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 作者:蓝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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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爱记56

    愣怔半晌后,席晟噌地站起,眼睛瞪得好似正看着怪物:“你疯了!”

    被他如此呵斥,时颜反倒觉得心里好受些,“如果我儿子死了,我到时候估计得真疯。”

    “那混账提议这么做的?”

    时颜缩坐在沙发角落,手心蒙住眼,不管不顾,不看不听。面对这样的她,席晟盛怒之余陡然失了底气:“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

    席晟从她的沉默中读到了答案。他顿时被抽掉一切力气,跌坐回去

    糟糕的天气,糟糕的心情,糟糕的年假,席晟的情绪统统写在他僵白的脸上,时颜何尝不是如此?可似乎,最糟糕的不止如此。

    时颜拨打池城的手机,几乎抱了赴死的决心。一旁的席晟沉默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复杂到无法解释。而时颜,一边听着手机等候音,一边努力平复鼓噪的心跳。

    “喂?”当那端应答的第一声响起时,时颜不得不屏住呼吸。

    这声童音听起来特别清脆,如甘甜的苹果,时颜却无暇欣赏。那种被绳索缚住心脏的感觉瞬间攫住她,紧到几乎要勒进血脉。

    有些人不出现,不代表不存在。有些隔阂被忽略多时,不代表已经消失。

    时颜愣了一会儿才记起要说话,“叫你爸爸听电话。”可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真切。

    “我爸爸在做菜。”

    爸爸——时颜不由自主咀嚼这个字眼,只觉麻木:“叫他等会儿回电话给我。有急事找。”

    时颜说完,立即按断,手指僵硬地停留在挂机键上。席晟估计也猜到是怎么个情况,坐在一旁,眉头深锁。

    手机屏幕在她手中暗下去,没过多久又亮了,伴随而起的手机铃声提醒她,他回电了。

    手机屏幕就这样明明灭灭多时,直到对方拨第五遍,时颜才咬牙接起。她不说话,更不知道能说什么,直到他先开口。

    “时颜?”

    这样温和地唤她名字,又能隐藏什么,弥补什么?时颜捏了捏眉心,她如今唯一在乎的是儿子,其余的,一概逼自己不去理会:“下周一10点,xx医院见。”

    那端的池城当即反应过来:“你同意了?”

    “对。”时颜说完就要挂断,池城那边好似料到一般声音一扬:“等等!先别挂,我还有话要……”为时已晚。

    时颜已先行挂机,断了他想说的话。

    席晟早已坐直了身体,脊背僵硬,时颜脸上一片空白,无愠无怒,保姆原本正教小魔怪认动物图片,此刻见沙发这边气氛焦灼,不由得放下卡片,不敢吱声。小魔怪自顾自地吃着手指头,嘴上咿唔有声。

    席晟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怒极反笑,“他竟然一边带着和情人生的女儿,一边想着和你这个前妻再生一个?”

    女儿?

    时颜终于笑了一声,却是极讽刺的笑,并且很快敛去。她起身朝儿子那边走去:“那就祝他一辈子替别人养女儿。”时颜声音极小,那是她如今唯一能聊以自`慰的恶毒,只有她自己听见。

    席晟向上司递了调职回北京的申请,也没管有未获批,直接在时颜的新公寓里安营扎寨。

    时颜劝不了他,她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这么混乱。

    周一是个少有的好天,天高云阔,冬阳暖人。人的心情越糟糕,天气越好。

    时颜失眠一晚,黑眼圈层层遮盖仍有痕迹,脸却过于白了,在镜子里照,自己都觉得自己像鬼。喂小魔怪吃早餐时,孩子都不太亲近她。

    索x全部卸掉,素面朝天出门。

    席晟跟在她后头,直跟到玄关仍不停步:“你真的,真的决定好了?”

    或许是素颜的缘故,她看起来就像个熬夜赶功课的老实学生,说起话来愈发诚恳可信:“等kgs病好了,我就可以跟他彻底拜了。你该欢送我出门才对。”

    自小她的号召力与说服力就很惊人,席晟此时莫名其妙被她说动,真就没阻拦她。然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席晟也没能收回无能为力的目光。

    时颜刚走出公寓楼大堂,就听见两声车喇叭声。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一辆白色suv。驾驶座内光线略暗,池城的脸显得有些y沉。

    时颜坐上副驾,无言。不问好,不问他怎么知道她的住址,也始终未看他,只是搂着安全带,偏头看窗外。

    池城自始至终也只说了一句:“我已经在相熟的医生那里预约了。”

    做试管婴儿原本需要相关证明和繁琐的手续,可他们一到医院,便直接由护士领进内诊室。

    虽不用和池城同一房间,但整个过程之于时颜,仍十分尴尬。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滋味可见一斑。

    离开医院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段,树的沙沙声中,叶子落下斑驳的光影。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廊却怎么也到不了尽头似的,时颜只觉无力。

    上了他的车,没有交谈的欲望,时颜寻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原本只想闭眼假寐一下,不料自己真的就这样睡去。

    气温仍很低,但阳光穿透车窗的保护屏照s进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慵懒。时颜一向浅眠,几乎感觉得到车速在减缓。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车停在哪儿,更不愿睁开眼睛。真正唤醒她的,是窜进鼻尖的那一股熟悉的味道。

    时颜启开一条眼缝,就这样看见了他。

    她的安全带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此刻她身体歪着,额角枕着他的肩头,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他大冬天穿得却很少,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着空落落的颈项。他的气息若有似无传递过来,时颜这回是彻底醒了,她猛地坐直身体。车里暖气很足,窗上布着层雾,看不清街景,她正要开门下车,手边一紧。

    时颜回头看他时他仍假寐,直到她低喝:“放手。”他才睁开眼睛。

    攥着她的手却始终不松:“你不饿么?”

    原来车子早就停在某间饭馆外头。

    这馆子装潢别致,地段却极偏僻,勉强算作停车场的露天空地停的都是私家车,往来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

    他选这鬼地方,分明故意。时颜打不到车,在路边冻的双耳通红,他在旁边看,冷着张脸,“何必这么倔?一顿饭而已。”

    “……”

    “这么避着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对我还有……”他的话顿在这里,没继续下去,

    时颜听着却蓦地一怔。

    池城说话时呵出雾气渐渐消散,可他的话外音一直缠绕着时颜的思绪,不得轻松。时颜百般思量,扭头朝他笑了,扯着嘴角看起来尽是虚伪:“说的没错,一顿饭而已。吃完这顿饭,我们好聚好散。”

    这回,换他神情僵滞。

    时颜没再理会他,转身朝饭馆迎宾门走去。

    饭馆内别有洞天,人工湖上泊着乌篷船,江南水乡打扮的服务生穿行其中,暖酒端菜。

    时颜与池城分坐两端,她吃她的,他喝他的。绍兴菜偏咸,时颜吃来却不知怎的如同嚼蜡,分外无味。

    也不知是他酒壶空了,还是她吃相太过纯良,他似乎有了交谈的兴致,就这样突然打破沉默道:“冉冉要我代她向你问好。”

    时颜差点噎着。

    她默默放下筷子:“池先生,不要以为你贡献了一个j`子就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她没化妆的模样楚楚动人,可惜说话愈发犀利。池城也只是微微的笑,猜不透他的心思:“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人工湖上碎着吊顶的灯光,就这样刺进时颜眼中。浮光掠影,每一处光,都是他给她的伤。他怎么还能够如此轻易地,撕开她的伤疤?

    时颜几乎要觉得,跟他吃这顿饭是她有史以来犯过最严重的错,她连嘴都没擦就站起来,动作很急,乌篷船摇晃不止,时颜整个人在颠簸中冷冷地笑:“没有下次。”

    说完转身就要下船,池城依然安坐在对面,看着她的背影朗声道:“那你该祈祷我们一次就中。”

    时颜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这个男人难道能在激怒她的过程中得到快`感?时颜想,那就如他所愿。她返身回去,抄起矮桌上的茶杯朝他泼去。

    可惜茶不够多,他只是前襟湿了一片而已。

    “怎么你和你那朋友总爱拿喝的泼人?”

    时颜没接腔,拿起他放在桌边的车钥匙,直接走人。池城眼看她离去,并没有阻止,面上一派轻松。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手在桌底下,早已僵硬成拳。

    怎么可能没有下次?时颜,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第三次……

    天气开始回暖,事情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时颜坐在马桶上,脑中一片空白。她半晌才醒过神来,再次拿起验孕b。结果自然是和十分钟前查看的一模一样,一g红线。

    这半个月的努力转瞬化为泡影,怎能叫她不气馁?

    北京的3月,枯萎了一整个冬季的万物开始复苏,可时颜烦躁了一整个冬季的心情,仍不见好转。

    一想到不得不再次往返于医院和药局之间,一想到无法避免与他再见面,时颜便止不住长长一声叹气。

    灰头土脸地开门出去,就见席晟立在对面墙边:“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

    他分明是担忧的神色,却硬要说着打趣的话,时颜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无奈她没心情应付其他,连说话的意愿都没有。

    耷拉着脑袋走过席晟身边时,被他按住了肩膀

    “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还是头一遭如此老成地劝她,时颜自我安慰般点点头,“我是神勇铁金刚。放心。”

    因为感冒,她鼻音有些重,嗓子也干,泡了杯泡腾水,喝完这才顶着张沮丧的脸去婴儿房。

    不知是不是受她影响了,小家伙也是无j打采的,平常最爱看的晨间节目,今天瞥都不瞥一眼。

    饭桌上少了小家伙的咿呀学语,顿时清冷不少。时颜早饭没吃两口就作罢,实在没胃口。偏头看了眼座钟,放下了筷子就准备起身。

    小家伙原本由保姆喂着,见这边有动静,立马扭头看过来。

    儿子的眼睛水光盈盈,被他滴溜溜盯着,时颜勉强笑开来。她这几天感冒,怕传染,忍住了倾身吻他脸颊的冲动,只朝他挥挥手:“妈妈要走咯!跟妈妈说再见!”小魔怪扭着小身子朝时颜张开胳膊:“妈——妈——抱!”就是不说再见。

    席晟也不由c话:“你这模样,累得快气绝了似的。还是别出门了吧。”

    “公司有事,我得去一趟。”

    时颜不敢太亲近孩子,虚着抱了抱儿子后就要把他还给保姆,小家伙特别会缠人,直往时颜怀里钻,不肯挪窝,一口一句“妈妈”,叫的特别软糯。时颜好不容易才哄得他撒手,立即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边不忘吩咐席晟:“帮把手照顾下你外甥。”

    因为股东变更,时裕每年年初的例会拖到3月才举行。她这么些日子避着不去公司,这回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新一年的一切工作都会在新年例会上定案,时颜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母校教学楼改建的方案是她个人争取来的,必须让渡给上海的时裕来做。

    会议九点开始,椭圆形会议桌,曾属于她的主席位如今空空如也,池城并没有如期出席。

    新上任的经理干劲十足,总结过去,规划未来,而时颜这个前经理,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低头看文件,偶尔转笔。

    会议枯燥乏味,没有实质内容,时颜有一听没一听地熬到结束,池城始终没露面,他的助理也只是在最后简短转述他意见时,顺道提了一句:“近期时裕会迁进新的写字楼,池总的意思是让kgscity和北京时裕正式合并,详细事宜池总会亲自在股东会议上与各位商讨。”

    经理随后宣布散会,所有人鱼贯离去,时裕的股东人数不多,加上时颜也就四人,他们纷纷相约在会所的餐厅吃午餐,只余时颜愣怔在座位上,好不容易才消化助理的话。

    时颜在助理离开会议室前截住他:“池总呢?”

    助理愣了下,却好似事先料到一般,当即在记事本上写下一行字,撕下那页递给时颜:“这是地址。”

    “……”

    “池总身体抱恙,今天大概不会来公司。”

    助理虽微笑无虞,但时颜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薄薄一张纸而已,却如同那个不在现场的男人诱她深入的陷阱,时颜犯了难,不知该不该接。

    池城的住处距离她的,只有两条街之隔,时颜驾车回家时都总要路过那儿。因为知道这不是巧合,所以更觉荒唐。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时颜没在公司多呆,驾车回家,车都已经拐进自家的物业大门了,不远处的保安都在朝这边敬礼了,时颜却鬼使神差般,蓦地刹车。

    真的是鬼使神差,时颜调头,迅速驶过两条街,按照助理给的地址来到这陌生的公寓门外——她做这些,仿佛不受大脑控制,直到按响门铃,时颜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

    甚至如果遇见冉冉她该如何应对,她都没仔细思量。

    来应门的却不是他。

    钟点工模样的女人见到她似乎有些讶异,却连问都没问就把时颜让进了门。她的眼睛几乎黏在时颜身上,不肯挪开目光:“池太太?”

    时颜脸上本就没几分血色,更是因她一个称谓,目光迅速黯淡下去。“您弄错了,我不是池太太。”

    钟点工一愣,随后看了眼装饰柜上的相框,再次确认后笑了:“池先生在卧室。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相框里不正是她?时颜看着相片,止不住怔神,她都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么明媚的笑靥。

    而相片中被她搂着脖颈的男子,如今再次见到,更是恍如隔世。

    “池太太,药在桌上,汤在灶上热着,15分钟之后关火就成。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解下围裙。

    时颜看了他的药。原来他也感冒,只不过比她严重很多。可感冒药旁边的那瓶分明是……重效止痛药。

    时颜心下一紧。以为自己看错,拿起药瓶又仔细看一遍。

    她就这样奔进卧室。当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时颜自己都分辨不清,她只知道当床上的他撑起上半身看向门边时,她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他带着病容,却强撑着,起码声音只是有些低沉,不至于虚弱。

    “不是你叫助理让我来这儿找你谈的?”她站在门边没动。靠近一步,需要太多勇气,她做不到。

    “我后悔了。”池城的声音有些闷,他躺回去,侧了个身,不再直面她。

    他身上的衬衫早已皱的不成样子,眉心却更皱,“嘲讽的话我暂时不想听,你还是走吧。”

    这男人过得浑浑噩噩,时颜心下一恸,就这样迈近一步。

    迈出了第一步,后头的要容易许多。窗帘合着,卧室里唯一的光,来自床两旁的地灯。那样晕染着这静谧的氛围。

    “你不能让kgscity吞掉时裕。”她的声音,也莫名被晕得发软。

    她不知不觉已来到床边。只见池城闭着眼睛,这样高大的身躯瑟缩在床角,原来也只是那么可怜的一枚,“时小姐就不能说些看望病人时例行说的话?”

    时颜滞了滞呼吸,她宁愿选择看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也不能看他,不能心软。心里提醒自己,他这样示弱,分明故意。

    “你为什么需要吃止痛药?”她终于找回强势的语气,可连她自己都听得出被强势掩盖住的、声音里的不确定与担忧。

    池城终于肯睁开眼睛。

    时颜余光瞥见他慢慢抬手,或许他只是要打开台灯,对此时颜并未在意,直到被他拉着跌倒在床上时,才意识到他的险恶用心。

    她的后脑勺撞在他坚硬的锁骨处,眼前便是一阵眩晕。他自后搂住她,可双手只是让跑到前方,虚虚地贴在她腹部。她要坐起来,完全可以。事实上她也正准备这么做。

    却在这时,耳畔响起一个声音。声音里有祈求,有迷恋,有太多太多解不开忘不掉抛不下的情愫。

    “就这样,别动。”他在她颈侧,浅浅的吸了口气。他说,“5分钟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了,别霸王我了吧,面试这玩意真伤脑细胞,还伤自尊心,我现在很需要安慰,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5分钟也好,就像池城一样……

    第57章

    5分钟。

    给予彼此最后一个安静的拥抱。

    分明她就在他怀中,池城却觉得相距太远,远到再如何跋涉,依旧遥不可及,以至于痛苦和疲惫最终演变成他的束手无策。

    5分钟一过,松开手时,莫名落寞。不知为何,时颜脑中翻覆的,是多年前他们初次相拥着醒来的那个午后,那日,窗外的暖阳就和现在一样,在空气与尘埃中虚虚地透着光晕,晕亮彼此的脸。

    甚至他身上的味道,也一如当初。

    年少时的爱情那样放肆,在每个可能的时间出其不意的拥抱,在每个兴之所至的地方旁若无人的接吻,坐在他的自行车尾逛遍校园的所有角落,他教她品红酒,教她做披萨,她教他吃臭豆腐,教他做可乐翅,一起看电影,往彼此的嘴巴里塞零食和饮料,一起熬夜赶图纸,在彼此作品的隐秘处留下自己的签名;幻想手牵着手去每一个想去的地方,米兰大教堂,巴黎凯旋门,埃菲尔铁塔,金字塔,布达拉g……看遍世界奇妙的建筑,发誓有生之年建一座以对方名字命名的摩天大楼,在教授面前装作互不相识,回到家尽情嬉闹、争抢、开怀大笑、做`爱、相拥而眠。

    当年的公寓,同居的最初,简陋到连张床都没有,初次的血和汗统统溶进地板的纹理中,疼痛与快乐仿佛是一种印记,烙在身上、刻在心里,多年后仍挥之不去。

    当年的公寓,他们再也回不去。

    回忆是最可怕的敌人,时颜睁开眼睛,就这样被这些过往残忍而果决地驱逐回现实。抬眸时对上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痛,写在纠结的眉心、菲薄的唇角、僵硬的指尖。时颜的视线一一掠过,没有勇气做停留。

    池城看着她,眼中那小小的一枚,是她的倒影,就这样缓慢地祈求道:“到底怎样才能重新开始?”

    时颜一时陷入他的眸光中,她真的在思考他的问题,但始终无法作答。曾经那么骄傲,以为幸福便是一辈子,可感情的脆弱谁也料不到,所有的争取和努力,都抵不过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5分钟已过,他们再没有立场,继续相拥。

    “时颜,回答我。”他却还要逼问。

    爱情,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她想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可他不肯罢休。时颜艰难地从他眼眸中抽回理智,疏离的口吻好似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般云淡,风轻:“除非你死。”

    这话她自己听着都觉荒唐,可除此之外,还能如何回答?她唇角突然扬起的那抹自嘲映在池城眼中,是无形的利刃,杀的人片甲不留。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每当他快要死心,她就会流露关心,每当他试图抓住,她却恢复冷酷。

    这5分钟的相拥,又算什么?

    稍见回暖的心再度被她弃置冰窖,这样周而复始的痛苦,甚过死亡。

    “都已经说过是为了时裕和kgscity合并的事。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要来找你?”

    池城一副恍悟过来的模样,沉默的当口,一切表情从面上隐去,犹带着病容的脸,无波无澜,不痛不恨,末了他起身进入衣帽间,再出来时已换了身职业打扮。时颜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天气虽已回温,却仍是冷的,房里也没开暖气,可他,西裤配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赤脚踩在地板上,病中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你请的阿姨让你别忘了吃药。”时颜咬牙又咬牙,终于说出口。

    他似乎没听见,或刻意忽略,缓步来到她跟前,低眸看她双目,像要望穿她。时颜急退一步,可他紧接着也动了,一步步,直到把她逼到门边才停下。

    时颜后背撞在墙上,见他抬手伸向自己的脸,连忙扭过头去。他的手却在这时悬停在她耳边,不动了。下一秒竟伸向她脑后的墙面,按下暖气开关。

    暖气口滋滋运作起来,伴随着他低沉的嗓音贴近时颜耳畔的,是他滚烫的呼吸:“如果你是以股东身份反对合并,那我们到时候股东会议上谈,如果是以其他身份,比如说……以前妻的身份来求我,我的答案你也该料到了——你休想。名书院友自行提供更新 //”

    时颜倏然拧眉瞪视,池城慢慢地敛了眉目:“公司的事你别管,也管不了。时小姐还是安心在家等怀孕吧。”说完即偏开身,开门出去,时颜靠着墙,在这个只剩下她的房间里,欲哭无泪。

    过往温柔已被时间上锁,只剩挥散不去的欲忘难忘,因为忘不了,所以爱不得,恨不能,所以回不来,离不去。池城已不再是她的池城,时裕也不再是她的时裕,争来还有什么用?时颜突然在那一刻霍然开朗,随后出了房门。

    池城正在倒水,准备吃药。见她跟出来,没有表情。

    “你说得对,我没法管,也管不了,”索x统统放弃,这样反倒轻松,“你之前的提议还做不做数?”

    “什么?”

    “收购我股份的提议。”

    “……”

    “你能出多少价?”

    “你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他放下水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似地,只好仔细瞧她,“这不像你。”

    时颜瞅了眼他手心里的止痛药片,丝丝的疼与牵挂再改变不了她离去的绝念:“转让书拟好之后我们再联系。”

    她就这样毫无成果地离开,就如同她莫名其妙地前来探望。

    没有了工作,她生活的全部只剩下小魔怪,可她的一切都仿佛在一汪没有出口的水湾中搁浅,整整半年,试管婴儿始终没有半点成效。春分,夏至,立秋,他没有收购她的股份,她依旧是公司的股东,时裕和kgscity的合并计划也一直搁置着,直到9月。

    小魔怪不肯再配合,到时间带他去医院他就哭,“妈妈,不打针针,痛。”

    “妈妈,要糖糖,不要舅舅。”

    “妈妈,要爸爸。”

    时颜g本不知道这些都是谁教他的,前一刻还在看电视,对着女明星喊姐姐,下一刻要带他出门,说哭就哭。刚开始他不愿去医院时哭闹撒娇,时颜一次两次由着他,结果孩子学坏了,回回拿眼泪对付她。

    不顾他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他带到医院,输血时就一直乱晃,针头险些断在身体里,时颜看着心疼,孩子也疼,结果只能是哭得更厉害。

    原本时颜每天最多只让孩子吃3颗糖,再多的不给,可这回为了安抚他,带来的糖都给吃光了,小家伙嘴刁,随便买的看不上眼,就喜欢席晟国外出差带回来的牌子,席晟急忙从公司赶到医院,就为带糖过来。

    “不是让小丹去你那儿拿糖么?”

    “一来一回多费时间,还不如我赶过来。不说了,正开着会呢,还得赶回去。”转眼又对小魔怪道,“来,跟舅舅拜拜!”

    席晟做牛做马,这没良心的小外甥却连个挥手再见的动作都吝啬不给,就顾着边吸鼻涕边嚼糖。

    时颜破例让孩子多吃几颗,可小魔怪一吃完就翻脸不认账,又是扭又是扒拉,就是不肯继续输血。

    时颜急得面红耳赤,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却没工夫在意,可小家伙突然不闹腾了,原本拿糖的手也忽的松开,向时颜后方张开小胳膊。

    时颜的烦躁就这样凝结在脸上,隐隐有所意料,所以回头看见池城站在那儿,也并不十分意外。

    儿子一见池城就收起眼泪鼻涕,这半年他们见面不会超过十次,小家伙却这么亲近这个爸爸,叫时颜情何以堪?可她也不能不把儿子交给他,小家伙一到他怀里,立即安分,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痛。呼呼。”

    说着还不忘让池城看身上的针孔。池城也配合,照着针孔低头吹气。

    有池城在,小魔怪终于肯配合输完血,池城见一地糖纸,眉头一皱:“怎么给他吃这么多糖?”

    护犊的心思一冲上脑子,时颜就没好气:“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一直把儿子带得很好。”

    那边厢,他满脸不认同,却也没立场多说什么。

    输血除铁全部做完之后时颜要从他手里接回儿子,小的不乐意,一直往池城蹭,脸埋得死紧。

    时颜几乎要气绝,池城也不撒手:“你不是今天约了做试管婴儿?”

    他对她的行程倒是了若指掌,然而比起爽医生的约,时颜更不放心把儿子交给他。

    “怕我把儿子拐走?”就这样又一次被他洞悉了心思,时颜心里具体是何滋味,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他这么问了,表情一片坦荡,时颜盯着他看了又看,才勉强相信他。

    她对这个男人视而不见,直接嘱咐男人怀里那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别乱跑知不知道?”

    腹诽他没良心,小家伙还真就没良心了,见她起身去别的科室,连声都不吭。

    许久时颜忙完自己的事回来,就见儿子对着池城哼哼唧唧,全不似之前那样小脸沮丧。小小的身子站在地上,东倒西歪地,由池城拉着胳膊才保持住平衡。

    没日没夜陪在儿子身边的是她,为何此刻她反倒像个外人?

    池城的笑在看见她回来后迅速隐去,时颜的脚步也因他突然恢复严肃的脸而定在原地,忘了前行。

    池城似是迟疑了下,这才抱起儿子走近:“kgs今天回我那儿。”

    “不行。”时颜断然拒绝。

    “监护权是我们共有的,你起码得分点时间让我和儿子相处。”

    时颜连拒绝的话都懒得再说,只沉默地回视,气氛僵持,小魔怪好奇的目光逡巡在两个大人之间,就这样懵懂地眨巴着眼睛。池城眉心蹙地更紧,最终妥协地交回小魔怪。

    儿子再怎么哼哼着抗议时颜也一概不理,抱牢他转身就走。

    转眼一周又这么过去,又到了带儿子去医院输血的日子,儿子依旧死活不肯出门。

    小魔怪抱着床不肯撒手,保姆小丹听着这声声啼哭下不了手,时颜的烦躁垒到塔尖,几乎要崩盘,却仍对儿子那点小计俩没有法子。不料这回孩子自己突然止住了哭声。

    时颜正要趁机掰开他抱床不放的胳膊,他却蓦地咳嗽起来。时颜吓得不轻,赶紧拍他的背顺气,无奈他越咳越凶,时颜只好一边兜住他的背,一边吩咐小丹:“我去倒杯水,你看好他。”

    小丹答应了一声,接过时颜的活计,时颜正要走,却倏然被小丹叫住:“时姐!”

    时颜顺声回头,只见小丹紧紧盯着孩子,循着小丹的目光看回小魔怪,时颜立时脸色一白。

    孩子咯血了。

    时颜再顾不得其他,把儿子强抱过来就往门外跑。一路上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堵车好似就堵去了半个世纪,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一时也说不出症结所在,面对时颜,气势陡低:“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清楚,深度检查之后才……”

    时颜险些要揪住他领子破口大骂,声音却抖得无法成言,只是紧紧攥着白大褂,哮喘病人般急促呼吸。

    有人把她的手从白大褂上拉开,时颜都顾不上看,“我在你们医院花了那么多钱,你他妈就还给我不清楚三个字?!”

    时颜的理智被恐慌的火烧得灰烬都不剩,被人拉开后立即再度冲上去,不讨个究竟,问不出个结果,她怕自己会疯掉。

    小丹不敢吱声,护士也不敢靠近,全当她是泼妇,却仍有一人不惧,愣是制住她。这回时颜几乎是被拦腰架开,直到被人箍着拖拽到外头,才被松开。

    时颜甩手就要挥开那碍事者,手却被按住了,对方力气大,时颜怎么也挣不开,愤愤抬头,迎上的是池城的脸。

    “冷静点。”

    他面上的担忧丝毫不少于她,而他选择压抑,她却没有和他一样的自制力。总想有个管道抒发,不能伤那医生分毫,就只能像现在这样,死死抠住自己掌心,“他们要把我儿子治死了,我要怎么冷静?”

    池城低眉思忖半秒,她的偏执他最清楚的不是?他执起她的手,掰开她自虐的指尖。她掌心的指甲印已经开始泛血。池城看着,眉眼间弯弯的,是疼惜的弧度。他脱下外套丢至一旁,揽臂将她拥至怀里,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要她贴住他肩头:“像你原来那样做就可以。”

    原来的她失去理智时会怎么做的?时颜几乎是本能地张口,照着他的肩头狠狠咬下。

    他吃痛的时候骨骼和肌r会绷紧,整张脸的线条也随之变得冷硬,却半声痛呼都不肯发出,甚至,眉头都不皱。她的怨转移成了他的痛,他的痛,会让她变得无力,变得不再像刺猬。

    她曾多少次把委屈发泄在他身上?多到时颜都已数不清。她慢慢松开牙齿。

    “冷静下来了?”

    他这么问,时颜却不知道自己是点头亦或摇头,就这样站在过道,失神。

    经过全身检查后医生终于能给出答案:“长期输血会有毒素沉淀,咯血也是排毒的一种方式。不用太紧张。如果你们担心,可以让孩子再留院看看。”

    面对医生这种见惯了生死的淡然,时颜面无表情站起,“小丹你在这儿顾着,我回去拿kgs的换洗衣物。”

    她有多久没对他交代过行踪?即便她这话是对保姆说的,池城仍然随她站起:“我送你。”

    她没有拒绝,在他车上睡了一觉就到家了,他在停车场等,时颜上楼拿儿子的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品,打开浴室矮柜时看见验孕b,她不禁一愣。

    她都没发觉自己在浴室里呆了太长时间,就这样一直拿着验孕b坐在马桶盖上,不自觉地走神,直到听见门铃声,她才醒过神来。

    看了眼验孕b,依旧是一条红线。门铃焦急地响,她面色迟滞,盯着那条红线看了半晌,猛地劈手扔掉。

    验孕b砸在镜子上,一声裂响。悲伤与无助深入骨髓,她蓦然站起,看见镜中女人急红的眼。忽然间明白,最深切的悲哀会让人哭不出泪。

    池城等到几乎要砸门,这女人才游魂般来开门,视线迅速扫过她全身,见她无异状,他才松口气。

    她正以一种古怪异常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

    “怎么了?”

    她面色一滞,摇摇头:“走吧。”

    小魔怪留院两晚,再没有出现异常。出院那天,亦是池城开车来接,通往她家的路线他早熟透,开得快而稳,可不知为何,时颜总觉这车颠簸得让人受不了。9月,凶猛的秋老虎让人身心煎熬,时颜穿着长袖却仍觉冷,下车的时候眼前甚至一晕,池城见她脸色惨白,未说话已先抱过孩子。

    车窗棱上暖暖洒下一米阳光,时颜立在车边,对小丹道:“你先带kgs上去吧。”

    车边只余下了她和池城,他以为她有话要说,可时颜只是坐上驾驶座,并没任何解释。池城在一旁,透过车内后照镜看她,阳光直s下,她的脸上布着层茸茸的触感,那样明晰到近乎半透明的皮肤。可他扥目光穿透不进她的心里去,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车子再次停下,是在金寰酒店的旋转门前。

    池城觉得他似乎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办卡,进电梯,出电梯,穿过富丽而幽谧的走廊,进门,关门,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

    时颜转身,去解他的衣扣。池城眸色越来越深,解第三颗纽扣时,终于按住她的手。就这样沉默地等待她开口。

    而她开口说的却是:“我想先洗个澡。”甚至没有看他。

    说着从他掌控中抽回手,近乎慌乱地往浴室方向去。

    浴室的磨砂玻璃,一道窈窕剪影若隐若现,池城却始终站在玄关,心不静,身不动。

    水声响了足有一小时,她才出来。身上是印着酒店标识的浴袍,发丝在滴水,赤脚走向床边。

    她已经躺好,如祭品,没有生命,没有自由。池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脚下却无声,一路靠近,一路脱下上衣。

    跨上`床时,已只剩下黑色长裤。

    微微抬起她的下颚,小巧的一枚嵌在他的虎口,是一生也难以忘怀的契合感。啄一下她的唇,正准备深入这个吻,她突然开口,很淡的口吻:“别浪费我时间,开始吧。”

    池城的手蓦地一僵,脸部表情也一片板滞,而后,突然猛地欺身向她。自上而下全副笼罩住她,火一般的气息晕在她凉薄的肌肤上,同一时间,霍地扯下她浴袍的带子……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学校咯~

    这章是在飞机上写的,公共地方不太好意思码船╮(╯▽╰)╭

    我漂泊的大四啊,找工作唯一的收获是发现回到学校,就算是回来考试,也是那么幸福。可考完了又得到处找工作了……杯具。

    ps:如果下章一开头就是第二天,你们会不会,唔,pia我?邪恶飘走

    58章

    池城的手蓦地一僵,脸部表情也一片板滞,而后,突然猛地欺身向她。友自行提供更新 自上而下全副笼罩住她,火一般的气息晕在她凉薄的肌肤上,同一时间,霍地扯下她浴袍的带子。

    纤细的颈项往下延展,便是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再往下,x前饱满而绵软地起伏,池城眼神一暗,再顾及不了她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将浴袍衣襟再敞开些,本能地埋首吮吻。

    时颜控制不住颤抖,却仍旧不出声,只是越发攥紧身下的床单,池城抬身再看了眼这女人依旧紧闭的双眸,那样不愿正视?那样抗拒?他突然扯过她紧攥着床单的手,拉到头顶,另一手自后托起她的后肩胛,一个动作便迫使她拱起身。

    时颜x口几乎要送到他嘴边,他不客气口一张,没有半点温存地咬住尖端。同一时间,迅速拨开她浴袍下摆,捞起她一条腿挂在臂弯上,就这么不期然冲进她身体。

    时颜闷哼一声,突如其来的冲撞终于逼得她睁开眼睛,迎上的是他黑穹般墨不见底的眸子,内里含衔处的干涩令他皱起眉,虽侵进了那软嫩的核心,却无法继续,欲动不动地僵持着,他慢慢退出来,改换手指潜下去,弄捻着要她动情。

    心跳几乎要盖过她的呼吸,时颜狠狠屏了口气,格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池城稍稍撑起,不再紧迫压制,这女人侧卧弓起身,手伸进双腿间,在他面前,指动腕转。浴袍下摆阻挡了池城的视线,只能看见她的手腕隐秘的震颤,而她,即使咬紧牙,也止不住一声嘤咛冲口而出。

    时颜的发梢凌乱地散在脸际,双眉似痛苦又似快地纠紧,纤长的眼睫垂下,连同瘦削的肩头一道,随着手上的动作微微颤动。下唇早被她咬得失了血色,可脸颊却隐隐开始泛红,如某种充满毒x的植物,妖艳但致命。

    此情此景在前,好似毒x随空气扩散,池城只觉莫名昏聩,呼吸越来越沉,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猛地欺身而去,按住她双肩,扣她回正面,提起她的一双脚踝,身体往下压,再往下,成功挨开她双膝,手往下一探,那处早已滑腻如油,他却仍嫌不够,指腹按住那一点,轻拢慢揉,更是并指滑入那温暖潮湿的核心,刮蹭,扩张,时颜禁不住这样的刺激,攥住他的手,想要阻止,却没有力气,只能按在他腕上,感受他灵活的搅动。

    趁她失神,缓慢但不容拒绝地进入,浴袍随着律动滑落,松垮地堆在她后腰处,池城只觉碍眼,捧起她腰臀,要一把扯落它,她却好似将失去最后守护,死死捧住,“干什么?”

    急乱的嗓音里带着不可言之的娇媚,池城忍不住拂开她额上的湿发,x膛紧贴,帮助他的双手感受她细密的战栗。

    “又不是没看过?”扯下她最后一层束缚,肌肤相贴,末梢神经感受着她肌理的紧缠,即使不抽耸,也已是无上快`感。

    池城低眸凝视,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却仍旧隐忍克制地爱着,深而缓,每一下都要她呼吸一滞。

    时颜迷蒙着眼,咬住自己手指,那里被他反复捣弄,越发地酸,压抑在喉间的吟哦几乎要腻成一汪泥淖,让理智深陷。灵魂都要被捣弄的魂飞魄散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她。

    铃声丝丝入耳,从被池城丢在一旁的长裤里传来。

    “电话……”她哑着嗓子,听得池城动作一滞。

    忽略她的胡话,继续。

    不料这女人竟拉过长裤,取出手机递给他。递给他之前她看了眼屏显,那一刻,池城深切感受到她的紧缩,绞得他腰眼发麻,丝丝抽着气,险些控制不住。可下一秒她却蓦地冷笑。直到看清手机屏幕上冉冉二字,池城才恍悟,下意识要按断,听她在旁y阳怪气:“接啊!怎么不接?”

    一瞬间的怫郁。池城死死盯着她,原本悬在挂机键上的手迅速移到接听键,按下:“冉冉?”

    被他盛着满满挑衅的目光盯着,时颜身体与头脑一的发热,未及反应,她忽地抬起上半身,劈手夺下他的手机,挂断,狠狠砸向墙壁。

    机壳崩裂的声音伴随她突然死死搂住他颈项的动作,令池城瞬间的震怒迅速变为瞬间的诧异。

    池城心跳如鼓,等来的,却是她贴住他耳翼隐忍而难耐地咬牙切齿:“陆臣……”

    一切神情,皆在此时僵化。

    他停了身`下的动作,彼此最敏感的那一处紧密地衔接在一起,令时颜当即感受到他的僵硬,她这才松开双手,偏头看他,只见他面色y沉,她反倒媚眼如丝,眸中盛着满满的挑衅:“对不起,叫错了。”

    池城皱起眉,一瞬不瞬看她,下一秒倏地笑开,甚至摆出一副亲昵模样,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没关系,我们继续。”

    说着,坚实有力的手臂勾起她一双后膝,身下一阵顿挫,刹那间直抵她身体最深处。

    时颜有种被触及内脏的酸麻,然而只诧异地低叫了一声,就被他吻住嘴。他抽撤得越来越快,手按在她大腿内侧,把她折成任人摆布的姿势,让她不能移动,时颜小腿勾在他背后,紧绷到快要抽筋,粘滑的水声与碰撞的声音接踵而来,她脑中一片迷茫,快慰渐渐堆叠,要冲垮身体的防线,更要冲垮心的防线。

    “我是谁?”男人眸里充血,活生生怒火攻心的眼神。

    她不答。

    继续。

    捧着她的臀做更深切的契合,狠刺疾撤,越发剧烈。时颜不得出声,浑身抖起来,他这才停下,掬起她腿间的y体送到她面前,要她看他满掌粘腻:“身体不撒谎啊。”

    酸慰难耐,全身瘫软。时颜好不容易回神,触目的却尽是这些屈辱证据。顺着他的手指回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好似全身水分都被他榨出,眼角泛湿,泛红的皮肤沁出细密的汗,腿间流溢出的温汩淌湿了床单。

    只不过他也好不到那儿去,短发被汗打湿,手臂、腰侧那道道红痕,都是她或抓或缠的杰作。

    目光扫过他腹部时,时颜生生一怔。正要定睛细看,池城似警醒般蓦地抬起她下巴:“力气回来了我们就继续。”

    那分明是两处伤疤,时颜手往下,要去碰,被他抓住腕子。

    “那是……”

    刚出声便被他打断:“中场休息时间到。”

    冷言冷语,不留情面,说完拉起她脚踝就要继续胡来,真当她是生育机器似的,偏还摆出一副被她亏欠的愤懑,时颜莫名羞愤,脑子晕,更恼得发热,咬牙挽起所剩无几的力气,突然压住他的肩,使劲翻骑到他腰上,大腿不期然擦过他依旧饱胀的,他禁不住chu喘一声,忘了防备,时颜一把扯过浴袍带子,缚住他双腕。

    “别闹!”

    他恫吓,她不理,带子另一头绑到床头柱上。

    池城只动了动手腕,实在想弄明白她是想怎样,所以没挣扎。如今横陈眼前的是他的身体,肌r瘦削但不单薄,这般抵死缠绵之后更显坚韧,肩上那一枚是她前几天咬的,她有两颗虎牙,当时咬的也狠,齿印至今没消。可除了她造就的这些,这个自小娇养的贵公子实在没伤过几次。

    时颜不由紧盯他腹部:“这怎么回事?”

    他目光掠过她眼中的担忧,觉得不切实际,“如果你真的在乎……”

    时颜受不了他的欲言又止,“说话!”

    她没看清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只能当那是错觉,可她实实在在看见了他紧接着陡然狠厉起来的眉眼,他突然不再配合,带子并没有绑死,眼看他要挣脱,时颜还没问出个结果,却连气馁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已被掀倒在一旁。

    还没回过神,已被他翻到背面弯起双膝。他力气那么大,时颜较劲不过,试图隔开他,反被他绑住手。

    他甚至如法p制,将时颜的手搭上栏杆,用浴巾带绑紧。是死结,时颜怎么也挣不松,正要挪到别处去,他已一把抄起她的小腹,猛地捣进。

    时颜一口气哽在喉咙,近乎窒息,男人紧贴在她身后,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扶住她的腰臀径自大起大落,每一下都深埋至底,搅乱她残存的呼吸,时颜被他扣腰提臀地跪在那儿,颤抖着,眩晕的头脑再支撑不住半点神志,想挪动一步都不可能,耳畔他的低叹听来也那么遥远,带着回音,辨不清虚实:“如果你真的在乎,当时不会就这么离开。”

    时颜的全部感官在那一瞬间炸裂,迷乱了眼眸。在这样一片空白之中,隐忍多时的呻吟变成一句支离破碎的话。

    “我恨你……”

    池城浑身一僵,垂眸,即刻看见她光洁泛红的背脊,融在她身体里的器官感受着她前所未有的绞紧,那样的火热,仿佛正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他。

    “……”……我恨我爱你。池城掰过她的下巴,看她失神的双眸,她听不见他心里的呐喊,可她正为了他而发颤,发烫。她的柔软,细腻,温汩,甚至每一下紧缩,都只为他。

    池城紧贴在她肩窝处,紧搂着她,身体相嵌,仿佛一体,迸s而出。

    体`y与汗水一道热热的溢开,时颜短暂的失去呼吸,没有了他的撑扶,她趴跌在床上,气息奄奄,他翻身躺下,躺在另一边重重喘息。床单凌乱的不成样子,彼此也都好似丢了魂魄,目光涣散。

    直到套房的座钟敲响十二点。

    池城起身,看了眼近半个小时都保持一个姿势趴卧的时颜。他的眉宇间似有潮水涌过,把一切都洗刷得一干二净。扯过浴袍,要抱她去浴室。本以为她睡着,不料刚碰着她,她就挥手格开:“别碰我。”

    池城没言语,也没勉强,径自进浴室冲澡,可待他简单冲洗出来,身上还残留方才的亲呷气息,床铺上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这章独立成章呢,一是暂时喂饱饿了这么久的大家,饱了没?饱到快吐了没?灭哈哈。二是,咳咳,你们知道的,如果到时候河蟹来了,也可以直接废掉这章……╮(╯▽╰)╭

    拿花来换r,划得来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拿走r,留下花花来~(配娇媚尾音)

    把手里的花花都交出来~(再配娇媚尾音)

    59

    时颜骨头跟散了架似的,每走一步身体都发酸,回到家时已是满头大汗,能猜到自己有多气味难捱,所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澡。

    似乎记得冲凉不容易受孕,这大热天本就浑身粘腻,偏还不能用冷水,于时颜,实在是双重折磨,可她也只得耐着x子放缸温水,浴室里热气腾腾,蒸得她浑浑噩噩,不敢泡太久,草草裹了浴巾出来,或许真是泡澡水太热,时颜果真脑子直犯晕,莫名就想到自己就这么走了,他会是什么反应。抱着这种近似不安的心情,时颜鬼使神差去翻包,果然,手机早已进了条短信:到家了?

    时颜犹豫几番,终究没回,手机丢到一边,换上居家的t恤短裤去看儿子。

    在医院呆了好些天,小魔怪的气焰消磨掉不少,正憨憨地睡着午觉。

    都是为了你啊,时颜暗叨着,轻捏他的小鼻子。一路跟她回家的古怪燥热情绪,终于在儿子的睡颜面前消弭殆尽。

    本应在厨房张罗午饭的小丹不知何时来到婴儿房门边,没进来,犹豫着敲了下门:“时姐……”

    小丹吞吞吐吐,时颜回头看她,等她继续。不料等来的却是一句:“池先生来了。”

    时颜正要对她的话作出反应,视线稍偏,一眼就瞧见了刚穿过客厅的池城。转眼池城也已来到门边。

    时颜站起,目光默默逡巡在门边这二人之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轻易让陌生人进门。”

    话是对小丹说的,视线却定格在池城身上,带着满腹不满。她知道他长相英俊,谈吐不俗,小丫头们对这类人有好感,但绝没有免疫力,时颜交待过小丹几次,或许还抵不过他一个微笑更能够让她放行。

    小丹早透她纸老虎的x子,索x也不再装畏缩,直接纠正她:“可池先生不算外人。”

    时颜一时语塞,正琢磨着要如何教育这丫头,还没来得及唱红脸,一旁的池城已扮起白脸,和煦的微笑与时颜想得如出一辙:“能不能帮我把带来的熟菜热一下?麻烦你了。”

    小丹点个头,应承一句,时颜在身后怎么唤她都假装没听到,就这么一溜烟跑开。分明是开着空调的房间,可只余下她和他时,古怪的燥热再次窜出并攫住时颜,而且变本加厉,燥赧中甚至伴随些许郁卒。

    “我花钱请的人凭什么由你来差使?”

    他也不和她吵,绕过她朝婴儿床走去:“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安全到家,不是来讨债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哪是顺道?连加餐的菜都送上府来,分明有所准备。时颜快步拦下他:“儿子睡了,别吵他。”

    池城这才顿住,上下打量面前这女人,刚洗了澡的缘故,她周身泛着恬淡香馥,双颊被蒸得粉润,气色十分不错。她微吊的眼角藏着多少餍足的媚,或许这女人自己都没察觉。

    稍微一抬手就吓得她后退半步,池城只好放弃抚她脸颊的意愿,“累不累?”

    “……”

    “疼不疼?”

    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让她羞赧得无可遁形,如果可以,时颜真想扑上去撕了他的嘴,可她不能碰他,一碰,又不知自己心里会生出什么不安的躁动。

    这顿迟来的午餐本为时颜一人准备,加上他带来的菜,未免显得过于丰盛,有他在旁,时颜没胃口,偏偏小丹为他多添副碗筷。

    “介不介意我暂时搬过来住?方便……”

    方便什么?亏他想得出来。时颜正暗忖着,听他继续:“方便照顾孩子。”

    一时会错意的时颜不觉失语。半晌才拒绝道:“没有空房间。”

    可还没等池城反应,小丹从流理台那儿抻出个脑袋:“空房间吗?有的有的。”

    时颜无语望天。思来想去,视线回到池城身上:“住进来可以,先回答我个问题。”

    池城眉眼一舒,身体微往后仰,示意她继续。

    “我上次在你家看见过止痛药,你怎么会需要那玩意?”

    他的目光,分明有话要说,却藏着掖着不肯痛快告知,时颜有那么多疑问,却怕表现急切会让自己落到下风,忍得辛苦,几乎要憋出内伤,偏偏他自始至终不肯言语。时颜更觉烦闷:“还有你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池城一瞬不瞬凝视她,似要看穿她的急措是真是假。随即眉心蓦地一紧,想到某种可能x般,自言自语地喃喃:“裴陆臣……”

    “什么?”他说话声音太小,时颜g本没听清,被闹得一头雾水,他却很快恢复常态,好似x有成竹,终于不再迟疑不决:“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去问裴陆臣。”

    时颜当即失笑:“你嫌我还不够狼狈是不是,我和他现在……”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时颜蓦地噤声。

    见她一脸肃色,池城反倒笑了:“你和他现在怎样?”

    时颜不答,懊恼地紧咬牙关,他则悄无声息凑过来,那样的眉眼,近乎恶意:“分手了?”

    闹不清他玩什么把戏,被他步步紧逼的感觉实在糟透,“不想说就别说,这样拐弯抹角算什么?”没兴趣再陪他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时颜踢开椅子站起,偏头就见小丹朝这边探头探脑:“小丹,送客。”

    小丹不肯上前,时颜第一次拿个小姑娘没办法,什么也没说,越过池城,径自去婴儿房避着,任由他在空无一人的饭厅,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小魔怪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时颜一进婴儿房就见他特别努力地攀着墙,绕一个大圈,要往门边走。

    见时颜开门,小魔怪歪仰起脑袋看了一眼,突然“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儿子不受管束,爱动爱闹,婴儿房内无论墙面或地板都附着层软毯,不怕他摔疼,

    果不其然,只见儿子眨巴眨巴眼睛,撑起小胖胳膊,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时颜正要上前搀扶,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引得她回头。

    池城正朝她而来。

    父子俩一个x子,人生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可面对异常执着的儿子,时颜只觉欢欣,可面对他,却是浑身不适。

    他在她身后站定,气息离得近了,就这么贴近她耳后,时颜赶忙往前走,可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他自后捏住小臂:“我让你去问他,只是因为怕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压g不会相信。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两个大人正僵持着,小家伙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二人脚边,时颜余光瞥见,这就要弯身抱起儿子。她是那么不确定,只有怀抱儿子能让她心情稳下来。可她的手还没碰着儿子,小家伙突然双臂一张,牢牢抱住了池城的腿。

    孩子侧脸在微凉的西裤面料上蹭,看得时颜气不打一处来:“严严!”

    孩子霸着池城不撒手,还不忘抬起小脑袋,对着时颜笑嘻嘻。时颜几乎气绝,池城先她一步,笑容满面地抱起小家伙,大大亲一口:“乖儿子!”

    一大一小你侬我侬,小丹在客厅里眉开眼笑地窥看,一个是她花钱请的人,一个是她费尽心思照料的儿子,如今全部胳膊肘往外拐,时颜身处其中,只觉自己快成了冬日的壁炉,熊熊火焰在x腔内燃烧。

    池城抱着儿子出去之前,另一手竟还伸过来揽她,时颜正拼命压抑着怒意,几乎下一秒就触电般挥开他的手。

    他眉眼是极尽柔和的,完全没把她的臭脸放在心上:“我知道你脾气拧,可现在是关键时期,放轻松点对身体好。”说着不忘低头扫一眼她的腹部,这样暗示意味明显的一瞥令时颜不觉一僵,幸而他没说什么再去激怒她,抱着小魔怪离开,留时颜在婴儿房门口,独自消化他的话。

    或许真被他一语中的,因为总这样没得轻松,那样激烈的一次之后,也是一点成果也没有。

    把使用过的验孕b丢进垃圾篓,令人忐忑的一周,又一次在时颜的失望中迎来尾声。周日,大好的天气,她该带儿子去趟八达岭,或者颐和园,绝不该像现在这样坐在马桶上,满目沮丧。

    时颜发呆良久,勉强敛起一点j神从卫生间出来。换了外出的衣服后拨池城的号码。

    电话通了,时颜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约时间约酒店这类话哽在喉间,令她难耐,沉默中,有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他的嗓音温柔得出奇,时颜却越发气馁。在这端的安静之中,彼端的池城渐渐变得有些急切,“是不是kgs他……”或许没有勇气做更多揣测,池城很快话锋一转,“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池总,这会……”

    “散会!”末了又语调沉沉地问她,“时颜?说话!”

    池城似乎已狂奔开来,手机颠簸着,时颜这边听着他的声音,也觉有些失真。空旷处的脚步声伴随他不稳的呼吸一道,传到时颜耳中,他此时的蛮躁仿佛有治愈的效果,起码令时颜好受些,心头的大石在他的失态中缓慢溶解,她也不再那么抗拒开口:“周末还上班?”

    她语气毫无异样,他似乎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似乎还有笑意:“就当我是在免费替你劳碌吧。”

    心中刚升起的那一星一点的恸然在他的调侃中烟消云散,时颜瞬间拉下脸来:“别说得好像你抢走‘时裕’是为了帮我分担,好让我过得轻松点。”

    “如果我说是呢?”

    他的真挚太真,反倒像假的。这男人越来越有本事了,曾经都只有她搅乱他思绪的份。时颜险些要撂电话,死死捏着听筒,调整呼吸半晌,才继续道:“池先生,您贡献j`子的时间到了,我现在出发,半小时后金寰酒店见,过期不候。”

    时颜终于得偿所愿,狠狠撂了电话,心里却没半分欣喜,她简简单单回顾一下自己如今混乱无比的生活,想,还不如死了来得干脆。

    飞车来到酒店,一双门童都险些被她这样的架势吓着,时颜下车前在车内后照镜里打量一下自己,头发都是乱的。这车速,要是路上碰上什么事故,她可就真要一命呜呼。可惜,她还是平安来到这里,还是得继续过这凄凄惨惨戚戚的日子。

    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不能练拳,不能狂吃海喝,她要靠什么纾解?思考不出结果,时颜耷拉着脑袋进了大堂。

    到前台,递上证件开房,服务生看了眼,微笑着递给她套房副卡:“池总监给您的。”原来他比她还快。

    时颜进了套房,没看见他人,西装等一切都搭在床尾的贵妃椅上。浴室里有水声,他在洗澡。

    时颜听着水声,觉得烦躁,心跳失缰,惧怕些什么,期待些什么,时颜不愿去理清,翻他的东西转移注意力。这个男人,大到车子,小到手表、袖口,只要他钟爱,一辈子都不换品牌,执拗得让人头疼。

    对女人,是否亦然?

    车一定要白色,手机一定要黑色,女人……一定要时颜?

    时颜摆手挥去这荒谬的想法,翻他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打发时间,一部分脑子在想,这样可以避免自己再次胡思乱想。一方面,又隐隐想要去证实些什么。

    手机密码一试就过。20030915,2003年9月15日,他连手机密码都不愿改变。时颜逼去自己怀疑,他这么做,或许不是太念旧,只是太懒惰。

    看着通话记录中接连出现的“冉冉”二字,时颜手指都僵住。果不其然,他每天都和冉冉通话。这样的证实,除了足够伤人,别无它用。时颜正要把手机丢回去,投向屏幕的最后一瞥,却让她手指再次僵住——

    比“冉冉”更多的,是无数通一拨出就掐断的电话,满页满页都是同一个署名:s。

    这个男人,还未拨通就挂断的,那无数通电话……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意思,schlechtes?d,我的坏女孩。

    遗爱记60

    时颜心尖狠狠一抽。

    那几个专属于她的字母,和那一串专属的密码,20030915……

    2003年9月15,星期一,于当年的她,是步步为营,居心叵测,于彼时的他,却是翩若惊鸿,照影而来。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那一瞬,记忆仿佛回到彼此初相识的那个午后,连时颜都诧异自己思绪的不受控制,可这诧异之中,似乎还有另一种情愫在,因为太过微妙,时颜还没捕捉到,它就已闪逝,时颜不愿多加感触,浴室的水声也在这时骤然停了,时颜做贼心虚,立马把手机归位,蹦上床,朝另一边侧卧,动作太猛,床一时剧震,时颜甚至眩晕了下。就这样闭着眼,绞着手指等他过来。

    地毯很厚实,吸去一切响动,时颜没捕捉到他的脚步声,但感觉到床的另一侧微陷下去。他分明朝她倾身而来,气息离得近了,温热。沐浴r的味道窜进鼻尖,时颜的手指越绞越紧。

    或许她装得太逼真,他真当她睡了,慢慢自后贴上,像两柄汤匙,紧密依偎。他头发未干,水滴落在她后颈,要往她领子里流,更要往她心里流,时颜汗毛都竖了起来,恨不能把拳头塞进嘴里,终究是她先败下阵来,微微启开眼帘,一副刚醒来的样子,迷迷糊糊地回头看他。

    池城一愣。

    即便知道她在装睡,被她这样朦胧地回视,仍免不了心中荡漾。忍住欲吻的冲动,撑起手臂,方便仔细瞧她:“等会儿让小丹把kgs带出来一起去吃饭?”

    这种时刻问这个问题,她像是有些惊讶。料定她要断然拒绝,池城正琢磨下一句该说什么,她突然开口:“你待会儿不回公司?”

    一问出口时颜就后悔了,可为时已晚,只见他眉眼一弯:“不回。”

    时颜见不得他眼里带笑,突然坐起脱衣,几乎是一下子扒了所有,池城甚至被她的装饰腰带抽到,手臂立现红痕。以为她又要逞强,池城正准备反制,她却没有再次试图压制他,而是静静溜下床,进浴室。再出来时也是静静的,紧了紧浴巾趴到一旁,脸埋在枕头里,默不作声。

    她头发的长度恰好,露着后颈和线条优美的蝴蝶骨,浴巾下是一双长腿,慢慢延展到他面前。想要一把扯了这碍事的浴巾,池城如今只有这一个想法,却隐忍着,优哉游哉,肆意撩拨,像兽,嗅着她的甘美,鼻尖贴着她后脊一路向下,啄吻,最后甚至咬一下她的脚心,时颜吓得一颤,却死硬,一声不吭,是极少有的可爱反应,池城抵额无声地笑,将手抄到床铺与她之间,另一手扳过她的肩,双双变成侧卧。隔着浴巾抚触他所知的、她曾经的敏感处。

    “先说好有什么禁忌,别闹得像上次那样差点打起来。”

    他的音色莫名沙哑,带着些许不满,动作却温柔,一点一点吮她耳垂,吻她肩窝,时颜越来越无力,感觉泛酥,喘得有些厉害,胀胀的,头脑、身体都是。一回头,额角一下子就撞在他下巴上。

    他消瘦许多,下巴如刀削,原来不止形似雕刻般锋利,撞上去还真和撞在石头上一般疼,时颜皱起眉,揉着额头恶形恶状:“第一,不能接吻。”

    他面无波澜,拿掉她的手,微抬起她下巴,看了眼她额上的红,时颜真当他好意,不料他存了叵测的心思,箍得她不能移动,凑上来便是一记深吻,急得像要吞掉她的双唇。不管不顾,直到餍足才放开她,懒散地拖着尾音:“第二呢?”

    时颜一时没有回答,他摆明与自己作对,越不准,他越要做,这男人什么时候变这么幼稚?她咬牙思忖,偏头瞥他一眼,突然凑近他耳边,轻呵一口气,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令池城一怔,只听她在他耳边说:“第二就是……”

    她“唰”一下扯过皮带,刻意拖长的尾音伴随她将皮带狠狠缠上他双腕的动作,丝毫不容他反应。这状况池城上回体验过,如今便也不太警觉,岂料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真的用了狠劲,一圈,两圈,密匝的扣紧。

    毫无疑问她这回彻底占了上风,慢条斯理地跨跪到他腰侧,低眸检视他欲动不能的郁闷表情,时颜十分得意。

    甚至把他被缚的手搭到床头栏杆上,挑眉觑他:“乖,扶好,爷来疼你。”

    时颜说着,双手往后撑去,按住他双腿,要他动弹不得。祭品般任人摆布的感觉一定很糟,可他似乎还挺满意,等着她继续似的,表情几度变幻,最终定格在似笑非笑上,眼睛微眯,眸里有两簇火焰,看她还能玩什么花样。

    时颜对此不满意了,毫不客气地撩拨他的同时,却将动作刻意放慢,一点一点起伏,看他表情渐渐变得扭曲,听他喘息越来越重,时颜“呵”地一声笑开:“不错,叫得爷骨头都酥了,重重有赏。”

    池城眼里的火越烧越旺,再如何尝试云淡风轻,也抑制不住嗓音的暗哑:“才几天没见,你怎么突然好上这口了?”

    男人的目光放肆地扫过她身体每一处,突然就这么抬起身,试图欺近,时颜险些措手不及,慌忙按住他双肩,推他回去,他有心反抗,动作激烈地一发不可收拾,时颜顾此失彼,几乎被掀翻,双腿下意识紧紧夹在他腰侧,险险找回平衡。

    池城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冲撞起来大有不管不顾之意,时颜拼尽力气才勉强重新压制,然而不知被触及到了哪一点,顿时有一种伤到内脏的酸麻,正紧蹙眉心耐不住呻吟,一低头就发现他的凝视。

    他那样盯着她,墨黑的眼,比他的举动更要把她的感官搅成碎片。

    时颜错乱之中只能扯过枕头,盖住他眼睛。黑暗里欲望的弦被轻易拨动,失去视觉,触觉变得格外敏锐,从来只流汗不呻吟的他,也终是耐不住连连闷哼。

    终于结束时,时颜疲累得好似打了场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男人的体温烫得吓人,时颜的汗滴在他x膛,几乎能够“滋滋”蒸腾,短暂的失神过后,时颜帮他解开皮带,扯过他的衬衫草草穿上,躺到离他最远的床角等着回魂。

    他湿的发丝贴在额角,火热的x膛贴上她后背,时颜再没力气挣,只得由着他去。

    万万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爷可满意?”x感的嗓音说如此戏谑的话,听来并不刺耳。

    时颜嗓子哑得不像话,半晌都说不出话,只能够点点头。

    “有赏?”他的声音蓦地沉了几分,眸子忽明忽暗的,似藏着什么。

    时颜斜他一眼,从他脸上窥不出任何情绪,转念一想,思考到某种可行x,时颜觉得挺有趣,不觉笑了,当即酸软着腿下床去拿自己的包。

    取出钱夹,现金递上。把这一切想成一笔交易,罪恶感陡然消失,时颜敛起些力气,真如金主般,理直气壮勾他下巴,做一派轻浮样:“重重有赏。”

    时颜以为他会生气,会佛袖而去,如他曾经无数次被激怒时所做的那样。这次见面若以这种方式收场,起码她不会那么尴尬,她心中正这么打着算盘,他却突然伸手过来接钱。

    他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面前,时颜觉得错愕,抬眼看他,不像是隐忍着不发作的表情。

    他甚至当着她的面,数了数有几张,然后惋惜地抬头,啧啧叹道:“不够。”

    这男人带着面具似的,时颜几乎嗅到道貌岸然的味道,偏偏不肯落到下风,耍无赖这种把戏,他玩不过她:“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这行收费标准是怎么定的,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冤大头,任你敲竹杠。再说了,跟那些同行比,你的功夫也不算上乘吧。”

    激怒男人的方式多种多样,时颜却选了最自身难保的那一种,正等着看他怎么反应,他却微笑,声音更是十分平静:“要不要猜猜我们会怎么对待那些,吃了霸王餐还不知悔改的客人?”

    时颜被他的无害表情迷惑,直到他突然扣住她才觉不妥,却因为力气尽失,怎么也不是对手,就这样被轻而易举按到床上。

    正要开口,就被他抬手捂住嘴,他的身体紧接着贴上,严丝合缝,时颜有些惊慌,瞪大眼睛,无法成言,只有在他掌心下咿唔。

    他又那样不怀好意地眯眼,解开衬衫纽扣,懒懒道:“欠债,r偿。”

    时颜被迫倾尽身心体味他隐藏在表象下的强大愤怒,他几乎是往她灵魂深处捣弄,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密集与蛮横,心跳仓惶,明明神志不清到几乎昏厥,却在他的疯狂中求死不能。

    直到他满意,时颜已瘫软得几乎要腻成一汪水,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他偏还含着她的唇,濡湿的吻一刻不停,时颜只觉最后一点呼吸都要被他夺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拍她的脸:“起来吧,小丹已经带kgs过来了。”

    时颜浑浑噩噩地听,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手里分明拿着她的手机!原来小丹刚来电找她,却被这男人代为接听。见他一脸坦荡,时颜顾不得浑身酸痛,猛地蹦起来,一把夺回手机,动作太猛,骨头几乎被震散,她咬唇看一眼屏幕:电话刚挂断没多久。

    “怎么能随便接别人电话,有没有礼貌啊?”她声音哑的不像话,一点恫吓力都没有,池城不言不语,待她发作完,躬身抱起她。

    这个举动惊得时颜手脚并用在他怀里挣,胡乱挥起的手差点打到池城的脸,池城刚险险避过,她的脚却也不老实起来,整个人活脱脱如条打滑的泥鳅,不管不顾地踢到他腿骨上,一阵闷疼。

    打横抱着她危险x实在太大,池城拦腰揽起她,改成肩扛,时颜被他抖布娃娃一般,这个姿势却丝毫伤不着他,时颜一口气哽在喉头,几乎听到自己磨牙霍霍的声音。

    一路无虞地进了浴室,洗澡水早已蓄好,池城把她送进浴缸,他的动作很急,时颜几乎是被当做麻袋丢到水里,水花瞬时四溅,时颜差点呛着,重获自由后立即站起来,浴缸太滑,她几欲跌倒,好在他眼疾手快,适时借了条胳膊过来,时颜没看清这救命稻草到底是何物,为了站稳,只顾死死攀住他小臂。

    他笑得就像是春夏之交暖暖洒下的一米阳光。反观她,眼神混乱,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他们大概10分钟后到,你也不想被他们看见你这副样子吧。”

    时颜怔了怔,事有轻重缓急,她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这么多,拨了拨乱发,试图找回些气势:“出去,我要洗澡。”

    她穿着他的衬衣,沾湿了贴在身上,曲线毕现,池城低眸很快扫了眼,不觉失笑,时颜这才意识到,抬胳膊挡在x前:“听见没有?出去。”

    她的狠恶装得似模似样,这女人的某些方面池城了解得通透,她的抗拒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摆摆姿态,他一眼洞穿,却没打算跟她计较这么多,转身出了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这俩人真是恶趣味,这种时候说这种低级笑话,果然是继承了他们亲妈我的衣钵啊~

    这章甜吧!谁说不甜?!站出来打屁屁~

    看到有妞问裴少哪去了。裴少不会莫名其妙消失哈,后面还得出来滴

    有妞问我要咋妙手回春……这方面剧情有点子复杂,只言片语解释不了,妞们接下去看就知道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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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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