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王妃之妾本蛇蝎 作者:相见眉开
第68章 子毒食母
温氏回过头，狠狠的望着余辛夷，像捏着掐死余辛夷的把柄般，诡异的抬了抬眉道：“等我死了，那个秘密就随着我起埋下地府！”
这下，连白芷都开始动摇了：“小姐，或许她真的知道……”她知晓余辛夷这段时间在查的什么，并且那件事老夫人跟老爷都绝不会告诉小姐，那么，剩下的可能知情的，真的只有大夫人！
余辛夷的步伐缓缓走过去，淡淡道：“母亲这是想跟我做交易么？”
温氏阴森的笑着，轻声道：“余辛夷，你想知道……你生母是怎么死的么？我可以告诉你，哈哈哈……”温氏的嘴角不断流出血来，此刻的她，就像个丑陋的疯子，却带着阴森而扭曲的笑容，“但条件就是……我要留在这里……你去，现在就去让老爷收回成命，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切！”
她不能离开余府，不能！如果就这样被送回定国公府，那么她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全京城的人都会笑话她！那简直生不如死！所以她要留下来，哪怕留在这里等死！
余辛夷冷冷的望着她，目光锋利的如同刀子，带着可怕的寒气朝着温氏狠狠刮来。周围的丫鬟家丁们骇得狠打了个冷战，不敢说半个字。就连温氏，先前的胜券在握也在余辛夷这样寒冰的凝视下，产生种宛如被阎罗王盯住的假象！
许久之后，余辛夷缓缓笑起来，在夜晚中灿烂得如同朵盛放的青莲，徐徐启唇道：“好，这个交易我接受。来人，先把母亲送回院子去。”
听到这声，温氏浑身僵硬的骨骼瞬间松开，这才发现，她刚才竟然在害怕！在这小贱人的注视下，竟然在害怕！怕得浑身冷汗！
家丁们将温氏拖回来，送回芙蓉院，白芷忙上前步，担忧道：“小姐，你不怕大夫人再动手脚么？”斩草要除根，大夫人就像颗毒瘤，若是不下剜除，之后定会再次蔓延！
“我倒要看看，这位强弩之末的大夫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余辛夷淡淡笑，眼中闪过道精光，转身道，“先随我先去看看我那位小姑姑才是。”别忘了，这位小姑姑也并不是盏省油的灯！
穆雅兰的毒被解了，余怀远守了会儿便先行离开，毕竟穆雅兰的名分还没落实，现下便孤男寡女同处室，免不了遭人闲话的。
看着徐徐走进来的余辛夷，原本正打着自己小算盘的穆雅兰，浑身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忙心惊胆战的从床上爬下来，颤声道：“郡主，我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求您饶过我吧……”
经此事，她算真怕了余辛夷！这场虽然是戏，但是她拿着毒药，在余辛夷床边时，的确起过毒杀余辛夷的心！只是没想到，这切都是引蛇出洞而演的戏！她死也忘不掉，余辛夷在给她灌下毒药时，那沉冷的表情，就如同条毒蛇看着只无用挣扎的青蛙！
她从没见过个十六岁未出阁的少女竟然有那样残忍的手段！她完全按照余辛夷的吩咐来做，将温氏步步陷入死地，半步都不敢错。因为在看着温氏步步倒台的同时，她仿佛也在看着另个自己如何走向灭亡！余辛夷在警告她，大夫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大夫人精心算计，她苦心谋划，都以为自己才是螳螂捕蝉后的那只黄雀，谁也没想到，最后真正的赢家会是余辛夷！这个少女的心智与手段，简直让她心惊胆寒！
余辛夷笑容和煦道：“小姑姑这是什么话？小姑姑哪里需要我饶恕呢？”
穆雅兰却像是被判了死刑，下子大声颓败地哭了出来，然后扑倒在余辛夷脚底下：“郡主，我真不该时鬼迷了心窍，想对您下毒……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放过我吧！给我条生路好不好？”
此刻她才知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在余辛夷面前，简直等同找死！
穆雅兰却像是被判了死刑，下子大声颓败地哭了出来，然后扑倒在余辛夷脚底下：“郡主，我真不该时鬼迷了心窍，想对您下毒……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放过我吧！给我条生路好不好？”
此刻她才知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在余辛夷面前，简直等同找死！她才十九岁，才从临安那个破地方逃出来，转眼就要有自己的好生活，她这条命，且珍惜着呢！绝不能因为是愚蠢而丢了！
余辛夷半是怜悯半是嘲讽地看着她：“小姑姑这话倒是越发奇怪了，我可没有要对小姑姑不利的意思，你又何必这样害怕呢？”说着，她吩咐穆雅兰带进府的瑟瑟发抖的小丫鬟，道，“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搀扶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那小丫鬟赶紧去搀扶穆雅兰，却被她把推开，她什么体面都顾不得，大声道：“郡主！往后我还有很可以帮得到您的地方，求您给我次机会吧！况且留着我对您来说有很好处，六姨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会受到半点伤害！郡主，我只是想找个容纳我的地方，我保证在您的眼皮底下，我绝对会安分守己！”
余辛夷微微笑，道：“替你主子擦干眼泪吧，她现在的身体可禁不起这样哭。”
这就是答应了！穆雅兰下子擦干净眼泪起来，却个踉跄摔倒在地，小丫鬟连忙去搀扶她，她立刻道：“谢郡主不杀之恩，往后郡主有任何吩咐，雅兰定当全力以赴！”
余辛夷的笑容带了点冷淡，道：“希望如此。”她留着穆雅兰，不过是因为将来还能派上很大的用场，她只给人次机会，若是穆雅兰再不识相第二次，便休怪她心狠手辣！
看到余辛夷转身离开，穆雅兰僵硬的身子才终于松懈下来，瘫软的跌坐在地上。下丫鬟颤抖着扶起穆雅兰道：“主子，您起来吧……”
穆雅兰脸色铁青的起身，然后脚下滑差点又跌倒下去，险险的被丫鬟扶住，因着刚才被灌下去的毒药，她脸色显得十分难看，像遭了寒霜般，脸上的惊惶之色仍未退定。
小丫鬟豆青担忧道：“主子，咱们往后怎么办？难道真要看郡主的脸色过下去么？”这位郡主实在是个可怕的角色。
穆雅兰像是有不甘心，但最后仍然轻叹声，疲惫不堪道：“不然呢？你以为这余府现在是谁的天下？大夫人身后有那么大座定国公府撑着，你看今日是如何拿着休书被老爷赶出去的？”
原本她是奔着温氏命不久矣，长房大夫人之位必定悬空的意图，所以勾/引了比她大整整二十岁的余怀远！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自愿扑上去。因为在她心里，出去嫁个寻常男子为正妻又能如何？只不过名声上好听罢了，她才不要那所谓的虚名！她要的是荣华，她要的是富贵！所以她宁为凤尾，也不要去*头！
只是经过今日，她是真正明白了，这个余府根本没有她操控的份！她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枚棋子罢了，是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自觉！这是她这么年活下来的生存之道。
温氏被休的消息在阖府传播开来，丫鬟小厮们不出半天就个个知晓，大夫人名存实亡。虽然还留在府里，但实际上连院子都迈不出步。大夫人，真要完了！
余怀远听到温氏没被送回定国公府，反而还留在府里，怒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温氏是你让下人放进来的？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他真正愤怒的不是余辛夷擅作主张，而是不知道何时，下人们竟然罔顾他的命令，仿佛余辛夷才是他们的主子！
“女儿绝没有那样想，”余辛夷忙低下头，惶恐道，“只是女儿以为就这样将母亲送回定国公府，恐怕定国公府要找麻烦，所以……女儿鲁莽了，请父亲责罚！”
看着余辛夷惶恐低头的模样，余怀远腔怒火逐渐平息下来，理智逐渐回笼。细想之下的确如此，若是温氏拿着休书回定国公府，必定要掀起场天大的风波！所以，温氏非但不能放走，反而要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那么此事又该如何处理？余怀远时就有些束手无策。“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余辛夷故作迟疑的思忖了刻，道：“不如还是先留在府里，对外宣称养病，再把这消息传到定国公府那里，至于这病要养久，便不是定国公府可以管的了……”
这个“病”字，彻底提醒了余怀远，久病，便意味着——死！旦温氏回去，必定挑起两家争端。所以温氏不能回！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她死！
看着余怀远脸上冷酷而决绝的表情，余辛夷眼底扬出抹冷笑。这位看似满腹经纶的户部尚书，的确是天底下最冷酷无情的男子！即便温氏万般错，但仍然与他同床共枕十几载，为他生育儿女，但是他下狠心的时候，连点旧情都不顾！她总算知晓，她骨子里的狠毒，是传自于谁！
自余怀远书房里出来，余辛夷带着白芷进了芙蓉院。往日呼风唤雨的大夫人，此时像条死狗般躺在病榻上，旁边是冷掉的饭菜，只见温氏额头青筋毕露，猛地的扑过去把饭菜砸在个嬷嬷脸上：“你们竟然把这些猪食拿给我吃，简直天大的狗胆！我的燕窝粥呢？快点端过来！”
那嬷嬷被泼了身的汤菜，似是想怒，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冷笑道：“夫人，燕窝那是没有的了，只有这些饭菜，您若是不喜欢，奴才等也是没办法的。”
这样毫不敬重的态度，几乎让温氏怒得口气喘不过来，捂着心口指着这些丫鬟婆子，浑身发抖，却看到余辛夷在门口戏谑的表情，登时怒道：“余辛夷，是不是你吩咐这些贱奴才折辱我的？是不是你！”她是堂堂定国公的长女，余府的当家主母，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沦落到连下人都敢欺辱她的地步！
余辛夷望了眼地上虽算不上玉盘珍羞，也是寻常人家见都没见过的菜式，冷然笑道：“如果大夫人曾经经历过在天牢里跟老鼠抢东西吃，就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折辱！”她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与折磨，今世大夫人所尝受的，连十分之都不到！
“你！”温氏的脸色片青紫，愤声道，“你这小贱人，给我滚！滚远点！”温氏抓起旁边把金剪子，竟然要刺向余辛夷！
余辛夷三两步抓住温氏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目光散发着沉冷的光芒：“大夫人，我来是问你：你答应我的交易，应当兑现了吧！”她没空跟温氏胡搅蛮缠，她想知道的，只是关于她生母的那个秘密！
温氏自以为有要挟余辛夷的把柄在手，冷笑道：“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帮我把惜月从那活死人墓里救出来！否则，我宁愿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看着温氏不知死活的表情，余辛夷的目光寒冷得简直如同千年寒冰，似乎看眼，便会被冻结。竟然拿那个秘密威胁她？温氏到现在，还依旧自以为是的可笑啊！
“大夫人，您若是还不愿意说，那辛夷也无可奈何了，只能……”余辛夷冷然笑了声，击掌三下。
寒紫立刻将房间里其他丫鬟婆子驱散，然后取出罐精心准备的东西，放到温氏面前。当罐子打开的刹那，温氏原本桀骜的脸色立刻刷的白了，看着罐子里密密麻麻爬行的东西，吓得几乎失声尖叫，不住蹬着双腿往后爬：“你想干什么！余辛夷，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大夫人您待会儿就知道了！”余辛夷抬了抬眸，白芷立刻上前绑住温氏。
余辛夷端起碗汪浓香四溢的蜜糖缓缓走到温氏面前，只见那蜜糖靠近，罐中密密麻麻的东西全部骚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简直叫人心惊胆寒。余辛夷浅浅笑道：“这是最上好的蜜糖，两便价值钱金子，可是我精心备下的呢，大夫人，不如你先来尝尝如何？”
温氏双腿不住蹬动，却眼睁睁的看着那碗蜜糖点点的浇在她手背上、腿上、以及脖子上！
余辛夷半是怜悯，半是痛快的看着大夫人，继续淡淡道：“当这些虫蚁闻到蜜糖的香气，便会循着香味爬到身上，然后口，口的啃噬。对了，忘了跟你说，这些虫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而出的毒物。寒紫，放毒虫！”
看着那些缓缓爬过来的毒物，温氏浑身血色尽褪，骇得浑身发抖，却仍咬紧了牙关，威胁道：“余辛夷，你不能对我这样！你这小贱人，把东西拿开！我警告你……只要我日不死，这个秘密就会存活在这世上日，但若我死了……我保证它会跟着我起进地府！那么，你这辈子就都要守着你那贱人母亲，死不瞑目！”
余辛夷面无表情道：“放心，它们并不会让你死，而是余生都饱受在腐烂与痛苦之中，直到死亡。”她说过，此生誓为毒女！上世的恨，加这世仇，今日她便要笔笔的把她们欠她的，亲手讨回来！
看着慢慢爬过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温氏脸色煞白，失声尖叫道：“你敢！我是定国公长女，品诰命！是你的继母！你的亲姨母！你敢害我，你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定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老爷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的女儿惜月，她会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余惜月？余辛夷盈盈笑起来，像是看场笑话：“大夫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的好女儿余惜月在你身上做的那些事？以及……下的毒？”
早在温氏疯癫后，又突然清醒过来时她就在怀疑，这其中必定有猫腻，再加上温氏活死人样的脸色，以及咳血之症，她的怀疑便愈加深重！世上绝没有什么良药能让温氏突然清醒，除了种——虎狼之药！说起来温氏还真是可怜啊，自己机关算尽，害尽她人，最后竟然反过来被自己的女儿害了！这世上，果真是报应不爽！
余辛夷的话，让温氏脸色彻底铁青，几乎是神经质的反驳道：“你说谎！惜月怎么可能给我下毒！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余辛夷看她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丝怜悯：“你不信是么？寒紫，把人带进来。”
寒紫点了点头，立即出去将个老大夫押了进来，那老大夫刚进屋便扑通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辛夷浅笑着，瞥了温氏眼，取出粒温氏往常惯服用的药丸，道：“大夫人，你这段日子服用的，是不是就是这味药？”
温氏看着那枚药丸，似乎冥冥中有所感应似的，浑身颤抖了下，讷讷道：“你想要……干什么？”
余辛夷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枚药丸扔在那名大夫面前，提升呵斥道，“这味药丸是不是你配的！”
看着那枚药丸，那老大夫明显脸上慌张了下，但又使劲哽了下喉咙道：“草民不认识……这药丸……”
寒紫拔剑出鞘，冷冷的搁在老大夫脖子上，冷声道：“说！若有半句隐瞒，今日便休想爬出这扇大门！”
那老大夫看着面前的利刃，倒抽口冷气，吓得形神俱灭，忙大呼道：“我说！我说了！这味药是贵府二小姐找我配的！是专门救治疯癫病人的药方！只不过……”
看着温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余辛夷云淡风轻的笑道：“只不过什么？”
那老大夫胆怯的抬起头，打量了余辛夷眼，随即又畏惧的低下头，道：“青木香与朱砂这两味药，若是正常药量服用，便是帮助安神理气的功效，用于调理刺激过度、神志不清的病人。但见效太慢，贵府二小姐说，所以……让我加了十倍的量！”
十倍的量？！
这个数字说出来，就连白芷都吃了大惊。
众所周知，朱砂这味药少量服用的确有提神醒气的功效，但是若大量服用，那便是毒！而十倍的量，那简直是剧毒无比！别说还有味青木香！怪不得大夫人自清醒以来，面色便相当反常，阵红阵白，就好想回光返照！没想到是被喂下了毒药！
原以为二小姐只是手段狠辣，没想到，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要害！这种人，简直可怕得像魔鬼！
余辛夷却无比了解余惜月的想法。对于余惜月来说，个疯癫的丝毫没有价值的母亲帮不到她，她需要的是个清醒的，能够助她臂之力的母亲！所以她兵行险招，用这枚虎狼之药唤醒温氏！只是，就连余辛夷都没想到，余惜月竟有那样狠毒的心，温氏好歹也是她的亲生母亲！
温氏在听到此的时候，浑身都像被毒虫咬中样，撑大了眼睛大声尖叫道：“余辛夷，你胡说！你伙同了这老东西起来害我！来骗我！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惜月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不会害我的！不会！”
那老大夫见状，忙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道：“草民就算天大的胆也不敢配这剂药啊……真的是贵府二小姐，她还给了我千两银子，买我的口啊！这笔银子我直不敢花，银票还在我怀里，是二小姐身边个叫孙妈妈的嬷嬷给的，不信，您拿了银子去兑！”
余辛夷接过那张银票，浅浅笑，命白芷送到温氏面前，温氏看着那张银票上写着的，庆丰钱庄的标记，整个人如同筛糠般抖了下，这家钱庄是定国公府名下的，能拿到这家钱庄的银票，只可能是……她的女儿，余惜月！
温氏迷茫的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不会的……不会的！余辛夷，你这个贱人，定是你在骗我！我的惜月，我最宠爱的女儿——”温氏眼前黑，猛地栽倒在地上，仿佛此生的信念全部被打破！她死也不能相信，最后插她刀的会是她拼尽性命去爱护的女儿！
余辛夷却点不可怜她，她在做下孽害了那么性命的时候，就早该有此准备！
当第只毒虫爬上她的手腕，咬下第口时，温氏发出声凄厉的嘶喊，拼命的尖叫着，挣扎着。然而她身上的蜜糖却吸引着越来越的毒虫啃咬而来！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将她的手腕整个爬满！
看着她被毒虫逐渐淹没的模样，余辛夷冷声道：“老夫人的天花，是不是与你有关！”
温氏满脸的泪水，吓破了胆子似的缩在角落里，然而到此时却仍旧磨着牙恨声道：“是我派人做的！那个老东西，整日与我作对，她该死！”
听到这个答案，余辛夷眸底闪过抹重重的杀意，随即道：“关于我生母的死，你又知道少？”温氏跟她母亲是表姐妹，她母亲生她血崩而死后，没久温氏便进了门。当年的事，温氏就算不是全然得知，也最起码知道些蛛丝马迹！
颗颗毒虫，将她的身体咬出片又片腐烂的咬痕，温氏张脸扭曲的变形，终于尖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把这些毒物拿走！我说！”
余辛夷眯了眯眼，朝着寒紫抬了抬下巴，寒紫立即领命，大盆水泼在温氏身上，温氏尖叫声，身上的毒虫迅速消失，她跪在地上如同条死狗般垂泪道：“你母亲的死……我只知道不是血崩，是有人害她……当年的人全都被灭了口，只有个聋哑的接生婆……你去找她……我知道的就这么了……你放过我吧……”
温氏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斗争的力气，变得无比灰心，下子大声颓败地哭了出来，然后颤抖着爬到余辛夷脚边：“我往后再也不敢跟你做对了……我也没几日好活了，求你发发善心……给我条活路吧……”此时的大夫人，浑身血污，狼狈得比外面最卑微的乞丐还要可怜，哪还有从前半分呼风唤雨的模样！她老了，她也怕了，她失去了切，现在留着的无非只有这条命！
果然！当年她母亲血崩而死，的确有问题！只是，当年的人证只剩下个接生婆！她该到哪里去找！余辛夷微微眯起眼睛，打开门，朝着外面颤颤巍巍的丫鬟婆子们，令道：“大夫人身体不适，你们好好进去伺候着吧，记得，定要完完整整的伺候好了！”温氏现在明摆着心只想求死，但，她偏不让她如意！
自芙蓉院出来，白芷疾步跟在余辛夷身后，道：“小姐，您要去找那个聋哑接生婆？”为什么她仍然心里有些不安，大夫人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把当年的事招了？
余辛夷的目光有些冷：“不急，查清楚再说。”十六年都过来了，两日她等得了！至于大夫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就让她好好看着吧！
自那日后，温氏彻底病了，并且病得不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整日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敢出来，听说有风吹草动便大喊大叫要害她！次两次余怀远或许还会去看看，但是几次三番后，彻底让温氏自生自灭，这时候余怀远恨不得温氏无故暴毙而亡！幸运的是，老夫人的天花竟然挺了过来，余怀远大喜，原本人心惶惶的余府，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温家人，来了！
余辛夷正皱眉羞恼的看着窗台上出来的盆精致海棠花，以及上面潇洒倜傥的个“八”字，自那日皇后寿宴，这已经连续十二日送来海棠花了！足足十二盆精致珍贵的各色海棠，几乎要将院子整个蚕食鲸吞干净！那该死的景夙言，到底又打什么鬼主意！
白芷匆忙的进来道：“小姐，温老夫人亲自来访，说是来探大夫人的病。”
温老夫人？余辛夷扬了扬眉，她原以为温家会派个小辈来，没想到温老夫人亲自来了，怕是听到什么风声吧，呵，这也不错！就让她去会会，这位难缠的“外祖母”！
余辛夷刚踏进客厅，便听到温老夫人毫不客气的呵斥声，余怀远脸色极为不好看，然而温老夫人再如何，名义上也是他的长辈。最主要的是，温家近日向皇帝进献上去位相面高人，并且送上去两枚珍贵的“延寿药”，重新哄得龙颜大悦！而温家的底气，又上来了！
余辛夷扬起唇角，浅浅笑，掀开帘子进去道：“辛夷见过外祖母。”
听到这道声音，温老夫人当即冷笑声，呵斥道：“郡主这声，老身着实当不起！”
温老夫人的话毫不客气，然而余辛夷却丝毫没有露出不悦，反而笑得越发温和乖巧：“外祖母哪里话，您是长辈，当然当得起的。外祖母这是要探望母亲么？不巧母亲正病着呢，恐把病气过给您，要不还是改日您再来探望吧。”
温老夫人却当即怒道：“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身为母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见么！”
这样的蛮横无理，简直不把余家放在眼里。余怀远当即凝眉，目光里显出深深的不悦。余辛夷却眨了眨眼睛，轻叹声道：“辛夷哪有那样的胆子呢，若是外祖母执意要见，便请外祖母跟我来吧。”
温老夫人自以为余辛夷怕了她，当即拂袖冷笑了下，迈开步伐急匆匆往大夫人院子里走去。
余怀远不喜余辛夷擅做主张，皱眉道：“你做什么？”若是让温老夫人看见温氏现在这副样子，保不齐要大怒撒泼，有甚者，若是告到御前，参他余家待温氏苛刻，那余家上下面子带里子，全都要丢得彻底！
余辛夷却淡然笑道：“父亲放心，女儿能解决。保证温老夫人，看不出什么。”她竟然敢把温氏留在府里，就早已做好准备！
温老夫人带了两个嬷嬷，疾步走进芙蓉院里，可刚推开芙蓉院的门，竟然有把斧头朝她猛地劈了过来！温家七八个人当即吓得惊叫声，温老夫人是吓得满头冷汗，差点不稳跌倒，幸而两名嬷嬷扶住。
温老夫人正准备破口不大骂，然而定睛看，这向她挥来斧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女儿温氏！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众丫鬟婆子们退得远远的，不敢靠上前，而原本布置华丽精美的芙蓉院里，花草全部被砍坏，整个院子片狼藉！而最可怕的不是这些，是温氏！只见温氏披着半头乱发，两颊凹陷，眼窝片青黑，原本就有些高的颧骨显得突兀，几乎和从前那个高傲富贵的贵妇人判若两人，整个人神经质的抓着把锋利的斧子，朝着四周疯狂的劈着，砍着！边砍边还尖叫道：“别过来！我不怕你们！再过来我杀了你！别再跟着我！”
温老夫人双手不停发抖，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亦或是气的，怒指着余辛夷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好的女儿，不久前老夫人的寿宴还是正常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
余辛夷却仿佛不敢言的模样，低头道：“自府里大姨娘去了，母亲就变成这副样子，近些日子身体不好了，整日疑神疑鬼的……您，且自己看吧。”
大姨娘？那是什么东西！温老夫人以为余辛夷只是在敷衍她，愤怒的瞪了眼，当即冲上前去抓温氏：“女儿，你清醒点，把斧子放下！看看我是谁！母亲来接你回去！”
然而温氏却是半句都没听到的样子，看着温老夫人，仿若见到鬼似的，举着那把斧子朝着温老夫人又劈了过来：“大姨娘，我不怕你！你敢找我索命？我杀了你！杀了你！”
这斧子温老夫人没躲得掉，当即被砍到在地上，手臂上竟被砍出道血痕！血汪汪的流下来，两名嬷嬷立即上前道：“老夫人！”
温老夫人捂住手臂，不可置信的望着被下人拦住的温氏，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女儿，难不成真的疯了不成！
余辛夷望着温老夫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模样，唇畔扬起抹浅浅的弧度，三两步快速上前，故作担忧道：“母亲您看好了人再砍，这是外祖母，并不是大姨娘呢。”
温氏却像见了鬼似的，朝着温老夫人指道：“不，就是大姨娘！大姨娘回来了……还有七姨娘，余子敏……啊啊啊……鬼啊！到处都是鬼！他们要害我，要害我！”
温老夫人痛心疾首道：“女儿，你清醒些，我是你的母亲！”
温氏怔了怔，目光呆滞的歪过头，似是打量陌生人般打量着温老夫人，然后压低声音，神经兮兮的小声道：“知道么，有人要害我，”她完全神志不清的模样，小声道，“不，有好人要害我！有好人，好鬼天天缠着我！啊啊啊——好可怕！离我远点！全都给我滚开！”
温老夫人用力抓紧她的手腕，道：“谁要害你！”
就在此时，道冷风吹过，树林里似乎有道白影闪而过，温氏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像是活见了鬼似的，挥舞着双手尖叫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你们死是活该！怪只能怪你们挡了我的路……不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大姨娘……三姨娘，七姨娘……二少爷……你们饶了我吧。我已经悔过了，求你们饶了我命吧，我给你磕头赔罪，磕头赔罪！”温氏先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竟双膝跪下，不断磕头哀求起来。
温老夫人面色大变，当即什么都不顾的冲上前捂住温氏的嘴巴！这些可是说不得的秘辛！其中任何句话，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她这蠢女儿，未出阁时她叮嘱少遍，整治那些姨娘庶子务必要把手洗干净，怎么竟会留下这么把柄！
她原本是想来余府兴师问罪的，但是这下她彻底被堵住了嘴巴！因为她女儿明显看起来就是亏心事做了，自己把自己吓傻了。就算真的闹到皇帝面前去，若温氏时神志不清说出什么，只怕会比现在惨万倍！
余辛夷却在淡淡的望着，眼中含着笑意。
温老夫人亲自带着嬷嬷将温氏带回房里好生安顿了，至于自己手臂上被砍到的伤则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直到温氏闹够了，终于昏睡过去，温老夫人在铁着脸走出芙蓉院。温氏自己把自己吓病了，这下她没有理由带温氏离开了。十六年前温尺素血崩而逝，不过是个碍眼的庶女，所以她并不见丝心疼，但是这次却是她的亲女儿，所以温老夫人憋了肚子的话却撒不出来！
走回客厅，余辛夷朝着换好衣服回来的寒紫使了个眼色，寒紫立刻低下头装作寻常丫鬟跟在后头。寒紫这丫头办事越来越利索了，温老夫人前脚刚来，寒紫便紧跟着按照吩咐，扮成白衣鬼吓得原本神智就越发不清晰的温氏，犯了疯病。温氏今日这表现，实实在在的堵住了温老夫人的口！
斩草要除根，否则必有后患，她要温氏死！但绝不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否则定会成为定国公府陷害她的把柄！所以温氏定要死得合情合理！那么这世上又有什么比自己亏心事做了，被自己吓死，还要不体面，又让人拿不出错的死法呢？
温老夫人扫了眼余辛夷，看似慈祥的笑起来，看不出半点之前的霸道怒容：“郡主，老身今日刚巧想去栖霞寺祈福，不如郡主陪老身起去吧，也正好尽尽孝道，为你母亲及老夫人请香。”
用孝道压她？余辛夷颔首笑道：“老夫人那里，辛夷还要去伺候着呢，所以怕是不能陪外祖母了。”
温老夫人略微提声，仿佛是在质问余辛夷对她的怀疑般冷笑道：“怎么，郡主这是怕老身对你不利？”
余家虽然跟温家结了滔天大仇，但明面上仍没有撕破脸皮，且不管温氏生死，那层殷勤关系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温老夫人只不过提出起去寺庙祈福，这个面子，哪怕不愿意，余辛夷也不得不给！
“辛夷哪里敢？”温老夫人既然精心挖了坑等她去跳，若她不跳岂不是很不识抬举？况且，戏，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有趣不是么？余辛夷心底冷笑了下，面上却故作游移，许久后才咬住粉唇道：“辛夷恭敬不如从命。”
温老夫人似冷非冷的笑了下，在嬷嬷的搀扶下先上了马车，余辛夷朝寒紫使了个眼色，命寒紫暗中跟着，自己则带了白芷上了马车。
栖霞寺，京城除了相国寺外香火最盛的寺庙，温家马车路上吸引了不知少百姓的目光，个时辰之后，马车在栖霞寺后门进，余辛夷戴着张面纱走下马车，在寺院沙弥的引领下，自单独为贵胄女宾设的偏门进。
寺院长老亲自来迎客，将温老夫人同余辛夷迎进了禅房，白芷也想跟进去，却被沙弥拦住道：“女施主还请在此等候吧。”
故意支使开白芷么？这玄机可是越来越深了呢，余辛夷唇边扬起抹笑，朝白芷微微点了点头，走进禅院深处。只见尊慈悲的大佛立在院中手结莲花，而它周围则是喜怒不已的十八罗汉尊尊林立着，似嘲笑又似怜悯的望着世人。
温老夫人笑着捏捏余辛夷的手道：“大姑娘且在此稍等片刻，老身与听禅法师约好去内堂听他讲经，两刻钟后便回来。”温老夫人的笑容那般慈爱，简直如同这四周满堂神佛般。
余辛夷眸子淡淡的，微笑点头。内堂中不急不缓的经文声隔着层层莲幡，伴着佛堂内点燃的迦南香传入天灵，如同梵音，又隐隐如同符咒，竟有种让人失魂之感。
余辛夷眉心微微皱起道波纹，似乎想睁开眼睛却遇到了某种阻碍！余辛夷心底突抽股不安。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见佛堂外隐隐声尖叫！
外面院子里突然片混乱，道浓烟从某处燃起，开始只是旁边个耳房着火，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火势蔓延的很快，会儿工夫便将整个禅院都烧了起来。余辛夷额头汗珠层层，猛地睁开眼睛，从蒲团上遽然起身急忙奔出去，然而那火势竟如同浇了油般，熊熊火舌猛烈的扑过来，她的衣袖只是在窗户上刮了下已然着火！余辛夷在地上滚了下，勉强扑灭了袖子上的火星，原本她可以顺利逃出去，谁知片横梁掉下来，正好堵住了唯的生路！
再转头，原本应该进内堂的温老夫人根本没了踪影，而诵经声也戛然而止！她是故意的！故意引自己进来！恐怕这把火，也是她命人放的！就为了要借这把“意外”之火，烧死她！
第68章 子毒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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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子毒食母
温氏回过头，狠狠的望着余辛夷，像捏着掐死余辛夷的把柄般，诡异的抬了抬眉道：“等我死了，那个秘密就随着我起埋下地府！”
这下，连白芷都开始动摇了：“小姐，或许她真的知道……”她知晓余辛夷这段时间在查的什么，并且那件事老夫人跟老爷都绝不会告诉小姐，那么，剩下的可能知情的，真的只有大夫人！
余辛夷的步伐缓缓走过去，淡淡道：“母亲这是想跟我做交易么？”
温氏阴森的笑着，轻声道：“余辛夷，你想知道……你生母是怎么死的么？我可以告诉你，哈哈哈……”温氏的嘴角不断流出血来，此刻的她，就像个丑陋的疯子，却带着阴森而扭曲的笑容，“但条件就是……我要留在这里……你去，现在就去让老爷收回成命，我就告诉你想知道的切！”
她不能离开余府，不能！如果就这样被送回定国公府，那么她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全京城的人都会笑话她！那简直生不如死！所以她要留下来，哪怕留在这里等死！
余辛夷冷冷的望着她，目光锋利的如同刀子，带着可怕的寒气朝着温氏狠狠刮来。周围的丫鬟家丁们骇得狠打了个冷战，不敢说半个字。就连温氏，先前的胜券在握也在余辛夷这样寒冰的凝视下，产生种宛如被阎罗王盯住的假象！
许久之后，余辛夷缓缓笑起来，在夜晚中灿烂得如同朵盛放的青莲，徐徐启唇道：“好，这个交易我接受。来人，先把母亲送回院子去。”
听到这声，温氏浑身僵硬的骨骼瞬间松开，这才发现，她刚才竟然在害怕！在这小贱人的注视下，竟然在害怕！怕得浑身冷汗！
家丁们将温氏拖回来，送回芙蓉院，白芷忙上前步，担忧道：“小姐，你不怕大夫人再动手脚么？”斩草要除根，大夫人就像颗毒瘤，若是不下剜除，之后定会再次蔓延！
“我倒要看看，这位强弩之末的大夫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余辛夷淡淡笑，眼中闪过道精光，转身道，“先随我先去看看我那位小姑姑才是。”别忘了，这位小姑姑也并不是盏省油的灯！
穆雅兰的毒被解了，余怀远守了会儿便先行离开，毕竟穆雅兰的名分还没落实，现下便孤男寡女同处室，免不了遭人闲话的。
看着徐徐走进来的余辛夷，原本正打着自己小算盘的穆雅兰，浑身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忙心惊胆战的从床上爬下来，颤声道：“郡主，我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求您饶过我吧……”
经此事，她算真怕了余辛夷！这场虽然是戏，但是她拿着毒药，在余辛夷床边时，的确起过毒杀余辛夷的心！只是没想到，这切都是引蛇出洞而演的戏！她死也忘不掉，余辛夷在给她灌下毒药时，那沉冷的表情，就如同条毒蛇看着只无用挣扎的青蛙！
她从没见过个十六岁未出阁的少女竟然有那样残忍的手段！她完全按照余辛夷的吩咐来做，将温氏步步陷入死地，半步都不敢错。因为在看着温氏步步倒台的同时，她仿佛也在看着另个自己如何走向灭亡！余辛夷在警告她，大夫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大夫人精心算计，她苦心谋划，都以为自己才是螳螂捕蝉后的那只黄雀，谁也没想到，最后真正的赢家会是余辛夷！这个少女的心智与手段，简直让她心惊胆寒！
余辛夷笑容和煦道：“小姑姑这是什么话？小姑姑哪里需要我饶恕呢？”
穆雅兰却像是被判了死刑，下子大声颓败地哭了出来，然后扑倒在余辛夷脚底下：“郡主，我真不该时鬼迷了心窍，想对您下毒……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放过我吧！给我条生路好不好？”
此刻她才知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在余辛夷面前，简直等同找死！
穆雅兰却像是被判了死刑，下子大声颓败地哭了出来，然后扑倒在余辛夷脚底下：“郡主，我真不该时鬼迷了心窍，想对您下毒……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放过我吧！给我条生路好不好？”
此刻她才知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在余辛夷面前，简直等同找死！她才十九岁，才从临安那个破地方逃出来，转眼就要有自己的好生活，她这条命，且珍惜着呢！绝不能因为是愚蠢而丢了！
余辛夷半是怜悯半是嘲讽地看着她：“小姑姑这话倒是越发奇怪了，我可没有要对小姑姑不利的意思，你又何必这样害怕呢？”说着，她吩咐穆雅兰带进府的瑟瑟发抖的小丫鬟，道，“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搀扶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那小丫鬟赶紧去搀扶穆雅兰，却被她把推开，她什么体面都顾不得，大声道：“郡主！往后我还有很可以帮得到您的地方，求您给我次机会吧！况且留着我对您来说有很好处，六姨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会受到半点伤害！郡主，我只是想找个容纳我的地方，我保证在您的眼皮底下，我绝对会安分守己！”
余辛夷微微笑，道：“替你主子擦干眼泪吧，她现在的身体可禁不起这样哭。”
这就是答应了！穆雅兰下子擦干净眼泪起来，却个踉跄摔倒在地，小丫鬟连忙去搀扶她，她立刻道：“谢郡主不杀之恩，往后郡主有任何吩咐，雅兰定当全力以赴！”
余辛夷的笑容带了点冷淡，道：“希望如此。”她留着穆雅兰，不过是因为将来还能派上很大的用场，她只给人次机会，若是穆雅兰再不识相第二次，便休怪她心狠手辣！
看到余辛夷转身离开，穆雅兰僵硬的身子才终于松懈下来，瘫软的跌坐在地上。下丫鬟颤抖着扶起穆雅兰道：“主子，您起来吧……”
穆雅兰脸色铁青的起身，然后脚下滑差点又跌倒下去，险险的被丫鬟扶住，因着刚才被灌下去的毒药，她脸色显得十分难看，像遭了寒霜般，脸上的惊惶之色仍未退定。
小丫鬟豆青担忧道：“主子，咱们往后怎么办？难道真要看郡主的脸色过下去么？”这位郡主实在是个可怕的角色。
穆雅兰像是有不甘心，但最后仍然轻叹声，疲惫不堪道：“不然呢？你以为这余府现在是谁的天下？大夫人身后有那么大座定国公府撑着，你看今日是如何拿着休书被老爷赶出去的？”
原本她是奔着温氏命不久矣，长房大夫人之位必定悬空的意图，所以勾/引了比她大整整二十岁的余怀远！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自愿扑上去。因为在她心里，出去嫁个寻常男子为正妻又能如何？只不过名声上好听罢了，她才不要那所谓的虚名！她要的是荣华，她要的是富贵！所以她宁为凤尾，也不要去*头！
只是经过今日，她是真正明白了，这个余府根本没有她操控的份！她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枚棋子罢了，是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自觉！这是她这么年活下来的生存之道。
温氏被休的消息在阖府传播开来，丫鬟小厮们不出半天就个个知晓，大夫人名存实亡。虽然还留在府里，但实际上连院子都迈不出步。大夫人，真要完了！
余怀远听到温氏没被送回定国公府，反而还留在府里，怒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温氏是你让下人放进来的？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他真正愤怒的不是余辛夷擅作主张，而是不知道何时，下人们竟然罔顾他的命令，仿佛余辛夷才是他们的主子！
“女儿绝没有那样想，”余辛夷忙低下头，惶恐道，“只是女儿以为就这样将母亲送回定国公府，恐怕定国公府要找麻烦，所以……女儿鲁莽了，请父亲责罚！”
看着余辛夷惶恐低头的模样，余怀远腔怒火逐渐平息下来，理智逐渐回笼。细想之下的确如此，若是温氏拿着休书回定国公府，必定要掀起场天大的风波！所以，温氏非但不能放走，反而要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那么此事又该如何处理？余怀远时就有些束手无策。“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余辛夷故作迟疑的思忖了刻，道：“不如还是先留在府里，对外宣称养病，再把这消息传到定国公府那里，至于这病要养久，便不是定国公府可以管的了……”
这个“病”字，彻底提醒了余怀远，久病，便意味着——死！旦温氏回去，必定挑起两家争端。所以温氏不能回！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她死！
看着余怀远脸上冷酷而决绝的表情，余辛夷眼底扬出抹冷笑。这位看似满腹经纶的户部尚书，的确是天底下最冷酷无情的男子！即便温氏万般错，但仍然与他同床共枕十几载，为他生育儿女，但是他下狠心的时候，连点旧情都不顾！她总算知晓，她骨子里的狠毒，是传自于谁！
自余怀远书房里出来，余辛夷带着白芷进了芙蓉院。往日呼风唤雨的大夫人，此时像条死狗般躺在病榻上，旁边是冷掉的饭菜，只见温氏额头青筋毕露，猛地的扑过去把饭菜砸在个嬷嬷脸上：“你们竟然把这些猪食拿给我吃，简直天大的狗胆！我的燕窝粥呢？快点端过来！”
那嬷嬷被泼了身的汤菜，似是想怒，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冷笑道：“夫人，燕窝那是没有的了，只有这些饭菜，您若是不喜欢，奴才等也是没办法的。”
这样毫不敬重的态度，几乎让温氏怒得口气喘不过来，捂着心口指着这些丫鬟婆子，浑身发抖，却看到余辛夷在门口戏谑的表情，登时怒道：“余辛夷，是不是你吩咐这些贱奴才折辱我的？是不是你！”她是堂堂定国公的长女，余府的当家主母，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沦落到连下人都敢欺辱她的地步！
余辛夷望了眼地上虽算不上玉盘珍羞，也是寻常人家见都没见过的菜式，冷然笑道：“如果大夫人曾经经历过在天牢里跟老鼠抢东西吃，就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折辱！”她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与折磨，今世大夫人所尝受的，连十分之都不到！
“你！”温氏的脸色片青紫，愤声道，“你这小贱人，给我滚！滚远点！”温氏抓起旁边把金剪子，竟然要刺向余辛夷！
余辛夷三两步抓住温氏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目光散发着沉冷的光芒：“大夫人，我来是问你：你答应我的交易，应当兑现了吧！”她没空跟温氏胡搅蛮缠，她想知道的，只是关于她生母的那个秘密！
温氏自以为有要挟余辛夷的把柄在手，冷笑道：“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帮我把惜月从那活死人墓里救出来！否则，我宁愿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看着温氏不知死活的表情，余辛夷的目光寒冷得简直如同千年寒冰，似乎看眼，便会被冻结。竟然拿那个秘密威胁她？温氏到现在，还依旧自以为是的可笑啊！
“大夫人，您若是还不愿意说，那辛夷也无可奈何了，只能……”余辛夷冷然笑了声，击掌三下。
寒紫立刻将房间里其他丫鬟婆子驱散，然后取出罐精心准备的东西，放到温氏面前。当罐子打开的刹那，温氏原本桀骜的脸色立刻刷的白了，看着罐子里密密麻麻爬行的东西，吓得几乎失声尖叫，不住蹬着双腿往后爬：“你想干什么！余辛夷，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大夫人您待会儿就知道了！”余辛夷抬了抬眸，白芷立刻上前绑住温氏。
余辛夷端起碗汪浓香四溢的蜜糖缓缓走到温氏面前，只见那蜜糖靠近，罐中密密麻麻的东西全部骚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简直叫人心惊胆寒。余辛夷浅浅笑道：“这是最上好的蜜糖，两便价值钱金子，可是我精心备下的呢，大夫人，不如你先来尝尝如何？”
温氏双腿不住蹬动，却眼睁睁的看着那碗蜜糖点点的浇在她手背上、腿上、以及脖子上！
余辛夷半是怜悯，半是痛快的看着大夫人，继续淡淡道：“当这些虫蚁闻到蜜糖的香气，便会循着香味爬到身上，然后口，口的啃噬。对了，忘了跟你说，这些虫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而出的毒物。寒紫，放毒虫！”
看着那些缓缓爬过来的毒物，温氏浑身血色尽褪，骇得浑身发抖，却仍咬紧了牙关，威胁道：“余辛夷，你不能对我这样！你这小贱人，把东西拿开！我警告你……只要我日不死，这个秘密就会存活在这世上日，但若我死了……我保证它会跟着我起进地府！那么，你这辈子就都要守着你那贱人母亲，死不瞑目！”
余辛夷面无表情道：“放心，它们并不会让你死，而是余生都饱受在腐烂与痛苦之中，直到死亡。”她说过，此生誓为毒女！上世的恨，加这世仇，今日她便要笔笔的把她们欠她的，亲手讨回来！
看着慢慢爬过来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温氏脸色煞白，失声尖叫道：“你敢！我是定国公长女，品诰命！是你的继母！你的亲姨母！你敢害我，你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定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老爷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的女儿惜月，她会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余惜月？余辛夷盈盈笑起来，像是看场笑话：“大夫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的好女儿余惜月在你身上做的那些事？以及……下的毒？”
早在温氏疯癫后，又突然清醒过来时她就在怀疑，这其中必定有猫腻，再加上温氏活死人样的脸色，以及咳血之症，她的怀疑便愈加深重！世上绝没有什么良药能让温氏突然清醒，除了种——虎狼之药！说起来温氏还真是可怜啊，自己机关算尽，害尽她人，最后竟然反过来被自己的女儿害了！这世上，果真是报应不爽！
余辛夷的话，让温氏脸色彻底铁青，几乎是神经质的反驳道：“你说谎！惜月怎么可能给我下毒！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余辛夷看她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丝怜悯：“你不信是么？寒紫，把人带进来。”
寒紫点了点头，立即出去将个老大夫押了进来，那老大夫刚进屋便扑通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辛夷浅笑着，瞥了温氏眼，取出粒温氏往常惯服用的药丸，道：“大夫人，你这段日子服用的，是不是就是这味药？”
温氏看着那枚药丸，似乎冥冥中有所感应似的，浑身颤抖了下，讷讷道：“你想要……干什么？”
余辛夷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枚药丸扔在那名大夫面前，提升呵斥道，“这味药丸是不是你配的！”
看着那枚药丸，那老大夫明显脸上慌张了下，但又使劲哽了下喉咙道：“草民不认识……这药丸……”
寒紫拔剑出鞘，冷冷的搁在老大夫脖子上，冷声道：“说！若有半句隐瞒，今日便休想爬出这扇大门！”
那老大夫看着面前的利刃，倒抽口冷气，吓得形神俱灭，忙大呼道：“我说！我说了！这味药是贵府二小姐找我配的！是专门救治疯癫病人的药方！只不过……”
看着温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余辛夷云淡风轻的笑道：“只不过什么？”
那老大夫胆怯的抬起头，打量了余辛夷眼，随即又畏惧的低下头，道：“青木香与朱砂这两味药，若是正常药量服用，便是帮助安神理气的功效，用于调理刺激过度、神志不清的病人。但见效太慢，贵府二小姐说，所以……让我加了十倍的量！”
十倍的量？！
这个数字说出来，就连白芷都吃了大惊。
众所周知，朱砂这味药少量服用的确有提神醒气的功效，但是若大量服用，那便是毒！而十倍的量，那简直是剧毒无比！别说还有味青木香！怪不得大夫人自清醒以来，面色便相当反常，阵红阵白，就好想回光返照！没想到是被喂下了毒药！
原以为二小姐只是手段狠辣，没想到，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要害！这种人，简直可怕得像魔鬼！
余辛夷却无比了解余惜月的想法。对于余惜月来说，个疯癫的丝毫没有价值的母亲帮不到她，她需要的是个清醒的，能够助她臂之力的母亲！所以她兵行险招，用这枚虎狼之药唤醒温氏！只是，就连余辛夷都没想到，余惜月竟有那样狠毒的心，温氏好歹也是她的亲生母亲！
温氏在听到此的时候，浑身都像被毒虫咬中样，撑大了眼睛大声尖叫道：“余辛夷，你胡说！你伙同了这老东西起来害我！来骗我！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惜月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不会害我的！不会！”
那老大夫见状，忙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道：“草民就算天大的胆也不敢配这剂药啊……真的是贵府二小姐，她还给了我千两银子，买我的口啊！这笔银子我直不敢花，银票还在我怀里，是二小姐身边个叫孙妈妈的嬷嬷给的，不信，您拿了银子去兑！”
余辛夷接过那张银票，浅浅笑，命白芷送到温氏面前，温氏看着那张银票上写着的，庆丰钱庄的标记，整个人如同筛糠般抖了下，这家钱庄是定国公府名下的，能拿到这家钱庄的银票，只可能是……她的女儿，余惜月！
温氏迷茫的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不会的……不会的！余辛夷，你这个贱人，定是你在骗我！我的惜月，我最宠爱的女儿——”温氏眼前黑，猛地栽倒在地上，仿佛此生的信念全部被打破！她死也不能相信，最后插她刀的会是她拼尽性命去爱护的女儿！
余辛夷却点不可怜她，她在做下孽害了那么性命的时候，就早该有此准备！
当第只毒虫爬上她的手腕，咬下第口时，温氏发出声凄厉的嘶喊，拼命的尖叫着，挣扎着。然而她身上的蜜糖却吸引着越来越的毒虫啃咬而来！第二只，第三只，越来越，将她的手腕整个爬满！
看着她被毒虫逐渐淹没的模样，余辛夷冷声道：“老夫人的天花，是不是与你有关！”
温氏满脸的泪水，吓破了胆子似的缩在角落里，然而到此时却仍旧磨着牙恨声道：“是我派人做的！那个老东西，整日与我作对，她该死！”
听到这个答案，余辛夷眸底闪过抹重重的杀意，随即道：“关于我生母的死，你又知道少？”温氏跟她母亲是表姐妹，她母亲生她血崩而死后，没久温氏便进了门。当年的事，温氏就算不是全然得知，也最起码知道些蛛丝马迹！
颗颗毒虫，将她的身体咬出片又片腐烂的咬痕，温氏张脸扭曲的变形，终于尖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把这些毒物拿走！我说！”
余辛夷眯了眯眼，朝着寒紫抬了抬下巴，寒紫立即领命，大盆水泼在温氏身上，温氏尖叫声，身上的毒虫迅速消失，她跪在地上如同条死狗般垂泪道：“你母亲的死……我只知道不是血崩，是有人害她……当年的人全都被灭了口，只有个聋哑的接生婆……你去找她……我知道的就这么了……你放过我吧……”
温氏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斗争的力气，变得无比灰心，下子大声颓败地哭了出来，然后颤抖着爬到余辛夷脚边：“我往后再也不敢跟你做对了……我也没几日好活了，求你发发善心……给我条活路吧……”此时的大夫人，浑身血污，狼狈得比外面最卑微的乞丐还要可怜，哪还有从前半分呼风唤雨的模样！她老了，她也怕了，她失去了切，现在留着的无非只有这条命！
果然！当年她母亲血崩而死，的确有问题！只是，当年的人证只剩下个接生婆！她该到哪里去找！余辛夷微微眯起眼睛，打开门，朝着外面颤颤巍巍的丫鬟婆子们，令道：“大夫人身体不适，你们好好进去伺候着吧，记得，定要完完整整的伺候好了！”温氏现在明摆着心只想求死，但，她偏不让她如意！
自芙蓉院出来，白芷疾步跟在余辛夷身后，道：“小姐，您要去找那个聋哑接生婆？”为什么她仍然心里有些不安，大夫人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把当年的事招了？
余辛夷的目光有些冷：“不急，查清楚再说。”十六年都过来了，两日她等得了！至于大夫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就让她好好看着吧！
自那日后，温氏彻底病了，并且病得不清，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整日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敢出来，听说有风吹草动便大喊大叫要害她！次两次余怀远或许还会去看看，但是几次三番后，彻底让温氏自生自灭，这时候余怀远恨不得温氏无故暴毙而亡！幸运的是，老夫人的天花竟然挺了过来，余怀远大喜，原本人心惶惶的余府，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温家人，来了！
余辛夷正皱眉羞恼的看着窗台上出来的盆精致海棠花，以及上面潇洒倜傥的个“八”字，自那日皇后寿宴，这已经连续十二日送来海棠花了！足足十二盆精致珍贵的各色海棠，几乎要将院子整个蚕食鲸吞干净！那该死的景夙言，到底又打什么鬼主意！
白芷匆忙的进来道：“小姐，温老夫人亲自来访，说是来探大夫人的病。”
温老夫人？余辛夷扬了扬眉，她原以为温家会派个小辈来，没想到温老夫人亲自来了，怕是听到什么风声吧，呵，这也不错！就让她去会会，这位难缠的“外祖母”！
余辛夷刚踏进客厅，便听到温老夫人毫不客气的呵斥声，余怀远脸色极为不好看，然而温老夫人再如何，名义上也是他的长辈。最主要的是，温家近日向皇帝进献上去位相面高人，并且送上去两枚珍贵的“延寿药”，重新哄得龙颜大悦！而温家的底气，又上来了！
余辛夷扬起唇角，浅浅笑，掀开帘子进去道：“辛夷见过外祖母。”
听到这道声音，温老夫人当即冷笑声，呵斥道：“郡主这声，老身着实当不起！”
温老夫人的话毫不客气，然而余辛夷却丝毫没有露出不悦，反而笑得越发温和乖巧：“外祖母哪里话，您是长辈，当然当得起的。外祖母这是要探望母亲么？不巧母亲正病着呢，恐把病气过给您，要不还是改日您再来探望吧。”
温老夫人却当即怒道：“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身为母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见么！”
这样的蛮横无理，简直不把余家放在眼里。余怀远当即凝眉，目光里显出深深的不悦。余辛夷却眨了眨眼睛，轻叹声道：“辛夷哪有那样的胆子呢，若是外祖母执意要见，便请外祖母跟我来吧。”
温老夫人自以为余辛夷怕了她，当即拂袖冷笑了下，迈开步伐急匆匆往大夫人院子里走去。
余怀远不喜余辛夷擅做主张，皱眉道：“你做什么？”若是让温老夫人看见温氏现在这副样子，保不齐要大怒撒泼，有甚者，若是告到御前，参他余家待温氏苛刻，那余家上下面子带里子，全都要丢得彻底！
余辛夷却淡然笑道：“父亲放心，女儿能解决。保证温老夫人，看不出什么。”她竟然敢把温氏留在府里，就早已做好准备！
温老夫人带了两个嬷嬷，疾步走进芙蓉院里，可刚推开芙蓉院的门，竟然有把斧头朝她猛地劈了过来！温家七八个人当即吓得惊叫声，温老夫人是吓得满头冷汗，差点不稳跌倒，幸而两名嬷嬷扶住。
温老夫人正准备破口不大骂，然而定睛看，这向她挥来斧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女儿温氏！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众丫鬟婆子们退得远远的，不敢靠上前，而原本布置华丽精美的芙蓉院里，花草全部被砍坏，整个院子片狼藉！而最可怕的不是这些，是温氏！只见温氏披着半头乱发，两颊凹陷，眼窝片青黑，原本就有些高的颧骨显得突兀，几乎和从前那个高傲富贵的贵妇人判若两人，整个人神经质的抓着把锋利的斧子，朝着四周疯狂的劈着，砍着！边砍边还尖叫道：“别过来！我不怕你们！再过来我杀了你！别再跟着我！”
温老夫人双手不停发抖，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亦或是气的，怒指着余辛夷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好的女儿，不久前老夫人的寿宴还是正常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
余辛夷却仿佛不敢言的模样，低头道：“自府里大姨娘去了，母亲就变成这副样子，近些日子身体不好了，整日疑神疑鬼的……您，且自己看吧。”
大姨娘？那是什么东西！温老夫人以为余辛夷只是在敷衍她，愤怒的瞪了眼，当即冲上前去抓温氏：“女儿，你清醒点，把斧子放下！看看我是谁！母亲来接你回去！”
然而温氏却是半句都没听到的样子，看着温老夫人，仿若见到鬼似的，举着那把斧子朝着温老夫人又劈了过来：“大姨娘，我不怕你！你敢找我索命？我杀了你！杀了你！”
这斧子温老夫人没躲得掉，当即被砍到在地上，手臂上竟被砍出道血痕！血汪汪的流下来，两名嬷嬷立即上前道：“老夫人！”
温老夫人捂住手臂，不可置信的望着被下人拦住的温氏，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女儿，难不成真的疯了不成！
余辛夷望着温老夫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模样，唇畔扬起抹浅浅的弧度，三两步快速上前，故作担忧道：“母亲您看好了人再砍，这是外祖母，并不是大姨娘呢。”
温氏却像见了鬼似的，朝着温老夫人指道：“不，就是大姨娘！大姨娘回来了……还有七姨娘，余子敏……啊啊啊……鬼啊！到处都是鬼！他们要害我，要害我！”
温老夫人痛心疾首道：“女儿，你清醒些，我是你的母亲！”
温氏怔了怔，目光呆滞的歪过头，似是打量陌生人般打量着温老夫人，然后压低声音，神经兮兮的小声道：“知道么，有人要害我，”她完全神志不清的模样，小声道，“不，有好人要害我！有好人，好鬼天天缠着我！啊啊啊——好可怕！离我远点！全都给我滚开！”
温老夫人用力抓紧她的手腕，道：“谁要害你！”
就在此时，道冷风吹过，树林里似乎有道白影闪而过，温氏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像是活见了鬼似的，挥舞着双手尖叫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你们死是活该！怪只能怪你们挡了我的路……不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大姨娘……三姨娘，七姨娘……二少爷……你们饶了我吧。我已经悔过了，求你们饶了我命吧，我给你磕头赔罪，磕头赔罪！”温氏先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竟双膝跪下，不断磕头哀求起来。
温老夫人面色大变，当即什么都不顾的冲上前捂住温氏的嘴巴！这些可是说不得的秘辛！其中任何句话，都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她这蠢女儿，未出阁时她叮嘱少遍，整治那些姨娘庶子务必要把手洗干净，怎么竟会留下这么把柄！
她原本是想来余府兴师问罪的，但是这下她彻底被堵住了嘴巴！因为她女儿明显看起来就是亏心事做了，自己把自己吓傻了。就算真的闹到皇帝面前去，若温氏时神志不清说出什么，只怕会比现在惨万倍！
余辛夷却在淡淡的望着，眼中含着笑意。
温老夫人亲自带着嬷嬷将温氏带回房里好生安顿了，至于自己手臂上被砍到的伤则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直到温氏闹够了，终于昏睡过去，温老夫人在铁着脸走出芙蓉院。温氏自己把自己吓病了，这下她没有理由带温氏离开了。十六年前温尺素血崩而逝，不过是个碍眼的庶女，所以她并不见丝心疼，但是这次却是她的亲女儿，所以温老夫人憋了肚子的话却撒不出来！
走回客厅，余辛夷朝着换好衣服回来的寒紫使了个眼色，寒紫立刻低下头装作寻常丫鬟跟在后头。寒紫这丫头办事越来越利索了，温老夫人前脚刚来，寒紫便紧跟着按照吩咐，扮成白衣鬼吓得原本神智就越发不清晰的温氏，犯了疯病。温氏今日这表现，实实在在的堵住了温老夫人的口！
斩草要除根，否则必有后患，她要温氏死！但绝不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否则定会成为定国公府陷害她的把柄！所以温氏定要死得合情合理！那么这世上又有什么比自己亏心事做了，被自己吓死，还要不体面，又让人拿不出错的死法呢？
温老夫人扫了眼余辛夷，看似慈祥的笑起来，看不出半点之前的霸道怒容：“郡主，老身今日刚巧想去栖霞寺祈福，不如郡主陪老身起去吧，也正好尽尽孝道，为你母亲及老夫人请香。”
用孝道压她？余辛夷颔首笑道：“老夫人那里，辛夷还要去伺候着呢，所以怕是不能陪外祖母了。”
温老夫人略微提声，仿佛是在质问余辛夷对她的怀疑般冷笑道：“怎么，郡主这是怕老身对你不利？”
余家虽然跟温家结了滔天大仇，但明面上仍没有撕破脸皮，且不管温氏生死，那层殷勤关系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温老夫人只不过提出起去寺庙祈福，这个面子，哪怕不愿意，余辛夷也不得不给！
“辛夷哪里敢？”温老夫人既然精心挖了坑等她去跳，若她不跳岂不是很不识抬举？况且，戏，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有趣不是么？余辛夷心底冷笑了下，面上却故作游移，许久后才咬住粉唇道：“辛夷恭敬不如从命。”
温老夫人似冷非冷的笑了下，在嬷嬷的搀扶下先上了马车，余辛夷朝寒紫使了个眼色，命寒紫暗中跟着，自己则带了白芷上了马车。
栖霞寺，京城除了相国寺外香火最盛的寺庙，温家马车路上吸引了不知少百姓的目光，个时辰之后，马车在栖霞寺后门进，余辛夷戴着张面纱走下马车，在寺院沙弥的引领下，自单独为贵胄女宾设的偏门进。
寺院长老亲自来迎客，将温老夫人同余辛夷迎进了禅房，白芷也想跟进去，却被沙弥拦住道：“女施主还请在此等候吧。”
故意支使开白芷么？这玄机可是越来越深了呢，余辛夷唇边扬起抹笑，朝白芷微微点了点头，走进禅院深处。只见尊慈悲的大佛立在院中手结莲花，而它周围则是喜怒不已的十八罗汉尊尊林立着，似嘲笑又似怜悯的望着世人。
温老夫人笑着捏捏余辛夷的手道：“大姑娘且在此稍等片刻，老身与听禅法师约好去内堂听他讲经，两刻钟后便回来。”温老夫人的笑容那般慈爱，简直如同这四周满堂神佛般。
余辛夷眸子淡淡的，微笑点头。内堂中不急不缓的经文声隔着层层莲幡，伴着佛堂内点燃的迦南香传入天灵，如同梵音，又隐隐如同符咒，竟有种让人失魂之感。
余辛夷眉心微微皱起道波纹，似乎想睁开眼睛却遇到了某种阻碍！余辛夷心底突抽股不安。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见佛堂外隐隐声尖叫！
外面院子里突然片混乱，道浓烟从某处燃起，开始只是旁边个耳房着火，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火势蔓延的很快，会儿工夫便将整个禅院都烧了起来。余辛夷额头汗珠层层，猛地睁开眼睛，从蒲团上遽然起身急忙奔出去，然而那火势竟如同浇了油般，熊熊火舌猛烈的扑过来，她的衣袖只是在窗户上刮了下已然着火！余辛夷在地上滚了下，勉强扑灭了袖子上的火星，原本她可以顺利逃出去，谁知片横梁掉下来，正好堵住了唯的生路！
再转头，原本应该进内堂的温老夫人根本没了踪影，而诵经声也戛然而止！她是故意的！故意引自己进来！恐怕这把火，也是她命人放的！就为了要借这把“意外”之火，烧死她！
第68章 子毒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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