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等帆 作者:禾酱

    第 11 章

    穆尚松沉着脸,神色暴戾:“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接着来找你要钱。”

    肖美人却道:“莽少爷,我们一同长大,相互照应着,才活到了今天。”

    穆尚松听懂了肖美人的意思,想了很久,狠话也说不出来,只道:“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

    “不要等了,我不晓得怎样去爱人,我也没有你心中想的那么好。”

    肖美人喝了口茶,觉得嗓子稍稍舒服了些。

    “谢谢你今天照顾我,我该回去了。”

    穆尚松道:“你要去哪儿?你就在穆公馆呆着,哪儿也不能去。”

    肖美人生着病,没力气同他对峙,只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关着我,然后要做什么?”

    穆尚松道:“反正你不能走,起码等到病好了再说。”

    肖美人好似并不固执,点点头道:“行,你说了算。”

    赢得这场小小争吵的穆尚松没感觉到愉悦,尝出了几分逼迫的味道,自己却实在没有办法,分开两天肖美人就能把自己折腾出一身的病,如今再让他回家,指不定会出现什么结果。

    肖美人上楼休息了,药物作用,没过多久便睡得昏沉。

    穆尚松本想出门透透气,在玄关又发现堆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放在最上面的是今天才送到的早报,底下压着的是前两日肖美人的告示,短短两天,从美好到破裂,不过是几张纸的厚度。好似原先刊登在报纸上的“一生一世”,只是穆尚松喝醉后做的一场美梦。

    在玄关站了许久,穆尚松转身朝楼上走去,每一步都尽量放轻了力气,他怕把肖美人吵醒。

    穆尚松忽然回忆起了肖美人来到穆公馆的第一天。

    仇其善骗他说肖美人“爱慕”自己很久,穆尚松第一次觉得自己可真是中了大奖,那两天简直魔怔了,四处打听肖美人的喜好,几乎把屋子重新翻修了一遍。他没念过几天的书,从前一直不计较什么礼数,肖美人要来之前才真的使他慌了神,他怕他的粗鄙怠慢了肖美人,所以做什么都有些小心翼翼,就连怎样打招呼,也在心里头练习了两三遍才觉得踏实。

    肖美人终于拎着行李箱来到了穆公馆,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丁点热度,穆尚松想,也许做明星的总要有些架子,于是提前准备好的各式问候,也就全部作了废。

    那个晚上,肖美人直接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冷着声音问他:“你想怎么做?”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个时候,肖美人就已经把这一切当成是一场交易。

    只有穆尚松眼拙,认为两人是情投意合,在看见肖美人和罗珍荧互相找不痛快,又无所顾忌地讽刺穆尚康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暖意,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替他出头,护着他,哪怕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事,也足够令他感动很久,他以为他是被肖美人爱着的,虽然肖美人从来不开口。

    肖美人睡得很沉,呼吸绵长,穆尚松看着看着便入了神,目光摩挲着肖美人的头发,眉间,鼻尖,又转到了嘴唇。

    穆尚松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伸出手,替肖美人掖了掖被子。

    片刻后,穆尚松走出房间,吩咐身边的佣人道:

    “联系老五,让他找到那个仇其善,我要见他。”

    第9章 .

    鸿运牌楼好似永远没有静下来的一刻,玻璃窗上挂着污渍,顽固肮脏,边角破了口子,便随意用报纸糊上,能挡住风即可。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有股死气沉沉的闷味儿,然而气氛却是一刻也不曾冷下来的,赌徒们围在桌子边,死死盯着手里的筹码,一颗心被提到半空,因此一丝细微的变化也足够让他们胆战心惊,破口大骂。

    每天都有人在牌桌上输光所有家当,仍不死心,签字画押,把全家老小的命也抵上,坚信下一把一定能翻盘。见血是常事,人们会被一张牌弄得惊呼不已,唯独对血腥麻木,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哇哇骂着娘,有人跪下来给放债的磕头。

    小小一隅空间,囊括了世间百态。推开门的瞬间似乎像是跌入了浓稠的麦芽糖缸里,刚开始尝到的是极度的甜,不留神便被深褐色的糖浆挟裹着往深渊里拖,由不得你挣扎,溺毙前才反应过来,原来甜累加到了极致就是苦,这样的道理,总要到无法挽救的时候才会真正懂得。

    仇其善蹲在长条凳上,看着对面的人发牌。他已经三天没睡了,眼珠子里布满血丝,浑身上下脏得厉害。骨头好似生了锈,只有撒尿的时候才会走出这间屋子,门帘掀起来的那一刻,明亮光线纷纷涌到他跟前,刺得他的眼睛发疼,只能用手挡着。

    身后立刻有人喊道:“老弟,支起帘子做什么,冷风吹进来要把财运刮走,老子今天输钱就他妈找你麻烦。”

    仇其善发出两声嗤笑,也不知道是笑别人还是笑自己,这才把门帘放下了。

    他手头没钱,三天没吃什么东西,自然也尿不出多少来。最难过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现在反倒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胃壁已经黏在了一起,萎缩成了一块没有用的肉。

    抽好裤头走出茅厕,有两个人堵在他身前。仇其善泥潭里混了这么多年,没点眼力见儿是说不过去的,况且身上背着各式各样的债,一时间难分辨前面站着的究竟是哪桩债的主子。于是吸吸鼻子,作出笑脸的样子,开口道:“劳驾劳驾,两位大哥借过。”

    那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吃仇其善这一套。

    “仇其善,跟我们走一趟,莽少爷要找你聊聊。”

    听见“莽少爷”三个字,仇其善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想着今日横竖是逃不过了,索性变回了平常的一副无赖样。

    “莽少爷啊?那可否请我吃个饭,我这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吃饱,可能没力气说话。”

    那两人没应声,眼睛里装满了鄙夷,冷脸让仇其善跟着他们走。

    仇其善却仍然不动,胆子比天大,坐地起价道:“还要顺便劳烦两位大哥把我的账目清一清,不然牌楼老板恐怕是不能放我走。”

    其中一人实在耐不住,本来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够令人反感,没想到这人还能无赖至此,下意识攥紧拳头就想揍人。

    “你他妈还敢往穆家头上敲钱,我看你就是嫌命长。”

    仇其善不害怕,回他道:“我是嫌命长,吃喝嫖赌通通玩腻了,再活十年也没多大乐趣……我这人心善,好心给你们提个醒,我身子骨弱得很,你们想打我可以,收不住力气下手狠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断了气,到时候,莽少爷想要的答案,你们打算从哪个嘴巴里掏出来呢?”

    那两人被仇其善堵得说不出话,憋着一肚子气,帮他清了赌债,黑着脸将仇其善拽到了穆尚松跟前。

    如他所愿,穆尚松在酒楼里要了个包间,让仇其善自己点菜。

    仇其善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到了穆尚松眼前便不敢如此放肆,这位莽少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真惹得他不自在了,被拧断脖子也不过是两分钟的事。

    找他“谈”,便说明穆尚松已经识破了自己撒的谎,今天应该是来算账的。但坐到现在还能面不改色地看自己点菜,又让仇其善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穆尚松今天要唱的是哪出。其他的先不管,总之死之前,他要先饱一顿口福。

    他挑了几样这辈子可能都吃不到的好菜,又点了壶酒,接着便坦然地坐在位置上等着。

    胃在这时才又活了过来,渐渐有了知觉,发出响亮的悲鸣,仇其善笑了笑,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对穆尚松解释道:“莽少爷见谅,肚子里没东西,喊饿了。”

    穆尚松“嗯”了一声,又道:“你在我这儿拿的钱,用光了?”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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