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僧 作者:索嘉楠

    第 3 章

    那恍惚记得在东方传说、还有西方佛国里有载的地狱、白骨之桥与浓血之河、那一席如雪皎洁不染纤尘的熠熠僧袍……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全都指向某种神秘莫测的诡异宿命!是那样的,那样的不同寻常,心下不安、且又久耐寻味。

    第二回 体缠绵·可识爱恨否?(1)

    一阵夜风倏然穿堂,她周身打了一唆。即便是在温暖的内室,洒沓的金秋夜风居然也能如此的使人微感薄寒!

    但这样的清冷只有一瞬,女王忽觉腰身一暖,同时这软款的身子已经跌入一道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男子体香有如小蛇一样将她缠连,温存的爱意引她倏然回神;她心底一柔,知道是睡在身侧的情人在这时跟着醒来。

    她顿感一缱绻,缓缓儿侧目,借一缕烛影并着夜波的照拂,寻到他那张俊美中略带阴柔的面孔。但还未及她开口,他已在这时捉着她红缯样的檀唇极快的一吻。

    “是做噩梦了么?普雅。”唇齿极快的触碰又离开,他这样问了一句,声息温存。

    萧净鸾,西域临昌国普雅女王的男宠。他为汉人,本是汉地一小国的王子;后那小国被普雅女王所灭,于是很自然的,成王败寇,尊贵的王子沦为女王的奴隶,却凭借着出色的皮相而被女王看中,再度一跃龙门被女王留用、成了女王的男宠。或者更体面一些说,是女王的情人。

    夜光打了个微微的恍,方才那突兀的一吻令这位年轻的女王心神荡漾。她看定他,如水般勾人儿的盈盈明眸起了涟漪潋滟,顺势把身子十分无力的往他怀心里一滑,借着他臂弯的力道做了个身子骨的支撑:“没什么。”嗅着空气里点点甜腻的桂花香,普雅骤将方才的异样梦寐抛却到了九霄云外去,“我吵到你好梦了么,净鸾?”声息如是软款滑腻,徐徐的诚然情人呓语。

    净鸾浅笑于唇、淡淡摇头:“怎么会,我本就没睡的多安稳呢。”这样轻描淡写的回她一句,顺势将圈揽她的臂弯次第收紧了紧,跟着俯下了身,魅惑的面孔逼近普雅尚带睡意的花颜,“女王可知汉地里有一种说法,叫做心有灵犀?”说话间那素指便不安分起来,温存又娴熟的撩拨起普雅上身诱人的挺拔玉峰,“方才我也做了一个梦,可算是与你心有灵犀了呢!”语落时带起一道徐徐的尾音,绰约如雾、惝恍似风。

    普雅原本睡意未阑,但此刻忽被净鸾手法娴熟的一抚慰,只觉周身似乎有一种精气神骤然游荡。她勾人的酥胸跟着他的动作而次第有了反应,平缓安详的呼吸亦在这一瞬变得细碎且急促:“哦……”这样的人儿于普雅来说,从来都带着无匹的诱惑;又加之这样的好风好夜、这样动情催欲的熏香气息,她眼见便要意乱情迷,顺势清幽幽的呵气如兰,“那是,什么样的梦呢?”凝脂样的手臂顺着净鸾的胸口攀附而上,一路呵护着给予同等的抚慰与迎合。

    即便是生长在终年飞沙走石、少水多风的西域之地,临昌国女王普雅梅朵,也依旧有着汉地水乡中女子一般凝脂如绸的肌肤、细腻酣美的面靥、古泉深涧一样幽深却明亮灿然的眸子、红缯如樱的小口、以及如瀑顺滑的缎发。而她沉淀于骨、镶嵌于魂的美丽还远不止这些,因为她生长于西域、植根于大漠荒蛮之境,故在她身上你不仅能看出专属于女子的一切美好气韵,在这之外还能瞧出一份特有的、独一无二的狂野的烈性。

    她不仅温柔、纯粹、甘美,且她坚劲、英毅、韧拔。她是绽放在沙漠里的玫瑰花,开放的烂漫且狂野;在她面前,你的身子兴许还是直立的,但被这样无匹的气韵与天成的女王威仪似有似无的逼仄着,那看不见的虚空里的一道灵魂其实早已经彻底的匍匐了……

    所以,即便合该与这位女王有着最纯粹彻底的、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是灭国之仇、亡家之恨!但这位汉地小国的王子还是每每沉沦于同女王的肌体缠绵、身魂相欢。普雅女王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可以轻而易举就令他欲罢不能的忘却了自身与初衷、抛开了一切世俗禁锢的不顾一切的宠爱她、疼惜她!

    第二回 体缠绵·可识爱恨否?(2)

    耳闻普雅如是温存款撩的一句轻问,净鸾的心颤了一下,旋即便如烈马奔腾一般的涌起更为剧烈的占有欲!而他本人也不怎么愿意刻意收束、压制这样的占有欲:“你说呢?”唇畔浅笑滑开,绽放成一朵邪魅的罂粟花。他游荡在普雅胸前的手指倏然加重了力道。

    原本是蜻蜓点水一般的撩拨,在这一刻骤一下蜕变为如火如荼的近乎惩罚一般的肆虐!很快的,他升温如炭的身子一个翻越便将她微有僵凉、略带冰润的身子压在了底下,臂弯甫一使力,轻易便把她两端琉璃纤腕一左一右的牢牢遏住:“自然是一场……与普雅梅朵的春梦。”如是阴柔邪魅的、风一样怨灵一样的幽幽语声自他口唇翕合间吐出来,尚不及女王回话,他已手指用力、将她肩头罩着的一段绫丝退去,跟着颔首在她贯连脖颈与前胸的狭长锁骨间咬了一口。

    净鸾的动作一如他每一次的侍寝一样,不温柔、甚至是狂野。白日里伏贴可爱、卓尔阴魅的男子每每爬上女王的香榻便总会图腾成发狂的小兽!

    普雅一吃痛,但下意识的呼痛并没有滑出口唇,因为她芳香的口齿已在这之前被净鸾如是霸道、野性的攻陷样落下的深吻给死死堵了住。

    于是肌体的疼痛与心底的欢愉便就此交织融汇在一起,分明是两重天地样的极端,此刻却偏生融洽的好不和睦!而巨大的亏空感、并着隐隐的悲怅有如化开的坚冰,就此渐渐在普雅心底流淌成泠淙的春溪。

    “在你心里,兴许一直都是恨我的吧!不然为何你总也这样温柔并着狠戾的将我折磨?”普雅在心里这样想着,“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我对你的百依百顺、温情脉爱,难道还化不得你心中对我滋长出的那些亡国之恨么!呵……”倏然之下,她好似有点儿参明白了汉人常说的“宿命”二字,也不知是身体对他狂野攻陷所做出的感知的驱驰、还是心口这一脉滋长出的哀怅,不知觉间,普雅眼角漫出一道徐徐的泪波。倏倏然垂悬于卷曲浓密的睫,夜华一映,无比晶耀。

    感知到身躯之下覆着的这个身子芦苇般瑟瑟发抖,这般贴近的感知令净鸾于情潮中唤回若许理性。

    他将怀抱放的松了一些,微抬首、又借着夜光的辉波垂了噙一丝戏谑的双目:“呵。”随意的一呵声,不知怎的听来却很浮虚,“我还不曾占有,倒便已将我的女王弄哭了?”末尾稍稍带起一问,却又不像是发问,“那真是罪过呢!”又一落声,分明玩味。

    “净鸾……”普雅睁开蒙了水雾的眸子,沉淀了泠泠目光看着眼前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原本缠绕在他脖颈处的一双腕子次第松缓,中途定了一定,旋即重又紧密的缠绕住,力道却比方才更着重,“你真的……就这样恨我么?”伴着娇喘微微的声息、并着这副绵软的体态,一切听来看来都是柔弱的;但这位铁血干练的西疆女王又如何会真柔弱?

    第二回 体缠绵·可识爱恨否?(3)

    表面的示弱其实愈发昭著着她何其强大的内心,普雅如蛇一样缠绕在净鸾脖颈处的柔荑不断的付之力道,那尚算尖长的指甲已有意无意的嵌入到了她俊美情人脖颈的皮肉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遭空气在这一瞬,忽于甜腻的桂花芬芳中又添一抹微腥,好似是某处看不到的地方涌动出诡笑的鲜血。

    普雅的指尖、柔荑都是一点点用力,偏偏她美丽的面孔、魅惑的体态分明呼应着一脉极致的柔软,这使她愈发蜕变成一朵盛开灿然的血色罂粟花。

    可其实,处于体态缠绵、身心交.欢之中的两个人,任何一方突忽而来的强硬亦或示弱,都是可怕的、最有效的催.情动.欲的奇效药物!

    净鸾被普雅束缚着脖颈,几近窒息的错觉催动了他身为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征服yuwang,喉咙水肿的恍惚感更令他心魂间都有一种压抑的悸荡。他没有急于挣脱普雅的束缚,慢慢抬手,将普雅尚挂于睫的那颗泪珠小心的接过去、呵护珍宝一般的捧在手心里。

    他单手捧泪的动作无比的虔诚,有若捧着神圣易碎的某件法器。这与他面上分明故做出的怜惜之态那样违和……又或许那怜惜也并非故作。

    每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普雅便觉自己对净鸾的掌控依旧拿捏有度;而每当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时,普雅便忽而又会觉的分明自己才是那被净鸾拿捏在指间、玩弄于股掌的一只可怜的雏鼠……是否来自汉地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如此的,叫人无法揣摩通透!他们的心思都太玲珑、头脑也太过于繁复。

    恍神间,净鸾掌心捧着的那滴泪依稀有消散的势头。他好看的眉宇微微聚拢,旋即将掌心凑于唇畔,微伸舌尖将那滴泪舔入口中:“女王果然是这西域大漠里最美最娇艳的一簇玫瑰花,便是连泪水都是苦中带甜的。”说话时他将身子伏了一伏,欣长的双腿无声无息的与普雅一双玉腿海藻样紧密纠缠。

    “净鸾。”普雅将身与心都放的柔和轻缓,音声呓呓如幻梦。她收回一只手,旋即爱怜且呵护备至的抚上情人隐在暗影处的侧颊,眸色看定他,徐徐然轻缓却沉淀,“无论如何你要相信,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对你好……”如幽风过谷。

    这一瞬何其动情:“对啊,我相信呢。”净鸾没有说假话,濡染着情景的堆叠,他收起面上先前那抹戏谑神色。面色肃然,而语息调.情,“我一直都相信……”音声次第变小变轻,最后渐渐便听不到了。

    普雅隐约分辨着净鸾的唇形,知道他是如此说的。他一直都相信。

    她的视野很快便昏惑,被眸眶里下意识涌出的泪波遮迷如织。最后清晰的便只是他颔首沉目、唇畔温然的一抹弧度,即而普雅便陷入了一阵彻骨噬心的欲生欲死中去了!

    感知着他狂野奔放的气息在她水晶样剔透神圣的身体里肆意闯动,连奔带赶、攻城掠地。这一瞬灵肉合一、撕裂的疼痛因着猛烈的冲撞每一次几乎都会有,如是很快又被一种发自心底的极致欢喜所填充的满溢。

    予舍予得、索取迎合,他带着她一并步入云端极乐的巅峰,倏然恍惚否极泰来、恍惚失去却又得到了一切……

    殿内的桂花熏香依旧甜腻如死,窗外华美的城堡仍旧浸泡在大镶大滚漫无边际的深黑夜色中。一切一切安详到可怖,这样极致的安详与巅峰般连一丝虫唱、一缕风鸣都无的静匿,似乎呼应着该有一场迫在眉睫的无极大劫,穿云破月、贯连命途,即将接踵而至……

    第三回 缘递近·大漠行脚僧

    无尽的风沙顺着这条掩掩埋埋、几近绝了人迹的古老西疆之路呼啸席卷,猎猎的转动了一尾高挂残楼稍的暗黄色帏幡。在这充斥着各类教派、百花竞鸣的一道古路上看到专属于佛家的风马旗,无疑令虔诚的释家弟子发乎心底的起了一脉涓浓欢喜!

    法度驻足在这颓败的大漠城楼之前,抬起一只手臂挡在额头、遮住那烈烈的太阳,仰额凝目定定的看着那退色的经幡,内心祥和无比的发愿吉祥后,重又站正了身子、整整衣冠,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朝拜之姿。

    这时又是一阵天风肆意扬起,浩浩荡荡的裹挟着戈壁滩经年不散的成阵沙石。

    而当风顶礼经幡的这位大德,却没有被这劲风砾沙影响纹丝,依旧合十双手、颔首垂目,专注于口中心中诵起的佛号。

    只是他身后背着的箧笥却不敌肆虐的狂风,铮地一下被吹坠到了地上。紧跟着被摔开,跌散了规整的经书,也簌簌的掉出内里一道图腾绕纹的旧经筒。

    经筒里的卜签“哗啦啦”散了一地,随风飘零、愈显残破不堪。

    这个时候法度终于结束了他的仪式,侧目感知到箧笥的委坠与经卷的零散,他没有燥乱,宽大的浅灰皂袖被烈烈天风吹的当空撩拨、又随着抬臂的姿势而自然而然的遮挡了他半边脸。

    权等这股子风沙缓徐渐散,静聆这有如咒怨、缠绕怨灵的大漠风声在耳畔辗转、沉奏成一曲前世的如潮梵音。他适才将袖移开,抿嘴于鼻腔长长吁一口淡气出来,旋即曲蹲下身子,一签一签的拾起他的卜卦。

    一同拾起并重新规整好的,还有凌落的笔墨纸砚、连同几本散散乱乱的小城经书……这是他的全部家当呢!

    第 3 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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