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龙[香蜜沉沉同人] 作者:藏金鼎

    第 3 章

    天帝瞥荼姚一眼,那毒妇目若喷火,只恨不能把润玉连骨带肉烧个干净,便是他有心回护,又能如何?他弑父杀兄,窃居帝位,少不了鸟族支持。如今鸟族仗着天后撑腰,横行霸道,他又岂会当真不知。只是事关皇室颜面,朝野内外又无人敢相抗衡,他亦不得不纵容天后所为。竟也默许了天后如此举措,只同润玉道:“也罢。就依你所请,便多去省经阁看看,也好让你有自保之力。”

    旭凤不忿,还欲抗辩;然润玉欣然而接法旨,旭凤便替他不满,也没有缘由。旭凤只恼自己母亲荒唐,是非不分,也不肯再跟她叙话,跟着润玉便出了殿门。快走几步追上润玉,旭凤歉疚道:“是我拖累了你。你放心,夜间布星,我让人替你看着,任谁也别想抢了去。”

    “不必了。”润玉步履微缓,复又漫步信庭,如闲云野鹤,分外自在。区区夜神,他还不放在眼里。此次逐鹿问鼎,既是为了私怨,也是因锦觅,他既与刑天指天地为誓,便再无回旋的余地。如皎月朗朗,润玉疏朗笑道:“做儿子的,只需帮父母分忧,做夜神也好,做散仙也罢,只消得能为父帝分担一二,便足矣了。”

    旭凤哑然,沉默半晌,又道:“那我渡你一千年灵力,让你早些有所成就。”

    “旭凤,不必如此。”润玉收步顿身,阖目藏去满眼冰棱。他最厌旭凤如此姿态。当初是,后来是,如今亦然。他乃天帝长子,母亲为一族公主,又岂是当真资质庸庸之辈。只是天后盯着,他不得不碌碌无为而已。待到神魔之战后,六界皆知,天帝龙威浩荡,慑服群魔。平庸?他又怎甘心平庸。更遑论如今,他再无后退之路。“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回了璇玑宫,才将一身伪装卸下。方一推门,便听得锦觅的笑声,快活得似只鸟儿一样:“润玉仙,你回来了?”锦觅正抱着枕头躺在榻上,绣鞋随意踢落在旁。她自幼天生天长,无所拘束,便是树枝泥地都可为床,冷不丁碰到了这绵软得如云朵一样的床榻,自是满心欢喜欲与人分享。“你这个床,可是个玩乐的好地方。”

    说话间,她便变回颗葡萄,在被褥里翻来滚去,活似个觅新巢的鸟儿,早被这里所迷住;只见那圆溜溜的葡萄一时又不知滚到了哪里,只剩下她声音清越,回荡于宫殿内外,扰得人魂不守舍:“润玉仙,你瞧瞧,你还找的见我么。”

    润玉掀了被子,却不见葡萄踪迹,转念一想,只裹被往床上一卧,故意道:“锦觅仙子故意要为难我。也罢,那锦觅仙子可切莫现形,待我明晨再找。”

    锦觅这颗小葡萄正躲在被子里,被润玉这般一折腾,顿时被压住葡萄身子,气都喘不上来。忙现了人形,告饶道:“不找了,不找了,我认输了。”

    润玉却是呼吸一促,被她扰得为难。这颗小葡萄原本是被子卷着被他盖在身上,而今陡然现了人形,便是趴在了他胸口。温玉软香,花气袭人,润玉忙把龙尾藏回袍下,喉头似火烧过一般,恁得喑哑道:“锦觅仙子,既是认输,可该输给我些什么?”

    “我花蜜可都给你了。”锦觅道:“不行。还是明日你睡醒了,再来找我一次,到时候我再……”

    ——唇齿相接,言语消弭。

    润玉擒住那絮语不断的朱唇,以吻封缄。万万年岁月阻隔,生死横亘其间,他早已身心俱疲,可她还是个烂漫少女。便只是光在旁偷窥,哪怕是锦觅不经意的一笑,都能唤醒他牵肠挂肚了多少万年的柔情。他几乎是焦渴的,试图将锦觅津液骨血都饮个干净;锦觅却只懵懂回应着,忽而想道:“润玉仙还真是个傻神仙。我把香蜜送给他,当真是一口都没偷吃的。他再来找我要,我也是没有的了。”这般想着,便觉得自己对这样贪吃的小孩子很该宽容点,让他翻清楚再来讲道理,遂将贝齿也启开,容他肆虐。润玉只道是她终于有情,一时怔松,锦觅这才推了他舌头出来,与他说教:“润玉仙,你要相信我们做果子的。我说把香蜜送予你了,就当真送你了,自己是一点儿都没吃的。你看你,找了那么久,是不是也什么都没找到?”

    “是了。”润玉低声应道,唇上犹存着那绵软触感,他本该欢喜的,可锦觅这几句话却只像一盆冷水浇头,将他骨骸凉透。锦觅何等无情,他本就清楚。只是岁月漫长,求而不得,到后来,润玉只想着,只要她还能活着,还在自己身边,便是这颗小葡萄一辈子不懂情爱,便也是圆满。可当真如此了,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贪心得多。

    他想教她情爱,想同她一起漫步在彩虹桥上,日日夜夜,想让她眉目含情,眸底都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想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同享这万世升平。

    无怪刑天当初说:“你是轩辕老贼的后裔。”

    欲壑难填。润玉曾用这句话讽刺天帝,可如今想来,这四字说的,不正是他自己么。

    章五 宿命

    润玉闭门谢客,回绝了旭凤等人的探望,倒真似准备摈弃杂念、一心修道一般。锦觅素来好动,如今有润玉陪着,愈发乐不思蜀,只觉得这天界果然有趣,倒将花界种种抛诸脑后。只是锦觅便是再活泼,也是不忘自己登天的本意——时有润玉小憩时,便偷偷溜出璇玑宫,去找那传说中的大罗金仙。

    “景是好景,花是好花,只连个人影都没有,实在无趣得很。”锦觅几天下来,也不知绕过多少宫阁墙院,只天界中人向来自视甚高,既无拜帖又无厚礼,大多是闭门不见。锦觅不知个中关节,只道是天界人丁稀少,愈发可怜起这些神仙起来。“难为你在此受苦受难多久,要是我,定早就偷跑出去了。”

    冷不丁,锦觅险绊一跤,仔细看去:乃是个圆滚滚、红彤彤的小狐狸团着休息。锦觅喜道:“本该如此!我看这里的宫娥都好没眼光,各个瘦得跟冬天的花骨朵一样,还不如这只小狐狸来的圆润。”她越看越喜,忖道:“该带它给魇兽瞅瞅,看看正经的小动物该是这么长得。”

    心思甫定,便伸手按在那狐狸脖颈处,入手绵软,似团雪球般真欲化在掌心;锦觅又恐它咬破自己的葡萄皮,故而只伸两指夹住它颈肉,欲拎回璇玑宫去。却不想手指方拿捏住那团子,这狐狸便口吐人言:“非礼!非礼!哪里来的女娃娃,还来非礼老夫的。”

    锦觅只惊得倒退半步,便见那狐狸化作人形,生作个少年模样,身着白底银纹内袍,外披桃红罩衫,活似年画娃娃。锦觅迟疑道:“仙上莫不是哪吒仙人?”

    “呸呸呸,哪吒那奶娃娃,怎比得过老夫老成持重?”那少年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老夫在此处睡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非礼老夫的。有眼光,有眼光。”锦觅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便见那少年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根红绳,递她手上道:“来,小仙童,老夫送你根红线,看上谁了,绑在那人腿上,管叫你说什么,他做什么。”

    “还有这种事?”锦觅忙捧手接过,心道:“那我只要找到大罗金仙,往他腿上一栓,不就万事俱备。”想到此处,不由喜上眉梢,只紧着将红绳掖入袖子里藏好,又道:“仙上看错了,我可不是仙童,我乃是颗葡萄精,还不算神仙呢。”

    “那倒是奇怪了,老夫却没听说,近日谁收了个葡萄精作仙侍。”那少年啧啧称奇,只又拍掌道:“无妨,无妨。仙凡都可相恋,何况仙妖呢。不知小葡萄你家在何处、年方几何、可有婚约、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叔父。”旭凤从外赶来,听得那少年言语,只无奈打断。见锦觅在此,便挡在那少年面前,反问锦觅道:“你不好好在璇玑宫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润玉仙睡着了,我四处逛逛。”锦觅率然答道;那少年听此语,不由更奇:“原来你是润玉带上天来的?”那少年绕着锦觅转了数圈,摇头道:“我那润玉侄儿性子冷的很,若是你,迟早得闹腾死他。不好,不好——你把那红线还我。”

    锦觅只道那少年欲夺红线,拽着旭凤衣袖一闪,便躲在旭凤身后,扮个鬼脸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偏不还。”

    旭凤被这二人吵得头大,一手制住那少年:“叔父,你乱点鸳鸯谱的习惯何时能改改。”另手又将锦觅从背后拎到身前,“还有你。”

    锦觅生怕旭凤把自己扔给狐狸,只抱住他前臂不肯下来,一溜烟又变成果子,藏在他袖兜里。“我们做果子的,不与你们禽兽计较!”

    那少年挺胸昂首,骄傲道:“便是禽兽,那也是个为你们这群小伙子操心的好禽兽。”他瘪嘴啐旭凤一口,怨道:“凤娃,你如此实在伤透了叔父的一颗担心,老夫便真给你随便牵线了。”那少年歪头一想,信手就化出红绳,把旭凤、锦觅二人捆在了一起。旭凤气得顿足跺地,猛地震碎那红线:“胡闹!”

    锦觅还趴在旭凤袖兜里,见那红线,心道:“可惜!这么好的宝贝,可不能扔了。”忙把碎线头都捡了回来,收进袖子里。旭凤面色一黑,扯住不许,喝道:“有什么好捡的。”

    锦觅一心只想多拿几根红线栓到那大罗金仙身上,哪管旭凤说些什么,又是低头去捡,两人僵持之间,只听得裂帛碎布之声,锦觅的袖子都被旭凤扯断了一半,露出大半藕臂。那少年只惊呼道:“好!好!”又抬手将双眼捂住,偏又五指岔得大开,狐狸眼从指缝间直愣愣地盯着二人:“继续,继续!”

    旭凤耳根通红,剜锦觅一眼,锦觅正巧把红线拾掇好,还以为这旭凤是喜怒无常,忙道:“捡完了,我这就回去。”也不待旭凤同意,变了个葡萄便往外溜。旭凤见那少年还欲留锦觅说话,又羞又气,拽人就走:他找那少年,自然是有正经事的。

    锦觅咕噜噜从狗洞里滚回璇玑宫,左右看看无人,方化回原型抚胸道:“天界的人,怎的个个脾性古怪、喜怒无常。左右看来,还是润玉仙好相处了。”

    润玉正对着棋盘思索,见锦觅回来,这才舍得从棋盘里抬头,掸了长袍来迎。“锦觅仙子可玩得开心?”

    润玉也不奇怪她跑出去玩耍,锦觅素来活泼好动,若有一日她寸步不离璇玑宫,那他才要奇怪出了什么乱子。锦觅却被这棋盘吸引,弯腰觇视棋局,一脸凝重之色。润玉笑问道:“锦觅仙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好棋,实在是好棋。”锦觅真诚赞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棋。”

    “哦?那锦觅仙子以为,这棋好在哪里。”润玉掀袍入坐,手捻棋子,轻敲棋案。胜败之象已然明朗,黑棋步步杀机,白子处处退让,状若数步之内便要一败涂地。可其中别有机锋,有几处填眼自伤之处,却可化解危机,胜负逆转。润玉自弈也有数万年,自负无人能看清个中门道,却不想被锦觅道破。锦觅却道:“这墨玉、白玉打磨做成的棋子,透明晶莹,又长得如此饱满圆润,有点我们葡萄的模样,自然是极好的。”

    润玉手腕微颤,不免爽朗笑出声来。“锦觅仙子说得极是。”他再观这棋盘,竟被她说得当真想吃葡萄起来。

    章六 妒火

    “那狐狸仙人说,这红线能让人听话,若是哄我的怎么办?”锦觅抱胸侧立,站旁忖度着,余光正瞥到魇兽处,心道:“不如拿它试试,不就知道了!”

    想到便做,锦觅猛地抻臂抖绳,红线甩得哗哗作响,裹着劲风就往魇兽后腿撞去;魇兽嗷嗷鸣叫,抬蹄便跑,两只脚的哪是这四只脚的对手,顷刻就把锦觅甩在身后。锦觅不忿,偏要好生□□这走兽,捏个法诀掐在指尖,转腕将红线缠在臂上,足尖点地,飞身便向那魇兽扑去。

    “嗷嗷!”魇兽慑于润玉,不敢与锦觅正面相抗,只奔突闪躲,一味相让。见锦觅还不肯罢手,真委屈的鹿眸沁泪,只得往润玉房中避去。锦觅乘胜追击,又是跌足踩地,气化榖纹而荡散,水波涟涟,直指润玉那厢。

    “魇兽?”润玉始料不及,便见一人一兽追逐而入,魇兽往他身后藏起,呼哧呼哧着喷着鼻息,满脸受挫。“锦觅仙子?”

    ——可待他看清锦觅臂上红线,不由面色陡沉,仿佛一瞬又回到锦觅惨死在旭凤怀中那一刻,心中惊怒交加,摔袍掐住锦觅皓腕,制住她动作,凤目斥血,眉生杀气。润玉只扭住锦觅手腕,不允她退避分毫,戾声道:“这红线,谁送你的?”

    “润玉仙,你这是怎么了?”锦觅惮于他神色,抽腕欲退,润玉却急步欺上,直将锦觅逼得动弹不得,锦觅见脱身无望,只得讪讪道:“这是狐狸仙人送我的宝贝,你若是想要,我还从凤凰那里捡了一根,送你便是。”

    “凤凰。”润玉目光陡沉,黑瞳幽寒,似淬毒般盯着锦觅。当初她便是心属旭凤,难不成如今重来一回,自己仍是徒劳无功?润玉怎肯容此!此次便是逼迫,他也要锦觅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喉结滚动,薄唇翕合,终是吐出声来。“旭凤?”

    锦觅只觉得好似被毒蛇监视着一般,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却一时不敢答话。她又奋力抽手,见润玉还不肯松掌,气得捉住他掌腕便咬,怨道:“你放开我。我送你一根便是了。”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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