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王的宠妃 作者:纳兰初晴

    互算生死2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得让她不知所措。爱叀頙殩

    盛京所有人都以为军师容弈在京城,却不知他根本就没有从南唐回来,暗中一直在追查南唐长公主和南唐皇帝的下落。

    所以才会瞒过隐月楼在盛京的重重耳目,寻到了被她藏在北汉的凤景,抓住了她最重要的软肋。

    再之后,他与军师容弈再说了些什么,她听得有些恍惚,只是隐约记得他说要亲赴北汉将凤景抓回盛京来峥。

    不知过了多久,容弈离开了。

    夏候彻皱着眉头看着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手滑了。”凤婧衣极力冷静地回道客。

    明明是滚烫的茶水浇在了身上,她却觉得周围如置冰渊一般的冰冷彻骨。

    “孙平,差人去凌波殿给钰良仪送身衣服过来。”夏候彻说着将她抱进了平日休息的内殿,一件一件除去她已经湿掉的衣裙,看到腿上红红的一大片,取了烫伤的药膏过来细心地抹上,“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要我说什么?”凤婧衣语气并不好,此刻也好不起来。

    “上官家与南唐皇室关系匪浅,他们的下落,你是否一早就知道的?”夏候彻说话的声音不可谓不温柔,温柔得让人有些害怕。

    “嫔妾不知。”凤婧衣道。

    “是吗?”夏候彻似笑非笑,伸手拉了被子裹在她身上,说道,“不管你以前与南唐皇室有什么样的瓜葛,现在你已经是大夏的人,是我夏候彻的女人。”

    凤婧衣抿着唇,沉默地望着她。

    “皇上,衣服送来了。”孙平在外面道。

    夏候彻起身出去将衣服给她拿了进来放在床边,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丝,声音温柔而无情,“素素,朕不喜欢背叛的人,不要让朕失望,”

    凤婧衣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她想,她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好好睡一觉,朕忙完再送你回去。”夏候彻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起身去了外面的书房继续他繁忙的政事。

    屋内渐渐安静得可怕,也冰冷得可怕。

    凤婧衣蜷缩在被子里还忍不住瑟瑟抖,她不敢闭上眼睛去睡觉,一闭上眼睛便会浮现凤景稚气的脸庞,那个总是躲在她背后的小凤景,那个在宫变生死之际站在重伤的她身前要保护她的小凤景,那个笑着说要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的凤景……

    如今,他即将落于敌手性命难保,她该如何让他安全脱身才好?

    若是她的大将军在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告诉她该怎么办,她不会如此害怕,不会是一个人孤身奋战。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渐渐的屋内的光亮暗了下来,有宫人进来掌了灯。

    凤婧衣抬手抹去眼角泪水的痕迹,起身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头,略显苍白的唇轻语,“夏候彻,你既要我死,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反正她躲在这里害怕,他也不会放过她和凤景,不如反击与他拼死搏上一回,尚还有一线生机。

    夏候彻处理完政事,进门之时只见到她坐在桌边支着头正小睡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肩膀,“怎么坐这里睡着了?”

    “你忙完了?”凤婧衣揉了揉眼睛,问道。

    虽是笑着,眼眶还有泛红的痕迹,让人打心底里生出心疼之意。

    夏候彻牵起她出了皇极殿,接过侍从递来的披风给她系上,说道,“走吧,朕已经饿了。”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与他牵着手并肩走着,难得地乖巧柔顺。

    她恨他,恨他的冷血无情,恨他的一再步步相逼,但她却不得不需要他的宠爱。

    终有一日,她也会将这份恩宠磨砺成他穿心的利刃,给他最沉痛锥心的一击。

    只是她未曾料到,那会是一把双刃剑,刺了他,也伤了她自己。

    凌波殿,沁芳等人早已经张罗了一桌精致的晚膳,见到皇帝与凤婧衣携手而来,一行人齐齐出门见礼,“皇上,良仪,晚膳已经备好了。”

    “嗯。”夏候彻应了应声,带着凤婧衣进门到桌边坐下。

    沁芳连忙上前为两人布菜,瞅见凤婧衣有些异样的面色,心中便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她是极善于掩饰自己的人,可是今日她却神色这般怪异,且还是在夏候彻面前,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夏候彻倒是面色如常,晚膳也吃得极有胃口,可是落在凤婧衣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如此心情甚好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将要把她和凤景一网打尽而心生喜悦吧。

    沁芳见凤婧衣并未怎么动筷子,心下的不安便更强烈了,这些都是她极喜欢的菜色,通常她都会多吃的,今日是怎么了?

    以往不管与夏候彻之间生什么,她也从来不会为人耽误自己吃饭睡觉,除非是她们自己人之间有什么大事生,而她一时还无对策才会如此。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夏候彻温声笑问。

    “没有。”凤婧衣端着碗吃了几口,是什么滋味却全然不知道。

    凤景如今落在他的手里,现在身在何处,他们要如何将他带回来,她都一无所知该如何制定营救计划?

    夏候彻盛了汤递过去,道,“不想吃菜便喝汤,今天这汤炖得极好。”

    “谢皇上。”凤婧衣接过碗,低着眉一口一口地喝道。

    她想,大约也就是今天,她才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深沉可怕,他的心机远远超出她所预料的。

    可是,他明知道她是南唐人,还故意让她听到这一切,又是何用意?

    仅仅是想试探她的是否还向着旧主,还是……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

    可细细一想,他若是已经起疑她的身份,只怕也不会是与她这样坐这里吃饭了,想来只是试探她而已。

    所幸她行事谨慎,一直未曾与朝中的南唐旧臣再有任何联络,否则早就一败涂地了。

    如今,他只是怀疑上官家带着南唐投降大夏是长公主授意,只是苦无证据罢了。

    一顿晚膳,凤婧衣吃得全然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极力打起精神应付夏候彻今夜的留宿,只是这般明里你侬我侬,痴缠不休,暗地里却是血雨腥风,斗个你死我活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偌大的浴室里只有温泉水潺潺而流的声音,两人都沉默得没有一句话。

    因着她腿上烫伤了不能沾水,夏候彻只是让她在浴池边上给捏着肩膀,可她一只手伤着,只有一只手能用,这也确实是个累人的差事了。

    半晌,夏候彻伸手按住她的手,“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为了得知南唐皇帝之事而如此,他可以不计较她之前与南唐皇室的种种瓜葛,只要她以后安安份份地做大夏后宫的妃嫔,他一样可以宠着她。

    可是,她若因为南唐皇室而背弃于她,他纵是不忍,也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了大局。

    凤婧衣依旧沉默,无话可说。

    夏候彻转过身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侍寝专心点。”

    凤婧衣抬头望着他,因为室内的热气皮肤沁着细细的汗,有些微微的红,别有一番撩人的媚色。

    他不喜欢她此刻目光里的冷淡,落下的吻便也不复温柔,凶狠又激烈的纠缠着她的唇舌,灵活的手剥去她身上单薄的寝衣,湿热的唇沿着光洁如玉的肌肤辗转,最终流连于雪肤挺立诱人的红果。

    她不由缩了缩身子,软着声音道,“出去好不好?”

    她知道,这样的时候跟他对着来,受虐的也是自己。

    夏候彻捏着她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随即便将她抱起上了岸去往外面的寝室。

    她刚刚一落到床上,男人健壮的体魄便压了上来,转眼功夫她便被剥得身无寸缕,男人的手沿着她的腿一路辗转而上,探入那隐秘敏感的所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移动,勾起她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愉悦。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憎恶这个男人,却又每每在他身上享受到***蚀骨的快乐和满足,即便那只是身体上的满足而已。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极尽怜爱的吻不断落在她的脸上,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低喃着她的名字,“素素,素素……”

    她急急地喘息,伸手抚着他健硕的胸膛,体内的汹涌的情潮不再满足于他温柔的抚弄,媚声求道,“皇上……”

    他却在此时收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姣美的身体,任她被欲火折磨却也不急着占有她……

    她难耐地缠上男人强壮的身躯,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渴求,出媚人的呻/吟。

    她被欲火折磨,他又何尝好过,火热的硬/挺抵上湿滑紧窒的细缝,重重地撞入她体内……

    美妙的充实感让她不由出快慰的叹息,“嗯……”

    “真是个折磨人的妖精……”他喘息的低笑,复又吻上她嫣红的唇,唇舌交缠不休。

    旖旎渐生,一室风情,男人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媚人的轻吟久久不息。

    两番激烈的欢爱过后,夏候彻闭目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凤婧衣躺在他的臂弯里却睡意全无,侧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眼底神色变幻。

    床下有一处机关,就在她伸手可触的地方,里面藏着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剑,在无数的夜晚这个男人睡在她身边,她都想过拿出那把剑杀他。

    这样的想法,在今夜尤其强烈。

    于是,她翻了个身朝床边挪去,可是男人长臂勾了过来,薄唇咬着她的耳朵,暧昧低语,“折腾了两回还有力气跑?”

    凤婧衣按住他又开始兴风作浪的手,道,“渴了,想喝水。”

    “躺着吧,朕去拿。”夏候彻起身披上袍子,到桌上倒了茶水过来,一如个温柔的丈夫。

    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的良人,他只会是她的仇人。

    凤婧衣喝了水把杯子递给他,他接过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复又躺了下来重新将她搂入怀中,触到她冰凉的脚皱了皱眉,“这手冷脚冷的毛病,怎么还不见好,太医院这帮吃闲饭的。”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入冬了,在宫里就别乱跑了,朕让孙平去清宁宫支应一声,往后冬日里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夏候彻温声道。

    “皇上想让嫔妾落个侍宠而骄的罪名吗?”凤婧衣道。

    邵皇后极重视她的地位,她若这般公然不将她放在眼中,只怕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这宫里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树立一个劲敌。

    “这几日安顿好朝中事务,朕便要起程去北汉了,你一起上路。”夏候彻道。

    凤婧衣沉吟了半晌,应道,“嗯。”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她带去,都是对她营救凤景是有利的。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自己是一夜也未能入眠。

    天还未亮,帘外传来宫人来往的脚步声,孙平在帷帐外道,“皇上,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嗯。”夏候彻应了声,起身下床。

    凤婧衣也跟着起来伺候他更衣束,瞧着他洗脸的时候问道,“你不能放过凤景和她吗?”

    夏候彻动作一滞,凛冽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朕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凤婧衣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凤景他只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本就与他无关,你何苦去为难他?”

    其实,若非每每被逼到了生死之际无路可走,她不会去做什么南唐长公主,更不到走到今天这一步。

    “朕的亲兄弟代我前去南唐,结果死在南唐手里,朕的母妃因此疯了,几番险些杀了朕,有生之年若不能将南唐皇室赶尽杀绝,难消朕心头之恨。”他望着她,目光有着疯狂的恨火在蔓延,还有着对她深深的失望“素素,这样的话朕不想再听到,更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

    凤婧衣自嘲地笑了笑,决然说道,“他们杀了你皇兄,你要杀了他们报仇,可是当年是你的好皇兄和兰妃先对他们下手,他们的母妃活活被他们烧死,长公主为母报仇亦是天经地义,又有何错?”

    “他们没有错,朕杀他们报仇也没有错,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要么他们来杀了朕,要么就是朕杀了他们,断断不会有共存于世的可能,朕没有那么仁慈,没有那一笑泯恩仇的本事。”夏候彻字字都带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凤婧衣嘲弄地笑了笑,终究是注定要你死我活,她怎么还天真的以为能与他争出个是非对错,当真是可笑至极!

    夏候彻看着她笑意薄凉的样子,心头顿起一阵怒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冷冷警告道,“上官素,你若是乖乖在这宫里待,朕一如继往宠着你,你若一心向着南唐,那你和上官家就等着给凤家陪葬吧!”

    “嫔妾谨记。”凤婧衣望着他怒意翻涌的黑眸,决然回道。

    夏候彻面色沉沉地拂袖而去,掀翻了盛水洗脸的玉盆,留下一地狼藉。

    孙平等人候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响动,顿时打了个寒颤,看到夏候彻掀帘而出,连忙跟着一道离开。

    可昨个儿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吵起来了?

    沁芳等人恭送圣驾离去,方才进了内室,看到一地狼藉连忙上前收拾,“这是怎么了,皇上走的时候好似很不高兴。”

    “他不高兴的日子还在后面。”凤婧衣望着夏候彻离去的方向,眸底掠过一丝幽冷的寒芒。

    夏候彻,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不给我们生路。

    沁芳吩咐着宫人将地上收拾干净,方才问道,“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还早,良仪再睡一会儿吧。”

    凤婧衣披上外袍,问道,“青湮起了吗?我想下盘棋了。”

    “起了,我这就去叫她过来。”沁芳虽不解她此刻心里盘算着什么,但以她在南唐服伺她数年的经验来看,她是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了。

    沁芳叫了青湮过来,凤婧衣已经在榻上窝着了,整个人裹着皮裘里,面色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

    凤婧衣低垂着眼帘,拈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盘,说道,“你在隐月楼三年,以你的估计,你们能有多大把握杀了他。”

    “谁?”青湮一时不解。

    “夏候彻。”凤婧衣冷冷地吐出这个名字。

    青湮沉吟了半晌,说道,“倾其所有,尚可一搏。”

    她本以为一个皇家子弟出来的皇帝,即便身手过人也不会有多了不起,可是上一次的交手让她认识到,那个人的实力远远在她这个常年刀口生活的人之上。

    这样一个才智与武力兼具的人,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

    她们要在这个人的手上谋算南唐,无疑是一条艰难的路。

    凤婧衣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棋子,深深地沉默着,她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十三岁起便在沙汤摸爬滚打的男人。

    对付他一个尚且如此艰难,更何况他周围还有军师容弈,大将军方潜,丞相原泓,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是有什么变故?”青湮问道。

    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想来是有什么大事生,才让她不得不对那个男人生出了提早灭口的想法。

    “等我想出对策再说吧。”她重重叹息道。

    两人一盘棋下完,天已经大亮了,沁芳进门道,“良仪昨晚也未吃多少东西,我做了小馄饨,可要吃些?”

    凤婧衣无奈笑了笑,道,“倒真有些饿了。”

    三人在房中一人吃了一碗馄饨,凤婧衣方才梳洗妆扮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也是去给墨嫣接头。

    “钰良仪回宫这些日气色都不见好,太医也不好生照看着。”皇后甚是心疼的样子,叹息说道。

    “太医们如今都紧着兰妃那里,哪还顾着上咱们这些个,嫔妾这两日染了风寒差人去请太医过来,三催四请人才来了,还是个医术不精的。”胡昭仪说道。

    皇帝回宫数日也未召幸任何人,昨晚却又是宿在了凌波殿,这钰良仪还真是有些狐媚手段啊!

    “兰妃大病又重伤在身,太医紧着那边也是皇上的意思,别在这些小事上去扰了圣心。”皇后安抚道。

    不想听到兰妃这两个字,偏偏这些日一个个都在她耳边提这个名字。

    皇帝是挂心兰妃不假,可照这钰良仪受宠的样子瞧,只要费些功夫想来也不会让靳兰轩以后在宫里一人独大了去。

    靳兰轩受宠了有太后撑腰,她这个皇后哪里还有位置,上官素再怎么受宠,上官家也是南唐降臣,怎么也不可能威胁到她的利益。

    “是,皇后娘娘。”众嫔妃连忙应道。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望了望凤婧衣道,“钰良仪若是身子不好,最近就不用日日来清宁宫了,好好养伤才是正事,一会儿让墨嫣给你拿些山参和血燕回去,好好补一补,天天这小脸煞白的,本宫瞧着都心疼。”

    “皇后娘娘还真偏心,尽顾着钰妹妹了。”胡昭仪笑语道。

    “就知你是个小心眼儿的,自己一会儿随墨嫣过去,有瞧上什么的带一件回去,莫再说本宫偏着钰良仪,不顾你这也生了病的。”皇后笑道。

    凤婧衣同胡昭仪一道起身谢恩,“嫔妾谢皇后娘娘垂爱。”

    她当然知道皇后一再关心她的用意,经过了早上那件事,夏候彻只怕好些天看都不愿看到她了。

    “罢了,坐这里也没趣,清宁宫小花园里的海棠还开着,一起去过去瞧瞧吧。”皇后说着,伸手扶上墨嫣的手,先行起身朝外走。

    众妃嫔也陆续跟了出去,这已经开始入冬了,海棠也都谢了,不知皇后这时候请她们来赏花又是什么意思。

    园子里是有几株海棠,可也谢得七零八落了,邵皇后有些可惜地叹了叹气,“昨个儿还开着呢,今早这一场风吹成了这般模样,这两盆寒兰倒是开了,只可惜了这海棠,一落了白白让人踏成了泥了。”

    一起过来的哪个不是聪慧过人的,谁都听得出皇后这番话的言下之意。

    她将她们这些人比作这秋海棠,将兰妃比作那寒兰,后宫女子的荣辱皆系于帝王恩宠,兰妃若是得了宠,她们便也就如这落了海棠花一般,被人踩在脚下了。

    “兰花开的再好,也不过是盆上不得台面的草罢了,哪里有牡丹芍药那些美。”郑贵嫔道。

    宫中谁都知道,兰妃当年是许了大皇子的,两人早有婚约,大皇子在南唐殁了,她才被皇帝封为兰妃,一个女子与人有过婚约,又疯了好几年,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不喜欢的,自是有人喜欢。”皇后微微倾身,嗅了嗅兰花的香气,笑语道,“这花香倒是清冽,各位妹妹都带一盆回宫搁着。”

    凤婧衣沉默地瞧着热闹,这皇后当真是玩心计的高手,借着赏花敲打众人要防着兰妃得宠,又一人送一盆兰花,让人天天看着心里添堵,煽动着她们去对付兰妃。

    可是她摸不准皇帝现在对兰妃到底是什么打算,只得借着她们去投石问路,管她们与兰妃闹得如何,也不会与她有多大的干系,她这个皇后之位还是稳稳的。

    谁也不想看这兰花,可是却还得一个个齐声谢恩“谢皇后娘娘赐花。”

    这花看完了,众嫔妃也就先后从清宁宫散去了,墨嫣带着凤婧衣去挑山参,进了库房的密室,便立即道,“北汉出事了,凤景……”

    “我知道了,他在夏候彻手里。”凤婧衣平静地说道。

    墨嫣震了震,“你如何知道了?”

    “昨天容军师已经禀报了夏候彻,我就在旁边听着。”

    墨嫣沉吟了半晌,歉意地说道,“是我和公子宸疏忽了,害了凤景。”

    “这不怨你们,便是我也没料到,他一直还在暗中追查,凤景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是我太低估了他这个人的心计。”凤婧衣神色沉冷地说道。

    “可是现在凤景被藏在哪里我们的人都未曾追查出来,你可有办法救人?”墨嫣深知这凤景这个弟弟对于凤婧衣的重要性,人是一定要救的。

    “凤景还藏在北汉,夏候彻准备亲自过去把人带回来,想要利用凤景引我出来。”凤婧衣说着,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恨意难掩。

    “那该如何是好?”墨嫣担忧地问道。

    夏候彻既是做了这般打算,他们再想要救人,更是难如登天,稍有差池便会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可是,以凤婧衣对这个弟弟的疼爱,又是根本不可能将他弃之不顾的。

    “夏候彻会把我也带去北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凤婧衣道。

    墨嫣无奈地叹了叹气,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凤婧衣摇头,“我不知道,只能放手赌它一赌了。”

    “可若暴露了你的身份,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墨嫣劝道。

    “母妃因救我死了,上官将军又因我死了,我不能再看着我唯一的弟弟再死在这些大夏人手里,绝对不能。”凤婧衣决然地说道。

    “我们现在连他将凤景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旦夏候彻去了北汉,要在他手上救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就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是做不到的。”她在大夏也是数年,对于那个皇帝的心计和手段一直不敢小觑。

    “所以,我们需要帮手。”凤婧衣望向墨嫣,郑重说道。

    “帮手?”墨嫣不懂她的意思,她们只有一个隐月楼,何来的帮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凤婧衣冷冷一笑,继续道,“北汉皇室若是知道了大夏皇帝入境,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会放他活着回来吗?”

    墨嫣闻言恍然大悟,这确实是可以成为她们的助力。

    北汉和大夏两国争斗多年,若是得知大夏皇帝到了自己国内,岂会放过杀他的大好机会。

    夏候彻到北汉定然是秘密前往,不可能带太多的人前去,北汉皇族和隐月楼一明一暗联手,营救凤景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虽是如此,她还是冷静地思量了一番道,“万一若是失手呢,夏候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敢前去北汉,便必然会料到北汉皇族这个威胁,肯定会有所提防。”

    “这只是我们的帮手之一。”凤婧衣说着,神秘的笑了笑。

    “还有谁?”

    凤婧衣略一沉默,说道,“大夏楚王,夏候渊。”

    “楚王?”墨嫣皱了皱眉,说道,“隐月楼也查过这个人,新帝初登位之时,他赞同并相助皇帝一同削藩,故而其它的皇子被贬了的贬了,流放的流放了,只有他还保留封号留在盛京,可也不过是闲散王爷,找他做什么?”

    “我从来不信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凤婧衣淡淡一笑,随手挑了一只野山参,继续说道,“当年原定的太子在南唐殁了,朝中呼声最高的便是立这个楚王为太子,然而夏候彻手中有大半兵权,又联合了傅靳两家,才一跃登上了皇位,这个楚王在生性多疑的夏候彻手里还能保全自己,总不可能是他运气好。”

    隐月楼都查不出他,只能说明他是个善于隐藏实力的高手,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夏候彻起疑,得以自保留在盛京城中。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个人小心谨慎如斯,又怎么会帮我们?”墨嫣道。

    “这是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我要南唐,他要大夏皇位,我们都想要夏候彻的命,便足以成为盟友,至于成与不成,便要看公子宸有没有那个本事去说得动他了。”凤婧衣虽这般说着,心中却没有几分把握能拉上楚王这个帮手。

    楚王起码在大夏的老臣之间还有一定影响力,一旦除掉了夏候彻,他可以很快压下夏候彻的那般臣子,这是她和隐月楼所做不到的。

    “我会依你所说转告公子宸,至于成与不成,便要看天意了。”墨嫣取好了要拿的东西,说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复又叮嘱道,“此去北汉,要隐月楼务必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是要……”墨嫣震震地望着她,她以为她只是想救凤景而已。

    “不惜一切……杀了他!”说话间,凤婧衣清明的眼底现出让人心惊的冷冽杀意。

    三方联手,她就不信夏候彻还能有通天的本事,活着从北汉回来。

    自清宁宫出来,差人将皇后赏的东西拿回宫,自己带了沁芳一人去了皇极殿。

    孙平瞧着她来了,一想到皇帝一早从凌波殿离开盛怒的样子又不敢冒然放她进去,里面那位一早上面色都不好,对着伺候的宫人都了两回火了,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他。

    “钰良仪,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只怕是见了不你。”

    凤婧衣抿了抿唇,只是道,“那我再等一会儿。”

    她并不想来,可是眼前她不能与他闹得太僵,只得顺着他点儿。

    孙平没有说话,本想着她等一会儿也就回去了,哪知一连站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走,于是思量再三进去奉茶的时候说道,“皇帝,钰良仪过来了,要见吗?”

    “不见。”夏候彻的口气并不好,显然早上的怒气还未消。

    孙平沉吟了片刻,又说道,“这大冷天的,人都在外在站了好一会儿了。”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他,有些冷冷的不悦,“孙平你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孙平诚惶诚恐地跪下,惊出一身冷汗来,“奴才越矩了。”

    这人心情不爽快的时候,听什么都能挑出刺儿来,伴君如伴虎,他早有体会。

    “让她回去吧,不回去就在偏殿待着去,朕没空见她。”虽然语气冷硬,但想到她那样怕冷在外面吹着冷风,又有些于心不忍。

    孙平领命出去,走近前去道,“钰贵人,先到偏殿等着吧,这外面风大。”

    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说她宠着钰良仪吧,有时候又凶得吓人,说他不宠着她吧,又何至于因为一个女人而这么大的火气。

    凤婧衣谢过孙平,带着沁芳到了偏殿去候着,坐着坐着竟又睡着了。

    夏候彻过来用午膳瞧见她又窝在榻上打盹儿,不由清了清咳了一声,“嗯哼。”

    凤婧衣顿时醒了过来,下榻见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夏候彻一撩衣袍到桌边坐下,示意孙平传膳,淡淡应了一声,“起吧。”

    她起了身,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不上前,也不说话。

    孙平带着宫人将膳食摆上桌,夏候彻处顾自地用了半晌,冷声哼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凤婧衣愣了愣,而后一脸失落地道,“嫔妾告退。”

    夏候彻面色更是难看了,沉声道,“坐下。”

    凤婧衣赶连到桌边坐了下来,望了望她,又不敢说话。

    “过来做什么?”

    “嫔妾又惹皇上生气了,过来认错。”她老实地说道。

    夏候彻冷哼了一声,斥道,“入了宫就没一日让朕省心的时候。”

    凤婧衣垂头听着,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他不喜欢她太听话,会像后宫里的女人一样没生气,却又不喜欢她太不听话,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呢,她就是要做那个既听话,又不听话的,小事可以跟他闹那是情趣,大事跟他闹倒霉的就会是她自己。

    今日她若不过来,不就摆明了告诉他,自己一心向着南唐,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半晌不动,也不作声,夏候彻扫了一眼过来,“看着能看饱了吗?”

    凤婧衣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望他,嗫嚅问道,“皇上还生嫔妾的气吗?”

    “你既认了错,朕还气什么,吃饭。”说话间,替她夹了菜,语气也软了不少。

    孙平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就烟消云散了,今早被殃及池鱼的几个奴才,这板子挨得多冤啊!

    钰良仪有本事掀起他的怒火,却又能有本事平息他的怒火,如此看来,这个主子荣宠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是不知,与那兰妃比起来,又有多少份量。

    “兰妃姐姐病情可好些了?”凤婧衣随口问道。

    “好转些了,还得再修养些日子,你顾好自己便是,别去掺和些乱七八糟的事。”夏候彻告诫道。

    后宫里那些个如今将兰妃视为眼中钉,他又何尝不知道。

    “嫔妾知道。”她才没兴趣给人当刀使。

    夏候彻用完膳搁下碗筷,道,“一会儿回去好生睡一觉,这几日事多,朕晚上就不过去了。”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想来他也是开始为秘密前往北汉着手准备了。

    不知道,公子宸是否也开始准备了。

    ——

    夜色渐渐笼罩了天地,盛京城中心的隐月湖上船只来来往往,繁华热闹一如往日,一身宝蓝长衫的清秀男子登船上岛,衣衫上满是铜钱的纹路,活脱脱一个暴户的装束,可穿在此人身上却完全没有显得俗气。

    那人一边走,手里折扇一边拍打着掌,好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不时遇上可人的楼中丫环,还要伸手调戏一把,惹着人娇笑不已地跑开。

    刚上了楼,便闻得一阵喧哗之声,于是便顺手搂了两个漂亮姑娘过去看热闹,原来是有人要见隐月楼的花魁娘子,被拒之后竟要强闯。

    闹事的是当朝御史大夫傅家的表少爷,前些日见到隐月楼花魁娘子一舞绝世,于是便被勾了魂一般天天来,隐月楼的花魁娘子从来不接客,且甚少露面,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可是,这傅家表少爷却是铁了心要把这女人弄到手,等了几日没了耐心,便直接带了家奴要过来抢人。

    “公子不管吗?”女子皱了皱眉,问那清秀男子。

    “我管什么,难得有热闹看。”那人耸耸肩一脸事不关已样子。

    两个被他左拥右抱的女子嘴角一阵抽搐,身为隐月楼的主子,眼看着有人在楼里闹事不管也就罢了,竟还跑来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傅家表少爷和一干家奴被楼中管事带人堵在了楼梯口,于是扯着嗓子叫道,“沐烟,本少爷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我让你们这隐月楼也关门大吉。”

    公子宸微微挑了挑眉,哟,口气倒是不小嘛。

    可是能让隐月楼关门夺吉的人,只怕还没出世。

    傅家也是盛京有头有脸的世家,于是围观的客人便也越来越多了,看看这隐月楼有什么本事摆平这个傅家表少爷。只有公子宸三人甚是同情地望着楼下叫嚣不已的纨绔子弟,惹谁不好呢,偏去惹沐烟那个女魔头,真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傅家表少爷恼怒之下,怒声喝道,“给我砸了这隐月楼!”

    话音刚落,楼上的一间雅阁开了门,一名红衣女子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时间楼中上下的喧哗都沉寂了下去,只有那女子温软如春风的声音,“谁要见我?”

    傅家表少爷哪还顾得别的,一脸痴迷的望着缓步从楼上下来的美人儿,他自认也是见过美人无数,但这般宛若红莲一般美丽的女子却是他不曾见过的,眼神清冷入骨,一举手一投足却又是妩媚风流的气韵,也难怪盛京无数儿郎对其趋之若鹜,痴迷难忘。

    沐烟步下楼,笑意嫣然,“是你要见我?”

    傅家表少爷早被那一笑勾得魂都丢了,忙不跌地点了头,“是我,是我……”

    沐烟上前挽起对方的手,娇声说道,“这儿人来人往的,我们上去说话可好?”

    “好,去哪里都好。”

    沐烟挽着那人上楼,对着楼中客人笑了笑,“各位,都继续吧。”

    楼中渐渐恢复如常,沐烟将人带入了雅室,傅家表少爷还沉浸在魂里雾里,哪知转眼之间,娇滴滴的花魁娘子变身母夜叉一个,一番拳打脚踢之后,一脚踩在他脸上,“想爬老娘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管事的带着人等在门外,只看到他们美艳妖娆的花魁娘子一边扶了扶间的珍珠步摇转过屏风,一边柔声道,“傅家表少爷不小心摔了一跤,说是想回家了,送他回去吧。”

    “烟美人儿,你把人打成这样,我很为难的。”公子宸走近,一手搭上她肩膀笑语道。

    沐烟侧头一记眼刀飞过去,“你最好拿开你的爪子,否则断了我怕没人接得回去。”

    公子宸干笑着缩回手,“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

    “你给我搞清楚,老娘来这隐月楼不是来给你卖笑的。”沐烟哼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这副皮相比较适合卖笑,不适合干杀人的活。”公子宸笑语道。

    沐烟与青湮师出同门,这么多年想方设法的想要赢过青湮取代她成为隐月楼王牌杀手,只不过一直都未能如愿。

    “你说那女人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到底还要老娘等多久?”沐烟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她闭关半年回来,就不信还不是她的对手,只要那女人在隐月楼一天,她就永远只能是个二流货色,如何甘心。

    “放心吧,很快你们就能碰面了。”公子宸说着,凑近道,“这一次,楼中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只要你们谁先得手,谁就是隐月楼的王牌。”

    “此话当真?”沐烟眸光一亮,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

    “当然。”公子宸笑着一展折扇,扇面上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死要钱。

    “目标是谁?”

    “暂时保密,待我安排好了再说。”公子宸耸耸肩道。

    沐烟闻言细长的媚眼微眯,杀气腾腾地说道,“你要是敢骗我,老娘子就把你削成一片儿一片儿,丢进隐月湖里喂鱼。”

    “你还是早些去磨一磨你的刀吧,别是勾人的功夫长了,杀人的功夫不行了,这一次的对手不一般。”公子宸笑语道。

    “再不一般也是个人,是人就杀得死。”沐烟道。

    隐月楼这一回下这么大的本钱对付一个人,看来对手确实是棘手。

    “好了,你们好好赚钱,我有事先上楼了。”公子宸一合扇子,起身风度翩翩地上了顶楼。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去请得动楚王那个狐狸与她们合谋,

    长公主啊长公主,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不多一会儿功夫,有人上了顶楼在门外禀道,“公子,楚王近日在菩提寺与方丈论禅。”

    “知道了。”公子宸应了声,整了整衣冠准备前去会一会那个险些一步登上九五的闲散王爷。

    菩提寺在盛京城外的山上,方丈是大夏有名的得道高僧,香火自然是旺盛的。

    公子宸入寺转悠了一圈,果真见到了与菩提方丈一起品论禅的人,一身映着水墨画的白衫,容颜俊美,只是面色较之一般人更为苍白,听说楚王一直旧疾缠身,看来倒是不假。

    她远远地瞧着,直等到方丈起身走开了,才现身步入亭中,“楚王殿下,幸会。

    夏候渊闻声望向来人,虽是一身男装,举手投足都与男儿无异,但只要细心打量也可辩出是个女儿身。

    “阁下是……”

    “在下听闻楚王对书画甚是精通,近日得了一副新作,特带来请王爷品评。”公子宸说着,取下背着的画作,展开铺到桌上。

    这是一副猎龙图,而九天之上的云中还有另一只龙若隐若现,似是在观望着下面生的一切……

    夏候渊打量了半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画功倒是不错。”

    这样大不敬的画作不允许存在的,这个人将这画拿给他看,不就是暗示说有人要杀大夏皇宫的那个真龙天子,而云端观望的龙影便是他,这是摆明了拉他入伙。

    “你说,这个龙王还能活吗?”公子宸笑着问道,跟聪明的人说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那就要看这些猎龙人的本事了。”夏候渊说罢,掩唇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非也,这要看它才对。”公子宸说着,扇子一指云端的龙影。

    这是在问,这就要看你能不能出手了。

    “它们本一族,又如何会相残?”楚王笑问?

    “龙王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公子宸道。

    她在告诉他,只要夏候彻死了,他就可以继位为帝,成为大夏的真龙天子。

    可是大夏只需要一个皇帝,你不出手争夺,便会被夏候彻所除,对于那样多疑的皇帝,岂会容忍有不臣之心的人在自己身旁。

    夏候渊面色不改,低垂的长睫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这样的道理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可是这样冒然出现的人,是真的要对付夏候彻,还是他的一个圈套,他无法肯定。

    “不出数日,龙王将要离海,这是猎龙的大好时机。”公子宸盯着画卷,幽幽说道。

    夏候渊微微挑了挑修长的眉梢,那个人要离开大夏?

    公子望了望坐在对面静静沉思的人,一边收起画卷,一边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了,怕是再没有机会猎下这条龙王了。”

    她说罢,起身便走,刚走出几步背后的人便唤道,“等等。”

    “楚王殿下还有何事?”公子宸回头笑问。

    “此画本王瞧着极好,可否再容我观祥几日,三日后你再到这里来取。”夏候渊温文尔雅地说道。

    公子宸满意地笑了笑,回身将画重新放到桌上,“那便请王爷认真观详吧。”

    他将此画留下,便是说自己会考虑。

    终究,他也是野心暗藏的,如何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夏候彻啊夏候彻,这世上有这么多希望你死的人,你也该死了。

    不过也亏得凤婧衣这女人胆子如此之大,竟想着拉这么多人下水,看来两个人滚了那么多回的床,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滚出来。

    隐月楼若是这回能一举杀了大夏的皇帝,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这么想着,他心情大好地下山去了,与楚王碰面的事也很快传进了宫里。

    夏候彻一连数日未曾召幸,凤婧衣便每日除了去给皇后请宁,便是在凌波殿养伤,随着公子宸一步一步的准备工作禀报入宫,开始谋算后面的计划。

    她这里一派悠闲的样子,宫中其它人却都因为兰妃的事个个坐立不安,可皇极殿那边都是皇上的亲信,谁也不敢去派人打探消息。

    皇帝一连数日忙着安排北汉之行没有露面,她便就窝在凌波殿与宫外的人马步步谋算,悄然撒下一张天罗地网,等着他前往北汉。

    许是皇后赏下的药材好,养了数十天不仅伤好了,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午后正窝在暖阁里看书,沁芳进来道,“良仪,皇上过来了。”

    凤婧衣微震,想来他们是快要准备出宫前往北汉了。

    夏候彻进门除了大氅便径自进了暖阁,牵着她在暖榻坐下,“养了这么些天,伤可都好了?”

    “劳皇上挂念,都已经大好了。”

    夏候彻坐下撩起她的袖子瞧了瞧,又问道,“腿上那烫伤也好了?”

    “好了。”凤婧衣淡笑回道。

    “那便好。”许是忙碌了多日,神色语气都疲惫得不行。

    凤婧衣望了望他,一脸关切问道,“皇上好像很累的样子,昨夜没休息吗?”

    夏候彻捏了捏眉心,道,“岂止昨夜没休息,刚忙完手边的事,想着过来看看你伤好得如何了。”

    “那去里面躺会儿吧,这个样子怎么成?”她神色心疼地说道。

    “小没良心的,朕还不是记挂着你这里。”说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牵着他起身道,“陪朕躺会儿去。”

    凤婧衣睡不着便坐在床边守着,睡在床上的人却将头直接枕在了她腿上,闭着眼睛说道,“五天后我们就起程了,先送兰妃去别宫再去北汉,你伤还未好全带着沁芳上路,好有个人照应你。”

    “好。”凤婧衣应声道。

    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窗照进屋内,她低头望着渐渐熟睡的男人,就后宫的众多女子而言,他待她不可谓不宠爱。

    可是,他这么温柔的对身为上官素的她,又那样憎恨着身为凤婧衣的她。

    只可惜天意弄人,上官素是她,凤婧衣也是她,他宠爱的是她,他最想杀的人也是她。

    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那般费尽心机要杀的人就是她,真的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不由无声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想什么,这个人想要她的命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互算生死2

    校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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