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薛老爷子位于玉泉山别墅的门前,刘宇浩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最后一刻眼神中袒露的是好不夹杂功利的清朗;又或者他在与吴家的对决中曾经有一次妄图利用薛家的势力,那么,刘宇浩这辈子都别想再走进这扇朱红大门。

    正如老爷子自己所说,尽管老人家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接受的理由刘宇浩和薛薇薇在一起的事实,但年轻人的事老人的确不会插手。

    可如果刘宇浩心怀异念,带着不纯的目的接近薛薇薇的话,老爷子也不介意让所谓的年轻人记住“教训”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薛老爷子有他自己的底线。

    “你刘,刘先生來了。”

    陈大姐愣了愣,差点沒把手里的抹布给丢出去。

    陈大姐是专门指派给首长的家政服务员,在薛家已经工作了二十多个年头了,当陈大姐看到刘宇浩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一抹复杂之色立刻浮现在大姐眼中。

    “大姐您好。”

    刘宇浩收敛了一下心神,态度无比端正地淡淡朝陈大姐一笑。

    “那什么,刘先生,首长,首长还沒回來。”

    陈大姐在首长身边工作这么多年照说应该不至于对刘宇浩的突然到访感到手足无措,可在刘宇浩笑的那霎那,陈大姐的确出现了恍惚,甚至为自己出言拒绝刘宇浩而脸红了一下。

    “不要紧,爷爷马上就会回來了,我也刚从那边过來。”

    刘宇浩此刻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平和,很自然地再次笑了笑,给人的那种感觉好像他本來就应该是薛家中的一员似的随意。

    “是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陈大姐听了刘宇浩的解释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而那个端庄雍容的大姐又回來了,“那行,小刘啊,你先自己进屋去,茶叶一进门就能看到。”

    好嘛,这会的工夫,先生就变成小子了。

    刘宇浩呵呵一笑,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却沒直接进屋,而是站在院里锁紧眉头苦苦思索,他现在必须要考虑,等一会他该以怎样的身份怎么去面对薛霑。

    用现在流行的话说,薛霑其实就是个死宅。

    如果不是因为姓格的原因,就冲薛老爷子在国内的身份地位,薛霑现在不敢说一定会诸侯一方,但也不至于五十出头了还窝在家里。

    这样的人和啃老族有什么区别。

    可刘宇浩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脑袋越是固化,站在薛霑的角度,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沒名沒份跟着一个男人,更何况那个男人几年前还亲手坑了自己的儿子。

    “去,该死毬朝天。”

    刘宇浩咬牙跺脚,反正他现在脑袋里已经是满头的浆糊越想越乱,还不如什么都不去想的好。

    不就是那点子事么。

    大老爷们儿怕什么,,干了。

    “你在那干嘛。”

    刘宇浩刚鼓足了勇气,可沒想到还不到一分钟就被身后传來的呵斥掐断

    “呃我在看这棵树。”

    看着满脸怒容的薛霑,刘宇浩赶紧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扶在位于四合院正中间的一棵招财树上,至于那勇气,又被他顺手揣回了兜里。

    “树,看什么树。”

    薛霑皱了皱眉,神情古怪,目光似烈火般灼灼盯着刘宇浩,冷哼一声,“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那棵树有什么好看的,哼。”

    刘宇浩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嘿嘿笑道:“薛叔,我看爷爷身体一直很好,肯定跟这棵树长的茂盛有关系,我琢磨着是不是也在自己家种一棵。”

    霎时,薛霑的脸色更阴沉了,怒声道:“那树去年都已经死了,还茂盛个屁。”

    说完这番话,薛霑也不顾刘宇浩傻头傻脑呆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再也懒得说话,径直回到屋内。

    “呃这话,您早不说。”

    刘宇浩抬头一看顿时愣住,那棵树的确如薛霑说的那样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了。

    好嘛,这回糗大了。

    刘宇浩嘴张了张,终于忍住,什么都沒说,脸上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闷头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刘宇浩和薛霑两个人,一时间气氛再次陷入无言的尴尬。

    如果把人大卸八块煮了吃掉不犯法的话,薛霑肯定会冲在第一个把刘宇浩干掉,事实上,他现在的眼神就已经能把刘宇浩杀死好几次了。

    薛霑恨刘宇浩不是沒有原因。

    这小子,忒不地道。

    三年多前薛霑第一次听到刘宇浩的名字的时候是因为彭家小子。

    不过,那个时候薛霑压根就沒把刘宇浩当回事,在他看來,别说彭家小子了,就算彭家一条看门的狗伸伸脚趾就能把刘宇浩这种草根存在的小人儿压的死死的。

    可沒想到的是,后來事情的发展却令京城所以红色豪门大跌眼镜,一个本不起眼的小子竟突然利用了彭易阳的狂妄让对方跌了一个大跟头。

    可即便是发生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刘宇浩的横空出世也沒怎么让薛霑在意。

    不就是一个乡下草根出身的穷小子么。

    会赌石又怎么样,难道说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可是转眼,把人家当作“草泥马”的彭家居然全都成了浮云,而先前还在看热闹的纨绔子弟们还沒反应过來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刘宇浩又陡然发难,把枪口对准了薛浩然。

    其实,薛霑一直知道自己那个儿子有问題。

    可薛霑却从來沒有说过自己儿子什么,哪怕提醒一句也沒有,直到有一天薛浩然摊上大事了薛霑才发现,原來,自我膨胀过度以后是要受到惩罚的。

    “出国总比在国内蹲监狱好。”

    薛霑到现在还记得贺老爷子这句冷冰冰的话,可他不敢恨贺老爷子,再怎么说贺家也算是放了薛浩然一马,要不然,等待薛浩然的可不是出国那么简单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拜刘宇浩所赐,薛霑怎能不恨。

    但随着后來薛浩然在国外的境遇一步步变好,薛霑也总算对刘宇浩的态度多少有了一些转变,毕竟这其中有刘宇浩的影子存在。

    薛霑自认为他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只要刘宇浩不再招惹薛家,薛霑认为自己是可以忍受当年薛浩然之事给自己带來的羞辱。

    当年的错本來就在薛浩然一方,自己不占理儿就不能怪别人。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刘宇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女儿头上,而且还有了孩子。

    这让薛霑情何以堪。

    豪门子弟可以对身边的一切都持无所谓的态度,但唯独不能容忍面子有失,最可气的是,薛老爷子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却充耳不闻,好几次明里暗里示意薛霑不要干预孙女的事。

    薛霑心里那个郁闷呀。

    刘宇浩是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敢把老薛家的闺女不当盘菜。

    薛霑等刘宇浩走进老薛家的门已经很久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疯狂报复刘宇浩,可当刘宇浩真正坐到他面前时薛霑才发现,自己竟然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沒有。

    打,打不赢人家。

    想用钱砸死对方,可惜人家早已富可敌国。

    拼背景吧,刘宇浩暗中编织的人脉早就超乎了薛霑意料之外。

    薛霑的心情糟糕极了,神色晦暗不明,这样的失败是很让薛霑觉得难堪、无比沮丧,简直让他喘不过气來。

    “瞧你那猥琐样儿,鬼头鬼脑看什么。”

    薛霑的忍耐终于到了临界点,咬牙切齿,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很蛋疼的怒骂一句。

    咱哥们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帅哥,但也不至于要用猥琐俩字形容吧。

    刘宇浩一愣,面容不由泛上几分苦涩,他现在终于知道薛薇薇不讲道理的姓格是从什么地方來的了,有句话怎么说來着,有其父必有其女嘛。

    “爸,您吃饭了吗。”

    刘宇浩一咬牙,很无辜地耸了耸肩,脸笑的跟“狼外婆”一般歼诈无比。

    薛霑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这,这这不对呀。

    怎么事情突然就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呢。

    薛霑心里这个冤呐,明明已经想好了要怎样修理刘宇浩一番,哪怕不能逼着他离婚,但最少也要这个混帐东西知道老薛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可刘宇浩怎么就敢当着自己面喊爸了呢。

    这种狗血剧情也亏这小王八蛋想的出來。

    “谁是你爸,乱喊乱叫什么,你小子懂不懂一点规矩。”

    情急之下,薛霑脸色阵青阵红,冰冷的眸中泛出血红的怒光,指着刘宇浩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大吼大叫,状若痴狂。

    初一都做了,还怕十五么。

    刘宇浩也豁出去了,顶着城墙般厚的脸皮嘿嘿笑道:“爸,您先消消气,瞧这大热天的,再把您老给气坏了回头薇儿指定要跟我闹呢。”

    不管如何,反正刘宇浩打定主意今天要把薛霑拿下,倘若是稀里糊涂过了今天,以后再想让薛家接受自己与薛薇薇之间的事实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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