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作者:肉书屋

    帝后 第30部分阅读

    、睨视天下地凤凰之后。赫然绣着另一只凤凰。这只凤凰用全白地丝线绣成,羽翎凌乱,凤毛脱落,凤凰从颈处而折,两只凤眼之 中,并未填满丝线,露出鲜红的被面,火红而空洞,此时正冰冷的盯着我,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身子朝顺治靠了靠,顺治的身体僵硬至极,他死死的盯着那只折颈凤凰,手握成拳,渐渐收紧。

    “法师,”他努力压抑着自己。“法师所指之物可就是它?”

    萨满法师那阴森的面具似乎更加了两分鬼气,他微一点头道:“华羽落尽。凤凰折颈,施术之人不只要娘娘荣宠尽落,还要娘娘永世不得翻身,用心何其毒也!”

    “贤妃!”顺治的声音包含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你……你做何解释!”

    乌云珠的身子颤了一下。接着缓缓下滑。跪坐到地上,她脸色惨 白,双目含泪。“臣妾……并不……知情……”

    “啪!”顺治盛怒之下抓起身前地杯子朝乌云珠掷去,摔在她身前不远处,乌云珠的身子抖动了一下,顺治怒道:“不知情?这是你亲手竹给皇后的,你现在说你不知情?” 道:“枉费朕对你一向信任,以为你恬静无争,你……”

    顺治想是气急,居然呛了一下,他喘了口气,看着乌云珠缓缓点 头,极怒道:“好!好!你真是对得起朕!”

    “皇上,臣妾并未说谎,臣妾也不知为何会……会出现此等邪 物。”乌云珠又看着我凄然道:“娘娘,此事决不是臣妾所为,臣妾断无理由加害娘娘。”

    我心中一片迷茫,难道我变成这样真的是中了诅咒?难道真的是乌云珠心存加害之意?可这种虚无之事,真的很难让我相信,但“事实”又摆在眼前,那副绣品是乌云珠亲手所绣,如果说她是被人陷害,那人又怎么有机会在绣品上动那么大地手脚?

    看着乌云珠委曲乞求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不忍,可是,如若真是她……我不确定地迟疑着,此时太后也得人禀报匆匆赶来,娜拉连忙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太后听,太后走到那绣品前看了看,脸色铁青地朝着乌云珠冷声道:“董鄂氏,哀家以为你只生就一副不祥之身,没想 到,居然还生得一副恶毒心肠!自打你入宫,皇后对你有没有做过一件为难之事?不只如此,皇后知道哀家不喜欢你这个不祥之人,不止一次向哀家进言,说你谦恭和顺、进退有度,叫哀家不要为难于你,皇后处处维护,你竟恩将仇报,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太后的情绪有些激动,几乎站立不稳,一旁的苏苿儿连忙上前扶住,帮太后顺着胸口,太后浑身哆嗦地指着乌云珠,颤声道:“你……你这个不记恩德的白眼狼!为何如此狠心,将我惠儿害成这副模样!”说到最后,太后竟扬起手来重重地打了乌云珠一记耳光。

    乌云珠硬受了这一巴掌,抓住太后地衣摆泣不成声地道:“

    不是臣妾,皇后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奴 里尊敬娘娘,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太后……”

    太后见她仍在辩解,不由得柳眉倒竖,用力的拉回衣摆,朝着顺治道:“皇上,这就是你当初不顾众议带入宫中地好人儿!”

    顺治面若死灰地盯着乌云珠,缓缓地道:“当初,朕真是瞎了 眼!”

    乌云珠原本还对顺治给予一丝希望,乍听此言,面色大变,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她不再申辩,只是静静的看着顺治,泪水源源不绝。

    看着乌云珠的样子,我不由得心生不忍,这件事尚且有些疑点,就这么一口咬定是她所为似乎武断了些,比如说,她究竟是用何种方法加害于我?若是诅咒,不需要一些生辰八字,指甲头发之类的“引子” 吗?这么一副上无曙名的“邪物”,就不怕害错了人吗?这副绣品虽是乌云珠亲手所绣,但承乾宫里那么多人,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也犹未可 知。想着这些,我动了动嘴角,可不知怎地,为她求情的话始终是悬在嘴边,始终没有说出口去。

    萨满法师幽幽地道:“皇上,既已查出邪物,就应请贤妃娘娘说出她到底是施了何种咒语,也好让本巫为皇后娘娘破去邪咒。”

    一时间,殿内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乌云珠身上,乌云珠反而平静下来,她泪流满面的看着顺治凄然道:“现在无论臣妾说些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此事与臣妾无关,本来皇上既已认定,臣妾受屈又有何妨,只是这邪咒之事臣妾的确不知,如若胡说八道,惟恐更不利于娘娘的凤 体,还请萨满法师另寻他法,使娘娘早日康复。”她端身跪好,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皇上曾对臣妾青睐有加,今日之事,只当是上天要臣妾与皇上缘尽于此,臣妾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求不要牵连家人,臣妾虽冤死,但无憾!”说罢,乌云珠抬起身来一个箭步撞向一旁的柱子,竟是要以死铭志。

    我惊呼一声,顺治大喝道:“拦住她!”

    一时间殿上大乱,乌云珠在千钧之际被宫人拦下,顺治气道:“你何苦如此?”

    乌云珠神色凄然地看着顺治,口中轻道:“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顺治身子一震,这是元代王冕的咏梅之诗,用以夸赞梅花高洁,可如今被乌云珠这一念,竟多了两分视死如归的意味。

    些时娜拉一边扶着太后坐下,一边不屑地道:“鄂姐姐真是好手 段,明知咱们不能眼睁睁的见你碰柱,偏偏就在咱们面前演了这么一 出,依妹妹看,姐姐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事实明摆在这,谁的眼睛也不是瞎的,姐姐还是早点说出破解之法,兴许皇后姐姐身子一好,皇上一高兴,不诛你的九族呢。”

    乌云珠乍听到“诛九族”三字,惊恐得瞪大了双眼,我却心中一 凛,娜拉是如何知道顺治曾说过“诛九族”这种话的?

    太后顺了一口气道:“不错,你、你快快说出破解之法!”

    顺治也开口道:“你……还不说么?”他虽这么问着,但口气却不似刚才一般严厉,显然乌云珠刚刚的行为对他的触动不小,乌云珠忽的扬起一抹凄美至极的笑容,她不再说话,只是与顺治对望着,顺治无意识的退避了一下,乌云珠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从眼中滚落,她唇角轻动:“奴婢确不知情。”

    我只觉得手上一阵发紧,是顺治的手,他正握着我的手,却握得紧紧的,我微动了一下手指,他的注意力一下子收回,手上松了松,歉然的看了我一眼,再转过脸去,脸上已是一片漠然之色,他冷声道:“来人,将董鄂氏送至宗人府审问,务必在一日内问出实情!”

    “是!”殿门处进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站在乌云珠身侧,乌云珠跌跌撞撞的起来,没再看顺治一眼,随着侍卫走出门去。

    “法师!”顺治的声音冷得可以结冰,“可否还有其他破解之 法?”

    萨满法师沉吟了一下道:“皇上,本巫可试着做一场法事,看看能否引下九天玄火,将邪物神形尽毁。”

    顺治刚一点头,人群中有一人步出,跪至殿中,扬声道:“皇上,此物万不能就此毁去。”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章 驱邪

    场众人皆是一愣,那人竟是宛如,按理说她姐姐出了 情,如若顺治发起怒来,她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甚至还有可能被牵连身死,可她现在,不见丝毫慌张之色,反而面沉如水,此时更挺身而出,顺治眯着眼睛道:“贞嫔,你这是何意?难道还要留着它继续毒害皇后吗?”

    宛如从从容容地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萨满法师神通广大,定然另有他法以解皇后娘娘之困,而不必毁去此物。”

    太后闻言惑道:“这等邪物为何不能毁去?”

    宛如朝着太后欠身道:“回太后的话,臣妾的姐姐意图谋害皇后,臣妾既惊又恐,可惊恐过后,又不禁思量,姐姐自小温文贤淑,蚂蚁都不忍踩死一只,又怎会突然对皇后娘娘起了加害之心?若说是为了争宠夺爱,也不在情理之中,大家都知道,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皇上最挂心的,就是臣妾的姐姐,这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睛。皇后娘娘待人和顺,对姐姐来说是一把最好的保护伞,姐姐有没有这么蠢,将保护自己的人推倒呢?所以臣妾以为,此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那件邪物就是将来对证的凭据,所以万不能毁去。”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都若有所思,不错,不管怎么看,乌云珠都没有加害我的动机。娜拉在一旁哼道:“贞嫔,你这么说,是怕有朝一日皇上要诛你董鄂氏的九族你首当其冲吧?除了皇后姐姐的确是她最得宠,若是没有皇后姐姐呢?你怎么知道你姐姐不是想图谋皇后之位?”

    宛如轻笑道:“容嫔姐姐,如若今日被怀疑的人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有这种想法。”

    “大胆!”娜拉气道:“你胡说什么!”

    宛如不慌不忙地朝顺治磕了个头道:“皇上。如果此事真是姐姐所为,臣妾纵被赐死也无话可说,只是如若姐姐是被冤枉地,不但皇上英名尽毁,更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皇后之位,哪一个后妃不曾偷偷觊觎过?”

    宛如的话真的是胆大至极,后妃们闻得此言,纷纷不自在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人有眼神的碰触。宛如又道:“后宫之中谁不想每日陪在皇上身边呢?就连臣妾,也曾偷偷想过。”

    顺治“啪”的一拍桌案,冷声道:“贞嫔,你知不知道,只凭着你这句话,朕就可置你的死罪。”

    宛如微微一笑。“皇上,臣妾都快被诛了九族了。还有什么心底话说不得?皇后之位人人都想要,只是这国母之位任个人都坐得上么?姐姐她没有朝臣支持,没有皇子倚重,甚至因为果亲王之事,连太后都不喜欢她。这样的情形下。就算后位空悬,她又能坐得上么?皇上与姐姐相处有些时日,知道姐姐不是一个蠢钝之人。连臣妾都想得到、想得通的事,她会不明白么?”

    此时太后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微皱着眉头看着贞嫔道:“依你所言,贤妃是被冤枉的?”

    宛如摇摇头道:“臣妾只是怀疑,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清楚别人心中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与太后能给姐姐一个机会,如若真地是她,臣妾无话可说,理当以死谢罪,如若不是姐姐,也请皇上还姐姐一个清白,还我董鄂氏一个清白。”

    顺治听了宛如这一席话,脸色连变,他与太后对视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我,我知道他心中已有些动摇,我勾了勾嘴角,朝着萨满法师问道:“法师,可有办法不毁去此物又能破除邪咒的么?”

    萨满法师的面具仍然那么狰狞,只能看到眼睛的小孔处射出两道精光,他幽幽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皇后娘娘得再受些折磨罢 了。”

    顺治皱着眉道:“什么办法?是……何种折磨?”

    那法师看着我道:“只需将此物挂在龙气最盛之处,每日做法驱 邪,再燃以檀香粉末去除诲气,如此七日,娘娘如果无恙,便可平 安。”

    顺治问道:“什么叫‘如果无恙’?”

    那法师低沉地笑了两声,“娘娘究竟会如何本巫也不知情,只知撑得过七日,娘娘便不再受那邪咒之扰了。”

    顺治听法师这么一说,不禁有些踌躇,我轻声道:“我想试试。”

    他皱着眉道:“如若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我轻笑道:“真若是有什么不妥,便让法师引来‘九天玄火’,烧了它便是。”反正就是直到现在,我对这邪咒之事,还是不太相信。

    顺治又朝着太后道:“皇额娘觉得呢?”

    太后思量了半天,才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只是一旦有什么意外,定要尽快毁去此物。”

    顺治低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沉声道:“贞 嫔,但愿你的猜测是对的,否则……”

    宛如恭敬地磕了个头,说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顺治一愣,随即怒道:“贞嫔,皇后不惜以身犯险应你所求,你不要得寸尽尺。”

    宛如道:“臣妾只是希望此事皇上能交由臣妾负责查清。”

    “你?”顺治向场内扫了一眼,淡淡地道:“ 妃,此事就由你与贞嫔共同去查吧,以三日为限,三日后若仍是这个结果,”顺治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贞嫔,你便转告你的家人,做好最坏地打算吧。”

    妃对于顺治的任命只是抬了抬眼帘,便在原地应声称是,宛如听着顺治的话脸色也不似刚才一般自然,她谢恩后站起身,福了一福道:“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臣妾得先行告退了。”

    顺治微一点头。宛如招呼乌云珠的贴身宫女道:“蕊初,跟我回承乾宫,将承乾宫所有的奴才都召回来!”

    这边

    如这么说,悠悠地道:“临湘,咱们也跟着去吧。”

    那边 妃与贞嫔相继退下,太后心烦地摆了摆手道:“大家伙儿也都先回去吧。”

    顺治也不理众宫妃,转身朝着萨满法师道:“那件物什,究竟要挂在何处?”

    法师微一低头道:“龙气最盛之处,莫过于皇上地寝殿。”

    “乾清宫?”

    法师点头称是,太后忧道:“不知……这东西会不会对皇上有 妨?”

    法师道:“此物对皇上无妨。不过,却对太后有妨。”

    顺治急道:“这又是何道理?”

    “皇上,太后与皇后娘娘同为大清国母,这折颈之凤针对地,除了皇后娘娘,也只有太后了。”

    顺治一听脸色大变道:“怎会如此?皇额娘地身子可有不适之 处?”

    太后微微错愕了一下。跟着极其欣慰地道:“哀家没事,皇上放 心。”

    顺治皱着眉道:“不妥。皇额娘还是先回慈宁宫去,这些天都不要过来了。”

    太后刚想说话,法师欠着身子道:“理应如此。”

    顺治随即吩咐道:“常喜,将那个物什挂到乾清宫去,其他人先各回各宫。这此事完结之前。不得出宫一步!”

    众宫妃听命相继告退,最后只剩下太后、洛颜、静妃与淑惠妃,刚刚那么多人。没看清楚,现在众人退下,我才看见荣贵的双眼早已哭成了一双核桃,再加上一夜未眠,更显得楚楚可怜,我朝她笑了笑,荣贵再不管太后和顺治在侧,跑到我身边抓住我地手,开始还哭得呜呜咽 咽,到后来干脆放声大哭,见她哭得伤心样子,我也不禁红了眼眶,静妃上前将她拉开,皱着眉头道:“别再哭了,你一哭,她也该哭了。”

    太后也微红着双眼道:“是啊,贵儿,你也先回去罢。”

    我轻声道:“放心,姐姐没事,你先回去,姐姐让袭人多做些金丝糕给你,好不好?”

    荣贵抽抽答答的摇着头,顺治长叹道:“你先回去,你在这里,惠儿更难过。”

    听得此言,荣贵的头垂得更低,她万分不舍地拉着我道:“姐姐,贵儿会一直为姐姐颂经祈福的。”

    顺治又道:“静妃,你也送皇额娘回去罢。”

    静妃闻言与顺治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道:“姑姑,咱们也回去吧。”

    太后点了点头,又看着我轻叹一声,这才起身,与静妃一同走了,洛颜凑上前来沉声道:“皇嫂,你放心,洛颜一定会查出幕后真凶是 谁,我这就去承乾宫。”

    说着,也不跟顺治打招呼,风风火火的便走了,这时角落里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皇上。”

    我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个萨满法师,他竟然还没走,他说道:“请皇上与娘娘移驾乾清宫,本巫要准备做第一场法事了。”

    顺治轻叹一声,也不多言,抱着我上了御辇,回到乾清宫,此时那副让人看了便浑身不舒服的“凤凰折颈”已被挂在寝殿正中,绣品前香案俱已备好,顺治将我放至床上,便坐到床边,那法师道:“还请皇上在殿外等候。”

    顺治冷着一张脸道:“法师尽管施法,只当朕不存在就行了。”

    法师见顺治说得坚定,也不勉强,吩咐宫人点燃檀香,此香不似一般上供檀香,俱成粉末状,刚一点燃,便熏了一屋子地烟,我被呛得咳了两声,顺治连忙挥手驱散烟雾,法师又道:“皇上若有不适,请先出去罢。”

    顺治摇摇头,“法师请继续。”

    萨满法师腰间的铜铃声再度响起,屋内的烟雾也越来越大,到最 后,我几乎看不到顺治的面容,只能紧紧的依偎着他,感受着他的存 在。

    那法师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术,原本只有他一人在那里低唱着不知是什么地咒语,到后来,声音竟越来越大,好像有十几人一同吟唱咒语一般,震得我耳膜生疼,难道他指的“折磨”就是这个吗?真够折磨人地了,我正在不耐之际,忽觉脚底一麻,接着,那种麻痹的感觉从脚底一路向上漫延,迅速攻占我整个身躯,胸口处那种雷击之感再度出现,隐约觉得与先前的症状不同,但又说不出究竟有哪里不一样,我难受至极地大叫一声,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蜷在一起,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抱 住,顺治略带惊慌的声音传来:“快!快烧了它!”

    那法师置若罔闻地继续念着他地咒语,我只有呼喊出声才能稍解胸口地沉痛,我的身子不断翻滚,却始终挣不开那一双牢牢圈住我的手 臂,我听见他大吼道:“快烧掉那邪物!惠!惠儿别怕,我在你身边,惠儿!嘘……别怕……别怕……”

    他地脸贴在我的脸上,虽然浓雾阻隔了视线,但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他脸上的湿意,我心中既感动又难受,我控制不住地大叫道:“福 临……我……我要死了……”

    “不准胡说!”他的声音大得几乎盖过萨满的吟咒声,我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他吼过之后忽然放开我,接着香案之处一阵乒乓之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闷哼,他……究竟在做什么?我心中一急,顾不得身上疼痛,双手支撑着想要坐起,谁知落手处一空,我从床上滚落在地,我痛呼出声,谁知这一摔反倒让我胸口处的闷痛感消失了不少,我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万事不由人计较

    一切再度恢复平静,我又躺在乾清宫的寝殿中,寝殿 开,虽是寒冬,所幸屋内火炉熊熊,只觉一丝清凉之意却不觉寒冷。

    随着清新空气的涌入,室内的烟雾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让人能看清室内的一片狼籍,萨满做法的香案被撞得倒在一旁,香米朱砂撒了一 地,那条挂在半空中的“邪物”也被扯落在地,上面清楚的能看到几个脚印,萨满法师不发一言的站在一边,仍是那副酷酷的模样,只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原本盘在一起的头发已经散落,面具也有点歪歪的,顺治此时青着一张脸坐在床边,瞪视着那个萨满,那法师有些不自在地道:“皇上何必心急,本巫做法正值最关键的时刻,是断不能停下来 的。”

    顺治没好气地道:“难道要朕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受苦么?”

    萨满法师道:“好在本巫在最后关头完成了法事,天神念在皇上对娘娘一片真心,已将那邪咒破去了。”

    “什么?”顺治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萨满道:“从现时起,娘娘已完全康复,不再受邪咒所困了。”

    顺治皱着眉道:“可是,你不是说得七日……”

    萨满法师无奈地道:“刚刚皇上撞倒之人并非本巫,而是附体的天神,天神感念皇上真心,故而才将娘娘体内邪咒尽数破去,现在娘娘只需静养数日,便可复元。”

    听到这我才算听明白个大概,原来顺治刚刚扔下我,是去“教训”这个不听话的萨满去了。而那时室内烟雾太大。视线不清,才将屋子弄成这样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

    顺治脸上一红,讪讪地道:“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只是那副绣品,法师还是将它毁了吧。”

    我与萨满的视线同时落到那副绣品之上,萨满法师点点头,刚要上前,我轻声道:“慢着。”我看着顺治道:“既然我已经无碍,这幅东西还是留着吧,如若贤妃真是被冤枉地,也好多一件线索。”

    顺治想了想。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他向萨满再三询问确定我无恙后挥手让萨满法师退下,我往他怀中缩了缩,整件事情真是莫明其妙,为何我好端端地又会突然发病?怎么摔了一下突然又好了?难道这神鬼之说真的不能不信么?

    顺治将我抱起,轻声道:“回坤宁宫去?”

    我点点头。那里才是属于我跟他的地方。

    顺治吩咐常喜收好那幅绣品,又宣太医去坤宁宫候着。这才将我带回去,到了寝殿仍是将我置在床上,我不满意地道:“我都好了,能下地了。”

    顺治佯怒道:“不行,刚摔得那么厉害。还想再摔一次么?”

    我想到刚刚的事情。不禁笑道:“我若是再摔,那个萨满法师怕是要被你掐死了。”

    顺治不自在地道:“当时见你那副模样,我只想着快些毁了那幅绣品。根本没看见他,谁让他弄得满屋子烟,撞了他还算轻的。”

    此时李晓白颤颤微微的在门口打着千儿道:“老臣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

    顺治招手让他进来为我诊脉,李晓白诊了半天,面带疑惑地道: “奇怪,按理来说,娘娘的脉象应跟上次一样并无异常,为何此时竟有些气虚之像呢?”

    顺治道:“折腾了一大天,能不虚么?快去开个方子,给皇后调理身子。”

    李晓白捻着胡子想了半天,像是没什么结果,这才应声而去,顺治又问了问我身子的感觉,在得到我数个“没事”的答复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略带疲色地道:“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悬在那里,你知不知道,你真将我吓坏了。”

    我欣慰地一笑,将身子朝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地空位,顺治伸了伸腰,躺到我身边,我的身子确定是没事了,但越想这件事越是蹊 跷,我不禁问道:“福临,你说……我真是被邪咒所害么?”

    他摇了摇头道:“没有更好的解释你为何会突然那个样子,”他心有余悸地抱了抱我,“而且,又出现了那样的邪物,下咒之人能弄出那个东西,她的心肠,真是狠毒至极!”

    我想着那只凤凰空洞而火红的双眼不禁缩了缩身子,迟疑地道: “你……相信这件事真是贤妃所为?”

    “我不知道。”他老实地说。

    “事实摆在眼前,但是,你心里是相信她的,对不对?”

    听着我地话,他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她……应该……不会这么做。”

    明知他是与我亲近,才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心中还是忍不住嘀咕,为什么乌云珠有了嫌疑他在冷静过后就可以相信她?而我就不行?难道这是人品问题么?

    我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轻声道:“先看看 妃她们有什么结果罢。”

    她们真的会有什么结果吗?相信 妃对这件事是持无谓态度的,她甚至不会太上心,毕竟没了乌云珠,她也少了一个强敌,而宛如,此事关系到她乃至她整个家族地命运,她一定会尽力追查,只是,短短地三天,她能查出什么?

    我喃喃地道:“如若没有结果……”

    顺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寒声道:“如若没有结果,我不论对 错,都会用行动告诉她们,伤害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脸,无比认真地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只动了这个念 头,也不行!”

    我满足地轻笑,“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他有点迷糊。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呵呵,谢谢你这么紧张我。谢谢你为我而 哭。谢谢你……这么爱我!

    接下来的两天,宫内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公报私

    件事扯上关系,第三天头上,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治的旨意袭人死活拦着我不让我起身,我躺在床上,无聊地望窗兴叹,窗外地雪从咋儿晚上就开始下,现在还没停。我支着腮道:“袭人,那件事儿查得怎么样了?怎么也不见洛颜来给我报个信?”

    袭人搅动着手中的参汤,吹到温了,递给我,这才道:“许是没什么结果,要不然照着格格的性子。早跑着来跟主子邀功了。”

    我轻笑了下,喝了一口参汤。指着窗子道:“把窗子打开些吧,我快闷出病来了。”

    袭人迟疑了一下,走到窗前,欠开一条小缝,正当我想让她把窗子开大些时。湘云在门口朝袭人招了招手。袭人看了我一眼,微欠下身 子,与湘云走出门去。湘云性子急,在厚重的门帘落下的瞬间,我听见她说:“贞嫔她……”

    贞嫔?我好奇地披了件衣裳下了地,经过窗前却在那道微开的窗缝中见到外面的雪地中趴着一个人,旁边的宫人正七手八脚的想扶她起 来,那是……宛如!

    袭人再度进到屋里,看见我寒着脸坐在那里,又看了看那扇微开的窗户,不发一言地走到窗前,将窗子重新掩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 事。

    我心中怒气微升,“袭人,贞嫔是什么时候来地?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袭人垂着眼帘道:“主子,贞嫔她昨儿晚上就到了。”

    “什么?”我“腾”地起身,走到她跟前:“你是说,她在门外跪了一个晚上?”

    袭人没有回答,我怒道:“是不是我平时太宠着你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大冷的天儿,若是她冻死了那该怎么办?”

    袭人依旧眉眼不动地道:“回主子的话,昨儿贞嫔来的时候皇上也见着了,只是主子那时在歇息,皇上嘱咐奴婢不要惊动主子,奴婢也没想到贞嫔居然就在门外跪了一夜。”

    “那今天早上呢?”我气道:“要不是我看见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袭人淡淡地道:“是。”

    “你……”我要被她气死了,“她来做什么?”

    “贞嫔来求皇上与主子多给她些时间。”

    “她查得有头绪了么?”

    “奴婢不知,”袭人道:“奴婢只是觉得,这不过是贞嫔想拖延时间的手段,想以此拖住皇上的心,待皇上地气头消了,再寻保命之 法。”

    我叹了一口气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今早离去之时见到贞嫔仍在也十分讶异,皇上说此事全凭主子做主。”袭人深吸一口气,“如果主子不同意,那么过了今晚贞嫔若是还没有什么进展,她董鄂氏……便要满门抄斩。”

    我皱着眉看着她道:“所以你就一直没告诉我?”

    “是,主子的为人奴婢十分清楚,主子定会因为不忍而再次答应贞嫔地要求。”

    我缓缓地点头,“不错,我一定会答应她。”

    “主子,”袭人道:“那董鄂氏下咒毒害主子,主子怎地还要以德报怨?”

    “袭人,”我叹道:“我知道你是替我不值,只是,我这不是以德报怨,我是不想冤枉好人。”

    “主子怎知她是被冤枉的?”

    “你又怎知她不是?董鄂氏不只有贤妃一人,那是数十人乃至上百人的性命,岂可草率!”

    袭人见我有些急躁,上前一步扶住我,我冷冷的甩开她的手,她地眼中慢慢蓄满了泪水,她以极低地声音道:“主子想没想过,如若贤妃真的是被人嫁祸,皇上知道事实后,会怎样对待她!”

    我一愣,不明其意的看着她,她缓缓地道:“贤妃与皇上原本就亲近,如果皇上知道自己错怪了她,还将她送去宗人府,定会对贤妃产生无以弥补地愧疚之情。”

    听她这么一说,我彻底的怔在原地,袭人又道:“君心难测,这种愧疚之情,难保哪天不变成……变成……”

    “爱情?”我轻轻地接上。

    “爱情?”袭人点头道:“不错。”

    我转过头看着她,轻轻地笑了,这个傻丫头,她的心中真的只有我这个主子,我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如果爱情这么容易就变了,那也就不叫爱情了。贞嫔现在如何了?”

    “她……大概还昏着吧。”

    “等她醒了,带她来见我。”

    “主子……”袭人还要说些什么,我止住她道:“你可知道这件事皇上为何要我来拿主意?”

    “那自是皇上看重主子,以主子的意见为重。”

    “傻丫头,”我拍拍她的手,“或许有这个原因吧,但是更多的,皇上是想借着我的口,好让贞嫔多有些时间吧。”

    “怎会……”

    “你了解我,皇上就不了解我么?”我笑道:“他知道我是一定会同意贞嫔的要求的。”

    袭人皱着眉道:“皇上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皇上根本就不想处置贤妃吗?”

    我摇摇头道:“诛九族……得牵连多少人?得牵连多少朝中命官?他只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了,如果贞嫔再拿不出什么结果,那么皇上也算是做得仁至意尽了。”

    “这么说,皇上是故意借主子的手这么做?”

    “不错,你想想,如果在这种时候我拒绝了贞嫔的要求,会给人以何种印象?”

    袭人面色连变,她“咚”地跪到地上,惊道:“奴婢该死。”

    我将她拉起来,笑道:“你没有错,你想的也不无道理,你能对我如此,我的心里,很感动。”

    袭人擦了擦眼睛,破涕笑道:“以后奴婢再不敢乱拿主意了,奴婢这就去看看贞嫔醒了没有。”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一身都是命安排

    到过了晌午,湘云进来通报,说是宛如醒了。

    我吩咐她将宛如带进来,又嘱咐她去沏了一碗姜茶,宛如的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身上不时的哆嗦,接过湘云递过的姜茶,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抿着,我让屋内的宫人全数退下,只留着袭人伺候,待宛如喝了小半碗后,我才缓缓地道:“你真是让本宫吃了一惊呢,外边天寒地冻的,你就不怕没求下旨意,自个儿先冻死了么?”

    宛如放下手中的姜茶,磕了个头才道:“回娘娘的话,只要能一雪姐姐的清白,宛如纵然身死,又有何妨?”

    我轻笑,“本宫还以为贞嫔如此卖命,是不想被贤妃牵连,没想到本宫想错了,贞嫔与贤妃果然是姐妹情深。”

    宛如微一错愕,我接着道:“不知这两天都查出些什么?”

    宛如急忙道:“娘娘,臣妾已有些许线索,只是短时间内不能理 清,所以臣妾才想恳求娘娘再宽限一些时日,臣妾几乎可以肯定,姐姐是被人栽赃嫁祸。”

    “哦?”我好奇地道:“是什么线索?”

    宛如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曾去查看过那幅绣品,那绣品乃是用双面竹法所绣,此绣法难度极大,所会之人寥寥无几,而据臣妾所知,姐姐并不会这种绣法。”

    我皱了皱眉,“这算是什么线索,双面绣虽然复杂,但用心之下也不是不能习得,你怎知贤妃不曾偷偷习得此种绣法?本宫又怎知你是不是在替贤妃说慌,以图欺瞒众人?”

    宛如道:“娘娘。据臣妾所知。姐姐除了这幅寿礼,还另给娘娘绣了一幅风拂海棠,不知那幅绣品中可有问题?”

    那幅“风拂海棠”早在事发当晚便被袭人拆开来,但并未发现异 常,竹法也只是寻常的针法,我摇着头道:“那幅倒没什么问题。”

    宛如道:“从娘娘选定图样到现在,不过两月时间,单那双面绣,两月时间能够完成已属神速,更别提是两幅。何况姐姐每日还要去陪太后抄经颂佛,其余时间都在赶制绣品,也直到娘娘寿筵前一天,才堪堪完成,娘娘试想,在这样的情形下。姐姐哪有时间绣制那种邪物?定是有人一早便绣好了那幅邪物,在寿筵前调了包。不仅害了娘娘,又能陷害姐姐,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

    “娘娘,”宛如跪着住前挪了一步。“恳求娘娘再宽限些时日。”

    “那就……再延三日罢。”我轻轻地起身,袭人忙上前扶住我,我走到宛如身前。“只是,这三日若再无结果,恐怕连皇上都帮不了你 了。”

    “臣妾谢娘娘开恩。”宛如重重地磕了个头道:“臣妾还有一事相求于娘娘。希望娘娘能让我去瞧瞧姐姐,宗人府那地方……姐姐怎么受得了。”说着,她地泪水顺颊而下,眼角瞄见袭人略还厌恶地微皱了下眉头,我轻轻笑了笑,“宛如,你与贤妃的感情,自小便很好么?”

    宛如含泪点头:“姐姐自小便待臣妾极好。”

    “哦?是么?”我踱了两步,“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在她身后暗耍手段,使她与众妃离心呢?”

    宛如听我这么一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惊骇之色一闪而过,她很快平复下来,惶恐地道:“宛如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我轻声道:“你其实远不似表面上那般柔弱,不说别的,只冲着你在信期之时还敢前去侍驾,这份胆量便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

    她的双唇动了动,我又道:“再说这回,你无端受贤妃牵连,甚至还要性命不保,换个人怕不是早吓得瑟瑟发抖,或是哭喊着撇清关系 了,而你,冷静沉着的让人赞叹,或许皇上就是冲着你这股沉着之势,才答应让你前去查明真相吧,”我轻笑一声,“若不是此事牵连甚广,连你自己都要性命不保,本宫可能要怀疑是不是你在嫁祸贤妃了。”

    宛如凄然道:“娘娘怎会如此看待臣妾?侍寝之事臣妾也万万没有想到,但又怕惹人笑话,才求皇上隐瞒,但臣妾与姐姐感情甚笃,臣妾怎会……”

    “够了,”我淡淡地道:“你们感情如何本宫没兴趣知道,本宫只是好奇你为何这么做罢了,你若不想说,便不说罢。袭人,送贞嫔出 去。”

    袭人也不言语,走到贞嫔身边硬声道:“贞嫔娘娘请。”

    宛如犹疑不定地站起身,刚刚转身,我轻声道:“那三日的期 限……”

    宛如的身子僵在原地许久,她转过身来再度跪下,“娘娘若是以此相迫,宛如就是编,也给娘娘编出个故事来。”

    我轻笑,“好啊,本宫就听听你编地故事。”

    宛如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在京城,有一名官员,他有一妻二妾,三子两女,妻妾和睦,儿子个个胸怀大志,女儿也乖巧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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