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 作者:肉书屋

    步步逼心 第16部分阅读

    还不来帮忙!什么时候这院子随便一个陌生人都可以闯进了?!等廉莒回来还不扒了你们的皮!”男人气急败坏,又不好意思在面前的人手上颜面尽失的挣扎,只得口上虚张声势。

    “连灿啊……”那女人像张纸片一样从窗户里飘出,衣装不整,披头散发,幽幽的飞过来坐在栏杆上,睁了睁眼,掩口不雅的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你自个儿武艺不精,怪谁呢?”

    风简墨缓缓平静下来,松手放开连灿,脸色依旧不佳,“我问你,你们主子在哪里?”

    女人转了转眼珠,看了看如墨似兰的公子,嬉笑,“你就是那个风简墨?长得真不错。嗯,果然像咱小主子那样的人,身边都是美男子啊……”

    “她在哪儿?”风简墨克制住一把掐死面前两个不正常的人的冲动,冷定问。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否则……

    “主子啊,”扇宓拂了拂乱糟糟的头发,像宿醉的女人一样精神不济,“她忙事儿去了,现在不在别院。”

    不等人再问,一身不整的人犹如纸片人一样幽幽的飘回房,“高床暖被才是王道啊……无事请勿打扰……左转正厅有人接待,请自便……”

    啪。窗户自动关上。这人从西域到北地整整混了快一年多,整天领着一堆数量急剧变化的黑色飞虫,跟放牧似的行了千万里,损失了不少心肝宝贝不说,现在是累的几年都别想睡醒。哎,谁让摇光一部全是驭兽养虫的专业户,其实她看着被啃得光秃秃的北地时,不管你信不信,她也是有负罪感的!闲话少说,她还是忙正事吧……

    风简墨面无表情的甩手走去正厅,浓重的郁气看的身后愤愤不已的连灿咂舌。

    风声呼呼,墨色的衣衫拂动,风简墨凤目中寒流炽炽。独孤九凌,你再一次的,践踏我的心。

    “她去了哪里?”墨衣的公子心平气缓的吐出一问。

    大厅里的几人将此问连同此人完全漠视。

    开玩笑,郁离一早就说了,慕容小子和风大公子这俩人不对盘,俱都和着威风凛凛脾气古怪的主上有猫腻。他们要开口说了,难保这喝醋的人酸的狂了,恰巧此处没有别人,来个迁怒于人,将负心薄幸之人(呃,当然这词不能算是他们说得)的一干属下修整的五彩缤纷,他们找谁怨去?争风吃醋的男人,那是比明争暗斗的女人还要恐怖的!你以为他不敢么?

    这背景后台他们可是一早就通了气的。对于独孤家的这根独苗,凡事他们都过问的一一俱全,那身边混着的不管阿猫阿狗的宠物都没错过。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变化往往是从始料未及的地方开始的。所以为了杜绝九凌这根独苗走上尚晨殿下的老路,事无巨细,子夜的人,眼睛都睁得雪亮。

    像眼前这位,就极有可能成为未来众多位中的一位,他们可是惹不起的。小人物,哪敢跟这大人物较劲啊。明哲保身才是王道啊。不都说了么?这位祖宗,可是和主上打平手的啊。当心他一下子失心疯了,来个血洗走人。

    明智的无视。

    “咳,那个金子啊,最近貌似收成不太好啊。”

    “是么?哎,也是,比起前段时间,意外之财确实少了些啊。”

    “哈……那啥,外间天气不错,不如咱出去溜溜?”

    “好啊……那出去溜溜。”

    没看见那美男已经两眼寒光了么?赶紧闪人吧。

    正大光明刚刚入了正厅的赤葛有些犹疑。他刚问了门口碰见的封溪,那人往日在别院混熟了,大大方方就说了那女子的去向。赤葛再看了看自家公子阴沉的表情,想了想这一月来他为那女子做的事,连夜赶路回来时疲倦的脸色上洋溢着的莫名光彩,觉得那答案恁的有些伤人。

    “她去哪儿了?”风简墨一扫衣袖坐下,凤目中流转着霜寒的颜色向赤葛扫来。这个跟随他已久的侍卫脸上纠结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的昭示了此人的知情。

    风简墨不是猜不到那女人会去何处。反之,他一早听说慕容奕玦的事,明明不愿承认,却还是该死的清醒的确定那女人最终会如那男人所愿的赶去。慕容奕玦那个卑鄙的家伙,是在变相的胁迫,胁迫九凌承认他的特殊。

    可是他还是抱着希望,希望那女人会如往常一样的拒人千里,冷心冷肠。这想法实在天真,以致于他不得不借助别人的嘴,彻底破灭心中的希冀,来换半分清醒。

    “赤葛,我问你,她去哪儿了?”

    赤葛叹气,敛下眼,“她去西绥了。”

    闻言,风简墨脸上迅速的乌云聚顶,压得暗无天光,电光闪烁间,终是翻滚而下,却是不怒反笑,“好得很啊!”

    居然在精心安排的局势面前撇下所有人而去,就为了那个男人!

    风简墨心里的酸痛滔天而来,几乎将整个胸膛撕碎,他恨不得捉住那个女人狠狠的咬上两口,或是引着她的手一剑了结掉越来越面目全非的自己!

    他当初碰了多少次钉子,就为了劝她远离时局,可是她不听,精心布下棋局玩弄权术,卷着倾尽天下的气势而来,势要流血千里手握江山。可是如今,只是因为那男人玩个把戏,她便毫不犹豫的眼巴巴的离了这谋划良久才得的局面,在关键的时刻千里奔赴西绥,这算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他算什么?跳梁的小丑?!

    独孤九凌,我承认是我先沦陷,但你不该无动于衷,你不该枉顾我的感受,你不该不做一点努力,更不该在乎那个男人!我风简墨认定的,绝不会放手!

    “赤葛,”他冷笑,“我们去潼关等她!”

    他是纵容她太久了。这一次,他会死死的揪住她,她想离开半步也绝无可能!独孤九凌,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乐意不乐意的自由了!

    第八十章 邪道(魔魅的九凌)

    红纱覆面的女子挽着水袖一身红艳而来,胸前的大片肌肤裸露撩人,圆润翘挺的胸部呼之欲出,莲步微移,款款生姿。

    那双眼睛勾魂夺魄,仿佛会伸出无数只手,随时将你拉入溺满甜香的梦境。乐声缓缓,渐渐加快,舞姬一抛水袖,回眼欲语还休若有似无投注的眼光的让人意犹未绝。

    抬手,翻转,纵身,藕臂轻抛,水袖灵动如蛇,似是猫的爪子在人心间一挠又一挠,弄的人心痒难耐,极欲发泄点什么。

    舞姬翩翩如蝶,阵阵幽香随着水袖的招展飘来,满座衣冠心血沸热,昏昏茫茫,口干舌燥。

    蛮腰尺素不盈一握,眼波媚里多情,玉质的肌肤泛着象牙一般的色泽,云鬓高耸,随着乐声的渐渐高起,舞姬的步子越来越快,水袖灵动的一甩,整个人儿仿若一朵红莲旋转起来。

    赤脚踏在红毯上的女子艳红的纱衣随着旋转绽放如莲,玉腿若隐若现,渐渐凌空飞起,恍若天际霞色惊鸿一现,红色的长袖衣衫缠绕着飘舞,似是魅惑苍生的女妖般撩人妖冶。

    ‘凌空飞燕’,美若幻影。

    九凌的眼漫不经心的斜着舞姬的风姿,漆黑的眼波微动,如露莹润的脸冰冷完美的似是冰雕,很好的隐藏了神色之中的疲惫。七日连赶,是个人都得累趴下,她扫了眼堂中的人,暗忖他们最好不要磨光她最后的耐性。

    蒙着面纱的女子朝着九凌一拜,带着醉人的香气扑来。座上的人露出了暧昧和了然的表情。

    西绥因为战事一早便戒严,关口城门把得死紧,几乎只进不出,这位貌美如天神一般的公子,从帝都而来,带着丞相莫克的信物(关于此点,以此女人性格偷鸡摸狗十八般手段皆可获取),上侯爷府说是有事相商,也不知侯爷到底有什么想法,只是放了人进府,接风洗尘,歌舞伺候,看样子是列位上宾了。

    “九凌公子的魅力,果然无法抵挡啊!连妫嫿都一见倾心啊!”慕容千钧调侃的一笑,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也罢,各位大人,咱们就不打扰公子的美景良宵了吧!”

    “正是,正是,慕容将军说的极对啊!我们这帮人还是不要做那煞风景的恶事吧,罪过罪过!”

    “公子慢慢享受美人恩吧!在下告辞了!”

    九凌笑的不露山水,座上的人识趣的闹哄哄散去。

    等到满室恢复寂然,她斜眼觑向伏地的舞姬,脸上透出高深莫测来。

    要玩是吧?很好,她就暂且陪着玩玩。反正已经进府了,不愁找不到人。

    黑衣的公子修长的身影停在舞姬的身侧,衣摆隐隐流动着别样的流彩,姽嫿甚至能看清那针线的走势和繁复的刺绣,银色的鹰在一角展翅欲飞。

    “什么名字?”沉默中,冷冷的声音传来,那个冰冷的公子没有如预料的怜惜美人,竟是犹让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回禀公子,妾名姽嫿。”女子娇媚勾魂的声音响起。

    黑衣的公子俯身伸出冰雪一般的手指支起姽嫿的下巴,触手温润如凝脂,滑腻而真实的感觉。晶莹的长指挑着美人优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望进那深不见底的泓澜。

    冰霜般的气息携着冷香扑面,优雅的黑衣公子俊美的脸停在她的唇上方,恍若雪雕一般寒凉淡漠,隐隐见眼下长睫投注的黑灰影子。

    “你的舞技的确绝世销魂,但本公子想,”微吊的眼尾拉出邪肆的弧度,黑衣公子狭长的眼似看着一个身无一线的女体般刺骨,“姽嫿最销魂的尚不止这个吧?”

    那菲薄的唇又靠近了舞姬艳丽的唇一分,吐出更为露骨的话语,却如苍山白雪般冰冷渗人,“就让本公子见识见识名满西绥的姽嫿,寝技是如何了得的让男人敲髓知味的贪图!”

    一抹娇红徐徐染上玉脸,艳丽的舞姬听着露骨的言语,似落霞满天般娇羞无限,透着不可抵挡的诱惑。

    觑着那不胜妩媚的神情,九凌手指微收,舞姬缓缓又垂下脸,黑衣的公子背了手,冷定的携着冷香朝内室走去,脸上带着魔魅的表情。

    伏地的舞姬缓缓起身,红晕未消,默默的垂着脸跟在身后。

    黑衣的公子邪肆的斜靠在榻上,漆黑幽冷的眼睛毫无情绪的看着宽衣解带的美人。丝质的长袖掸过榻边展开,冰冷的公子张开手,眼神却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花窗,悠忽嘴角露出冷笑。

    仅着着深红薄纱里衬的舞姬会意,默默的走了过来攀上黑衣公子的膝,柔柔的躺靠在九凌臂弯。九凌如冰雕一般的脸闪过一丝冷意。

    柔软馨香的女体靠在九凌膝上,姽嫿的肌肤洁白处胜似琉璃,嫣红处美过朝霞,如花瓣般美丽的唇饱满性感,引人遐思。她柔软的胸蹭在黑衣公子的侧臂,似一摊春水般软成多情与魅惑。

    窗外隐隐传来一声浑浊的呼吸,九凌唇角一掀,冰凉若雪的手指抚上舞姬的锁骨,细细的描摹轻按琼浆一般质地的肌肤,缓缓的攀爬滑动过优美的下巴,停在那双饱满红润的唇上。

    晶凉的指尖仿佛带有不可抵挡的魔魅,黑衣公子黑目淡漠,仿佛鼓瑟吹箫一般的优雅,指上却煽情挑逗出燎原大火,引得膝上的人儿娇啼不已。

    那只美若玉雕的手缓缓的在舞姬内衬的结带上轻捋,不经意间指侧摩挲过肌肤,冰凉的一激之后却带起茫然若失的失落感。姽嫿迷离的眼中水光熠熠,藕臂轻轻缠上黑衣公子颀秀的脖颈,饱满的红唇迫不及待的往那双菲薄的唇寻去。

    内室的空气似乎漂浮着某种让人不得纾解的闷热与烦躁,舞姬的身上馨香阵阵。

    舞姬的唇快要触上那双平淡抿着的薄唇。

    窗外的呼吸声略显急重。九凌一动未动,眼角余光瞥着窗户,冷冷的挂上邪惑的笑容。

    晶凉的手在两唇快要相触的瞬间抚上,缓而露骨的探入舞姬的口中,搅动着口腔的每个角落,逼迫那条软滑的舌与之共舞。漆黑的眼透过舞姬迷离的眼,看见自己冷漠如雪的表情,九凌漫不经心的挑逗着。

    姽嫿的眼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遗憾。窗外是一片宁静。

    斜靠在榻上怀里躺着舞姬的黑衣公子泛着鬼魅的冷意,冰凉的另一手按上了舞姬的胸膛,高耸的柔软在掌下曲线起伏,冰凉的手掌如丝羽一般划过胸脯,带起女子的战栗,又探上了脆弱的玉颈。

    妖艳的舞姬呼吸更显急促,刚才那猫一般挠过的手带起了空虚,常日浸滛于此道的女子轻易的起了欲望,迫切得到更多的安慰,她不自觉的探上身子曲迎,然而脖间的手却稳稳的将她的头颅静止。

    “多么妙曼美丽的身体啊,不是么?姽嫿。”黑衣的公子如情人一般低喃,撤出了在女子口间肆虐的手指,另一手却兀自按在雪白的脖子上。

    晶凉的五指张开握住咽喉,黑衣的公子泛出黑暗的冷笑。

    舞姬骤然一惊。抬头迷离的眼中,黑衣公子的眼冷厉似冰,仿若俯视卑微蝼蚁的眼神似在看着什么脏污一般,锋利似剑,直直刺入人心。

    “不管你是哪一方的人,有何目的,今日就借你让人见识一下本公子的手段!”

    水光尚未散去,嫣红颊云犹在,姽嫿身体敏锐的一激灵,极欲脱出九凌的掌控。

    黑眸静静探住那双妖媚的水目,寒厉无比。“现在才发觉,太晚了。”

    黑衣的公子修长纤细的指稳稳的摁住柔软的身子,脖间咽喉处扣住的手缓缓收紧。

    狭长深邃的眼中烟消云散,露出薄冰一般的冷光,最后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窗边,五指劲力骤发!

    卡嗒。美丽的头颅软倒在手边,那张妖艳的脸上,瞳孔内是满不置信的恐惧。

    窗外有人倒抽一口气,黑衣的公子冷然一笑,屈指一道指风破空而去,洁白的窗纸上蓦然一道腥红泛出。

    修长的手一拂,半裸的娇躯软倒在榻上,银色的鹰荡起一抹弧度,黑衣的九凌扔开尸体,掏了袖帕仔细擦了手扔下,若无其事的举步行出。

    “‘迷迭’加媚香,还真看得起本公子!”想挟持威胁她,等几年再说!(此处此女子已完全摸透慕容千钧这老匹夫想挟制她作为打回京城的卧底)

    疾步行走的黑衣公子溢出一声嫌恶,一股子味道,这个女人在身上不知道抹了多少媚香。又甩了甩手,顿住脚步,冷声喝道,“还不出来!”

    黑衣的九凌挑着一双冷冷的眼,“想必已经知道人在哪里了?”

    解决掉明里暗里的哨位,一伙精神不济的人不情愿的从墙角处爬出,脸上表情跟吞了苍蝇一般恐怖。郁离神情哀哀,躲在房顶亲眼见自己主上镇定的和女人调情,真不是个滋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全都没办法昧着良心骗自己说她不是女人!

    陛下,郁离诚心领罪。九凌殿下,真的不是一般恐怖。

    ★写完这章,好吧,我得承认,我是有愧疚感滴……羞愧go(╯□╰)o

    第八十一章 急救

    阴暗的地牢,潮湿腐败的气息四处弥漫。寂静之中,轮椅上的人孤独的坐着。

    终究是被家族抛弃的彻底啊。枉他还抱着一丝余望试探。

    可是,已经无所谓了。在遇到那个人之后。

    他在赌,接到报信之后,那个人会不顾一切的赶来。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种奢望。如此无情的人,即使是死,他亦要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心魂里留下自己的刻印。

    若她来,那么她便再也无法摆脱他慕容奕玦此生与她的纠葛。若她不来,他会成为她心上与血肉相连的刺,若拔,便血肉模糊,不拔,亦耿耿一生。

    玥,你要如何选择呢?纵使你不爱,我也绝不会放手认输。

    除非你爱上一个人,你永远也不知道,陷入一场情爱的人的阴暗与渴望。

    还有一晚。从京城昼夜不息的奔赶,七日足以,这已是第八日了。明日一早他慕容奕玦便会以叛逆的名义秘密的被父兄处决。玥,你会来么?

    我不会逃离。除非我的手中已抓住那根系在你身上的线,而你永远也无法挣脱我。

    我永远不会开口强求你爱上我,可是我会慢慢的顺着那根线,将你拉到我的身边。纵使不爱,你也是我的。

    你是个冷漠的人,日久生情或者近水楼台通通都是侈谈。这些用在你身上,没一个会管用。或许,只有这样的强求和算计,才能留下印记。

    寂寞中,慕容奕玦的眼沉淀着疯狂和执迷,静静投注在修长的指尖。黑暗中囚牢的灯火摇摇晃晃,光线迷离低暗。

    良久,吐出一口气息,天蓝色衣袍的公子闭了眼,静静低微的呼吸着。

    阴暗的通道里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似乎有人缓缓倒下,他仍旧闭着眼,呼吸却突然急促起来,心脏的跳动也不受控制的明快许多。他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又忽然觉得苦涩。

    强求的结果,那人来了,他注定会是个卑劣的胁迫者。从此,她没办法将他隔开,他却可能只停在她心外。骄傲的陆涧玥若是来了,便表明她还他的情,却永远不会将他纳入心怀。

    尽管这样,他还是想微笑。

    有轻微的动静声。有人扭开了牢门。一股冷香携着阴凉的风快速的接近到他面前。

    他仍没有睁眼,靠着椅背静静,似乎睡着。

    一股大力突然将他拉起甩开,粗暴中显出那人的不耐烦和气急败坏。

    “什么废话也别说!赶紧给我跑路!”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暴躁的响起。

    被扯的有些踉跄的慕容奕玦站定了身子睁开眼,失笑。

    那个黑衣的女子已经一头歪道在他的椅上,沉沉入睡,暗淡的光线在她眼睫下透着浓重的阴影。他低下头,薄薄的双唇触到她闭上的有着疲倦之色的眼,轻而湿热的一吻落下。

    纵然他们之间会成死局,可是她还是来了。

    他或许不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一定是那个了解她弱点的人。她无情,却尚未做到绝情。

    所以,只要牢牢地抓住她对自己尚有的一丝情分,让她多欠他一点,以她的骄傲,他决不会被抛下。她不肯给承诺,那么他就自己为自己争取,逼得她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彻底的不理他的死活,要么将他拾起纳入羽翼,从此再也不能丢下。

    他就是要一个这样的允诺,永远可以缠着她,永远是她的责任。因为他知道,这事一过,她必定与他再无瓜葛,成为永远没有交点的两线,越走越远。

    传闻中的慕容奕玦,惊才绝艳,朗朗灼目,如桃花一般引人留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慕容奕玦不过是个披着漂亮皮囊除了阴暗一无所有的人罢了。

    传闻中的慕容奕玦,不幸罹患重症双腿残疾,世人怜悯喟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在尔虞我诈手足相残中惯有的把戏罢了。

    他就势屈服,作着弱者的姿态,博取了世人的叹惋与怜惜,也蒙蔽了仇视嫉恨他的兄弟们。残了双腿的慕容奕玦再也成不了威胁,所以他从局中的棋子变成了冷眼旁看的观者。与当年的陆涧玥一样,他游离在时局之外。无人将他堪透。

    也许并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慕容奕玦俯身抱了椅上已经入睡的女子,轻却牢的稳在怀中,冷香泛着幽幽的一种似慰藉的东西钻入心肺。他望了望怀中安眠的女子,脸上突然间无比平静满足起来。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什么也不说,只由着别人去猜,即使再怎么无情,却始终做不到彻底的冷心绝情。她舍不下手伤害无辜。

    郁离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传闻中双腿疾废的慕容公子抱着自家主子稳稳的行来,天蓝色的袍角荡漾,如湖波一般暖熨人心。

    桃花一般的眼睛温良疏淡,似春风般宜人。

    多么好的美男子啊。郁离偷偷的瞟了一眼,朝着出来的人微微躬身打手,示意前行。

    “马车已经在城外候着了,慕容公子。”

    慕容奕玦微微一笑,整个阴暗的地牢似是突然间幻化成了桃源仙境般迷离美丽。刹那间,那能令天光失色的一笑,赛过了海域的三月花开,赛过了齐业草长莺飞的广阔。

    似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的被释放出来,有什么东西又彻底的被消失殆尽。最后只剩下一种名为温朗的岚光。

    天蓝色衣袍的公子抱着黑衣的女子似风般温朗的拂过阴暗的通道,旋部的人纷纷隐秘笑着侧目。

    或许,不久,他们的主子,海域的殿下,会有一场旷世婚礼了。

    第八十二章 远走

    晃晃荡荡中,九凌睡得极不安稳。

    恍然睁开眼,已是身处车厢之内。她好好的躺在车厢里的软榻上,车里点着晕黄的灯,天蓝色袍子的男子正在灯下安静的看书,间或会往这边看来。

    她假寐了半响,终是没办法在恶劣的路况上妥协。救人救的太不低调,没办法,跑路的时候自然没有康庄大道给你走。她微微皱了皱眉,实在没办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大老远跑来救这么个麻烦。

    外间天还没有亮,车帘晃荡的一角飘飘,外间的夜色似乎都跟着涌了进来。

    “走了多久了?”她慢慢爬起身,声音有点疲惫沙哑,早已不复宴会上那般虚张声势。

    “你醒了?”闻声赶紧放下书的男子,从一直温着的小炉上执了茶壶倒了盏热茶递给她。她看了看眼前的人,没有吱声,接过茶盏抿了几口润喉,稍微觉得舒服了点。

    “已经走了有三个时辰了。”慕容奕玦接过她放下的茶盏,坐在女子身侧,“此处是极为隐秘的小道,我父亲他们并不知道。”

    那就是说暂时不会被追踪到。很好。她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这次的事,两人都没开口提一句,仿若从未发生。

    顿了顿,榻上的女子又敛上眼,有些倦怠的声音道,“帮我把郁离叫进来。”

    “好。”慕容奕玦点了点头,离了她身边,躬身出了马车去唤人。

    九凌微吊的眼复又睁开来,默默扫了一眼他出去时的背影。

    这个人当真是甩不掉了。大不了,只好纳入羽翼征作下属了。

    她为人冷漠,确切的来说,儿女情长不在眼中,实实在在是个帝王一般的做派,心胸广大的可纳百川,却又小得有仇必报锱铢必较。这样一个人,将来要么就是孑然一身,要么就是坐享帝位男人成群恩泽均摊。而这样的男人若是收入房中,其桀骜本性难免会闹得以后日子极不太平,她若是被逼一定要找男人,至少得找听话安分的。这完全无关乎爱不爱的问题。九凌的强悍,向来如此。

    她不是陆机,对这问题,保持着充分的理性。

    “主上。”郁离揭了帘子进来,脸色也是一片疲倦。

    “郁离。”九凌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浑如珠玉的眼一扫刚醒来时的朦胧,“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郁离肃正了脸色,静等下文。

    “等过了潼关,兵分两路。你回邺京告诉涟青,我改变主意了,那个位置留给夕桓洛。他会知道如何做的。”

    郁离难得郑重的皱眉,“那主上……?”

    黑衣的女子笑了笑,“我?我自然是一路朝东至登州。早点回去也不错。”

    郁离瞪大了眼,“主上是要回……”那人微微颔首,郁离急道,“可是这边……”

    “郁离,你的主子我,从来不什么好人呢。我可从来不担待阴谋家的责任。”

    郁离微微叹了气,“属下记住了。那么其他人是否也一同回去?”

    九凌摇了摇头,“其他人暂时不动,由着他们再多玩些时日吧。若是想回去,也可赶至登州与我会合。”

    “明白了。郁离会在禀告完主上的安排后,赶至登州与主上会合,旋部,由来是不离主上身侧的。”

    “那么,郁离告退了。”

    刚欲再躺下的人突然又想到什么,见郁离转身,突然道,“另有一事……告诉涟青,对付莫克一党,西绥侯是颗很好的棋子,让骊山的事天下尽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连脂粉蛇都出动了一条,就为算计她,要是不算算这笔帐,她那股不舒服劲儿还真过不了!

    郁离转身顿了顿,等那人说完又闭了眼睛,他微微颔首便出了马车。

    迎面碰上慕容奕玦正君子的在前头骑马,不由得一笑。这个美男子,倒越来越合他的意了,懂得进退有度。

    “慕容公子还是进去陪着我家主上吧。”

    ★

    慕容奕玦再次回到马车里的时候,那个女子正斜靠在榻上,平日里淡漠的眼翕着,似已入眠。

    恍如玉雕一般的肤质,像是冬日结起的霜寒一般,带着与世隔离的疏远。红尘的过客一般寡凉行走。

    那双纯粹耀眼过黑夜的眼里,没有他的影子。即使他这么煞费苦心的算计她,那人仍是不见半点薄怒,似是沿途走来,他只是途中毫不需要在意的路边野草。

    这样的反应,不是不让他伤心难过的。

    罢了,反正时间长着。他也不是束手无策的傻子,终有一天,他会得到她。

    或许是他目光太过灼烈,连闭目的人都感觉到了,那双微吊的眼突然没有征兆的张开,正对上他复杂的眼神。

    “慕容奕玦。”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桃花眼婉转,他笑得一脸无害,有千朵万朵桃红绽开。

    “跟着我,你不要后悔。”她只是说了一句深蕴的话,便不再言语。

    桃花公子笑得好不温柔,深有算计的眼似伸出无数把钩子,勾魂夺魄的往无动于衷的女子那边招呼过去,“我当然不会后悔。”

    “先休息一下吧,玥,我会一直呆在你的身边。”昔日惊才艳艳,一个眼神便倾倒一摊雌性的慕容公子又回来了,暧昧不清的话,他一直说的很顺口,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加了真心。

    然而那黑衣的女子却丝毫波澜也未起,缓缓闭上了眼,继续沉入睡眠。

    到潼关,还得五日的路程呢。

    第八十三章 出乎意料(上)

    夕阳西下,停停赶赶的这已不知是第几天。九凌依旧缩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眉眼间染上一种懒倦。

    “玥,不下去透透气么?”趁着稍作休息的片刻,湖蓝色的公子俯身进了马车,斜靠在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全身是一种介乎沉睡时的迷醉气息,隐隐有着倦怠。

    她缓缓掀起眼帘,眼中却奇异的没有半丝朦胧,珠玉一般冷冽清华。

    “到哪里了?”

    “马上就到潼关了。”慕容奕玦坐下,皱了皱眉,“恐怕会有人拦截……”

    “那就避开。”她淡淡开口没有什么情绪道。

    “此处关口狭隘,四周峭壁耸立,若要离开西绥,必定从潼关口行出,我们避无可避。”桃花般的眼睛认真的对上女子平淡无波的黑目。

    “那便只有乔装取巧了。”九凌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开口,并未有什么紧张肃正的颜色。不过出个关口,对于她来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问题。若有人挡,再大不了,直接武力行事。况,她一直不屑偷偷摸摸,光明正大,正合她意。

    似看出她的想法,慕容奕玦淡淡一笑温良柔和,“能不动手总是最好的。”

    微吊的眼一抬,她随意的一问,“你有办法?”

    “其实避开就好。”桃花公子笑的别有深意,内敛含蓄的点头。

    黑衣的女子继续默不作声,凝下目光,微敛了眼,淡淡道,“随意。”便不再言语,又闭目养起神来。

    九凌喜洁,向来吃好喝好舒适无比,对眼下的条件有极大的排斥度,虽极力克制隐忍仍是不免心情恶劣周身不适,她话很少,安静的面容下有着难查的不耐和压抑。

    对于这点一直无法将就,在将来的日子里,更是吃足了苦头。

    见黑衣的女子闭上了眼,慕容奕玦也不再说话。一时间,马车内只听见两人的呼吸浅浅。

    良久,车外郁离唤回同来的十几号人,“继续赶路!”

    几声催马驾车,朴素无华却较宽敞的马车行了起来。

    车里仍是一片静默。郁离扶帘而入,讶异于车内的沉闷,咳了一声打破静默。

    “主上。”

    九凌抬起眼皮,淡淡扫了来人一眼,“何事?”

    “是关于出关一事。我们一行人实在显眼,西绥侯恐怕早已布下拦截。郁离斗胆请问主上的安排。”

    黑衣的九凌暗沉的眼似陨落完了所有的星子,有些压抑的气氛在马车里升起,顿了顿,郁离终于等到她开口,“离关口十里处,弃掉马车,可听慕容公子高见。”

    说完,便面色不佳的闭眼。

    郁离看了看她有些差的脸色,忽而有些了然,这人很不舒适,因而连带心情也差起来。

    了然的点了点头,郁离看向主上身侧的男子,桃花一般的公子温雅的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马车。

    日头越来越低,兼程在落暮后过潼关关口是最好的打算。

    马车行了将近又有一个多时辰,郁离叫醒了主子。

    黑衣的女子缓缓坐起,脸色有些苍白,几日休息未见精神恢复,反倒越见难看。她脸上依旧是冰雪玉雕一般的颜色,眼目漆黑如夜,抿着唇站在马车车门外直起身。

    有些冷酷的味道。

    “牵马来。”她淡淡吩咐。

    一路备着马匹交替,郁离牵过一匹黑肥发亮的马儿过来。

    黑衣的女子在十几人默默地注视中不动声色的下了马车,翻身一跃灵活的坐在马上,执着缰绳在众人微微担忧的目光中说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将来西绥侯不会落在我手上。”

    一策马,黑衣的女子容颜犯冷,低叱一声便卷起沙土漫漫去得远了。

    慕容奕玦失笑。郁离丢脸的哀号一声。

    这个人,锱铢必较,记仇了。

    ————

    到潼关关口的时候果然天色深沉。

    狭挤的谷口一出,是有些荒凉的广漠,视野开阔,在夜色下恍恍惚惚只分出天地间一道界限。关口筑着高台守防,驻着把关的军卫,由于陆光与西绥的对峙,近日驻关的军马增多,格外严密注视外间平漠上的动静。前次凭着慕王莫克与西绥的暗中的丝丝缕缕混了过来,只可惜向来不肯委屈自己的九凌救人救得实在高调,这一行人出去恐怕再难光明正大。

    慕容奕玦勒马静立,转头看向郁离。郁离点了点头,一众人下了马。黑衣的九凌未待其余人赶上,下了马径直缓缓朝前走。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十几人悄悄穿梭过驻扎,正准备沿着谷口陡峭的岩壁避开,忽而听得台外一声马鸣,一人领着兵卫大大呼呼而进。

    九凌眯了眯眼,忽而站立不动,隐在暗处看那人低头对戍守吩咐什么。凝炬的眼细细看了那人身后几个人,有些疑惑的挑了眉。

    几个兵士正拖着一个缚住双手的人,停在刚进高台的那个首领模样的身后。

    原本以她平常的处事,决计会不以为意的走开。只是心情恶劣的九凌这次做下了一件十分意外的举动。

    负了双手,黑衣的女子如纸鹤一般落下,躲过哨卫,无声的立在搭起的高台下一角阴暗里,看了一眼那个俘虏一样的人。

    长发耷拉覆住了脸,那人一身狼狈衣衫褴褛,似是被拖在地上活生生拽进来的,俨然吃了不少苦头。有些眼熟的身形。

    什么人有作俘虏的价值?那个小头领俨然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

    黑衣的女子顿了顿,一拂衣袖如进无人之境,身形一闪快的让人以为恍若错觉。

    郁离顿在岩下,头痛的抚额。慕容奕玦隐在暗色里的脸微微讶异。

    要不要跟上去?慕容公子打了个手势。

    自然。郁离无奈的点头叹气,怀疑自家主上是想借机实行报复,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俯身朝着最近的戚穆吩咐几句,他转头对身后的扶桑一行人打了个手势。

    扶桑点了点头……一挥手,领着剩下的十几号人继续潜着往外飞跃。

    走吧,慕容公子。郁离无声的张了张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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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出乎意料(下)

    “大人,属下已经将人带回。”展手示意了身后拖进来的人,黑脸的小头领掩不住激动之色,平步青云的日子,更进一步了。

    谷口驻扎的主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左脸上一道刀伤尚未痊愈霍然狰狞,整个人阴鸷无比,见了瘫倒在地上的人,眼中猝然燃起仇恨的火焰,阴邪无比的笑开。

    “陆光的儿子落在了我的手上,真是天意啊!”

    他阴沉沉的目光在地上一动未动的人身上停住了半响,凶狠的似头豹子般露出杀机,“若不是将军一早吩咐要用你来威胁陆家,今日本将必杀你泄恨!陆光敢在本将脸上留下如此侮辱,他的儿子老子倒是要好生招待!”

    黑脸的小头领讪笑着搭上话,恨恨不已,“可不是,这小子,简直就该死!躲得倒是紧,暗中查访良久,才在一处僻静的山水之地逮住他,一个亲卫队被他杀的竟只剩下十来人!”说罢男子暗暗抹了抹额,回想到当日的情景,依旧是有些悚然。

    当时只要那小子的剑再近一分,他的脖子就要搬家了。都被砍了好几刀了,这小子还像个野兽一样只管扑上来杀人,那眼里的光,竟像是杀神再生一般,狠得他妈的吓人!

    不过是他娘的杀了几个贱民,这小子一进屋看见地上的死尸就完全变了个人。

    不过再怎么厉害,如今照样掉在他们手里!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也未有,浑身是一股死般的冷寂。黑脸的男人觑了一眼,暗啐了一口,这小子在马尾后拖了几个时辰,不会死了吧?

    刀疤脸转了转脸,走近地上的人,伸腿将人踢翻,仔细瞧了瞧。

    长发散乱,面上有细碎的伤痕和擦伤,那张脸俨然是陆羌。浑身上下衣物磨得破碎,露出腰间胸口几处刀伤,他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

    看来没死。刀疤男子转首问,“可曾报信与将军?”

    黑脸的男子点头哈腰,脸上带着恭迎的笑容,“刚回来,便吩咐人去报信了。阿其做事,大人请放心。”

    刀疤的男人哼了一声,“你小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去,把这小子仔细关押,找个大夫把他弄弄,他要是死了,我们对着陆光可是少了张王牌!”

    黑脸的小头领阿其连声唤是,叫了人提着陆羌出去。

    刀疤脸的男人出了房对着门口的人吩咐几句,又转回,隐约听见低咒声,“该死的,将军吩咐拦截的人,到现在还没影子!”

    外间一抹黑色的影子如闪电般晃过。

    郁离缩在一角下,皱起了眉头。陆光的儿子?他只知道陆家长子陆羌破门而出潇游天下,这西绥侯大费苦心抓这小子来,看来前线的陆光有的煎熬了。

    主上要救人?他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相信。转头看了一眼隐在不远处的慕容奕玦,难免讶异了一把,这小子藏得这么深,双腿残疾是假,没想到功夫还这么好,啧啧,真是越看越顺眼。

    重伤未醒的人被一路拖着往柴房去,没办法,此处未设牢狱,只得这么个地方将就。黑脸的男人正推门准备进去,忽而脑后几声风响,他大惊失色的转头。

    黑衣的年轻公子站在他身后,细眼微吊似笑非笑。

    “来……”尚未来得及出口的呼声戛然而止,男人额上爆开一个血窟窿,缓缓依着门倒进柴房。

    “还以为会弄个多大阵仗迎接我呢……”黑衣的九凌扔了手

    步步逼心 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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