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女郎 作者:断掌天蝎
第 58 章
王建国尝到了当官的好处，从胡跃山那里分到的钱，就又拿去给更大的领导送礼。有了金钱的助推，他升官的速度也像坐上了火箭，一路从刑警大队长、分局副局长、局长……一直做到了如今的市局常务副局长。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子弟，这个高度他从前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他却有信心坐更高的位子，因为他已经参透了官场的秘密，找到了让金钱和权力良性循环的规律。这就像摸清了出题者的思路，所有的考试在他面前都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让他真正担心的，是人们没有止境的贪欲。包括别人，也包括他自己。
让他切齿痛恨的，是人们从来没有感恩之心，包括他认识的很多人。
胡跃山赚了很多钱，却无法无天不知收敛。白云飞深得自己器重，却私存证据暗藏祸心。“大老板”收了自己那么多好处，大难临头时却撒手不管。
真正忠心的只有“老九”，这个上过老山前线的老伙计。他知道胡跃洋要对付自己，没等自己下命令，就抢先一步杀胡跃洋灭口。
这件事办得漂亮，如果胡跃洋被抓走，自己即使自杀也不解决问题。
昨晚他让老婆查查这些年的积蓄，除了房子、车子外，现金竟有一千多万，还有几十万美金、欧元和港币。
他的女儿已经送去国外读书，老婆如果不是怕自己当“裸官”，早就跟过去陪读了。自己走后，这些钱财不会被没收，应该够他们这辈子生活了。昨晚他嘱咐老婆，将来别让女儿奋斗了。高处不胜寒，做个平凡的人就很好。
时间不早了，他熄灭了最后一根烟，站上了天台边缘。
这一刻，他俯视大地，仰问苍天。他觉得自己已经凌驾于众生之上，马上就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监狱里有那么多仇人，我怎么会到那里去？这辈子只有我逮捕别人，谁也别想逮捕我！
想到这里，他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
这一刻，他无比自由。
☆、不是结局
阳春三月，春风吹散了雾霾，晴空万里。
石诚在严哥家附近下了车。师父已经办完了退休手续，他怕师父在家寂寞，过来陪他聊聊天。
严哥此刻正在小区院子里，和老伴一起带孙子玩。小家伙还没上幼儿园，在滑梯上疯玩疯跑着。严哥和老伴儿在后面紧赶慢赶，生怕孙子哪下磕着碰着。
严哥见石诚来了，和老伴打了声招呼，走过来说：“谁说退休天天没事儿干？我看比上班还累呢！”
石诚道：“您这是享受天伦之乐，累点儿也值得。”
严哥道：“哈哈，你还真别说，陪孙子玩是我现在最大的乐趣。这小家伙，没走利索呢就想跑，起步就二档。要不是我这多年练就的身子骨，一般人还真跟不上！”
石诚道：“师父，退休了习惯么？”
严哥道：“干了30多年警察，能平平安安退休，我很知足了。那些当年和我一起参警的战友，有的当了烈士，有的因公牺牲了，有的犯错误进了监狱，还有一个被当年抓住的犯人报复，打成了植物人。能平安退休的，没有几个。”说到这里，老人不禁有点伤感。
“按您这么说，警察这活儿没法干了。”
“不是没法干，但确实越来越不好干。”
“过去警察好干？”
“警察这工作，好汉不爱干，赖汉干不了。成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看到的都是社会的黑暗面，这样的活儿从古至今都没好干过。”
“那您怎么说越来越不好干呢？”
“我年轻时候当警察觉得特别光荣，那时候别人都骑自行车，我骑个挎斗儿摩托，在街上特别威风。那时候警察对犯罪分子有威慑力，几十个小流氓打群架，我一个警察站到那大喊一声，他们就能停手。现在呢？不动手打你就算不错了。”
“师父，您觉得如今警察执法环境不好，主要是什么造成的？”
“一句话，不该警察管的事儿，管的太多。比如，拆迁、截访等等，政府个别部门干的缺德事儿，倒头来让我们警察擦屁股。这样的事办多了，就走到了老百姓的对立面，再想重建信任就难了。”
“那这种现状怎么改变？”
“把公、检、法从政府编制序列里独立出来，法律是最后一道关口，不能让执法者为政府的行政命令买单。该归公安管的归公安，该归城管管的归城管。不能什么事都把公安拉着，我们现在的警力大量都被这些非警务工作消耗了。”
“我听说高层已经在着手公安体制改革了。”
“改吧，早该改了。不过我可赶不上喽。”
石诚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师父，我觉得您退休，是公安事业的损失。您经验那么丰富，真应该被返聘回去，接续发光发热。”
严哥道：“少在这儿忽悠我，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现在老百姓法制观念都增强了，动不动就找律师，程序上错一点起诉时都要出毛病，再凭着老脑筋蛮干硬干肯定不行了。历史的潮流不可逆转，我们这些老家伙迟早要被淘汰，未来还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石诚不当警察了，有点伤感的说道：“你是我带过的年轻人里，最好的刑警苗子，不当警察可惜了。”
“师父，我辞职没和您商量，您会不会怪我？”
“当然怪你了！王建国那么挤兑你，换成是我也会跟他对着干的。但我还是觉得，那么冲动不值得。为了一个操蛋的领导，就不要了这一辈子的工作？”
石诚道：“我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严哥拍拍石诚的肩膀道：“好，好！孩子，以一己之力对抗体制，我知道你多不容易。王建国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栽在你的手里。干得漂亮，我为你骄傲！”
石诚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当年的个人恩怨。”
严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身上有一身正气，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叫‘满满的正能量’，这是很多人不具备的。其实和强敌较量，在弹尽粮绝的生死关头，能坚持到最后胜利，靠的完全是信仰，完全是精神的力量。”
严哥话锋一转，问道：“徒弟，辞职不干警察了，你后悔么？”
石诚顽皮的笑道：“师父，干了一辈子警察，您后悔么？”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音：“爷爷，来追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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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王建国尝到了当官的好处，从胡跃山那里分到的钱，就又拿去给更大的领导送礼。有了金钱的助推，他升官的速度也像坐上了火箭，一路从刑警大队长、分局副局长、局长……一直做到了如今的市局常务副局长。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子弟，这个高度他从前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他却有信心坐更高的位子，因为他已经参透了官场的秘密，找到了让金钱和权力良性循环的规律。这就像摸清了出题者的思路，所有的考试在他面前都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让他真正担心的，是人们没有止境的贪欲。包括别人，也包括他自己。
让他切齿痛恨的，是人们从来没有感恩之心，包括他认识的很多人。
胡跃山赚了很多钱，却无法无天不知收敛。白云飞深得自己器重，却私存证据暗藏祸心。“大老板”收了自己那么多好处，大难临头时却撒手不管。
真正忠心的只有“老九”，这个上过老山前线的老伙计。他知道胡跃洋要对付自己，没等自己下命令，就抢先一步杀胡跃洋灭口。
这件事办得漂亮，如果胡跃洋被抓走，自己即使自杀也不解决问题。
昨晚他让老婆查查这些年的积蓄，除了房子、车子外，现金竟有一千多万，还有几十万美金、欧元和港币。
他的女儿已经送去国外读书，老婆如果不是怕自己当“裸官”，早就跟过去陪读了。自己走后，这些钱财不会被没收，应该够他们这辈子生活了。昨晚他嘱咐老婆，将来别让女儿奋斗了。高处不胜寒，做个平凡的人就很好。
时间不早了，他熄灭了最后一根烟，站上了天台边缘。
这一刻，他俯视大地，仰问苍天。他觉得自己已经凌驾于众生之上，马上就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
监狱里有那么多仇人，我怎么会到那里去？这辈子只有我逮捕别人，谁也别想逮捕我！
想到这里，他纵身跳了下去。
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
这一刻，他无比自由。
☆、不是结局
阳春三月，春风吹散了雾霾，晴空万里。
石诚在严哥家附近下了车。师父已经办完了退休手续，他怕师父在家寂寞，过来陪他聊聊天。
严哥此刻正在小区院子里，和老伴一起带孙子玩。小家伙还没上幼儿园，在滑梯上疯玩疯跑着。严哥和老伴儿在后面紧赶慢赶，生怕孙子哪下磕着碰着。
严哥见石诚来了，和老伴打了声招呼，走过来说：“谁说退休天天没事儿干？我看比上班还累呢！”
石诚道：“您这是享受天伦之乐，累点儿也值得。”
严哥道：“哈哈，你还真别说，陪孙子玩是我现在最大的乐趣。这小家伙，没走利索呢就想跑，起步就二档。要不是我这多年练就的身子骨，一般人还真跟不上！”
石诚道：“师父，退休了习惯么？”
严哥道：“干了30多年警察，能平平安安退休，我很知足了。那些当年和我一起参警的战友，有的当了烈士，有的因公牺牲了，有的犯错误进了监狱，还有一个被当年抓住的犯人报复，打成了植物人。能平安退休的，没有几个。”说到这里，老人不禁有点伤感。
“按您这么说，警察这活儿没法干了。”
“不是没法干，但确实越来越不好干。”
“过去警察好干？”
“警察这工作，好汉不爱干，赖汉干不了。成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看到的都是社会的黑暗面，这样的活儿从古至今都没好干过。”
“那您怎么说越来越不好干呢？”
“我年轻时候当警察觉得特别光荣，那时候别人都骑自行车，我骑个挎斗儿摩托，在街上特别威风。那时候警察对犯罪分子有威慑力，几十个小流氓打群架，我一个警察站到那大喊一声，他们就能停手。现在呢？不动手打你就算不错了。”
“师父，您觉得如今警察执法环境不好，主要是什么造成的？”
“一句话，不该警察管的事儿，管的太多。比如，拆迁、截访等等，政府个别部门干的缺德事儿，倒头来让我们警察擦屁股。这样的事办多了，就走到了老百姓的对立面，再想重建信任就难了。”
“那这种现状怎么改变？”
“把公、检、法从政府编制序列里独立出来，法律是最后一道关口，不能让执法者为政府的行政命令买单。该归公安管的归公安，该归城管管的归城管。不能什么事都把公安拉着，我们现在的警力大量都被这些非警务工作消耗了。”
“我听说高层已经在着手公安体制改革了。”
“改吧，早该改了。不过我可赶不上喽。”
石诚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师父，我觉得您退休，是公安事业的损失。您经验那么丰富，真应该被返聘回去，接续发光发热。”
严哥道：“少在这儿忽悠我，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最清楚。现在老百姓法制观念都增强了，动不动就找律师，程序上错一点起诉时都要出毛病，再凭着老脑筋蛮干硬干肯定不行了。历史的潮流不可逆转，我们这些老家伙迟早要被淘汰，未来还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石诚不当警察了，有点伤感的说道：“你是我带过的年轻人里，最好的刑警苗子，不当警察可惜了。”
“师父，我辞职没和您商量，您会不会怪我？”
“当然怪你了！王建国那么挤兑你，换成是我也会跟他对着干的。但我还是觉得，那么冲动不值得。为了一个操蛋的领导，就不要了这一辈子的工作？”
石诚道：“我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严哥拍拍石诚的肩膀道：“好，好！孩子，以一己之力对抗体制，我知道你多不容易。王建国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栽在你的手里。干得漂亮，我为你骄傲！”
石诚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当年的个人恩怨。”
严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身上有一身正气，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叫‘满满的正能量’，这是很多人不具备的。其实和强敌较量，在弹尽粮绝的生死关头，能坚持到最后胜利，靠的完全是信仰，完全是精神的力量。”
严哥话锋一转，问道：“徒弟，辞职不干警察了，你后悔么？”
石诚顽皮的笑道：“师父，干了一辈子警察，您后悔么？”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音：“爷爷，来追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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