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短歌 作者:剪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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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萤冷哼:“说的轻巧,我马上过来,你和莎莎帮我把东西准备好。”

    挂了线,她狼吞虎咽地将餐盘一扫而空,囫囵灌下碗里的汤,收拾妥当后迎着四周交织的视线快步离去。

    乘电梯返回办公室,秘书莎莎和周遇蝶站在门外等她。

    后者一身黑色套装,扎了根短马尾,双手交握身前,脸色虽然严肃,依旧遮不住眼里的青涩。

    早在大三暑期,周遇蝶就到鸿海客房部实习,决意将来追随闻萤。

    她已经完成了毕业论文,在等待最后的答辩,现在是闻萤的实习秘书。

    “闻董!”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

    闻萤看向莎莎,说:“合作意向书别忘了。”

    莎莎为她开门:“忘不了,我和小蝶检查了两遍,她清点东西比我还明白。”

    闻萤脚步一顿,这才把眼睛转向周遇蝶,笑意牵动嘴角,她整张脸都温存起来,“越来越有样子了。”

    周遇蝶喜不自禁,昂首挺胸,好几秒才控制住表情:“我是认真做事,不是来混实习经历的!”

    莎莎先于另外两人下楼,等闻萤和周遇蝶抵达,她小跑来电梯厅,说宏达地产的人刚进去,鸿海这边的总经理和副总两人在楼下了,马上上来。

    闻萤点头:“好,我们走。”

    包曼盈等在门外,半长发在后脑勺挽了个髻,梳得一丝不苟。

    自从过上规律的家庭生活,她近两年愈发富态了,套裙在身上留不出余裕。

    “我们提早来了,没耽误你吃饭吧?”

    见到闻萤,她脸上绽出笑的暗影,笑里存着知根知底的熟稔,是往昔的一团乱麻到了今时再理不出个所以然,尽数付之一炬的干脆。

    闻萤客气地笑:“不耽误,我吃得早。”

    “听说你家那位减刑了。”

    “包总消息真灵通。”

    “毕竟我家也有人在里头。”

    “是啊,你堂兄恐怕还要再等等。”

    两人暗暗打着话里的机锋,听起来有些较劲的意思。

    不过当年林谨承供出包堂兄的时候,包家上下其实多少松了一口气。

    包家最初靠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发迹,这些年有心洗手上岸,有这样一个不成器的早晚破坏所有人的努力,败光家族的脸面。包堂兄不肯出国,他们自己下不了手,让林谨承供出来多少也算他的报应。

    包曼盈如今升任宏达地产的总裁,这次还是她主动找到闻萤,提出创新“酒店地产”的模式,谋局全国。

    包曼盈随后说起养小孩,话题便又滑向了育儿经。

    连闻萤也觉得奇妙,被逼到最绝望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杀了包曼盈。

    寒暄一番,她们相继步入会议室。

    *

    林谨承出狱的那天,闻萤开车去接。

    因为连续被评为改造积极分子,他获减刑八个月,比预计提早不少。

    不过服刑期间,除了律师,他拒绝其他人的探视。

    好像他读书时去美国,也不曾和闻萤联系,眼下想来,或许不愿让她看到落魄的一面。

    监狱外有条林荫路,枝叶密密匝匝地盖住天空。

    把车停在路边的树下,她下来走了一段。

    时值七月,脚下那些随风晃动的青色光斑错乱簇挤,像河道奔流的水,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树木经太阳烘烤后的清香,抵挡了不少难耐的暑意。

    在白森森的马路那一头,一个瘦高的身影迎着滚滚热浪走来,闻萤停下不动了,等着他。

    昨晚上她失眠了,反复设想重逢的场景。

    比起上一回他的意外到访,这样的等待让她倍感焦灼。

    林谨承很快走近了,两手空空,看去比入狱前清减了不少。他人还是挺拔如峰,薄薄的寸头,胡须剃干净,英俊的眼眸透着明朗。

    隔着一米多,两人一言不发地相互打量,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们都是心里头能藏事的人,这样也好也不好。

    闻萤暗暗感叹着,正要说话,不想被他抢了先:“你一个人?”

    “对,不好意思,来的不是王律师。”

    就连出狱,他也是让律师来接。闻萤想到这,不由得气恼,于是扔下一声“快走吧”反身走向车子。她穿印花真丝连衣裙,阵风掀动裙摆,勾勒曼妙身姿,有种旧时的绰约。

    林谨承其实很想抱抱她,低头停顿了一下,没有伸出手。

    闻萤还开着以前他送的那辆捷豹,没有换过。

    林谨承打开副驾的门,和后排安全椅上的女孩子对上眼,愣了愣。穿背带牛仔裙的小姑娘生得漂亮,猜不出具体年龄,看他一眼没说话,兀自歪过脑袋仰望窗外的大树。

    他猛地关上前门,二话不说地坐到后排。

    乌黑柔亮的童花头转来,眨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神色警惕地看他。

    闻萤扣好了安全带,侧身说:“迦雯,叫叔叔。”

    小姑娘立即奶声奶气地喊:“叔叔好。”

    听到闻萤说“叔叔”的时候,林谨承的脸色差不多全垮了,如被浇透一盆雪水。

    但没多久,他抱着最后一点不死心问:“这是谁的?”

    闻萤发动车子,调节冷风,残酷掐灭他的希望,“我跟飞镰的。”

    一直开到市区,林谨承都缄默不语,偶尔不甘心地扭头看迦雯。

    视线细致描摹她的眉眼,挺秀的鼻梁,红唇雪肤,像在分辨哪些是属于闻萤的,哪些是……

    林谨承冷声冷气地问:“你姓什么?”

    迦雯一路叽里咕噜地哼唱妈妈新教的一首英文歌,声音含在喉咙里,乖巧安静的模样。

    不怵身旁叔叔的臭脸,她依旧保持礼貌,甜甜地笑着说:“我姓纪。”

    林谨承直挺挺地靠回座椅,像耗完最后一格电量的手机,再没有一点精神,归于永恒的倦怠和无望。

    直至迦雯又唱两句,想起什么似地,脆生生地问:“妈妈,我明天能姓林了吗?”

    林谨承:“……”

    *

    车子开到潘蕴慈订的饭店,她等在门外,要亲自为儿子接风洗尘。

    听林迦雯说起叔叔问她姓名的事,潘蕴慈横了林谨承一眼,说他纯属咎由自取,要是早点同意跟老妈见面,不就早知道自己女儿的长相了,何苦闹这种笑话。

    但叫叔叔可不行。

    潘蕴慈抱着林迦雯,抓住她细嫩的小手指向林谨承,说:“这不是叔叔,是爸爸,迦雯叫爸爸。”

    林迦雯嘴一撅,把脸偏开。

    潘蕴慈挪动步子,让她脸又对着林谨承,循循善诱地劝导。

    林迦雯竖起两条水墨画的小眉毛,皱着一张粉白小脸,半是委屈半是不耐地朝闻萤张开双手,带上哭腔嚷叫:“妈妈,我不要这个叔叔!我只要你和飞镰叔叔!”

    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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