高兴,她知道母亲换玉枕是醉翁之意,是以此表明接受未来女婿的心迹,有事交给你办当然是表示对你的看重,这一点她怎能不明白,所以她开心地说:“我看也别哪天了,就明天吧,明天我也去,帮妈参谋参谋!”
    “明天一早我就要到西都去一趟,下周吧,下周,我去你那里。”“去西都干嘛?您不是法律顾问吗?也要出差呀?”
    “公司在西都要打场官司,挺重要的,我不太放心,得去督督场。”“督场的意思就是领导和指挥,怎么样,我妈了不起吧?”蓓蓓向他炫耀。
    “是是,妈您可真了不起!怪不得别人都尊您为金牌律师,呵呵!”拍马屁的机会秦羽可不能放过。
    “丫头片子,就爱吹牛,秦羽你可别随她,整天咋咋呼呼,没个正行。”听女儿女婿奉承自己,岳母何赛妃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起来。他趁热打铁,提起岳母另一件得意的事来:“妈,我听蓓蓓说您画画画得很好”“那当然,我妈的画可棒了,走,带你瞧瞧去,妈您也来!”蓓蓓兴冲冲地拉着他去观赏母亲的作品。
    岳母也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来到她的画室。说是画室,其实就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没别的东西,满是绘画的工具和已完成的画作。这些画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摞在一起摆在地上,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靠在画架上。
    内容大多是人物、静物和风景,最多的是蓓蓓的肖像,从小到大各年龄段都有,画的种类也多种多样,油画、素描、水粉等等。
    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当真是叹为观止,没想到岳母的绘画技艺如此高超,完全够得上专业水平了,她并没有受过专业系统的培训,完全靠自学成才,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明才智和毅力。他一边欣赏一边赞叹着。
    “怎么样?没骗你吧?”蓓蓓很得意的样子。“你的肖像怎么这么多?”“这丫头,老是缠着我给她画像”“才不是那样呢,妈您恶人先告状,大姐不肯给你做模特,我明明是被您抓差当模特这下好了,我解放了,以后您要抓就抓他吧,呵呵!”蓓蓓指着秦羽说。“当模特?我?这不太合适吧?”秦羽很难为情,红着脸说。
    母女俩闻言一证,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忽而又都明白过来,母亲“噗哧”掩口而笑,轻霞饰面,女儿则满脸通红,又气又囧,在老公脚上狠狠一踩。
    “哎哟哟!干嘛呀,我又说错什么啦?”蓓蓓咬着牙恨声道:“呸,谁让你脑袋里净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做模特你瞎想什么”“我以为是”秦羽顿时也明白过来,暗骂自己笨蛋,脸更红到了耳根。“以为是什么?”
    岳母何赛妃忙示意女儿蓓蓓不要再往下追问,以免大家都尴尬。其实尴尬已经围绕在周围,幸亏岳母把话题岔开,气氛才得缓解。
    “秦羽,听蓓蓓说你拍照片拍得不错,有空能不能帮帮忙把这些画拍拍,我想出本画册,当做礼物送朋友满不错的,呵呵!”“可以呀,没问题!”没想到自己的业余爱好竟有了用武之地,而且还是在岳母面前,秦羽当然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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