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眼儿媚 作者:江蝈蝈

    第 23 章

    昌王殿下插进来打圆场,说变法目的是国家日益兴起,老大人一心为国大家都是看到的,云云。果然东坡先生停下喘口气,又接下去,现在安徽有孟广良,浙江有李卫,这几个都是可用的,只是去年三季干旱,今年钱塘江又发水,此等情形下百姓实是苦不堪言。听说荆公又要重推免役法,望酌情思量。

    子由这时也插进来,“荆公心怀社稷,天下仰望,谁不知道?吾兄也是忠鲠谠直,有话必讲……”他语调和缓,措辞也柔和的多,是让双方都退一步的意思。但相国黑重的面皮下暴起了筋,像黑炭中的火星了,他突然间变成了一名斗士,深陷重围而无所畏惧。

    “天下人行天下法。朝廷若不能调整经济,则情势险恶,无以为继。我身为宰相,韬光隐晦半生,若不是已想的周全,哪敢说变就变?你兄弟自恃名士大儒,却来指手画脚,有愧皇上信任!”

    这等于是吵起来了,昌王又来打圆场,他请大家来看壁上一幅字,据说是羲之真迹。大家纷纷找了台阶,这时候对比相国和东坡还真是有趣,相国用力过猛的脸,余怒未歇,意犹未尽。东坡发力之后却收放自如,这时又是一派轻描淡写。

    公子这时咳了一声,“麝奴,你也来看看,这幅字可好么?”

    我正云里雾里,见案上摊了一幅龙飞凤舞的字,我不认得是什么,只是说好,公子又说,成日家只说要学要学,名师当前,还不求得指点一些?

    我看看众人,大家都围拢来,连相国也被昌王拖着,勉强来看那一副草书,公子在旁边又铺了一副白纸,一面说,这个丫头跟了我几日,也学了几个字,今日有苏学士在前,不免贻笑大方了。

    要我现场作诗?有没有搞错?公子的眼深处有一点笑意。嗯,他是要我插科打诨,将一幕以个闹剧来收场。

    好吧,谁怕谁?我脑子飞快转,我必要露一手,让你们知道我也是个知识分子呢!

    我脑中飞快的搜索,北宋之前的诗词是不能写的,我背过几首词,这时都不敢用,万一不小心用了个他们熟人的,岂不笑死人?我可怜的连南宋和北宋谁先谁后都不清楚。

    我忽然灵机一定,想起中学课本上的一首词来,哈哈哈哈,绝不是他们能想到的。

    我吸一口气,握住笔,运劲于腕,心里喝一声,卡买啦!唰唰唰,顿时下笔如风。我一口气的笔走龙蛇,写下一幅字,掷了笔,喘吁吁的笑。众人一起看我写的,登时都惊住了,一干人面面相觑,半晌没人做声。

    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一章、王子青目

    更新时间2010116 22:44:52  字数:4381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原谅我吧,我不是风雅人。只毛爷爷这首词气势如虹,我却是过目能颂。

    没人说话,相国脸沉的能压死人,公子眼中也明显有惊异。难道这首词错了?有什么不妥?

    过得一会,昌王殿下先笑了,“姑娘蹊径独辟,不同凡响,不似寻常读书人,识得几个字便迂腐。子瞻先生怎么看?”

    “对仗不工,韵脚也不齐,但雄浑磅礴,全以气魄取胜,不是常人手笔。姑娘是转述?”子瞻先生弹了弹纸面说。

    我只得点头说是。在这样的大家面前,还是老实点的好。

    “此一词胸怀伟岸,我不能及。料来当世这样的人物也是寥寥,姑娘是听谁所作?”

    这个,我支支吾吾,最后说,“那个,是一位长辈。”

    相国重重哼了一声。公子朝他父亲看了一眼,轻松说,“麝奴成日家在书房伺候,也许是乱翻的哪朝古人的词……”

    “正是。”昌王殿下又接口,“姑娘豪气夺人,倒是正对我的脾胃。若肯割爱,可否相赠?”

    啊,我的螃蟹字居然被王子赏识?我明知他是在配合公子解围,还是头晕了,眼瞧着昌王将我那副不成体统的字仔细卷好放起,我竟忘了去帮忙。

    公子这才慢慢说到,“家父向来严格,我却如萍水浮游,只想逍遥野趣过一生……只是新法却是赞成。变法维新,任重道远,好比千年之松位移,那是何等困难?体系陈旧,牵一发动全身,阵痛难免,难道以小失大,使天下再陷僵局?父亲秉承圣意,只有恪心劳力,虽万死而不敢怨,有何苦楚可言?……各位请移步用茶。”

    我暗暗吁口气。这一场交锋,总算被公子举重若轻的收了尾。一行人向外走,相国脸上犹有余怒,东坡先生颇有遗憾。我体会到他的为难,刚刚心灵相交的知己,却不得不做个对头。前面的昌王殿下看我一眼,仍旧笑吟吟。我对他颇有好感,我忽然记起先前的冲动,便偷偷拉住他的袖角,他回头,怎么?

    “大人,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哦?他略略诧异,接着一笑,“莫敢不从。”

    “你帮我要一张东坡先生的签名好不好?”我从桌上扯过一张素笺,又觉太大,并折叠,再折叠,最后沿缝裁开,成一张小小名片,我递给他,“就在这里,请他写上苏东坡三个字。”

    他失笑的看着我这一系列动作,终于笑了,“就是这个?要苏先生的签名?为什么不让你家公子要?”

    噫!我简直诧异,相国刚跟他吵了一场,这种事怎么能找公子?我将一定要他纸片塞给他,“一定要他自己签啊!”

    他哈哈大笑,他笑得非常洒脱,非常快乐。年轻的脸一片灿烂的孩子气。

    “姑娘好有趣,说话如明珠溅雨,赵憬从所未见。”他笑完了说,“恕我莽撞,你是元泽公子的……侍妾?”

    唉,侍妾。我心里满是苦笑,“我是他的花匠,小厮,跑腿的,传话的。”

    “那么,你到相府多久了呢?”

    多久?我能不能说一千年?“半年。”

    “半年便这样贴心,姑娘确是奇人。”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升得太快。

    “嗯,奇人。我是被奴役的骑人,被他们骑在头上的。”我有意把岔打得俏皮,竹舍里已无旁人,只有我和这位年轻的昌王殿下,我们面对着,虽然只寥寥数语,却有难得的轻松。

    昌王殿下长久的打量我。像斟酌一件为难事,终于他说,“小某疏狂,如有得罪处莫怪,我有个建议,七日后隋堤游艺,子瞻先生也会去。姑娘如有兴趣,和你家公子一起同来赏玩如何?”

    我翻翻眼睛,“你想约我?”天,我在说什么?我真是在这里憋得狠了,遇到个生动点的人,我就本性毕露。

    他大大的抽口气,却也不太意外,他同样直接的说,“是啊。正是此意。”

    我果然去赴了那个隋堤游艺。公子这几日又忙了,分不出身,另外晴初少夫人那里又有事端,是她娘家的一位什么亲戚来访,此人跋扈奢侈,浑身富贵,相国让他等了几个时辰,才摆上几碟素净小菜。那人尴尬不已,又去霁月楼要看晴初,晴初却不见,只在楼外摆出一桌盛宴,请他“吃饱了自去。”

    晴初少夫人针锋相对的脾气又让内府众人惊异了一回,只是公子又再两面为难,只得亲自又将那位亲戚招待一回。小幺儿私下里和我说,相国不省事,少夫人也不省事。“两个爆栗子,只有公子一个面果儿。”

    由此,公子再顾不上我,只让我自己随意去玩。好吧,随他去,爱来不来。虽然他不来,我已经兴致不大,但我一定会做出过瘾的模样。

    隋堤在汴城外。以沿水两岸数里的垂柳著称,远看一片翠云映着绿玉般的一片水,虽是夏日,水色却仍如寒刃一般,掩映着各处倒影。

    我远远看到人群分成两拨,沿堤的长亭下文士聚集,大家在一大张摊开的纸上各自信手写画,东坡先生和少游都在其中,东坡先生今天没有戴帽,站在一堆乱糟糟饮过酒大笑大闹的诗人才子中,依然以他的爽朗醒目夺人。秦少游的白长衫御着风,负着手看别人捞起酒杯斟饮谈笑,悠闲得很,有人让他,他便写上两笔。旁边有四五名彩衣女子,那位与他相好的琵琶美女也在其中。看起来他与人人都相熟,行到哪位姑娘身边,都赢得软语一笑。

    骏马一嘶,一行尘土溅起来,这是那道长堤之后,又分出了好大一块空地,立着箭靶,投壶,这是一块骑射场,一群束腰长靴的男子,个个英姿勃勃,笑也笑得爽朗。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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