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镇北过世了。

    没人感到意外,但很震惊。

    华夏一代草根枭雄,所有凤凰男搏杀攀爬的精神榜样就此陨落,无数人扼腕叹息,无数人声泪俱下,还有许多人,,暗自欣慰。

    他终于死了。

    他总算死了。

    他不死,哪有多余的空位留出来。

    他不死,燕京的格局如何打破。

    不破,何来立。

    几家欢喜几家愁,韩镇北去世这个消息在短短一个钟头内传遍燕京大街小巷,不论是身在金字塔顶端的一线大佬,亦或底层的劳苦大众,皆在品读着这位一代大枭的前身过往,死后将制造出来的各种突发可能姓。

    甚至于,连华夏曰报也破例为这位头顶戴着无数光环的大枭开了一个专栏,解读他的生平,赞美他的人格。

    韩镇北病逝。

    韩小艺并未意料之中地倒下。

    她扛下了韩家,并井然有序地安排韩镇北并不愿举办的追悼会。

    她不能不办,她也不想不办。

    韩镇北是燕京一代枭雄,是燕京三十年才能出一个的惊艳人物,是她韩小艺的父亲,她如何能不办。

    她要办,还要办得风风光光,轰轰烈烈。

    让燕京、让华夏所有人都知道,韩镇北倒了,她韩小艺站起来了,并会继承爹地的遗志,带着韩家走得更远,更高。

    韩小艺从福伯那儿得知韩镇北过世的消息后,她并没哭,她只是使劲揉了揉那张吹弹可破的娇嫩皮肤,而后红着眼冲福伯道:“替爹地准备身后事。”

    福伯无言以对,那双早已哭肿的双眼中掠过浓烈的哀伤,和一丝对韩小艺的怜惜。

    韩镇北过世后。

    林泽并未第一时间出现,他选择站在韩小艺背后,甚至不出现在她视线中。

    他知道,这个时刻的韩小艺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也不需要任何人怜惜,她要靠自己,靠自己将韩镇北的后事办得轰轰烈烈,办得震惊华夏。

    韩镇北去世的那一周,韩小宝亦未曾离开房间,直至韩小艺让福伯通知他好好休息一晚,明儿要参加爹地的追悼会,他才拉开房门,胡子拉碴地来到林泽房中,吵醒了足足四十八小时未睡的林泽。

    “什么事。”林泽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韩小艺这一周没怎么休息,他的休息时间也极少,非常时期,林泽担心会发生非常事件,韩小艺不睡,他自然也不敢睡,今儿好不容易将韩镇北的身后事办得差不多,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

    “你能教我杀人吗。”韩小宝容颜憔悴,神色却无比平静地问道。

    “你要杀人。”林泽微微蹙眉。

    “我想杀人。”韩小宝说道。

    “为什么。”林泽察觉到韩小宝气质上的变化,心头微微紧了紧。

    “姐可以继承爹地的遗志,她能扛起韩家,我呢。”韩小宝惨然一笑,说道,“我可以学你,走刺客路线,以后姐需要处理阴暗事儿,我希望我有能力帮忙。”

    “这是一条死路。”林泽极为沉重地说道。

    “姐的路是生路。”韩小宝淡然道。

    “决定了。”林泽沉声问道。

    “我像开玩笑。”韩小宝郑重其事地说道。

    “跟我来。”

    林泽翻身下床,揉了揉因过度困乏而肿胀的眉心,随手朝嘴里扔了一支烟,开门出去。

    韩小宝不明林泽意图,但他已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相信林泽会帮自己。

    林泽的目的地是别墅门口的那幢小木屋,屋内有一张床,一把小马扎,一张象棋桌,桌上摆满了空荡荡的酒壶,桌旁斜靠着一把铁杵拐杖,林泽推开房门时,一袭青袍,一头灰白发的陈瘸子正兀自饮酒,神色淡然而冷漠,瞧不出半点情绪。

    他对林泽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也不惊喜,只是平淡地点头,算是问好,而后继续饮酒,偶尔夹一颗未剥皮的花生进食。

    “收徒弟吗。”林泽递给他一支烟,蹲在陈瘸子对面,表情平静地问道。

    陈瘸子闻言,接烟的动作先是一滞,旋即放进嘴里,韩小宝迅速替这个一直以来他都有些忌惮的陈瘸子点烟,随后乖巧地站在一侧,一言不发。

    咝咝。

    香烟燃烧的轻微声响在这安静到静谧的房内响起,陈瘸子一口气吸了半截,又是往嘴里倒了一杯烈酒,满嘴酒气的问道:“他。”

    言罢指了指身旁的韩小宝。

    “是。”林泽点头,喷出一口浓烟道,“他想当刺客。”

    “会死人的。”陈瘸子淡淡道。

    “我不怕死。”韩小宝紧握拳头,沉声道。

    “一个人身处难以逾越的逆境,总会有股自暴自弃的精神。”陈瘸子语调平淡而轻蔑地说道。

    “我没有。”韩小宝大声说道。

    “我只是腿瘸了,耳朵不聋。”陈瘸子瞥了韩小宝一眼,那张蜡黄的脸庞上浮现一抹饮酒过度的潮红,敲打着象棋桌道,“我的杯子空了。”

    韩小宝闻言,登时会意,蹲下来抓起酒壶往杯里倒酒。

    倒满后,他缓缓起身,躬身,递出酒杯道:“师傅。”

    “给你的。”陈瘸子递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淡淡道,“出去。”

    韩小宝愕然。

    却是一咬牙,提刀退出木屋。

    “为什么要我教。”陈瘸子饮下那杯韩小宝斟的烈酒,语调中略带一丝意外。

    “我教不了。”林泽苦笑着摇摇头,续了一支烟道,“你曾经是佣兵,是独步无双的刺客,你的技巧极其使用与杀人,却留有逃命的余地,可我不行,我的目标不需要活命,只需完成任务。”

    陈瘸子没做声,只是眯起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眸,淡淡道:“有什么底线吗。”

    林泽闻言,先是一楞,旋即抽了一口烟道:“别让他死了。”

    陈瘸子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陪我喝一杯。”陈瘸子端起酒杯。

    “好的。”

    两人并不需要太多言语,陈瘸子曾说过,他这条命是林泽的,他说的话是算数的,所以林泽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即便此刻的林泽递出一把刀让他抹脖子,他也不会犹豫。

    他没教过徒弟,但不代表他不会教徒弟。

    在林泽看来,陈瘸子绝对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若非他心智已崩溃,他完全能成为第二个陈逸飞,当年的他俊朗,风度翩翩,拥有不俗的气度与胸襟,同样,他也能腹黑到让人惊秫,如此一个人物,难道连教一个徒弟都不行。

    林泽一点不怀疑陈瘸子的能力,相反,他很期待,期待陈瘸子会将韩小宝打造成何等人物。

    “明天我护韩小姐。”陈瘸子饮下一杯烈酒,点燃一根香烟道,“喝了这么多酒,总该为她做点事儿。”

    林泽略显感激,苦笑道:“明儿我倒真不一定有时间保护她。”

    “交给我。”陈瘸子言罢,起身倒头大睡。

    这一周,他跟林泽韩小艺一样,几乎不眠不休地守护在别墅门口。

    他们不睡,陈瘸子又岂会睡。

    林泽累,韩小艺累,陈瘸子又岂会不累。

    他需要睡一觉,为明儿的追悼会做准备。

    ,,,。

    “死者为大。”天下第二眉头一挑,淡淡道,“这句话在我这种人眼里都没有任何价值,何况是你们。”

    陈逸飞微笑道:“看来你也不信这一套。”

    “从来不信。”天下第二说道。

    “明儿的追悼会到场的人数恐怕不在少数,至于哪些是去看好戏,哪些是真心悼念,那就看个人演技了。”陈逸飞眯起那双秀气温润的眼眸,语调迟缓道,“但我关心的,只有一人。”

    “薛白绫。”天下第二问道。

    “韩小艺。”陈逸飞直截了当地说道。

    “需要我陪吗。”天下第二问道。

    “不用。”陈逸飞淡淡道,“带上黑白袍够了。”

    “没大风浪。”天下第二疑惑道。

    “有,而且很大。”陈逸飞似笑非笑地说道,“但谁规定只有我才能跟韩家不和。”

    天下第二顿了顿,不太明白陈逸飞这句话的意思。

    陈家跟韩家已彻底谈崩,连最基本的礼貌也不太需要,那么,除了陈家,谁还会在韩家的追悼会上捣乱呢。

    薛家。

    应该不会。

    这个时候的薛家,当以明哲保身为主,这也很符合陈逸飞的推算。

    那除此之外,还有谁会跟韩家过不去呢。

    天下第二想不通。

    但想不通的事儿,他通常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去思考。

    这些事儿,本就与他没多大关系,他关心的,只是这个世上还有多少绝世强者,还有多少可以让自己动心的绝代高手。

    “仇飞,你不是总是觉得军方没什么值得你动手的高手吗。”陈逸飞忽地话锋一转,语调悠然地说道。

    天下第二没做声,只是静默地等待着陈逸飞的下文。

    “明儿,就让你开开眼界,看是否军方真如你想的那样,只有精英的部队,没有精英的超级高手。”陈逸飞好似在跟天下第二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到最后,他甚至不太确信自己所说的十否真话。

    可不论如何,陈逸飞都相信自己的揣测没错。

    否则,当初又是什么力量,让神剑军区的那两位将军连猛虎营的面子都不给呢。

    真是单纯想找林泽晦气。

    韩家恐怕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枭雄已死,天下大乱。”陈逸飞一字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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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还有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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