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就像强心剂,一针戳在她的胸口,让阮阮瞬间恢复了活力,她拿着电话靠上床头,弯了弯嘴角,“嗯?”

    “嗯什么嗯!”霍朗的语气突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严厉取代了温柔,“打了这么半天才接,你是猪吗睡的这么踏实,雷打不动!”

    阮阮撅了撅嘴,想了想,反正他现在威胁不到自己,立马胆肥起来,“  你才是猪呢。”

    “胆大包天。”霍朗低下头,弯身进入黑色的劳斯莱斯,冷硬的为她断定到。

    “那你回来收拾我啊……”

    “想我就直说,用不着以牺牲自己的安危为借口让我回去。”

    阮阮笑笑,“好,那我想你了。”

    “保持住,暂时还回不去。”

    霍朗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阮阮,只是没想过这想念会如此的铺天盖地,好像他往哪一瞥,都是阮阮的影子。

    就连看见普通的孕妇也会比平时多生出莫名的好感。

    来接他的,是李秘书,他叫李叔叔,给他母亲做了20年的秘书,从小伙熬成大叔,也没能上位成功,但是在外人眼里,李秘书在霍朗家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他一句话能决定一个帮佣的去留,也能决定一个项目的兴衰。

    虽然嘴上叫着李叔叔,可这李叔叔,基本可以算作霍朗的后爹。

    至于为什么奋斗20年,李叔叔得到了应有的地位,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名分,大概也是因为霍朗。

    当初霍朗的姑姑把霍朗从中国带走,让他从此改口不叫姑姑,叫妈妈,这个感动中国的好妈妈,为了霍朗,一生未嫁。

    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也永远代替不了霍朗亲妈,哪怕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摘来给他,她嫁给谁,那男人也不能取代霍朗的亲爸。

    很多次,她去沈茂的家里接霍朗,就见他孤零零的坐在秋千里,看着沈茂的爸爸拿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小棍抽沈茂,而沈茂的妈妈则一副母鸡护雏的架势带着他东跑西躲,霍朗眼里那完完全全属于小孩子,无法掩藏住的艳羡,告诉她,他不怕挨揍,他只怕连一个能揍他的那样英雄一样高大的男人都没有,也没有一个能为了他和父亲争执不断的母亲,严厉,或者柔软。

    他离开中国的时候,已经四岁,四岁的小孩足以懂得什么叫做抛弃,因为从哪以后,他再也没和那个他叫妈妈女人相聚。

    最让沈茂姑姑心疼的地方,是霍朗从小到大,从未问过一句,我爸爸去哪里了,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霍朗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一直在等,他的父母亲会来接他回家,直到他在墓地看到父亲的肖像,从她的嘴里听到了生母的背叛,他那生冷的性格,也就无声的承受了一切,童年里虚无缥缈的梦,到底同泡沫一样,碎个干净。

    如果霍朗在投胎的时候,都有两种家庭可以选择,一种是日子贫瘠,但是父母健康,家庭和睦,只有三餐温饱,却是父母在厨房一起忙活做出来的,吃的每一口肉都是从父母的筷子下省出来,另一种是大富大贵,生在城堡,长在宫殿,冷光刀叉,却从来见不到父母亲出现,周围只有麻木恭敬的佣人,房间大到掉把钥匙,都震出回音,霍朗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个。

    尽管他的姑姑会经常把他抱在怀里,可那时的霍朗已经知道,这个怀抱,不是他作为婴儿时所分离开的身体,他铭记住了母亲的模样,也铭记住了母亲的体香。

    说他是天性高傲孤独,那纯属无稽之谈。

    他是温暖平和的,只是不习惯拥抱别人,因为最初他想拥抱的人们,不曾在过。

    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样的决定,霍朗都会继续做一个懂事的小孩,不会对她的婚姻有任何异议,可他心里也许会觉得,我的姑姑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孩,我还是一个多余的人。

    她不结婚,也是不想有自己的小孩,谁知道将来,两个孩子会不会因为她父亲与哥哥留下的庞大家业而反目成仇。

    霍朗劝过很多次,严格来说也不是算做劝,  倒像揶揄,比如,你这么老了还不嫁人留在家里打算祸害我多少年,或者你不要把嘴巴涂的这么红一把年纪看起来那么闷骚一脸的思春像,再不就是我们家从来没有难题,最大的难题就是你嫁不出去,手握如此庞大的企业也嫁不出去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剩女,连月老都看不上你,红线没给你绑在男人身上绑在了金砖身上了。

    说多了,她就一定会回一句,我吃你们家饭了喝你们家水了睡你们家床了,穿的衣服哪件是你买的,你着急把我嫁出去了,还没听过儿子着急嫁娘的,你要领姑娘回来我又不拦着你不趴你门缝偷听你老着急嫁我干什么!

    而李秘书,多半时间只是一个倾听者。偶尔她百般不悦的指着自己的脸说我那么老吗我明明还水灵的像18那年荷塘里还未盛开的白色荷花,再过20年佳人也才是盛开状态,老吗老吗?

    这时的李秘书,不管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事情,十分认真配合的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看上十几秒,然后露出绅士的微笑,说不老,果然像我18岁那年在荷塘里看到的还未盛开的白色荷花,我再等20年你才能盛开,不急的。

    李秘书在接到霍朗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他,他母亲已经醒了过来,身体也没有大碍,现在正在病房修养。

    霍朗握着电话想了半天,才有勇气问出,“那还,健全吗?”

    李秘书在他肩头轻拍一把,“至少现在看来,是健全的。”

    因为得到的消息的是好的,所以他给阮阮打电话的时候,心情格外的放松。

    英明神武的霍总,还难得可爱的在通话的最后时间里,问阮阮,“螃蟹的毛长出来了吗?”

    阮阮想了想,一如既往的可爱道,“螃蟹的毛长发及腰了。”

    这种为了爱人的一句小小玩笑而甜蜜好半天的幸福感,你懂吗?

    就像,心里那个矜持含羞的少女,突然合上书卷,弯起眉眼,提起裙边,踮起脚尖,雀跃,转圈,快乐到忍不住起舞。

    就像心里那个内敛沉默的少年,突然推开矮窗,眼见的是一片金黄的麦浪,冲动跳出去,狂奔,仰躺,被明晃晃的太阳刺的觑着眼,还要傻笑。

    霍朗放下手机,车里放着轻缓的钢琴曲,不是他喜欢,是李叔叔喜欢,车外绚烂的光影透过车窗映在他的脸上,在午夜仍不落寞的纽约街头,他回来了。

    这是他的家。

    因为他的母亲在这里。

    “是先送你回家休息,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你母亲?”李秘书从前坐回头问。

    霍朗回神,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语气明显是客气的,至少,不像对一个她母亲的员工,而是像对自家的一个长辈,“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先去医院吧,看了我能踏实点。”他顿了顿,问,“是下班的路上车子侧翻?”

    “是,车子侧翻,她伤势最轻。”

    “不是这辆车侧翻?还是她买了新车?”他记得她说过,除了劳斯莱斯这种传统大款深爱的车,没有车能证明她的名媛身份。可霍朗始终觉得,马路上如果允许跑坦克,她一定买一辆,这样才能彰显她的与众不同,当然也更能体现她作为一个金矿暴发户的女儿是如何爆发的。

    李秘书沉默了片刻,沉着道,“没有买新车,但也不是这辆车侧翻,是一辆福特。”

    “福特?”霍朗微微怔了怔,他妈整天嚷着说自己的钱死了花不完千万不能浪费,买东西一定要挑贵的。

    她是怎么说服自己坐进福特里的,那简直就相当于总统坐进了长安之星啊!

    “说来话长。”李秘书笼统的概要,“简单的说来,福特侧翻,她受伤。”

    霍朗蹙了蹙眉,他三年没回国,李秘书说话变得如此省略了。

    医院的VIP病房外,站着两个他熟悉的保镖,看见他风尘仆仆的归来,手上还吊着石膏,深深的觉得霍朗当初应该同意夫人说给他配备保镖出国的想法,看,这不就受伤了嘛!

    他们叫了一声大少爷,霍朗淡淡的嗯了一声,推开病房的门。

    这一看不要紧,霍朗和他手上的石膏,一起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接近30平的偌大病房,除了他自己,哪还有半个伤患?

    传说中在车祸中生死不明的那老佛爷,正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啃炸鸡腿!

    鸡腿!霍朗这颗心,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摔了个粉碎,你就是啃,也至少啃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他母亲看到霍朗,也险些没吓的惊掉自己嘴里的鸡腿,不是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怎么是军情谎报!

    李秘书几步上前,收走她手里的食物,拿来毛巾帮她擦干净,小声说道,“说了多少遍,少吃这些东西,你还学会了偷着吃。”

    她一摆手,推开李秘书,身轻如燕的跳到地上,笑的花一样,要不是眼角那细微的鱼尾纹,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个年近50岁的女人,“小狼,妈妈好想你。”

    霍朗默默的拉开她的手臂,将她推到自己一步以外的地方,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脸的嫌弃,“  你确定,你这种智商负值二到近似于三的老女人能生出我这么正常儿子?”

    “哎呦你小牲口,怎么叫唤的,你看看妈妈怀你可辛苦了,这肚皮都松了,”她掀开病号服,露出紧绷绷的小腹,“看这松的。”

    霍朗直接把她忽略,转向李秘书,“她智商被她就米饭吃了,李叔叔,你的呢?”

    李秘书整理着床铺,淡淡道,“她吃不饱,我借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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