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征服情敌 作者:酥脆饼干

    68|67.66.更新

    独在异乡,被衾湿寒。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迷迷糊糊醒来,也是因为胃里感到一阵不适,才从困意中清醒。

    窗户外面传来街上的杂音,人力车的车铃和汽车喇叭交织。走廊上也偶尔有关门声和脚步声,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正独自置身于陌生的边陲异乡。

    她躺在床上,调动起思维,回忆了昨天的经历中午和宁真到了省城火车站,在周围小摊上随便吃了碗米粉,下午坐汽车颠簸到了县里,没胃口吃晚饭,累得倒头就睡了。

    全身萦绕的疲惫感,哪怕是在容妩爷爷家凌晨三点起床,都从未有过,这是一种萎靡。

    反胃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她心中顿时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匆忙把被子掀开,还来不及找到拖鞋,就往洗手间跑去。

    结果长征没能走完,还没坚持到马桶前,半路胃里就翻江倒海、汇聚成流,她扶着墙呕吐起来。

    此刻从床上起了身,才发现整个人头重脚轻,晕晕沉沉。她半跪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眼睛里也呛出了泪,狼狈不堪。

    不祥的预感成真,刚到异地水土不服,生病了。

    宿主请注意,不能太过劳累,您的绝症虽然因为何润萱、水兵的好感度,而得到了阶段性好转,但病根犹在,恶劣的环境、颠沛的作息,很容易击溃身体防线。

    许盈沫一边吐,一边对系统比了个中指。

    千里迢迢奔波而来,甫一落脚就病倒,环视四周,连个在身边递杯热水的人都没有。

    这外界这样嘈杂,这屋里这样安静,这空气这样冷,这心这样想念。

    她一手撑墙,半跪在地上,眼睛无意识描摹着地毯上的花纹图案,空荡荡的脑袋里,不断交织浮现着几个人的名字和身影。

    何润萱水兵

    赵婷容妩

    谢斯哲。

    第一次,这样渴望有一个人,能在此时陪在身边,温声软语,几句话就好,让她有个倚靠。

    拍古琴纪录片时,虽然环境也艰苦,也有劳累和煎熬,却不是这种病来如山倒的折磨。而今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一次,他们是七个人结伴同行,虽然身处偏僻荒芜之地,但心里再没底,至少同伴相依,她们可以互相支撑。

    孤身在异乡,最寂寞的痛苦,大概就是生了病,身边却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令人陡然间生出天大地大,漂泊无依的孤怆。

    以她平时的做法,此刻应该找医院输液,或者至少卧床休息。但想到万一赶不上盗猎巡山队的安排,而统一行动是不会等人的,许盈沫只好虚弱地站起来,找纯净水漱口,努力撑住。

    昨天宁真已经提前告知了,这次虽然是联合行动,但县上并没有开动员大会你这边高调地开个会布置工作,那边盗猎的已经听到风声,哧溜一下跑光了,还巡个毛啊。所以队伍成立好,路线布置好,突然通知,临时出发。

    换言之,这一次的纪录片,她们摄制组是没有自主性的。

    许盈沫正打算叫前台送点葡萄糖过来,窗户忽然发出了“咚咚”的声音。她恹恹地回过头,就吓得张大了嘴

    她看到了一幕奇观

    天辣,就算浑身像练了邪功一样不舒服,也不能抵挡她此刻发自肺腑的震惊七舅老爷啊,这个宁真他们县里,还有裸奔的风俗吗

    这个全身一丝不挂、拼命敲窗的女人,是在闹哪样啊

    虽然宾馆里总是喜欢提供那啥服务,还乐此不疲、持之以恒地往门缝里塞卡片,但大白天的这也太奔放了吧,直接裸奔上门这是强买强卖,不能退货吗

    这个大姐也是蛮拼的,有职业精神和积极性是好事,但她也是女的啊

    许盈沫震惊得水都忘记了喝,保持张大嘴的模样,直到那个女人自己拉开了窗,从窗户里钻了进来。窗户外的阳台与隔壁阳台相连,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突破天际的骂声:“#臭不要脸的不堪入耳自动和谐,婊砸还敢跑,看我一顿皮驼子打死你”

    随后不到三秒,许盈沫的房间门就“咚咚咚”响了起来,被毫不客气地拍打,门外的人显然非常焦躁,拍了没两下,嫌威力不够,直接抬腿踹门。

    这么凶悍的行为,许盈沫当然不想开门啊她此刻病中,脑子也迟钝,对眼前的情况有点茫然无措,还有些摸不着边际到底是该问光身子的女人,还是问外面发疯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踹门不成,又歇斯底里地吼道:“贱人,给我开门你敢勾搭我男人,看老娘不撕了你的#马赛克”

    光身子的女人吓得发抖,但还是先扯了许盈沫的床单裹在身上。“小、小妹妹,求你了,别开门”

    事到如今,再迟钝也能猜出点端倪,大概是隔壁房间抓奸,殃及到了她这里。小县城这种狗血事真的不少见,昨天一路上,宁真还八卦了好几个,什么爷爷睡了孙女啦,奶奶帮忙瞒着啦各种惨绝人伦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蒙昧山区算是高发地带。

    想到这里,许盈沫对光身子女人的哀求置若罔闻,她对此类事情一向发自内心的厌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砰”的一声,许盈沫刚开了个门缝,房门就贴着她的鼻子尖被踹了开,力道带来的劲风,掀起了她的头发。

    门外骂人的是个烫着玉米卷的中年妇女,她老公跪在地上,缩着身子p都不敢放一个。她一脚把门踹开,激动得挤了进来,恶狠狠地看了许盈沫一眼,然而在看清她的脸后,瞬间心中警铃大作,口气又厉了三分:“你又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指着光身子女人,咬牙切齿看着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住在自己老公和小三的隔壁小三被抓奸后还爬到她的房间里想想就知道了,她们肯定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她简直更愤恨了,冲动得热血上头,什么都顾不得思考,本能朝着许盈沫三两步奔了过去,伸出手要抓她头发。

    许盈沫下意识退了两步,虽然她病了,精神萎靡,但力气还在,一把挥开了中年妇女,那女人踉跄了一步,撞到光裸女人身上,两人仰面倒在了一摊呕吐物上。

    房间门口,已经围起了闻声来看热闹的房客。前台先前劝人不成,只好先报了警,小县城只有两条街那么大,派出所离得近,两个民警很快就往这里赶来调解。

    许盈沫看着她们,心里这个落差啊

    她先前的画风,是那样的精致文艺小清新。从美丽的海滨城市到繁华的帝都,接触的人从国民校花、古典乐贵公子到谢斯哲、陆蔓琪,参与的事业从国家级纪录片比赛、到剧组探班看明星,风光靓丽

    而现在的画风,自从拍这个纪录片开始,就已经向着“那山那人那狗”的乡村质朴流而去了。跟着宁真坐两天两夜的硬座火车、和鸡鸭鹅抠脚男挤在一个车厢里、坐车门都合不严的柴油味弥漫的小客车、现在还被烫着玉米头的中年妇女破口大骂

    这种感觉,恍若你去的时候坐了一辆奥迪a8,回来的时候坐一辆三轮蹦蹦车,反差如此强烈,给病中的人深刻一击。

    也就是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她是在一个边陲的山区小县城,别提什么便利设施和基础建设了,这里的彪悍民风都是前所未闻,她必须要尽快适应这里,适应这个世界上真实的另外一面。

    中年妇女挣扎着,从呕吐物上起身,浑身狼狈不堪,气得直打哆嗦。她先把小三捶了一顿,又指着许盈沫骂道:“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你和她是不是一伙的,你说,说啊”

    “我住在这里还要跟你报备么,你又不是人民警察”许盈沫吐完还没来得及喝水,头晕目眩恶心耳鸣,整个人已经被逼到了临界点。面对着混乱的情况,她终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直接走回床头,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她需要清净,她要卧床静养

    而打开手机的一瞬间,界面上“谢斯哲”三个字,瞬间吸走了她的全副心神。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一丝慰藉,她稍微平静了一瞬,正准备点开短信,先前大骂的女人就扑上来,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机,然后踹出了老远,又蹦又跳道:“你还想干啥子我告诉你,你##”

    “哗啦”一声,许盈沫看着自己的手机撞到墙角上,四分五裂。

    一同裂了的,仿佛还有谢斯哲那条未来得及点开的短信。也许是问候、也许是拜年、也许是关心、也许是

    如果没有她们不分青红皂白的闹事,她本来可以看到他的短信,甚至回味一整天,他温柔的一句话,都可以是她病中脆弱的倚靠。

    她就只要这么一点点安慰就够了,一点点,然而它们却这样四分五裂了,看不到,抓心挠肝也看不到

    不知道她是好奇狗吗本文第九章就说过了,有短信不看简直逼死强迫症啊

    许盈沫的目光久久没有从碎了一地的手机碎片上挪开。她的眼睛感到酸涩,面前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吵闹。

    顿时,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刹那间,一股烦躁之气,从脚底涌泉穴运行一个周天,直逼头顶天灵盖,打通任督二脉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舅不可忍冲冠一怒为谢少

    当下许盈沫双腿一弯,双手运功,气发丹田,声如洪钟:

    “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出去”

    她现在满心萦绕的,都是短信上的那个名字,那让她可以安慰一整天的三个字,被毁了她要发大水阉掉雷峰塔啦

    而在这声怒喝下,空气中,忽然有什么不一样了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仿佛被迎面推了一把,一股无以抗拒的力,令他们倒在了地上,继而,圆润的,圆润的

    徒手撕人的悍妇,骨碌碌,圆润的滚了出去

    光着身子的小三,骨碌碌,圆润的滚了出去

    一脸灰败的劈腿男,骨碌碌,圆润的滚了出去

    周围看热闹的房客、过来劝事儿的服务员噼里乓啷,滚了出去

    连派出所那两个刚刚闻讯赶来的民警,还没来得及出面协调也跟着骨碌骨碌地,滚了出去

    此刻,赵婷和容妩正一脸长征胜利的表情,走进宾馆

    昨天下午,她们乘飞机抵达n省,由于到勐山县要三个小时,而客运中心17点就停止发班,两个漂亮女孩傍晚打车走偏僻山区,风险实在太大,于是她们等到今天一早,就打车赶了过来。

    知道许盈沫不会告诉她们地址,于是打电话问了小gay,对方果然很开心很欢迎,马上就把地址报了出来。她们按着宁真报出的地址,让出租车司机送到宾馆门口,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哈哈哈,结果我们还不是找来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宾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一股大力凭空袭来,空中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推了她们一把,两个人踉跄两步,无法抗拒地倒地,“骨碌骨碌”往外滚了出去

    赵婷一边滚一边崩溃地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幸亏这里是封闭的山区县城,不然国民校花满地打滚,这也太掉价了吧

    宾馆门口,正在仰着头看热闹的县城人民,还有停在路边的三轮儿、楼底面摊子上吃早饭的群众,就看到县城最大的宾馆门口,十多个人保持着一致的动作、一致的频率、一致的惊慌,骨碌骨碌的往外滚。

    情景颇为壮观。

    连民警都不例外,滚得这叫一个动感。

    还有人喊着“怎么回事,谁在推我”有的人尖叫着救命,试图拉住门柱。

    转眼间,一片人滚到了马路牙子上,才停止了滚动,在地上愣了半晌,一头雾水地坐了起来。

    县城人民:“口”汤圆掉出了嘴里

    这一群人如此步调一致、节奏相合地滚出来,是约好了出来搞笑的吗

    许盈沫吼完了,眩晕也好受了一些,头脑清醒后方觉不妥似乎刚刚激动之下,暴露了系统的能力

    “抱歉,我刚刚只想周围清净下来,现在该怎么补救”

    没关系,遇到这种情况很简单,宿主和他们一视同仁就好。

    “你的意思”

    滚出去。

    “”

    许盈沫内心这个纠结但想想一会儿那些人会怎么惊恐地看她,她只有认命地倒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出了宾馆门口,也滚到了马路牙子上。

    围观的县城人民被早饭噎了个半死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用腿走着出来,非要滚出来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诉说的秘密

    见一群人围了过来,许盈沫从地上爬起,摸着头,一脸迷茫,忽然拍着脑袋,惊惶惨叫道:“啊闹鬼啦”

    她颤抖地指着宾馆门口,话不成句,断断续续道:“好可怕,刚才,我、我感觉像是有、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

    刚刚滚出门、正陷于呆滞的一片人,听到这声惊呼,才纷纷回神,想到自己身上的诡异经历,脑门汗也下来了:“就是,就是刚刚一下子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我根本没法站起来,就滚出门了”

    “真是活见鬼了晦气”

    “这个宾馆以前是不是死过人啊”

    “哎呀不要呆了,快走快走”

    众人猜测纷纭,刚刚经历了如此变故的悍妇,也吓得顾不得揍人了,爬起来踹了她男人一脚,痛骂道:“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发春啊还不快离开这个邪门儿的鬼地方”

    房客们纷纷大惊失色,哪儿还顾得上看人热闹,赶紧也冲回房间收拾东西退房。

    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调解的两个民警:“”

    年纪大一点的忧郁地点了根烟,年纪小点的摸了摸脑袋,第一次,他们还没张口说一句话,纠纷群体就退散了

    县城最大的宾馆门口,青天白日见了鬼;而在县城另外一栋办公楼前,浩荡车队开进了大院,已经有几个领导等在了楼下。

    他们自认不算土鳖,却还真是看到了一出十分讲究的阵仗

    车子停稳后,一个戴白手套、穿制服的司机,彬彬有礼地打开门,随后衣着精良、画着淡妆的女孩儿走下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虽然温和,但自有一种尊贵的威仪。

    负责联系这次反盗猎活动的政府办副主任走下台阶,上前笑迎道:“陆小姐,欢迎来到勐山县。”后者微笑道:“靳主任不必这么客气。”

    “哪里哪里,感谢你支持工作,我们要代表党、代表政府,感谢你对我国动物保护事业的支持。”靳主任艰难地操着一口撇腔歪调的普通话。

    早在昨天,陆蔓琪就一趟飞机直飞n省了,而与这边行动组的联系,则是代理人出面,在飞机上就已经初步谈妥。他们是以民间动物保护组织的身份出面,希望能够跟随这次行动,自带物资,一同进入保护区。为了表示诚意,保护组织还特别赞助了三百万工作经费。

    县上成立的专项行动组,年关之际发动这么卖命的反盗猎行动,也是颇为辛酸,出力不得好。大过年的,喊人家上山巡逻,扛刀扛枪;别人家在家里吃汤圆看春晚,他们在山上吃干粮喝西北风,还得给动物收尸不给点工作补贴,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那么问题来了,发放补贴一般是县财政拨款,但这里产业支柱都是农副产业,收不起什么税,县财政每年又有多少钱呢,几个牵头局争取了一下,有的单位发三百,有的单位发五百,磕碜得不忍直视。

    这种“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被衾多年冷似铁”的穷逼情况下,忽然有了民间志愿组织的加入,背后还有财团支持,赞助了两百万的工作经费分下来至少每人有个两三千块钱了指挥办公室简直要乐得合不拢腿至于对方表示要带10个保镖过来,带一些防身武器,这边领导小组沉吟了不到三秒钟,就表示没关系,除了枪械不能携带,其他的匕首啊小型啊我们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于是陆蔓琪今天过来,带上她的人,给这边清点了一下,编了分组,又提前沟通好路线,大家一商议,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这两天行动吧。

    大过年的,谁愿意蹲在寒风萧瑟的山上呢,吃不好睡不好,还随时有危险,山里除了懂人话的盗猎者,还有不懂人话的猛兽呢,管你是不是来保护它们的,惹到了六亲不认。

    所有人都希望赶紧把保护区清理一道,就算赶不上大年除夕了,总能赶得上正月十五吧

    于是,领导小组指挥办赶紧发通知,各个成员单位在本单位集合,明天中午之前,赶到富民乡,在乡政府坝子头集合。

    宁真早晨刚清点好器材,就从巡山队父亲的老战友那里,接到了这个临时行动的通知,他赶紧给许盈沫打电话,却因为对方手机被摔坏,怎么也打不通。

    时间紧迫,他一路狂奔到村子门口,赶上了乡镇小客车,一路颠簸回了县城。在老客车站下车后,他站在寒风里犯了纠结。

    电话依然打不通,可这里出租车没几辆,该怎么赶过去通知她们

    宁真急的嘴巴都快要长疮了。

    正急得坟头冒青烟之际,马路边叮铃叮铃的,驶过来一辆人力三轮儿车。宁真循声望去,,这一眼热泪盈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挥手喊停,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一脚一脚地蹬到他面前,宁真跳上了三轮儿车,报了宾馆地址。

    由于县城路窄,交通规则也是狂野不羁,经常有电动车横冲直撞,于是交通局干脆一刀切,禁止一切电动三轮车,因此,街上的三轮儿车都是脚踩的,慢不说,关键是累啊。

    宁真是上了车,半天没走出一百米,才发现了这个严峻的事实。

    冬天的二月啊,凛冽的寒风中啊,白发老头儿两条腿颤巍巍地蹬着三轮儿啊一脚一脚,在马路上全力前进中。

    坐在三轮车上的宁真忽然觉得一股深深的罪恶感。

    老头儿的呼吸粗重,每蹬一脚,就从肺腔里挤压出浑浊的用力声,呼哧,呼哧。

    这么老的人了,力气当然不大,却迫于生计,出来踩人力三轮车,赚个块儿八毛的饭钱。由于吃力,他只能身子前倾,这样蹬车更好使力。

    宁真忍不住跟着往前坐了坐,重心前移,省得老头儿增加负担。迎着扑面的冷风,他看到老头儿穿着一双灰色的袜子,军绿色胶鞋,裤腿儿都扎进袜子里,防止寒风倒灌。

    宁真盯着他的脚踝,心想,就只有一层袜子,他的脚不冷吗

    他简直心酸,坐一趟三轮儿,还坐得这么纠结老头儿干脆都站起来踩三轮儿,可见他多么吃力

    宁真实在看不下去了,唉我的妈呀,他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岁年轻人,坐在三轮车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蹬着两条王八腿骑车,真是太没有人性了好吗

    他终于不忍道:“大爷,要不,还是我来骑吧。:3ゝ”

    老头儿听着,连连摆手拒绝:“别别别,没事儿,我能骑,我能骑”

    宁真心酸得打不住,坚持道:“没关系,您就让我骑吧,我我正好想锻炼一下身体”

    老头儿十分不好意思,犹疑道:“这样不好”

    他一个骑三轮儿拉客的,变成了让客人来拉他,多么不可理喻啊

    而宁真已经跳下了车,他已经不好意思坐在车上了,感觉自己像是旧社会的地主土豪,压迫农民阶级杨白劳。于是老人迟疑地坐到了车上,宁真则两条腿蹬上了三轮儿。

    这是老头儿骑了二十年的三轮车,第一次遇到客人主动要求骑三轮儿载他的。好忐忑,好惶恐,好受宠若惊这到底是怎样奇葩的年轻人啊

    最后。

    呼啸的寒风中,车流乱窜的大街上,一个衣着时尚长相清秀的年轻男人,佝偻着背车把和车座的高度问题,蹬着一辆的破三轮儿车,三轮儿车上,坐着一脸不安的车主老头儿。

    路人叹息:唉,这年头,世道艰难啊,这么好看的年轻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踩三轮儿为生,真是不容易

    宾馆门口,一群闹事儿的、看热闹的滚远了,许盈沫从地上坐了起来。赵婷和容妩站在寒风萧瑟中,三人目光相对,心绪各有复杂。

    首先赵婷和容妩,还没从自己满地打滚的震惊中走出,一脸懵逼。

    许盈沫摘除了嫌疑,一边想着,她们终于来了,内心倍感慰藉;一边又想着,她们怎么来了内裤外穿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啊

    她还没组织好语言该说什么,就听大马路上,街对面传来了车铃声。赵婷和容妩循声看过去,这一眼,惊艳红尘,其后多年,再也难忘,斯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远远的,骚包自恋小gay,骑着个四面敞风的破三轮儿,车上拉着一个满脸张皇的老头儿,疑似是车主。

    这个画面是如此的难以言喻,如此的清奇,以至于三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忽然回荡起一首歌谣bg,此情此景,分外契合。

    “小白菜呀”

    “嘎吱”

    “地里黄呀”

    “嘎吱”

    “两三岁呀”

    “嘎吱”

    “没了娘呀”

    “嘎吱”

    宁真汗洒寒风中,明明他是来通知大家准备出发的,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蹬三轮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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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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