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明星 作者: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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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流明星 55(强强/生子)

    云子墨像似乎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麽,自顾自说:“小时候,一到打雷下雨的晚上,所有人都吓得缩在被子里哭,问为什麽爸爸妈妈不要我们。所有人都在哭,只有程旭不哭,反而安慰我们。他说,其实孤儿院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地方,有糖吃,有人陪著一起玩,长大了还能有大出息。爸爸妈妈让我们住在那儿,也是想我们过得好,不是真的丢下我们不管。”

    杜宣皱眉。

    云子墨继续说:“那个时候,别的人都骂程旭撒谎,只有我相信他。我知道,其实他也不是不害怕,被骂了,也会沮丧,可睡醒後还是照样乐观。他就像个小太阳,很自然地发著光,特别自信。所有人都喜欢他,愿意靠近他,跟他做朋友。他连笑,都笑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四岁那年,我看见他把自己的糖,偷偷塞在我枕头底下,一笑,笑出两颗糯米一样的小虎牙,那样子特别好玩。那时候我就觉得,孤儿院确实像他说的,真的挺好。後来每到打雷下雨天,我就再也不怕了。”

    杜宣沈默了足足半分锺,才咬著牙说:“那你也别忘了,姓程的已经变了。”

    云子墨像是被一g剔骨钢针,狠狠一下刺了脊梁骨,整个人都绷紧在那儿。

    一种难言的痛苦,从他眼睛里浮出来。

    杜宣像是看不过去那种痛苦,生硬了声音继续说:“他在过去跟现在,就完全是两个人,你少给我再鬼迷心窍!”蹲下来,逼视云子墨:“问问你自己,那家夥对你,还有多少真感情可言?出了事,他哪一次会优先考虑你?口口声声说想跟你在一起,有为你做过半点打算吗?”

    云子墨脸色一变,眼睛里露出被刺中要害的惊觉:“我没打算跟他在一起。而且我是男人,不需要那些。”

    杜宣冷笑:“你可以不要,但不代表他可以不想!临到破产,倒还惦记著要给他前妻跟宝贝儿子,买保险留退路。他怎麽没想过,也该为你跟云瑞打算打算?还是笃定了,你让我睡过,我就舍不得让你受罪?”

    一下沈闷的巴掌声,从楼墙背影面的角落里传出来,又迅速湮没在雨声里。

    云子墨咬著牙:“我说了,没打算跟他在一起!”

    杜宣一只手捏著他下巴,眼睛里前所未有的,露出一种让人胆寒的y霾:“很好,对著那家夥,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我倒是百无禁忌,想冷就冷,想打就打?”他将整个上半身故意压过去,压得云子墨x口起伏急喘,嘴角有讥讽的笑:“可惜,你那个两小无猜的底线,就从来不是你。顺便再告诉你,这次就算他完了,他老婆孩子,也不会真身无分文。至少那女人还有个户头,分文没动。忘了说,那钱是她老子留下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姓程的不是说,四年前是为了筹钱给他动手术,才不得不把你送上我的床吗?”他贴近云子墨的耳g,叹了口气:“你看,不过都是借口。”

    有那麽一分多锺,云子墨就像个被冰封的活人,贴著墙g,一动不动,连脉搏似乎都被封在了那儿。

    目光呆滞,神情灰败。

    像是原本还有余温的炭,突然被淬了盆冰水,有种东西腾一下消失得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堆无人问津的渣子,看得杜宣心头一跳。

    他用同样滴水的手,上那张被雨水淋得滴水的脸,说:“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忘了这些。”

    过了十来分锺,云子墨才像是终於被解冻了一条缝似的,眼泪从眼眶滑下来。

    ☆、二流明星 56(强强/生子)

    那事过後半个多月,很快就到了六月底。

    一场暴雨来临,似乎预示著夏天就快到了。

    时间终究是帖再好不过的良药,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依稀都让人觉得,苦恼似乎已经去得远了。

    放暑假了,云瑞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夏令营,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要一个月才回来。

    家里没人,云子墨在离家四五站的地方下了车,随便进了家店,吃了碗馄饨,然後走回家。

    天气很热,一丝风没有。

    这是个喧嚣热闹的城市,车水马龙,人影熙攘,但似乎都跟他无关。

    事後,云子墨偶尔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都觉得一切虚幻得近乎不真实。

    杜姗爸爸留下遗产的事,程旭是什麽时候知道的,他无从确认。

    而杜姗,当年既然能狠心瞒下那笔钱,眼睁睁看著程旭求救无门,差点破产,看著她爸没钱动手术,差点死在病床上,到了现在,怎麽就能变得这麽毅然决绝,连孩子都可以不顾,也要陪程旭一起活,一起死?

    那个女人,他实在搞不明白。

    只觉得,一切都像是被牵引著,在一个既定的轨道上,步步向前。

    如同他跟程旭、杜姗三个人的命运,复杂,也简单。

    仿佛从开始,就可以一眼看到结局。

    回到家,洗完澡,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荣奕在那头兴奋地说:“子墨,阿朗今晚摆酒,赶快过来。”

    云子墨问:“摆酒?”

    荣奕笑得有些贼:“你来了就知道。”

    不等云子墨拒绝,报了个地址,就先挂了。

    云子墨即使一千一万不愿意见到杜宣,可他前前後後欠下荣奕数个人情,也实在不好意思再打个电话过去推拒。

    荣奕报的那个地址,公车到不了,只能打车。

    到地方後,看到坐落在半山,占了一整个山头的秦家大宅,云子墨愣得一怔。

    他是知道秦朗出身豪门,可是能占山建公馆,显然又不是普普通通豪门世家这麽简单了。

    夜色里,时不时有顶著陌生标致的轿跑跑车经过,在镂花大铁门前停一停,再缓缓开进去。

    云子墨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又怎麽进去。

    正犹豫的时候,就看见一反常态穿正装打领带,从深宅里跑出来的荣奕,咧著嘴冲他喊:“总算来了。快,就差你一个了!”

    荣奕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云子墨脸上不自觉就有了点笑意。

    等荣奕跑近了,正要问对方今晚究竟是怎麽回事,视线往後无意识一带,就看到了荣奕身後,也是同样正装在身,宝石袖扣扣得一丝不苟,稳稳走过来的男人。

    当下眼皮都是一跳。

    荣奕已经看不下去云子墨的“磨蹭”,上前来,伸一条手臂勾住他肩膀,抱怨说:“刚在电话里不是说好了,直接进去就行了!”

    云子墨有些尴尬:“今晚是……”

    荣奕秀秀身上的正装,耀武扬威的样子:“怎麽样,是不是很有点伴郎的感觉?”

    伴郎?

    秦朗今晚结婚?

    云子墨想起之前,好几次看见秦朗跟宁舒同居生活时的样子,不知怎麽的,就觉得一种深重的无奈感,尽数涌了上来。

    果然,两个男人再怎麽相爱,眨眼间,还是会照样各娶各的,谁也没法真的束缚谁。

    一辈子不变的东西,大概是真的没有。

    他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不知道该替谁可惜。

    杜宣横一只脚c到两人中间,不动声色挡掉荣奕搭在云子墨肩膀上那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包装j致的礼盒,递过来:“今晚阿朗跟小宁摆酒。朋友结婚,礼总是要送一份的。”

    云子墨又是一愣,也不太敢相信,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杜宣好像说,今晚是秦朗跟宁舒的婚宴。

    两个男人的……婚宴……

    ☆、二流明星 57(强强/生子)

    太惊世骇俗,也不由得人不羡慕。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跨出这一大步。

    或者说,有勇气跨出这一步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同x相爱,即使放在娱乐圈,也是要藏一半掩一半,不可示人,更何况是同x婚姻,尤其秦家又是这样的豪门世家。

    怎麽可能容得下宁舒一个男人,成为秦家继承人的另一半。

    大约他被吓到的样子有些滑稽,荣奕扬声笑起来:“杜,我就说,他会被吓到吧。你还不信?”说完,一把从杜宣手里拿了礼盒,塞云子墨手里:“拿著吧,好戏可不等人。为了兽今晚这婚礼,我跟杜忙了少说有三个月,今晚非得好好闹他一场,怎麽也不能让那家夥就这麽轻松混过去了,是不是?”

    说完,也不等云子墨答话,一把搂著人就往里带。

    杜宣一言不发在後面跟著,视线落在荣奕搂著云子墨肩膀的那只手上,瞧著有些深沈。

    宴会极尽温馨热闹。

    穿一身白的宁舒跟秦朗,即便没像寻常新郎新娘那样,在人前,以诸如追忆恋爱史,现场真情告白,拥吻,切蛋糕等时下流行的婚宴形式,大肆炫爱,但二人眉眼间的默契幸福,却再显而易见不过。

    直到闹洞房了,婚礼的那种火热气氛,才算是被真正推到了顶点。

    过程甚至称得上香豔火辣,云子墨一度都看得有些尴尬。

    闹完洞房,众人知情识趣地将独处空间留给一对新人,哄闹著,下楼继续拼酒。

    云子墨被荣奕拽著手臂,势必是逃不了的。

    接连灌下几杯红酒,又喝了两杯香槟,脸就烫了上来。

    他是沾酒必醉的体质,其实是应该克制饮酒的。

    不过今晚是朋友的好日子,似乎放开手脚喝一场,也不为过。

    酒劲上来的时候,云子墨才想起来,还要烦恼怎麽回去这个问题。

    不过这样的烦恼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就在酒j麻醉下,很快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十二点的时候,夜色里,礼花开始一朵接著一朵绽放。

    五光十色的烂漫,印在瞳仁里,连心都跟著轮转。

    云子墨靠著立柱,抬头盯著夜空里的花火,突然希望这样的灿烂,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他缓缓闭上眼睛。

    突然,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又听到那个低醇的声音问:“醉了?”

    云子墨努力睁了睁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有温热的触感,从眼睑那儿传过来。

    很轻很柔的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快得让人捉不住。灼热的呼吸带著酒气,打在他脸上,有些痒。

    云子墨却觉得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睁开眼,杜宣棱角分明的脸,几乎已经到了眼前。

    这是一张再出色不过的脸。

    连睫毛都是浓密的,在隐约灯光下,投下一道柔情蜜意的剪影。

    目色柔靡,溢动著秋水般的波纹。

    云子墨迅速闭上眼,没再看那双眼睛。

    杜宣一只手撑著立柱,食指轻轻拨弄了几下那微颤的眼睑,低头再度吻了下去。

    ☆、二流明星 58(强强/生子)

    吻的开始轻柔,近乎彬彬有礼,很快就变得chu鲁,带著那种骨子里溢出来的强势,不容人拒绝。

    云子墨几乎是卯足了力,才将对方推开。

    被推开了,杜宣也没动怒,只感叹似地说:“我以为今晚的烟火已经够美了,原来还有更美的。”

    云子墨听得脸色一变。

    被一个男人,当面用“美”这个字称赞,在他看来,无疑是一种羞辱。

    他是男人,不是女人!

    他不说话,杜宣就问:“一个人喝醉了,躲角落里,是怕被谁打扰吗?”

    云子墨没吭声,算是默认。

    杜宣轻声笑:“这麽说,就只是在躲我了?”

    云子墨没点头也没摇头。

    对於玩暧昧调情这种事,他从来都是敬谢不敏的。

    杜宣却似乎深谙此道。

    他将上半身倾过来,摆出一副柔情似水的姿势,喃喃说:“今晚各种布置,大多是我安排的。还满意吗?”

    云子墨低著头:“新人满意就好。”

    摆明了不想接话。

    杜宣闷声笑了笑,往前一步,又问:“上次的花,还满意吗?”

    云子墨依旧低著头,过了十多秒,才说:“我好像到现在,都没有为那次山区的事,好好跟你道过谢。还有我儿子受伤那段时间,也对亏你在医院照顾他。”

    顿了顿,见杜宣含笑听著,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继续说:“易微伤了齐乐那次,如果不是你出面,他是不可能轻易脱身的。至於……程旭公司的事,能顺利解决,说到底,还是应该谢谢你手下留情。所有这些,都是我应该再三跟你道谢的。”

    听到“程旭”两个字,杜宣双眼眯了起来。

    他身体後仰,站直了,摆出一种凝眸的姿态,问:“怎麽突然算起账来了?”

    云子墨苦笑:“前前後後欠下你这麽多人情,我连话都不跟你说,就太过分了。”

    神情坦然,也让人捉不透。

    杜宣两手环x,静静站著不说话。

    云子墨也站著不吭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杜宣才施施然问:“这是想,还我人情了?”

    问得随x,似乎也不指望对方会接话。

    不曾想过了十来秒,云子墨居然点头了:“是我欠你的,不能不还。”

    一副预备了结恩怨,再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样子。

    沈稳如杜宣,也听得忍不住想磨牙了。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後出乎意料地,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低著头,一脸玩味地说:“你既然都开口了,那我如果再拒绝,是不是就不像个男人了?”

    ☆、二流明星 59(强强/生子)

    杜宣又说,“上次的事,是我做得过了,我向你道歉。”

    云子墨无力得皱著眉头,“知道了。你放手。”

    刚说完,就见杜宣乖乖松了手,摆出一副避嫌的样子,很正派地问,“你今晚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去。”

    神情无辜,似乎是真的抱歉,也十二万分想要弥补。

    可是,就只是装点出来的姿态。

    不想被那样的神情欺骗,云子墨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多谢,还是不用了。”转身就走。

    他是直接走下山的。

    秦家在半山,打不到车。让唯一认识的荣奕这时候特意送他一程,又实在过意不去。

    走了大约五六分锺,後面有车子跟上来,拦住他的路。

    云子墨脸一侧,看到驾驶座上那个戴茶色墨镜的优雅男人,无奈停下脚步。

    杜宣嘴角含著一抹再得体不过的笑容,说,“上车吧,山上气温低,你穿得少容易受凉。”又著意体贴说,“我也是顺路。实在不行,到了最近的车站放你下车,总可以了?”

    云子墨没有答应,低头绕路走。

    刚走了三四步,就被再度拦下了。

    杜宣的笑容里,有著势在必行的坚持,“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送你一程。连这麽一小段路,你都要对我百般防范吗?”

    云子墨沈著脸,“不想我防范你,就请让开。”

    杜宣听得沈声笑,像是听了一句赌气的话。

    云子墨其实最怕对方这样一副胜券在握的笃定样子,好像无论他怎麽挣扎,在杜宣眼里,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把戏,不值一提。

    正僵持著,远远就听到了荣奕的声音,“子墨?怎麽不过去我们那边玩?”

    云子墨说,“不早了,我先回家,明天还要早起。”

    荣奕似乎有些惊讶,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看到云子墨身旁停著的那辆车,还有坐在驾驶座里的男人,“杜?你这是准备,送子墨回去?”

    云子墨赶紧否认,“不──”

    杜宣先一步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子墨大概怕我多喝了几杯,不敢坐我的车。”

    他说得煞有介事。

    荣奕笑起来,上前去搂搂云子墨的肩,又笑著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副驾驶座,一脸不明就里地说,“杜的车技还是有保证的。何况下山这一段,没有比我们三个更熟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云子墨都没来得及说个“不”字,就被一股脑地塞进了车里。

    杜宣又探身过来,“体贴”之至地给他系上安全带,落下方向盘,缓缓向门口驰去。

    两人一路无语,云子墨除了尴尬,也觉得难受。

    头昏昏沈沈的,胃里不住地翻涌,大概是多喝了几杯的缘故。但其实他也不是毫无酒量,平时喝醉了,顶多就是头不大舒服,怎麽也不至於像现在这样,依稀都有些想吐。

    後视镜里照出他一张惨白的脸,一额头的冷汗。

    这副模样,实在太熟悉了。

    不是晕车,就只能是……

    云子墨吓得浑身冷汗直往外涌,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更是让他慌得小腹都隐隐约约痛了上来。

    这副不寻常的模样,很快就被杜宣注意到了。停了车,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格字手帕,擦干云子墨额头的冷汗,一脸紧张地问,“怎麽了?”

    云子墨摇头,用手拍了一下车窗,杜宣赶紧打开车门。

    云子墨一个箭步冲出去,趴在围栏上吐了起来。

    ☆、二流明星 60(强强/生子)

    杜宣跟上来给他拍背,“怎麽吐成这样?去医院看看好吗?”

    云子墨摇头,“不用。”

    杜宣说,“你这样,我不放心。”

    云子墨还是摇头,“我没事。”

    回到车里,放下副驾驶座的座椅,让云子墨躺好,放上舒缓的音乐,杜宣说,“睡吧,到家了我叫你。”

    到这个节骨眼上,云子墨也顾不上尴尬了,闭眼应了声好,心里却煎熬得近乎忐忑。

    在那种平稳如流水滑动的车速里,熬不过酒劲,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他仿佛正躺在乡下那张单人床上。

    初春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腹中轻轻一动,贪恋那种舒适,他一时都不想醒来。接著又是一动,这次动静大了许多,云子墨不得不睁开眼。

    醒来才意识到,整个上半身都靠在杜宣身上,杜宣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感觉到他醒了,杜宣打开车内灯,“醒了?”

    云子墨点头,“嗯。”

    杜宣又问,“冷吗?”

    云子墨说,“很暖和。”

    杜宣微笑,“暖和就好。”

    探身过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云子墨下了车,正准备说句礼貌的道别话,就看见杜宣也跟著出来了,“走吧。”

    云子墨按捺下尴尬跟吃惊,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杜宣笑起来,“只是几层楼,耽搁不了多久。”

    云子墨皱眉,“真不用了。”

    杜宣就还是坚持,“走吧,外面冷。”

    云子墨只好掏钥匙开门。

    三更半夜,楼道里一盏昏黄的灯,照得人有些眼晕。

    大概酒劲还没完全过去,到三楼转角的地方,云子墨眼神一闪,脚下一滑,踩落一个台阶绊了一下。

    杜宣在身後适时扶他一把,半开玩笑半不放心地说,“小心点。”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很有些密不可分的缠绵味道。

    云子墨说不出的尴尬,站直後挣了挣,却发现腰被紧紧搂著,脸热上来,“可以了。”

    杜宣闷笑了一下,这才放手。

    到了顶楼,开门进去。

    杜宣站在门外,很体贴地嘱咐,“喝杯热水再睡,这样比较不容易感冒。”

    云子墨微微侧脸,避开他的视线,“多谢。”

    杜宣问,“明天几点的试镜?”

    云子墨犹豫了几秒,说,“还没确定。”

    杜宣一只手抵住门,“九点出发,来得及吗?”

    云子墨干脆不说话了。

    杜宣自顾自说,“那就九点了。”

    云子墨没接话,就说,“回去吧。”

    杜宣点头,“好。”依旧抵著门,没有松开的意思。

    过了十几秒,云子墨才勉强说,“小心开车。”

    杜宣笑起来,“好。”

    云子墨说,“走吧。”

    杜宣应声,“好。”

    说完才收了手,道了句“晚安”,转身下楼。

    等他离开後,云子墨赶紧给徐冉打电话。

    在电话里把他担心的状况,一一跟徐冉说了。

    徐冉“y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後,近乎咆哮著问,“云子墨,你的生理卫生课是怎麽上的?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安全套这种东西吗?”

    云子墨无言了,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麽解释这之中的曲折。

    徐冉静了两秒,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结果像你预料的这样。你有什麽打算?”

    云子墨照实说,“还没想好。”

    徐冉说,“这有什麽好想的?不过就是留不留了。”

    云子墨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答案,“我不知道。”

    徐冉的声音高了八度,“不知道?你在搞什麽飞机!”

    云子墨叹气,“徐冉,我要考虑的事很多。”

    徐冉说,“行,那先不说这个。不管留还是不留,通知杜大哥都是必须的。你生云瑞的时候,心脏可是受过重创的,这次说什麽都要好好养起来。”

    云子墨舌头打结了,“你……”

    徐冉嗤笑,“是不是想问,我怎麽就这麽肯定是他了?你啊,多少有点自觉好不好。他盯著你的时候,那副恨不得把你吞食入腹的饿狼样,你是没长眼呢?还是看不见啊?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总之,明天赶快给我来医院做个检查!不过你们,啊,那个,有必要这麽激情麽?第一次是一次就中?这次呢?两次?三次?”

    云子墨听得耳g都烧了上来,一脸无奈,“徐冉,你是女人,多少讲点矜持吧……”

    徐冉咯咯笑。

    ☆、二流明星 61(强强/生子)

    晚上云子墨躺在床上,怎麽都不能入睡。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闹锺铃声吵醒了。

    看一下时间,八点不到。

    想起昨晚杜宣临分别时说的那番话,云子墨不敢磨蹭,赶紧穿衣服刷牙出门,甚至为了避免被堵,连早饭都没吃。

    到了楼下,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新鲜空气,就看到了对面花坛那儿,半倚著车门的英俊男人。

    云子墨差点忍不住,想掏出手机,再确认一下时间。

    杜宣脚一撑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云子墨的白衣黑裤片刻,倾身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穿这一身很好看,我喜欢。”又问,“早餐想吃什麽?”

    云子墨反应了好久,才问,“你来多久了?”

    杜宣敷衍说,“不久。喜欢中餐呢,还是西餐?”

    云子墨说,“我吃过了。”又说,“你有事去忙吧,我搭公车。”

    杜宣说,“不急。早餐都吃了什麽?”

    云子墨说,“……面。”

    杜宣说,“那个没营养。我知道一家店,做的养生粥不错。”见云子墨没有上他那辆车的打算,放软了神情说,“我到现在也还没吃早餐,先上车好吗?”

    云子墨叹了口气,只好上车。

    幸运的是,一早上的心绪不宁,很快就过去了。

    望著手里的化验单,云子墨彻底松了口气。

    少了一桩大心事,晚上吃著同一家店里的同一款馄饨,心情都不一样。平时不喜欢的香菜,吃在嘴里,好像也没那麽难以下咽了。

    吃了一半,有人礼貌地问,“请问,可以坐你对面吗?”

    听著那个熟悉的声音,云子墨捏著调羹的手一抖,差点把一勺子醋洒在桌上。

    杜宣出於“好心”,握住他的手指,轻笑著说,“当心,撒了可就要溅在衣服上了。”

    云子墨一张脸不受控制地烧了上来。

    又听见杜宣笑著喊,“老板,给我一碗荠菜鲜贝馄饨。”

    穿西装打领带,身上无一处不透著j致贵气的男人,窝在再简陋不过的小饭馆,吃著普通上班族的平价食物,不仅老板,连店里正吃著饭的其他客人,都下意识朝这边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云子墨是尴尬的,本能反应就是想快点吃完走人,结果一不小心,居然被呛了一口。

    当著这麽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大咳,一口气憋在喉咙那儿,差点岔气。

    杜宣反倒被吓了一跳,拍著他的背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正巧老板端著一碗馄饨过来,笑著说,“他就是被你吓的。”

    客人听得哄堂大笑。

    云子墨连脖子都红了。

    这样的事,有一次就有两次,有两次就有三次。

    云子墨其实没想过,杜宣究竟能坚持多久。

    不过一个月後,当换了一身休闲服,戴一顶鸭舌帽的男人,再次坐在他对面,点了跟他相同的锅盖饭,吃得津津有味时,云子墨才依稀意识到,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真的了解得少了点。

    这个男人,好像有千变万化的气质,可以西装笔挺,可以休闲十足,可以冷酷无情,也同样可以柔情入骨。

    好比现在,穿一条牛仔裤,一件白t恤,坐在他对面跟他同桌吃饭,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可反过来,气质再怎麽变,却始终遮不掉与生俱来的修养。

    喝完水,会习惯x先以小指触碰桌面,再轻轻放下杯子,拿汤勺喝东西,绝不会发出丁点动静。

    云子墨偶尔瞥到一眼,都暗自惊叹不已。

    不过让云子墨更想不到的是,居然会在一个很寻常的早晨,迎来除杜宣外的第二个杜家人。

    ☆、二流明星 62(强强/生子)

    来的是杜让凤的助理杜禺兴,进门来後,不动声色扫视一圈,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云子墨手边。

    电影里的老套桥段,活生生摆到眼前,云子墨却笑不出来。

    杜禺兴说,“我想这次过来的用意,云先生大概已经猜到八九分了。明人不说暗话,宣少待人一向心软,所以今天这个恶人,就只能由我来做,希望您能配合。”

    云子墨苦笑,“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杜禺兴说,“误会不误会,说了不算,有照片为证,总不会错的。”

    说完,又从公事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包裹的袋子,解开封袋的白线,将袋子里一叠厚厚的照片,摊开在茶几上,让云子墨看。

    各种各样的照片,有杜宣在他楼下等待的一幕,有杜宣在医院照顾云瑞的一幕,有杜宣去机场接他的一幕,有他们在街头争执的一幕,有那个晚上杜宣为他挡雨的一幕,不过更多的是,是这一个月,杜宣跟他面对面吃著饭,说著话,间或笑得入神的场景。

    翻到最後一张,正巧就是杜宣抱著他,把他从车祸现场救出来的那个瞬间。

    事无巨细,像是什麽人,在他跟杜宣身上按了隐形摄像头,一分一秒的镜头也不肯错过。

    杜禺兴的视线并不落在那些照片上,就只盯著云子墨,声音生硬得近乎刻板,“有照片为证,您还想否认吗?”

    云子墨没说话,视线就只是盯著那最後一张照片,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没想到,当时浑浑噩噩时的感受,跟现在作为旁观者的俯瞰,居然会有这样天差地别的感觉。

    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感觉到搂著自己的一双手在微微颤抖。却没看到,那个男人眼睛里的感情。

    下意识拿手轻轻摩挲著那双眼睛,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扎了一下,痛了上来。那种痛,先是隐隐约约的,依稀都有麻,没过多久,就一阵阵地蔓延开了。

    他想起那天在大街上,杜宣难得气急败坏的神情。

    想起那个下雨的夜晚,雨水从杜宣发间穿过,他满眼的无言复杂。

    又想起从山区回来,在回市区的路上,杜宣少有的尴尬无措。

    一幕幕都印在照片里,有无奈的,落寞的,心疼的,也有高兴的,入迷的,期盼的,柔情的。

    渐渐的,那个云子墨从前不敢相信,甚至不敢触的事实,一点点浮了上来。这让他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一度都觉得有些窒息了。

    直到杜禺兴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您对这个价码不满意,可以直说。只要在可商议的范围内,我们总会尽可能满足您。”

    云子墨望著支票上的一长串数字,说,“不用,已经够多了。”

    杜禺兴露出些微满意的神色,“云先生是聪明人。”

    云子墨摇头,“抱歉,我还没说完。”

    杜禺兴比了个请的手势。

    云子墨说,“这麽大的数目,我没道理收。”

    谈话到最後几乎称得上不欢而散,直到人走了十多分锺,云子墨脑海里,还在不断回荡,杜禺兴临出门时撂下的那番话,“董事长行事,一向说一不二。宣少若执意违逆,她是绝不会姑息的。云先生但凡对宣少有一点真心,忍心见他一无所有吗?宣少是个骄傲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过您现在这种生活的,请您多为他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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