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爱/画地为牢 作者:弦弄

    第 17 章

    夜晚,卓越守在病床前,整宿的不睡觉,时不时的擦拭舒云额头的冷汗,观察体温变化。舒云即使在半昏迷中,也一直疼的打颤,牙关总是死咬着,连口水也喂不进去。体温一直居高不下,注射的药物也在不断增加。昏沉之间,也有短暂的清醒,但是那都是因为每隔四小时换药的剧痛强行把舒云的意识拉回来的,迷茫无神的眼眸中根本还来不及清晰的显映出卓越的脸,就会再度陷入昏沉中。卓越想着以前每次惩罚她后,都会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但是偏偏这最严重的一次惩戒之后,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根本不能下手碰触,更别提抱着她了。

    白天的卓越还是照旧去忙生意,极力掩饰疲惫和揪心。舒云受到严惩的消息,很快从医院传到帮里。从医生护士口中说出的本来就很严重的伤势,到了这里更是夸大了几倍的在帮中弟兄们中间传播着。大家看着卓越的眼神更加的敬畏和谨慎,做起事来更加的小心和严谨。

    第二天夜里,舒云体温开始下降,完全清醒过来。可是这个时候清醒无异于另一场酷刑的开始。周身的疼痛,就如同她正在挨另一场鞭打一样,连咬紧牙关这个动作,都似乎能抻的浑身疼。卓越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把头低俯下来,轻声呼唤:“舒云?舒云?”舒云涣散的眼神过了好半天才似乎有了焦距,看清楚眼前的人以后,眼泪迅速流下来。象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俩字:“哥哥...。”好象想到了什么,马上又颤抖着改口:“少主...。”卓越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几乎把他击倒。两天来强自压抑下去的内疚,一下子爆发,眼泪也流了出来。

    舒云有些着急,想抬手,结果疼痛让她的脸强烈的扭曲了一下,呻吟冲出口。卓越轻而稳的压住她的肩膀,强迫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别动。乖。哥哥陪你。”舒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疼痛让她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对不起。”额头上又充满冷汗。卓越恨不得把舒云狠狠揉进怀里,紧紧拥抱安抚。可是只能轻而又轻的帮她擦去冷汗,低声说:“别哭,别说话了。乖,是哥哥不好。哥哥下手太重了。”舒云强撑着摇摇头,又是一头冷汗。卓越把嘴唇覆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哄她:“别动,别动。哥哥知道你疼的厉害。忍一忍。哥哥爱你,很爱很爱。”......

    护士又过来换药了。舒云痛的又想昏过去,感觉有人在扒她的皮,除了颤抖还是颤抖。卓越看不下去了:“能不能给她打支安定,再换药?”护士用很恭敬的口气予以拒绝:“恐怕不行。今天的药量够大了。这样下去,会上瘾的。”卓越再无办法,不停的抚摩舒云的脸庞:“坚持,马上就好了。坚持住。你能行。”看见舒云的嘴唇已经咬的伤口连连的,卓越趁着舒云疼的迷糊的时候,掰开她的牙关,把自己的手掌伸了进去。很快,有血珠一颗一颗的顺着嘴唇和手掌的接合处滴下来。护士抬头惊诧的看着卓越面无表情的脸,暗自佩服。好不容易前身的药上完了,护士开始翻转舒云的身子,在趴下的那一刻,舒云再次跌进黑暗里。

    如此的又过了三天,舒云的伤势明显得到了控制。卓越在帮中惩罚手下无数,下手的力度和技巧也娴熟无比。此次惩戒,舒云着实吃了大苦头,但是全是皮肉伤。内脏器官都没受到丝毫损害。虽然还是疼痛,但是已经能够咬牙忍过去了。也不再总是那么昏沉了,除了睡觉的时间,都是清醒着的。卓越的精神反而很不好,曾清为看着他发青的脸色,和到处是伤口的手掌,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他知道卓越这五天是怎么过来的,白天正常工作,夜里却睡不了什么觉,就算把迷糊的时间都加在一起,每夜也到不了三个小时,几乎都是以看护为主的。只有曾清为理解,卓越是在用这种方式减轻自己的负疚感。

    曾清为从舒云清醒过来后,就每天去探望她。他发现舒云比以前沉默了许多,也许是伤痛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和精神,也许是她还没有从生生死死的交替中省过神来。总之,从她的眼睛到她的表情,除了沉静再沉静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曾清为也独自痛心了很久。他不理解黑道到底造就了怎样的卓越,卓越又到底造就了怎样的舒云。作为好友和兄长,他帮不了他们任何一个。

    在医院住满一周后,舒云的伤口多已收口,除了每天需要上两次伤药之外,不需要其他的任何辅助治疗了。于是卓越把舒云接回到大宅休养。现在,卓越终于可以每晚抱着舒云睡个囫囵觉了。卓越每每抱着舒云,都有一种错觉,似乎舒云又回到了小时侯,只是比小时侯更加安静,更加乖巧。但是一旦他和舒云交谈,就会很难过的发现,舒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只会粘着他亲近他的舒云了。她即使还是用很熟悉的姿势依偎在他的怀里,但是说出的话却不再熟悉了,只有陌生的恭敬和小心翼翼。“少主”是她现在对卓越唯一的称呼,服从也是对待卓越的唯一态度。卓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次绝对不是小舒云因为严惩而怀恨赌气,而是真正的收敛性子了。他觉得略微放心和宽慰的同时,在心里作出一个决定,不再过分苛责她了,适当把对她的管教放宽松些。激愤

    张扬这个时候去学校找舒云,才知道舒云因为要休养身体的理由,已经跟校方办了暂时的休学。这个学期剩下的两个多月都不会来了。当时他就急的不得了,不知道舒云得了什么病。偏偏的,这个时候秦峰去外地办事了,连个能打听的人也没有了。几天下来,他是食不香,睡不安,连给学生辅导也是频频出错。他大哥看出了问题,找了时间想好好跟他聊聊。可是张扬什么都没说,只表现出更加的心不在焉。

    终于在张扬觉得自己要疯掉的时候,秦峰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从他那里听说的也不是完整的原版的故事,只知道舒云犯了大错,结果受了严惩。当然严惩的程度,完全是把传播的流言再次传播了一回。张扬当时脸就绿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丢下秦峰就跑到大宅门口踹门。

    被惊醒的门卫,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陌生青年要往里闯,力气之大,他竟然拦不住。情急之下,立刻招呼另外俩人一起这才制服了张扬。张扬一边反抗,一边大骂:“卓越你这个混蛋。你出来!出来!”仨人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左右开弓给了张扬几个大嘴巴子。然后又拳打脚踢了十几下,才把他扔到大街上。这时,正好秦峰回来。

    刚才他一把没拉住,张扬就跑没影了。他纳闷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好也匆匆吃了几口,就结帐出来了。等回到大宅正看见张扬被重重摔在大马路上,挣扎了几下才爬起来,刚站稳就又冲着已经紧闭的大门冲过去。秦峰大吃一惊,也冲过去,一把从背后揽住张扬,就往后拉。张扬就象疯了似的,一边挣扎,一边嚷嚷:“放开我!混蛋!放开我!”无奈,秦峰用擒拿手,直接把张扬压制在地上。然后不停的在他耳边说:“是我,是我。你冷静点。疯了吗?”张扬停下来,大口喘着气,才回头看了秦峰一眼:“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秦峰一脸的诧异,不知这话从何而来:“你胡说什么?走吧,别在这里胡闹。有什么话你跟我说清楚。”说完,把张扬拉起来,丝毫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强把他拉到了街头拐角的小吃店里。才十几分钟的工夫,张扬就变的狼狈不堪。衣服皱皱巴巴都是土,脸庞肿着,嘴角淤青,手掌上好几处擦伤。秦峰不理会四面投射过来的视线,只专注的用湿纸巾帮张扬处理。张扬还是一副梗脖子样,呲牙裂嘴的。秦峰毫不在意,慢悠悠的开口:“你到底发什么疯啊。我说错什么了,让你变的这么不识好歹。”张扬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实跟秦峰没多大关系。再看见秦峰这么细心擦拭自己手掌的伤口,不免低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的。”秦峰轻笑:“书呆子。到底怎么回事?”

    张扬犹豫着,他担心如果他把事情全说出来,秦峰肯定是向着卓越那边的,不可能帮忙不说,以后连消息都不会透露给自己了。可是看着秦峰那么犀利的,似乎不得答案不罢休的目光,他又觉得瞒不下去。考虑再三,决定避重就轻绕弯子:“我听不下去那个卓越那么对待一个小姑娘。她应该和我的学生差不多大,本应该舒舒服服的在校园里享受大学生活。可是你却告诉我,她被打得住了院。换成你,你能下的去手吗?”

    秦峰还是听了个没头没脑,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想起刚才在餐桌上,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的关于小姐挨打的事情。低头想了一下,才开口:“张扬,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们以前是什么起家的。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们以前混黑道,我们有自己的帮派。”张扬没说话,脸色也没有任何惊惧的表现。秦峰才接着说:“黑道帮派都有各自的帮规。不知道的人,很难想象的到它的威力和残酷。当然,没有这些也就不会有震慑力了。”张扬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你家小姐也是黑帮吗?”秦峰也是无奈的说:“少爷根本不让她趟黑道混水。可是小姐这次强自出头,以后肯定是帮里的人了。这次以帮规重罚,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张扬这才惊惧起来,愣愣的看向秦峰。秦峰误会了他的意思,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呀就是个白面书生。听这些挺可怕的,对吧?但是如果你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根本不当回事了。就拿我们小姐说吧,她可是个出色的杀手呢。不过也怪她自己,太冲动。这不,这次可算吃大苦头了。”张扬觉得自己过去受过的所有打击都不如今晚来的多,似乎有无数的念头在脑子里翻腾,就是抓不住一个清晰的。秦峰看他呈半混沌状态,就不再谈下去,亲自找车把他送回学校,并且嘱咐他别多想了,好好睡觉。

    张扬勉强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叫嚣:“救她,救她,救她...。”张扬一下子翻身坐起,下定决心,不再等待她毕业。现在就开始劝说她离开卓越。如果可以的话,尽力查找她真正的家人,如果这些人还在世的话。

    与此同时,大宅的卧室里,卓越正如常的在睡前给舒云上药。舒云轻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放松的趴在大床上。卓越手法轻柔的从后背一路向下的将凉凉的散发着淡淡草香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每一道仍然有些肿的伤痕上,然后轻轻用指肚按摩。涂完腰部,又来到臀部。当把臀部表面的伤痕都打理完毕,轻轻用双手揽住舒云的胯往上一提,让舒云的膝盖轻轻顶在床上。舒云的脸照旧红了起来,尽管已经很多天都是这样的,但是还是为接下来的上药感到羞涩。不需要卓越再开口提醒,舒云分开两条腿,已经翘起的屁股因为这个姿势,而将臀瓣更向两边微微分着,中间的粉红隐约显现,阴部和部分耻骨的底部则清楚的暴露出来,那里也有交错的伤痕。卓越的手轻轻抚上,虽然不带一点情色的气息,但是,舒云还是羞愧的要死。紧咬着嘴唇,把脸更深的压进枕头里。

    卓越的手终于延伸到大腿根,然后是大腿。舒云马上把腿伸直合拢,重新让身体平趴在床上。卓越流利的一直把工作做到脚腕上。

    这还远没有完,舒云把身体翻转过来,咬着嘴唇的牙齿没有移开,额外的,又把脸扭向了一边。卓越已经习惯了,每次给前身上药舒云都是这个样子,卓越知道她的难堪,所以由她去,只专注而细致的继续工作。前身的伤痕因为是抽出来的,远比着实的打出来的伤痕轻很多。只不过因为都是敏感部位,所以当时的疼痛丝毫不会亚于后身。虽然已经淡了很多,还是把胸部到小腹划分成了很多碎块。让本来光润美好的身体,变的凄惨。卓越的手指更加温柔,从胸到小腹,舒云忍不住轻颤。当手掌摸上耻骨的边缘,卓越停顿了一下,舒云明白他的意思,乖乖的把两腿再次分开,以方便卓越的手指探下去抹药。

    舒云从来都没想到过在哥哥面前也会有这么难堪的感觉。这次惩罚与其说是棍子打怕了舒云,倒不如说是羞耻彻底的击溃了舒云。在承受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又是极其难以忍受的痛楚的时候,舒云根本没时间考虑尊严,也根本不可能顾虑由此带来的耻辱。所以她本能的听从了大脑对身体做出的逃避指令,不管当时的姿势有多么没脸和羞耻也都照做了。但事后清晰的记起每一个场景时,对舒云的打击都是沉重和残忍的,她不能抑制的自我嫌恶、自我厌弃起来。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希望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把她忘记。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把那么丢脸丢自尊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第一次,她不再担心哥哥不要她,反而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哥哥也能够忘记她。  因为办了暂时休学,后面的几个月,舒云都不需要去学校了,只要等待来年新学年的开始,重新复读就行了。她一点都没有担心,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人给她安排好。身体的伤已经好了,但是她一次门也没有出过,只要卓越不在,多半时间就是自己呆在房间里或者看书或者整理自己的东西,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和张妈打个招呼,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只有一个例外,当卓越在家的时候,她不再表现的那么明显,而是尽量不让哥哥发觉她的异常。在饭桌上,卓越调整了舒云的座位,不再和她对面,而是让她坐在身边。卓越不说话的时候,她也安静着吃东西。卓越和她说话,她总是淡淡的笑着听着,笑着回答。语气比以前更低柔和恭顺。卓越早就察觉到了舒云的变化,但是不多说什么,只是更多的给她碗里夹菜,时不时的说起她小时候的样子,有时听着听着舒云就轻轻笑起来。

    吃过饭,如果卓越进书房办公,舒云就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如果卓越不办公,那她就陪着在客厅看电视,直到上床休息。这段时间,卓越要了她两次,但是都没能做到最后。舒云并没有反抗,但是,卓越发现了她的害怕。她一直都在发抖。从来都认为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居然从自己刚开始碰触就开始不可抑制的发抖,这点让卓越很不解。不论他怎么用尽办法的抚慰和逗弄,舒云没有一点过去的激情,就算让她睁开眼睛,也无法从清澈见底的眼眸里看出丝毫端倪。干涩的身体,让两个人都在本来应该快乐的事情里感受了疼痛。尤其是舒云,随着卓越的每一次律动都只能更重的咬紧下唇。

    卓越无趣的抽身而出,在浴室里自己解决了。在第二次仍然是这个结果的时候,卓越没了第一次时候的耐心,有点恼怒的把舒云压制在怀里,让舒云坦白到底怎么回事。舒云根本说不清楚,只是怯怯的看着卓越,露出从医院回来后,第一个委屈的表情。卓越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好了。好了。我不怪你,”继而用手轻拍她的后背:“你现在是不是很怕哥哥?是不是还记恨哥哥上次痛打你?”舒云摇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极其平静的神色。卓越只好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轻声说:“睡吧。”舒云虽然闭着眼睛好象要睡着了,但是脑子里却异常的纷乱。两个声音跳出来作战,一个说,还象以前那样吧,你离不开哥哥的;另一个声音则不断说,离开吧,离开这里,他们都已经知道你那没脸的样子了,你还怎么面对他们?

    舒云的变化,张妈也看出来了。以前很喜欢缠着她的小姐,现在对她有说不出来的疏远。张妈也很难过,终于在一天吃午饭的时候,当着舒云的面掉下泪来。舒云吓了一跳,放下餐具看着张妈,轻轻伸手帮她擦眼泪,一边轻声问:“张妈?你怎么了?”张妈一边用围裙擦眼泪一边摇头。舒云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搂上张妈的脖子,把脸贴在她的脸颊上,眼泪也掉下来。张妈眼泪掉的更凶了:“小姐,我看你这个样子难受。”舒云听见,摇了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没事啊。你别难过。”说完还又勉强挤个笑脸给张妈看:“我只是觉得很丢脸,不好意思见你们。”张妈摇头:“你别想那么多,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是少爷下手太狠,委屈你了。”舒云慢慢给张妈擦干眼泪,自己也抹了把脸,接着坐回去吃饭,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卓越看舒云的情绪始终没什么起色,决定不再放任自流了。在吃晚饭的时候,边给舒云夹菜,边用平和的语气问:“你老在家里呆着,不觉得闷吗?学校是不用去了,公司的事情也不管了?最近都是你曾哥哥替你打理。”舒云想了想说:“我明天开始去公司。”卓越点点头:“好。不用太辛苦,只要按部就班的做事就好了。”

    第二天,舒云跟着卓越一起出门。车子驶出大门,才开始加速向街的尽头开去,就在减速转弯的一瞬间,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舒云忽然看见路边一张熟悉的脸,张扬?很显然的,对方也没料到会看见她一样的,一脸愕然的表情。车子很快就加速开起来,张扬就象路边的街景一样迅速消失远去了。

    车子先把舒云送到了舒越公司的大门口,卓越又嘱咐了舒云两句,才让她下车,然后就离开了。再看见气派裎亮的公司招牌,舒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以前的雄心壮志都不知道躲藏到哪个角落去了,现在只有想逃开的念头。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人轻轻拍她的肩头,回头一看竟然是张扬:“你...你怎么在这里?”张扬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我在你家附近等了很多次了,今天才终于看见你,就打车跟过来了。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舒云想了想,推开公司的大门:“进来吧。到我办公室说。”正在上班的员工,看见舒云进来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舒云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就穿过众多的独立写字间,一直往里走去。张扬紧紧跟在她后面,直到看见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一间屋子前。舒云拿出钥匙打开门,直接走到班台后面的老板椅上坐下来,同时指了指对面的客椅。张扬再一次看见了舒云的另一面,远远超过同龄大学生的成熟和商人气质,让他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些犹疑。但是当他坐到舒云对面后,看着舒云的脸,他打消了所有顾虑:“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你应该无忧无虑的在学校里念书,应该远离这些黑暗和残酷的事情,过正常的同龄女孩子应该过的生活。我知道你挨打了,还被打的很重。如果因为这样,你才不敢逃开现在的环境,不敢逃开掌控你的人,我可以帮助你,我还可以求我哥帮助你。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可以帮你重新得到自由。你不需要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他不值得你...”

    舒云不再无动于衷,突然双手捂住脸,死死咬住嘴唇,很快嘴里就弥漫开血腥味。当听说他也知道自己挨了很重的责打,舒云下意识就认为他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当时羞耻的样子。张扬根本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就象一把尖刀扎在了舒云的心口上。突然看见舒云这个样子,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急的差点跳起来,越过班台就站到舒云面前。很想伸手把舒云的脸抬起来,但是又有顾虑,不敢造次,只能僵在那里。半天,舒云终于抬起头来,脸色平静,若无其事的用右手抹去嘴唇上的血。然后看着张扬淡然的说:“别再说了,你走吧。”张扬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如此难得的一次机会,尤其是在看到舒云痛苦的表情和唇间的血印之后。可是分明的,舒云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起身走到大门口,并且把门打开。张扬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当时脸就涨红了。慢慢走到门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好吧,我先走了。明天我还会再来的。你多保重身体。”说完,果然大步离开。

    舒云瘫软在椅子上,心乱如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曾清为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舒云失神的坐在那里,当时就吓了一跳,轻轻摇晃舒云:“舒云?”舒云看清是曾清为,勉强打起精神:“曾哥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以后我天天来上班。”曾清为放下心来,笑着说:“你哥通知我说你回来上班了,我赶紧抽空过来跟你交接一下。你再不来,我可真吃不消了。”舒云集中注意力,开始和曾清为交接。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交接也进行的很顺利。到了午饭点,曾清为要赶回卓识企业,所以嘱咐舒云自己吃午饭,别太累,就离开了。舒云一点胃口都没有,强迫自己把精力放在曾清为留下的文件上,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卓越按下班点过来接舒云一起走,舒云已经把所有文件整理清楚,分门别类的放好,就锁门回家。饭桌上,卓越还是如以前一样,边吃边和舒云讨论公司的事情。听到舒云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的把公司现在的运做情况复述出来,卓越很满意。再看到她重新恢复神采的眼睛,卓越暗想,让她出门去工作果然是对的。

    舒云很早就上床了,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脑子里反复出现张扬的样子和张扬说过的话,第一次,卓越以外的人让舒云这么费心思思索。  第二天,舒云果然在公司再次看见张扬。甚至他到的比舒云还早。公司的员工因为头天看到张扬是总经理的客人,所以很客气的让张扬在前台坐等。舒云不想过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冲张扬点点头,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张扬马上跟了上去。

    还是同样的位置,张扬拿出跟学生谈心的架势,很诚恳的开口:“家长可以对孩子提出生活的建议,但是不能替孩子决定未来。你完全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和生活环境,就算你是卓越养大的,他也不能要求你按照他的意思生活。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现在快乐吗?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舒云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张扬继续说:“我想你太多的被局限于固定的由卓越掌控的小圈子里了,可能你已经习惯于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去生活,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的要求也许并不对,也不合理。你如果不加以评判一味遵循,只会受伤害。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次呢?”

    舒云等他停下来,才开口:“我觉得自己一直很快乐,我觉得很多事情不是少主让我做的,而是我自愿做的。”张扬有点着急:“你还叫他少主?难道你真的打算以后的生活活在黑暗里?你知道黑帮有多么危险和肮脏吗?别的不说,光是暴力和血腥,你能受的了吗?你忘记他怎么以少主自居惩罚痛打你了吗?难道这样对你,你也觉得快乐吗?也是你自愿的吗?”舒云脸色一变,目光明显冷了许多,咬了咬嘴唇,勉强说道:“我从小就靠少主抚养,长大自然要为少主效力。这件事我的确是自愿的。别人怎么看待黑道,我不在乎。但是在逃避危险和维护少主之间,我没的选择。”张扬也知道舒云绝不可能一下子就脱离卓越,口气马上缓和下来:“很难相信,现在都已经这么开明的社会了,他们还沿用这么野蛮残酷的惩罚方式。我觉得至少,你没有必要一味忍耐下去,而是应该把你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告诉他们,你也是人,是个有感觉有思想的人。”舒云觉得没必要再听下去了,显然的,她现在的想法除了想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并没有其他的要求。她也不认为卓越象张扬说的那么不堪。所以,她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你,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多事情,你也不明白。我会考虑自己的将来的。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不要再来了。”

    张扬有些痛心,但是还是不想放弃:“我知道我说的你都听不进去,那么,最后还有一件事,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的情况吗?”舒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只好说:“他们都不在了,所以我才被少主收养。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情况。”“不可能,就算他们不在了,你哥哥或者你哥哥的家人肯定知道他们的情况。否则,他们怎么会找到你?或者是你父母把你交给的他们?不论怎样,做为子女,就算没机会身前尽孝,总也该知道父母姓名和过世原因吧?”其实这个时候,张扬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这些,对于帮助舒云离开卓家能有什么用处,但是,他分明觉得其中就是有着某种必然联系。

    舒云想了想,点点头:“我回去会问问哥哥。”张扬也点了点头,起身慢慢走向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如果你需要帮助请一定来找我,我的地址电话给过你的,你还有吗?或者,我可以替你去找卓越说清楚。”舒云先点了点头,然后用强调的口气说:“别去找他。千万别去。他不是你能招惹的。我会处理自己的事情。”张扬觉得这是舒云在关心自己,怕自己在卓越面前吃亏,很是感动:“好。你放心,不到最后,不会去找他。”舒云再次点点头,张扬开门走了出去。

    舒云借着给自己倒水的工夫,让自己冷静下来。其实今天张扬说了那么多话,只有最后几句给她的触动很大。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一直都觉得在哥哥身边过的很好,很庆幸哥哥收养了自己。可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委屈,还是年龄大了,知道感念父母了。她突然在张扬的提醒下,第一次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仔细思索了一下,才开始专心的工作。

    吃晚饭时,舒云第一次主动开口:“少主,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什么样子吗?”卓越很奇怪舒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但是又一想,舒云肯开口谈论公司以外的事情,是个好现象。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示出来什么,但是他对于舒云目前的状态是头疼的。不同于青春期时候的舒云,她现在过分的沉默、消极和压抑,是卓越完全束手无策的。卓越想了想,露出宠溺的笑容,看着舒云连说带比划:“你那个时候就这么一点点,抱着你比抱父亲院子里那条小狗还省力。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弄了我一身。”舒云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我当时为什么哭啊?是我爸妈不要我了吗?”卓越笑容淡了些:“我没有见过你的父母。我只知道,他们和父亲是世交,临病世前,把你托付给了我父亲。你想他们了?”舒云有些紧张,听了卓越的话,虽然早就没抱多大希望,但是还是有些伤心:“他们果然都不在了,那他们葬在什么地方,少主知道吗?”“不知道。”“难道什么都没留下吗?”卓越看着舒云难过的样子,心里很矛盾,犹豫了再三,才勉强说道:“等下,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就上楼进书房了。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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