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同人)十面埋伏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

    第 177 章

    聂蹊一边抚慰着方秋,一边不动声色地抬眼看枯叶。方秋埋在他的肩膀里哭,小小的孩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靠着他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岑经慢慢走到门口,眼神沉凝地看着院子里的三人。当他注意到聂蹊的长相时,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惊讶,但不一会儿就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情绪。

    安慰着小孩儿的同时,聂蹊也看见了他,不过好像不太在意,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转而专心安慰小家伙:“方秋,怎么突然想起娘亲来啊,我们对你不好么?”

    小家伙咬着嘴唇摇摇头,一抽一抽地小声控诉:“我,我在这里,都没有爹,也没有娘,什么都没有……”聂蹊听了,不禁将他抱紧一点,大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同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边上自责无措的枯叶:“谁说你什么都没有的?你展叔叔不是让你上了展家的户籍么,你在私塾的名字也叫展方秋啊,什么时候高兴,你随时可以叫他作爹。等你面具哥哥嫁了他,你也可以不叫他哥哥了。”

    枯叶听他说“嫁”,心里不禁觉得羞臊。而且岑经还在后头呢,两兄弟不明不白的恩怨纠葛,弄得枯叶越发的尴尬无措。方秋听了聂蹊的话,哭声这才止住了一点点。他搂着聂爷爷的脖子蹭一蹭,声音软软地嘀咕:“不叫他哥哥,难道叫他作娘啊,哥哥又不是女孩子。”

    “不是女子就不能叫娘啦,想叫就叫呗,他还能不许你啊。”聂蹊满不在乎地说着,眼睛还抬起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枯叶。方秋听了,这才慢慢止住哭声,一会儿转过身子,睁着红红的大眼睛委屈地看向他。枯叶担心他再难过,此时也只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希望能让他安心些。方秋见他笑了,还以为他是准许了,于是眨眨眼,低低地叫了一声:“娘……”

    一瞬间,枯叶窘迫地咬着唇,脸上的笑倏地垮了。聂蹊嘴边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眼神深处看着有些戏谑之意。岑经在后面听见自己以前冷漠绝情的二哥被人喊作“娘”,斜飞的眉毛不禁一挑,眼神里登时有些古怪。这时候聂蹊远远地看见了他,嘴角意味不明地勾起来,笑颜瞬间从戏谑变作了好整以暇。

    他伸手把方秋塞进满脸通红的枯叶怀里,抽手回来之时,眼睛淡淡地看向岑经,嘴角勾得更高了:“这不是岑家老幺么,怎么,来找你哥叙旧?还是想看你哥嫁的人是什么样儿?”

    岑经知道眼前这人是展皓的爹,此时也不惊慌,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坦然——他甚至还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嘴里不紧不慢地道:“刚才听您说的话,这不是还没嫁么。”

    枯叶听他俩一口一个“嫁”字,脸上虽然绷着,但心里已经尴尬羞臊得不行了。平常他们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可今天当着岑经的面儿这样说,他总觉得自己什么面子都没了。身为男人,却要嫁男人,却雌伏在男人身下……真正是羞耻得不行。他也不知道岑经是从何处听说这边的事情的,不过既然他在朝廷当差,那么遇见展昭也是很自然的事。可是……怎么偏偏就让他知道了!让这个,这个自己从小就妒恨着的弟弟,比自己机灵能干聪明懂事的弟弟,知道了自己的现状!

    ——他到底来干什么?

    心里苦大仇深地思虑着,撇过眼,却看见聂蹊肩上背着包袱。枯叶怔了一瞬,不禁打岔问道:“聂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儿?”

    听见他的问话,聂蹊不紧不慢地将视线从岑经脸上收回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阿皓拜托我有事,要出去十天这样。”说完,他伸手捏一下方秋的脸蛋肉,温和地笑着说:“方秋,以后不准哭喽,等你展叔叔回来,你就叫他作爹,他不敢不应你的。”

    方秋蜷着身子,脑袋顶在枯叶的下巴窝里,眼睛红红地撅着嘴唇点头。聂蹊笑笑地看一眼自己脸红红的儿媳妇,又看看那边流里流气杵着的儿媳妇他弟,手里将包袱抻好一些,慢悠悠地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经过岑经身边时,他停了一会儿,近距离地打量这年轻人半晌,随后摇头好笑地叹一口气,说:“小时候抱过你,好似没现在这么难看,哎,长残了。”

    说完,聂蹊就懒懒散散地晃出去了。岑经莫名其妙地瞪一下眼睛,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摇三摆地从大门里荡出去,心说这人什么时候抱过自己?他跟原来族里人认识么?一会儿见他骑上马走了,岑经这才转回脸看向自己二哥。枯叶抱着方秋,脸上也有些怔——聂蹊没跟他说过啊,感情他们早二十几年就见过了?

    两兄弟对视半晌,一会儿枯叶嘴角抽了抽,蹙着眉僵硬地撇开了脸。他伸手将方秋抱紧些,扔下一句“我回房有事,你爱待就待,没事就走”,随后往东院走了过去。岑经看着他比以前丰润许多的侧脸,眉毛不禁慢慢地挑了起来。歪着的嘴角逐渐挑高,露出了一个不紧不慢的微笑。

    虽然枯叶说了类似逐客令的话,但岑经一直待到了晚上都还没走。吃晚饭的时候他还笑眯眯地看着好似不大高兴的敏薇姑娘说:“杏核眼妹妹,你帮我整理个客房吧,今晚我得住在这儿了。”

    敏薇心里老大不高兴,但之前装了温文尔雅的形象,现在就也不能出戏了。于是小姑娘只能恨恨地咬着牙瞪枯叶,以半胁迫的眼神征求他的同意。枯叶无语,默默地撇开脸,嘴里干巴巴地说:“你就去整理一个吧,记得床上多加一个枕头。”

    敏薇本来还指望他拒绝岑经呢,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开口同意了!小姑娘有些毛了,气呼呼地站起身,小腰一拧,鼓着腮就走了。岑经斜倚在椅子里低声笑,挑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埋头吃饭的枯叶,说:“二哥真是细心呢,连我喜欢睡高枕头都还记得。”

    枯叶不语,只是迅速吃完饭,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是记得,记得岑经喜欢睡高枕头,记得他睡觉时候脚怕冷,不爱吃蔬菜,等等这些。但他不是细心,他只是记仇而已。

    枯叶记得,记得这家伙小时候总要抢了自己的枕头去睡,扯过自己的被子把全身都严严实实地盖好。他不喜欢吃蔬菜,大哥就会将他的蔬菜全部堆到自己碗里来。如果这家伙不是自己的兄弟,没有在生活里跟自己纠缠这些鸡毛蒜皮,他才不愿多事儿去记另一个人的习惯和喜好。而正是因为牵扯到了自己,所以他才被迫对这些事情印象深刻。

    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个弟弟,不仅不喜欢,而且还非常讨厌。

    而这些事情,岑经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坐在饭厅里,好整以暇地挑眼看着枯叶往外走出去,脸上一派的悠闲坦然。说实话,比起以前,枯叶现在已经表现得很友善了,至少没有用眼睛瞪他。他的这个哥哥啊,真就跟大哥说的一模一样,死心眼,脾气拗,胡思乱想,爱钻牛角尖,劝都劝不回来。明明折磨人,却又放心不下,只能一日日看着他孤僻执拗,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死死钻进去。

    曾经,岑离想用自己的关心让二弟宽心一些,开朗一些,但始终没能成功。他曾叮嘱岑经,说,要是大哥有一天不见了,你得好好看着你哥哥,他这个死性子,小心被别人利用。幼年的岑经虽然不喜欢这个二哥,但还是勉强答应了。后来一直到岑离死去,枯叶却依旧没有改变那死心眼的性子,反而还狠心地将自己抛下,一个人扎进了凶险的江湖里去。

    所以,岑经实在是很好奇,那展皓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自己这个二哥卸下了心防,老老实实地跟他在一起,还心甘情愿地屈居下位。之前听见江湖上有这些事儿在传,他还不怎么相信,后来问了展昭,到这里又看见枯叶抱着方秋,脸上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他才慢慢觉得有些玄乎。

    展皓,如果我的测算是真的,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岑经眯起眼睛,之前的痞气倏然收敛,转而流露出了一股高深莫测的气质。他三两下吃完饭,放下碗筷,对着季棠玉珂微笑着道了句“慢用”,随即站起身,不紧不慢地也走出了饭厅。

    季棠静静地扭头望他,心里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预感。倒也不是不祥,就总觉得,这个岑家老幺,似乎没有岑大哥预料的那么来者不善。

    第二天吃早餐,枯叶坐在饭厅里抱着方秋给他撕包子。这小娃还挺奇怪,爱吃肉包子,喜欢葱花那个味儿,但却不吃葱花,于是枯叶只能把包子撕开了,帮他把葱花末一点一点挑出去。岑经起了床,打着呵欠走到饭厅里,看见这个画面,心里止不住还是觉得不习惯。如果他的二哥真有关心人的天赋……当年他可没看出来,难道说年岁长了,所以性格也渐渐变得平和了?

    坐到枯叶旁边,岑经自己盛了一碗粥,随后也拿了肉包子吃起来。枯叶垂着眼不看他,依旧自顾自地挑葱花,倒是方秋不大高兴地挑眼看着岑经,似乎在记恨他昨天对自己的挑拨。岑经不慌不忙地吃了一个包子,眼睛睨着他,里面满是悠然。一会儿枯叶用包子皮裹着挑好了的肉馅塞进方秋嘴里去,小家伙就一边嚼着包子,一边继续恨恨地瞪他。岑经有些乐了,说:“你个小家伙,吃东西还忒讲究了,有这么折磨人的么。”

    方秋听了不禁生气,鼓着脸收回眼神,小声地反驳一句:“又不折磨你。”

    岑经一听,这回是真的乐了,坐直身来靠近他脑袋后面,低声地说:“烦人的小孩是要被扔掉的哟,小心你面具哥哥哪天不要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岑经!”听他胡言乱语地这样说话,枯叶有些忍不住了,也怕方秋胡思乱想,就低声喝了他一句:“你闭嘴,再胡说就滚出去!”

    “哎哟,”岑经笑笑地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后怕的投降姿势,“二哥,别这样骂我嘛,我会难过的呀,人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呢。”

    枯叶冷眼看着他这副做作的模样,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方秋有些无措地坐在他怀里,总觉得有点儿风雨欲来的架势。一会儿枯叶把他抱下地去,拍了下小家伙的后背,让他去找别人玩儿。方秋手里还攥着半个肉包子,走两步回一下头,看见枯叶冷冷地瞪着岑经,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岑经脸上笑着,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真的,枯叶现在拿这个弟弟没办法,论武功比不上,计谋就更不用说了。他天赋不如岑经,更别提这小子还有家传的绿眼珠,迷惑他是随时的事情。眼前的弟弟依稀还有着小时候顽劣的性子,但更明显的,是日益游刃有余的十拿九稳气质。他不敢妄动,因为只要岑经愿意,他几乎能控制这一整个宅子里的人。

    所以,瞪到最后,枯叶也只问出了一句:“你到底来干什么!”若是记恨寻仇,那么就干净利索点儿,别在这儿费这么多无聊的口舌。

    岑经自然知道自己二哥的话中话,他觉得有些无奈——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枯叶还是这个样子,总是以最大的敌意来思量自己的举动。他脸上露出个淡然的笑,一会儿坐直了身子,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低沉着声音道:“我想见一下展皓,听说他掌了江南商会,这些天在苏杭一片忙着,没人引荐还见不着面。二哥,你是他心头肉,不如,你给我行个方便?”

    一听他说要见展皓,枯叶的全身都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精神也立刻警觉起来。他不想岑经去见展皓,他有些怕,岑经夺走过他太多东西,枯叶不知道这是否是他的一个爱好,又或者说习惯——他见展皓干什么?自己想不出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我不知道他在苏杭哪里,你要见他,自己去找。”冷眼看着岑经,枯叶站起身,静静地摆出了送客的姿势。岑经却坐着没动,脸上还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他无所谓地摊开手,好似不在意地道:“行吧,那我就自己去,到时候单独见了展皓,说了什么话,你别惦记就行。”

    枯叶盯着他,咬着唇,越发觉得不舒心了。岑经知道他的软肋在哪儿,即使多年未见,他的直觉却依旧敏锐。两人一笑一冷地僵持着,一时之间都不说话,气氛十分凝滞。这时,方秋拖着季棠在门口慢慢露出个头来,眼睛巴眨巴眨。他们刚才说的话季棠听见了一点儿,知道岑经想去见展皓,但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枯叶不答应。其实小姑娘对岑经的感觉挺好,虽说他表现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确实挺棘手……但丢给展皓正好。

    “岑大哥,”听了一会儿,季棠拉着方秋从墙后走了出来,看着饭厅里剑拔弩张的两人,不紧不慢地道,“那个,其实少爷一直有信儿来,告诉我他到了哪里。前两天他从镇海卫回来了,最近会一直待在苏州,估计都在珑柏居。他也希望你去苏州呢,刚好岑先生想去见少爷,你就带着他去吧。”

    “就是嘛!”听了小丫头这话,岑经愈发眉开眼笑了:“二哥,你就带我去嘛,有你带着我,我也好蹭吃蹭喝啊。”

    枯叶抿着唇,忍不住苦大仇深地瞪住季棠,眼神里有些埋怨。季棠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方秋靠在她身边,眼睛也亮亮地巴眨巴眨。两人其实都觉得岑经难对付,但是用不着怕,他们有展皓压场子呢。枯叶从季棠眼睛里看出这个意思,心里不禁觉得郁闷——为什么什么事儿都要叫展皓来解决啊,他自己对付不行么?但看着岑经似乎算计着什么的眼神,好似自己不跟着去,又真的会吃亏……思虑再三,他垂着眼,还是咬着唇答应了。

    “好,你想去见展皓,我就带你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走。”说完,枯叶冷着脸,转身走出了饭厅。岑经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挑挑眉,戏谑地吹了一个口哨。他眼里含笑地看一眼季棠,悠悠然地说:“姑娘深明大义,真是谢谢了。”

    季棠眉毛一挑,眼神有些似笑非笑的。她手里抱紧了方秋,淡淡地道:“不用谢我,等到了苏州,你就不会觉得我深明大义了。”

    常州到苏州不过半天路程,天气湿润凉爽,微微有阳光。一路上岑经策马紧追着枯叶,撩他说话,但枯叶一直冷着脸不搭理他,还不停地催促马儿把他甩开。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下午申时初刻就到了苏州。

    第 1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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