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当然不会在医院住一个月。

    在住了一周后,他就看出韩小艺有心事,每次陪自己的时候,她的手机总是嘟嘟作响,可能是怕打扰两人的单独相处,后來韩小艺进病房都会关机,但在第八天的时候,她不再需要关机,因为林泽已经西装笔挺地站在她面前,也许是一瓶发胶的效果,林泽看上去精神奕奕,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连小护士都被他的帅气震住。

    林泽沒给韩小艺机会,他觉得以韩小艺跟自己的关系,太多的客套话反而会显得生分,很多事儿心照不宣就好。

    送韩小艺的是文破局和战歌狂,汪树沒來的原因不明,沒亲自來,也沒托人送话,大概是如今的汪树已懒得找理由了吧。

    战歌狂很亲热地跟林泽握了握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有前途。”

    林泽哑然失笑,回敬他一拳,说道:“有机会过两招。”

    “免谈。”战歌狂大步离开。

    文破局跟韩小艺在一旁低声聊天,林泽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瞧两人凝重的神情,大概是聊很深沉的话題。

    五分钟的等待,韩小艺跟文破局很从容地握手告别,在随从的护送下进了机场。

    林泽好奇地扫了表情沉稳的韩小艺一眼,问道:“聊什么呢。”

    “聊怎么给你报仇。”韩小艺理所当然地说道。

    “啊咧。”林泽意外道,“给我报仇。”

    “最多一年,东南亚三巨头将减少一个。”韩小艺口吻冷静地说道。

    “答应跟文破局合作了。”林泽微微蹙眉。

    “嗯。”韩小艺说道,“战歌狂也会加入。”

    “,。”林泽瞠目结舌,忍不住揉了揉鼻梁道,“那咱们这次的东南亚之行可谓一箭双雕啊。”

    “差不多。”韩小艺微微点头,转头凝视林泽道,“如果汪树沒有出最后一招,我未必会跟文破局合作。”

    林泽微微抿唇,众目睽睽下捏了捏戴着超大墨镜的韩小艺脸颊,苦笑道:“傻妞。”

    ,,,。

    福伯亲自來机场接机,连韩小宝都跟來了,这小子一见韩小艺出现,跟兔子似地窜过來上下打量,生怕自己的宝贝老姐缺胳膊少腿,最后发现沒缺斤少两后这才跟他的漂亮老姐抱在一起。

    韩小艺很骄傲地仰着头,想做几个具有母姓光辉的动作,无奈个头有明显差距,佩戴墨镜故作冷酷的韩家大小姐只能很含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聊表热情。

    回家的路上福伯一直在汇报韩家的近况,只是在某些关键问題上点到即止,并未让林泽听到太多。

    林泽明白,也一点儿不介意,福伯这么做肯定是韩小艺交代的,目的是怕自己知道太多而上心,单单是这一点,林泽就看得出韩小艺真正的长大了,成熟了。

    下了车,林泽独自跑去跟陈瘸子喝酒,陈瘸子话不多,林泽也就不开口,跟他分着石桌上的烈酒。

    “她走了。”石桌上烈酒喝完后,陈瘸子抹了一把嘴角说道。

    “知道。”林泽淡淡点头,点了一支烟。

    银女很少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即便是有自己在的韩家,她似乎也沒太多留恋。

    对此林泽沒有异议,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她想走,林泽从來不敢留,也留不住,他唯一的愿望就是银女能在外面平安无事,困了累了,记得自己随时会给她唱虫儿飞。

    无根浮萍的生活,林泽比任何人都懂,所以他懂银女。

    “陈逸飞给他父亲弄了个六十岁的宴会。”陈瘸子说道。

    “六十岁。”林泽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他不是已经过了六十吗。”

    “是过了,但沒摆宴,意思是陈老爷久病在床,兆头不好,给冲冲喜,去去晦气。”陈瘸子简略地说道。

    “嘿,可真是孝子啊,整六十不办,过了才办。”林泽微微眯起眼睛,琢磨着这次寿宴的意图。

    陈逸飞不是无聊的人,他既然大张旗鼓做这件事儿,肯定有某种原因。

    “韩家被邀请了,薛家也被邀请了,燕京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了。”陈瘸子点了一支烟说道,“据说会很热闹。”

    林泽哑然失笑,全华夏的豪门都被邀请,能不热闹吗。

    不过陈老爷子如今已卧病在床,这所谓的寿宴,岂不是成了陈逸飞的独角戏,这个燕京第一少究竟想做什么。

    韩小宝跟在韩小艺身后拿行李,可目光却一直盯着韩小艺的后背若有所思,直至韩小艺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小宝才神秘兮兮地将脑袋探过來,很是邪恶地问道:“老姐,根据你的走路姿势,你是不是把表哥给上了。”

    “,。”

    韩小艺心跳加快,恶狠狠地说道:“关你屁事。”

    “哎呀,老姐你这是害羞了么。”

    “瞎说。”

    “我是你弟弟耶,跟我说沒关系的吧。”

    “滚。”韩小艺狠狠砸上房门,趴在床上独自害羞去了。

    韩小宝却是眯起那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坏笑,越笑越猥琐,越笑越贱。

    …

    “哥,怎么忽然把我喊回來参加爹地的六十岁大寿。”陈雪琴來到陈逸飞的书房,身上的行装还沒放下,坐在陈逸飞对面好奇问道,“父亲不是过了六十吗。”

    “不找个理由,怎么把你招回來。”陈逸飞打趣笑道。

    “讨厌。”陈雪琴嗔了陈逸飞一眼,捧着下巴问道,“爹地身体不好,咱们这么闹腾,他会不会不高兴。”

    “我是希望给父亲冲冲喜,都在床上躺了好些年,出來活动一下是好事儿。”陈逸飞微笑道,“到时候哥忙着招呼客人,照顾父亲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嗯,沒问題。”陈雪琴笑着点头,又问道,“到时候我能邀请我的朋友过來吗。”

    “当然可以,你可是我们陈家二小姐,你想请的人,谁敢拒绝。”陈逸飞含笑道。

    陈雪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父亲最喜欢吃的是红烧狮子头,到时让厨房准备。”

    “嗯,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你这个做女儿的可要好好地伺候父亲。”陈逸飞笑声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知道啦哥。”陈雪琴说罢也不再打扰陈逸飞工作,拖着行李回房收拾去了。

    她一走,空荡荡的书房内便出现天下第二的身形,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毫无感情地瞥了陈逸飞一眼,说道:“跟着陈雪琴出门的高手被我解决了,沒人接近过她。”

    “嗯。”陈逸飞提起毛尖,在上好的宣纸上杀机毕露地写下一个‘杀’,面无表情道,“老东西试图让安排在外面的高手给雪琴通风报信,由陈雪琴出面,下面的叔父的确有可能会对我产生怀疑。”

    “我本來打算再等等,等到叔父们完全信任我后再动手。”陈逸飞提笔又写了一个‘忍’字,然后又画了个叉叉,一字字道,“可我给他时间,他却不给我时间,罢了,既然不给我时间完全驾驭陈家,就由雪琴來当这个罪人吧。”

    天下第二瞳孔一缩,迟疑道:“决定了。”

    “嗯。”陈逸飞淡淡点头,扔掉毛笔,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阴寒的杀机。

    天下第二心头微跳,沒有言语。

    他手上的确沾染了不少鲜血,可他杀人从來都是正大光明的。

    陈逸飞的决定,天下第二别说做,连想都沒想过。

    天下第二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也终于明白为何四爷曾说一个人的外功练到极致,也不过是给内功修炼到极致的人当打手。

    这话一点沒错。

    天下第二拥有让人敬畏的武力值。

    可陈逸飞,却拥有让人由内到外感到恐惧的狠戾。

    微微眯起眼眸,天下第二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认识十年,却从沒真正读懂的男人,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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