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金童 完 +番外 作者:肉书屋

    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10部分阅读

    貌气度——即使易过容,他此时也算中上,至少比海宁画的獐眉鼠目的叶汉强多了。

    带上气势,不徐不慢的前行,走在太守面前,一拱手,行个大礼。

    “太守大人,在下作为叶汉的长兄,作为叶家现任的家主,向太守大人提亲。早闻太守千金知书达理,聪颖贤惠,落落大方……”

    海宁看着周奕声色俱佳,动作十足,洋洋洒洒的说的一套又一套,但是被人算计的愤怒与委屈……海宁起了一种无名怒火,每个字每个词都好像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胃上,一片翻腾,嘴里一股咸腥。

    “……在下不才,以一介布衣妄求得……”

    他知道周奕在等什么,但是……自己大半个身子好似都麻木了,嗓子干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得遇小姐抬爱实乃小生三生有幸,言辞不足以表达在下心中喜悦,愿以千两纹银,万丈红绸求得令嫒下嫁……”

    周奕不仅许诺明媒正娶,更下不菲聘礼,给足了太守的面子,这些场面话他可以信口捻来,但好话再多,也不能没完没了,滔滔不绝。

    海宁逼自己努力活动已经僵硬的双腿,周奕已经拖足时间,给足暗示。

    他必须配合!

    马上!

    艰难地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海宁跨出一步。

    走上前,对着太守行过晚辈大礼。“太守大人,下官……下官兄长虽为一介布衣,但满腹经纶才华出众,若不是被家族所累,成就必然在下官之上。大哥与我,好比皓月萤火,叶汉……叶汉万万不及。”

    海宁顿了一下,勉强清清喉咙,平稳声线,“能与大人……攀亲,实在是晚辈……一家三生……有幸。长嫂……如母,长兄如父,叶汉……定时常听兄……嫂教诲,兄友弟恭……家庭和睦。”

    海宁的表态意不在给周奕吹捧,而是着重许给太守一个定心丸,表明了日后随他调遣。

    到了这个份上,太守的目的也算小有所成,当场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把两人扶起,一口一个爱婿,一口一个贤侄,把两人带到大厅商量成亲事宜。

    因为亲口承下这门亲事,周奕他们才算脱了身。

    这场闹剧终是风风光光地,把不风光的事给掩盖过去。

    午后,太守府门口,

    一上马车,海宁的身子终显现出不可抑制的颤抖,握紧的拳头,疯狂地一下一下砸在车板上,血色飞溅,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海宁!海宁!停下来,停下来……”周奕双手从背后抱住他,“不要这样,不要伤害自己……”

    海宁被紧紧抱住,无力再动,挣扎片刻安静地垂下手,“是我疏忽……”他把头窝在周奕的脖颈间哽咽,“怪不得无缘无故的请我们去赴宴……”

    确实是海宁考虑不周的地方,或者说是资质尚浅的弱点。

    他虽然凭着自身才华拉拢太守一时,但太守怎么会放心这种薄弱到不堪一击的君子商协,当然是姻亲关系比较实在。

    “太守这几个月来明里暗里提了几次,都被我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没想到他不顾廉耻,自己女儿都不放过……对不起……”

    海宁满嘴苦涩,好似卡着个麻核。

    清澈又忧郁的眼,单薄且柔韧的肩,细腻而洒脱的心……一切一切都不再是他可以守护的。

    那个提起女孩子会眼睛发亮的周奕,那个一心一意要娶妻生子的周奕,那个被他用亲情、友情、兄弟情精心编制的网,小心谨慎细细裹住的周奕,恐怕再也不会回头了。

    自己亲手酿成的恶果,怨不得他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赴宴,为什么晚上要答应留宿,为什么要跟周奕换房间……

    周奕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说什么对起对不起,你若不是怕我住厢房晚上冷,也不会张罗着换房间。成亲么,又不是上刑场。看你这样我还倒庆幸是我娶,要是你,你还不跳楼?”

    周奕最后刻意的轻快语气却没有引起海宁的任何共鸣,抿抿嘴,咽下其他乱七八糟的安慰语,也转过头去。

    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混合着单调的辘辘轮子滚动,海宁身体扭着僵硬的支者上半身,失神的看着外面。

    周奕靠在一角,头枕在车板上,神色郁郁……不应该这样的,娶妻生子几乎是他几年前就定下的生活目标,他所追求的幸福生活……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一点点偏差,但是……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厌恶?!

    虽然这次的经历决称不上令人愉悦,但是……他不憎恨,不反感那个女孩,一点儿也不,平心而论,他可怜她的,因为她更无辜。

    而这种怜惜之情通常会转化为好感,成为婚姻的支柱。

    无关爱情。

    爱情那种东西,不过是一种化学反应,是荷尔蒙的综合作用,永远只是瞬间的冲动。

    婚姻,可以无关爱情,但不可以无关责任。

    他的责任便是婚姻的基础。

    从昨晚起,她已经是他的责任——他不会退缩。

    稳固的婚姻,漂亮的妻子,也许还有可爱的孩子……可是这一切的自觉都抵挡不了心中那种淡淡的烦闷。

    周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张开,然后紧握……为什么,这不是就是外公常挂在嘴边的幸福么,为什么他依然感觉不到?

    也许这个决定太……太突然了吧,他……毕竟才二十刚出头,心性不稳定,太年轻,也许,也许是婚前恐惧症,没有准备……

    等结了婚,过三五年就好了。

    ……也许。

    ………………………………

    “周奕。”海宁前些日子沉默的吓人,这几天又自个捣鼓什么东西,忙得神龙见尾不见首,这会儿主动来找周奕倒是有点让人意外。

    “怎么?”

    “那个姑娘…咳,即将跟你成亲的那个姑娘…很可能根本不是太守的千金,是个远房亲戚家。”这种辛秘是海宁费尽心力调查出来的结果,此刻他说出来却是表情淡然,不见一丝邀功急切。

    周奕愣了愣,但随即释然。

    先不说容貌不像,就是那太守没有六十五也有六十,有个十六岁的女儿确实少见;

    另外那种逼亲的办法确实不入流,不像能使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的。

    找个同族的适龄姑娘做替罪羊……这招真老套。

    但又怎样?

    “她终归会是我的妻子。”

    首先,不宜现在撕破脸,

    其次,他……确实正寻找一种安然稳定幸福的生活,这……也许是个机会。

    再来,难道他能毁婚不成?

    在现代,别说订婚,就是结了婚再离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里,退婚,不是缺德的毁了人家姑娘一生么。

    海宁微微有些黯然。

    有时他真的痛恨周奕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原则。

    略整理一下情绪,他重新打起精神跟周奕商量,“我不想跟太守走近,如果借着这个关系,被搅进他那滩浑水就太危险了。若能证实…她…不是他女儿,太守的失势也许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海宁的意思,周奕略为明了,看来海宁心中的正义感又萌发了,他略一沉思,“嗯……扳倒他也好,省得在我们头上指手画脚作威作福……”周奕微一闪神,“……重要的是小心不让我们自己暴露。”

    海宁淡然回应,像许诺像发誓,“我不会留下痕迹的……”

    即便周奕不嘱咐,海宁也绝不会留下可以让有心人追查的蛛丝马迹,他知道庙堂之上至少有一个人正对周奕虎视眈眈。

    游园会上虽然只是瞬间一瞥,但那时的情景已经深深印入海宁的骨髓。

    太子的深沉强势明显的写在眼睛里,他欲盖弥彰的行为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周奕虽然跟他只字未提,但海宁已经感觉到,周奕被拘禁的半年里,一定发生了某些自己绝不高兴探知的事情。

    比如,他经常发呆,偶尔脸红……

    …………………………

    金秋时节,这门亲事绝不拖泥带水地结成了。

    繁琐的古礼被精简的再不能精简,主要是怕那一晚云雨给人家姑娘留下什么……更难堪的后果。

    从此城北那间宅院,终有一丝粉红柔情。

    只是……那个妻子对周奕来说根本还算陌生人,他对这种性事完全没兴趣。

    对他的妻子的好感还不足已让他乐意亲密碰触,对婚姻的责任也不能强迫自己跟她上床。权宜之下,逃避两天之后的周奕硬着头皮跟他的新婚妻子商量,两人暂时相敬如宾,一切还都待彼此熟悉适应以后……

    幸运的是,没等周奕跟他的妻子培养出感情,他的老婆被检查出来怀孕了。

    第一次就中标,真是太…太厉害了。

    在一群毛头小子恭喜钦佩的眼神里,周奕也着实松了一口……起码还可以再拖八个月。

    也许有了孩子,他就更适应自己这个已婚身份。

    有妻有子,他理想的幸福生活。

    在这方面,周奕迟钝的厉害。

    若不是难产事件的发生,他能委屈自己一辈子,找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跟一个他不爱女人厮混到永远,并且遥遥无期地盼着下一个幸福契机的到来,以期扭转这种并不是他认知里的幸福生活。

    但是……还好,那都是如果。

    七个半月的婚姻生活随着他妻子的逝去而划上休止符。

    这几个月的婚姻生活留下的是周奕对自己理想生活标准的疑问,一对金玉其外恶魔其中的小魔王,和新出炉的帅鳏夫一名。

    周奕对着妻子几个月也没把感情培养出来,可是对着儿子,只消看一眼,感情不用培养就排山倒海的袭过来了。

    他的骨血,真正的家人,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bl转bg,绝对是耽美界第一巨雷。一颗深水炸弹,目的就是把潜伏在海底的生物们都炸出来!不上来冒头?哼哼……小心我的连环霹雳雷……

    好了,这两章铺垫都该差不多的,该出现的人也都出了,下一期继续折腾。

    话说这章题目取的够耸人听闻吧?嗯……文章题目要不要改成‘天佑勇者’呢?就怕太酸太文艺腔,配不上小白文……

    36 同华城里的商业对手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一转眼,这种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自由生活将满两年。

    家里的‘十二兽’到了实习期,就是周奕和海宁的十二个徒弟,因为他们原本的名字杂乱且不雅,海宁重新给他们起了名字,并冠以‘卫’姓。但这些孩子平日里都不好好叫名字,满口绰号‘狗子’‘阿牛’‘鸡仔’的乱喊,周奕便叫他们‘十二兽’。

    刚过了新年,他们就被周奕设计出来的考核踹出家门,以觅得第一桶金为目标,为期两个月。所以当前全都分散湘州各处,难得回来一趟。

    碰巧月末三天,海宁也要回县衙办公。本来周奕作为师爷也应该同行,不过小家伙们粘人粘得厉害,他走不开。偌大的院子,居然一下子清静下来。

    也好,难得有个清闲的午睡,周奕一手搂一个,一起跟祖宗爷爷喝茶。

    向目标前进——

    胖胖的手脚急急地在铺上划动,乌黑贼亮的大眼睛盯住前方,一头一尾努力地扭出浑圆,速度极快的向目标靠拢——账册,抓到了,放进嘴里……

    “咯咯咯咯……”,某只小恶魔咧着水光湛湛的嘴得意地笑起来。滴答,滴答——大滴口水落在纸上,迅速晕开一片,弄糊了前不久才写上去的字迹。

    小小的身子在一堆写满字迹的本子上嘶啦嘶啦,掘拱扭蹭……

    好一会儿,厌了,扔下蹂躏成破布一样的本子,扭头朝最终的香香目标进军。

    ——拿下!

    柔软衣服的触感就像印象中的糕糕一样好,某个小豆丁循着令他欢喜的味道,一步一蹭,终于找到了——就是这里的,暖暖的,味道就像甜甜……

    凑上去,张嘴,咬!

    “嗷……”周奕一声哀号,从梦中惊醒,捂着脖子腾地坐起来,手臂上还挂着不情不愿刚刚松口的老大。

    “咯咯呵呵……”被周奕拎着腰带的子藤,丝毫不知道山雨欲来,流着口水眦着刚刚冒出的两对白亮亮小门牙向父亲讨喜地笑着,一副懵懂可爱的天使面容。

    周奕眼睛冒火拎着他,与他四目相对,“小坏蛋……咬我,还敢笑!真该打屁股……打屁股……”

    装腔作势的手还没落下,周奕看到自己十天来的成果——一片抹布状的账本,转而惨叫,“啊!我的账本……”

    没等周奕应对,突然哇地一声,另一个小恶魔复苏了,周奕的大吼,吵醒了原本还在睡的子菲——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这一点跟周奕简直一模一样。

    子菲一哭,子藤跟有心电感应一样,立刻放下笑脸开哭……

    看着榻榻米上一片狼藉的纸张,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哭声二重唱……八个月大的孩子精力旺盛得让他嫉妒,他才是最应该哭的那个,怎么摊上这么两个混世魔王,好好的午睡最后也能变得像战场?

    周奕忍着睡眠不足后的头痛欲裂,抱起他们两个边哄边去找奶妈。

    “子藤不哭,爹爹给你糕糕吃……”

    “呜呜呜……”

    无效,转过头“子菲乖……爹爹错了,别再……”

    “哇——哇——”伴随着恼怒的扭动,子菲的哭声更大了。

    ……

    送神一样的把两个孩子请走,周奕无奈的忽略身上深深浅浅的鼻涕眼泪痕迹,先蹲在榻榻米上收拾一地狼藉。

    两个小家伙粘他的时间和强度与日剧增到令人发指。

    到底是男子汉,虽然小,可也应该培养他们独立了……

    周奕手脚并用的把账册收拾起来,看着脚下便于他们爷仨一起厮混的榻榻米——咬牙切齿,回头就让工匠拆了!

    哦——他的账本。

    被那两个小祖宗耍得筋疲力尽,周奕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到书房办公。他现在无比渴望有人回来转移一下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

    周奕伏在案前,还没做上两笔账,就听见外面一阵呜嗷乱叫,不用问,一定是某几只精力充沛的回来了。

    近两年的功夫,也许是营养跟得上,也许是运动的效果,本是一群半大的孩子现在几乎个个比他和海宁高壮,不复原来的稚嫩模样。而他跟海宁大概都是因为青春发育期时遭遇大变,搞坏了身体,到底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他已经过二十想必没有长高的希望了,海宁比他强,却也强不到哪去。

    这帮孩子虽壮了很多,眼界也大开,却也带着孩子心性,整日吵吵嚷嚷,所到之处简直像台风过境。只要他们一回来,老远就能听到响动。

    算算时间,卫梓、卫谋和卫思应该差不多可以完成任务。

    刚想到这,就响起了叩门声,下一秒海宁推门进来。

    “哎?你也回来了,路上平安?县衙一切都还好?”真是巧了,刚念到要他们回来分忧,就全都回来了?

    “跟卫梓他们前后脚进的门。县衙能有什么事,最棘手的一桩就是替张家老伯找回走失多日的牛,够无聊。你呢?”

    他注意到周奕眼底淡淡的疲惫。

    周奕送给他一个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海宁没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俩孩子不仅跟他们的父亲长得像,折腾人的本事更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说笑一番以后,周奕拿起手边的一个棕色帖子晃了晃,“海宁,明天是同华商会聚首的日子,跟我去看看吗?”

    海宁诧异的望着他,语气里满是不可致信,“你收到邀请?”

    这两年来,‘卫二’这个大商人的名号对众多商家如雷贯耳,从蚕丝起家,到染工,到木料,每笔生意都是率先抢断商机,精准的可怕,但随后又立刻抽手,风过无痕。

    出手即中,简直像传奇。

    只是从未显露人前,即使跟他做过生意的人也只是跟他的中间人打交道,神秘的很。

    所以,按理说,即使同华商会的人聚首也派不到请帖给周奕。

    “没有,但是我开了一家卖香料的店记得吗?请帖是这么派给我的。”

    海宁眯了眯眼睛,“你是指那个店面不错,却一直门可罗雀,你不闻不问被‘十二兽’变法折腾到亏多赚少的香料铺子?”

    用这么多词句修饰,充分显示出海宁对这个‘赔钱铺子’的不以为然。只是这会儿听周奕提起来,忽然让他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周奕当初开这个店的时候,说是给十二兽练习实验用的,可这会儿的语气……对这种热闹向来并不热衷的周奕,为什么忽然起了兴致?

    周奕看着海宁射向他身上怀疑的眼刀,突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真是人精!

    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解释困惑自己许久以来的问题。“海宁,我有一种感觉……在这个同华城,有一个庞大的网……”

    泡在同华城两年的时间里,周奕接触到的某些铺子,比如当初借钱的钱庄和拍卖用的客栈,还有这次作为商会集会地的漕商……很耐人寻味。

    “有些店铺很……像,或者说类似。我不是指经营相同。呃,比如说……同顺客栈所有的伙计服饰很统一;利行钱庄则是用同款不同类的印章完成交易;龙吟漕商的货船颜色则漆得非常一致……”很微小的细节,很散乱的表象。

    “唔,又怎样?”海宁有些不明所以。

    但这在周奕的眼里却是那么鲜明,“那是一种朦胧中的品牌意识。”

    周奕原本也没过多在意,商行用这样的方式给客人留下印象也无可厚非,既张显个性又可以与别家区分,如果他是老板也会用这样的小手段。

    但在这个时代的商海打滚时间越长,就越发觉不是这样简单。

    更多的商行依然处于一种杂乱无章的状态,即便同属一个老板也从没有任何统一标识。

    那种细微散乱还不成熟的品牌意识,把那几个商家区分得分外明显……就像同属一家。

    但又不像。

    这里的经营者并不崇尚多元化经营,换句话说就是隔行如隔山。

    比如一个商人靠卖布发家,他的下一个店铺依然还是卖布,下下个店还是卖布,最多变化——可能是买成衣,但决不会去开一家药铺。

    而这一个……从货运到钱庄到客栈……如此相同的经营策略,难道真的是一个幕后老板拥有?那得多大的财势才能办到呢?

    蹊跷,非常耐人寻味!

    “所以,你想打入他们的商圈,又不能以卫二这样惹眼的身份出现!”

    周奕挑挑眉,示意海宁所猜不差,他想找这个机会去看看,挖挖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后的大老板。

    他想应该不会是罗耀阳。

    那些铺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声在外的老字号,但经营状况还都算成功,如果罗耀阳在朝堂之外还有人力物力精力去插手这种商海上的事,那还真让他刮目相看呢。朝夕之间就能建起如此稳固规模的商铺,就是周奕要想办到这种程度,恐怕也真得‘呕心沥血’不可。

    周奕不否认对这个幕后对手的身份隐约有些猜想——罗耀阳收藏的素描图画的画师。

    虽然对那人所知不多,但是……起码知道那是一个跟他同样来自未来,也许也同样偷学到很多现代商业理念的人。

    起码表象看起来非常有联系,非常类似。

    一个充满感情的画家,还是一个高超的商业经营者?

    似乎很矛盾,但他感觉如此。

    只是种感觉,但也并非空|岤来风。

    很想借机结识一下,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遮遮掩掩。

    当然,如果不是那人,就更让他钦佩和好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面上尸横遍野啊!触目惊心哪!这个雷的威力实在太大鸟~~ 余定为终极杀招,不复滥用……

    话说对于那个炮灰女……俺也没有啥耽美歧视问题,前文的炮灰男还少吗?在军营里的那些,还有太子他哥……多惨哪!

    都是剧情需要啊,所以大家就不要忿忿然了。

    如果为女性角色抱不平的话,想想皇后娘娘,多成功多完美多可爱一女配啊?

    37 商战里的吞并狂潮

    虽然仅仅是要探听探听,见识一下,但这种行动,准备工作也很多。

    商会聚首是在龙吟漕运的大船上。周奕和海宁险些没赶上。事实上,他们很早就起床了,只是准备工作废去太多时间。

    天还没大亮,周奕的房间就开始传出对话的声音。

    “不,颧骨没有这么高。”

    “确定?”

    “嗯……”

    “下巴,下巴……”

    “这里应该有颗痣?!”

    “不,叶汉的大哥才有痣。”

    ……

    两人忙了一早,只为了一张脸——周奕的脸,简直像女明星上镜前的兵荒马乱。

    周奕和海宁都长了惹人眼的模样,他们也明白,所以出门行走,做一些稍微的修饰是必要的。只是太多张面容难免混淆,比如周奕,一张怀中县县丞的,一张卫二的,一张叶汉兄长的,一张香料店老板的……太多。尤其有的面容是一时随性,或者偶然的机会下弄的,再想复原就不太容易,比如叶汉兄长的脸和香料店老板的。

    这里没有树脂、硅胶之类,全靠铅粉水粉一点点敷,加上没有照片对照,又费时又不精准,多亏海宁在旁边提醒,返工几次,才弄得比较像。

    幸好,临起锚的时候赶上了。

    大船在沈水上航行,平稳且缓慢。

    船内众多商家交换着最新的消息——从朝中税收政策到某两个商家联姻,人声鼎沸与船外平静宜人的景色成鲜明对比。

    海宁和周奕两人都顶着相当平凡的脸,商会上转了转,客客气气地跟人寒暄。其实像他们两个这种开一间没什么名气的小店的小人物,根本惹不起什么人注意。两人放心的同时,也乐得清闲,吃点点心顺便听听消息。

    在船舱里枯坐了两个时辰,周奕有些失望,根本没有听到任何比较特别的人物或者事件被提及。

    出现频率最高的人物——卫二;

    出现频率最高的事件——红绛——原本是怀中县西山特产的一种果子,不能食用,后来被周奕无心插柳,掺了明矾等一系列的化学物质而形成的一种亮泽红色的染料——他本意是想弄出彩色橡皮泥给子藤和子菲的。

    唉!

    有些无聊,周奕示意海宁到甲板上走走。

    周奕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河水,“应该让卫二这个人消失,太扎眼,不是好事。”周奕明白自个耐不住性子的毛病,所以在同华城大手笔圈钱之余,尽量小心低调行事,从不轻易显露人前,但是如今……大概是利润太大惹人眼红吧!

    海宁的建议比较中肯,“除非你就此收手,不然还会再出现‘卫三’、‘卫四’,到时候更惹人怀疑。”

    周奕心中一动,然后咧嘴狞笑,“那就收手,以后专放高利贷。”让家里的那些到处惹事生非的徒儿们充当打手,然后建立一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海宁作教父,自己做军师!

    海宁推他一把,嘴里笑骂,“你就是个天生的大混混!”

    周奕被他玩笑一推毫无心理准备,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梆地一声,头磕在护栏上。

    周奕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被撞疼的后脑勺,一面斜仰着头要回嘴,不经意的看到楼船二层平台上的一幕,嘴边调笑的话被打消得无影无踪,脸色瞬间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眼神迸发出刹那惊疑的光彩后,转为深沉的迷茫和痛苦,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周奕按着心口,好像要抵挡住胸口发出的阵阵心悸和蜷缩的疼痛,撑地的手,下意识的扣着甲板,指甲在大得近乎痉挛的力道下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周奕,周奕……”耳边响起海宁的召唤,周奕恍然回神。“嗯?”

    海宁几步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刚刚撞倒的地方,一脸担忧焦急地看着他,“怎么了?没摔坏吧。”

    周奕调转过来视线,呆呆地看着海宁,过了一会儿却突然露出一个懒洋洋的大笑脸,“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海宁一愣,顺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撞了头也没让你有半刻安分。”

    海宁把周奕拉起来,看他一直揉着撞到的地方,兴致大减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帮他整整衣服,“这船要往回走了,我们回船舱吧!”

    “嗯,好啊,我还真累了呢。” 周奕边说边往里走,临离开前,状不经意地往楼船二层瞟了一眼,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见……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满足好奇心了,这幕后面的人和事他必须要一探究竟!

    海宁在周奕身后看着他消瘦的背影,略微低头顿了一下,在临进舱门前他也抬头看了看上面。楼船的二层也是一个观景的平台,平台中央立着一根旗杆,上面随风飘扬着龙吟漕行青色的织锦大旗,中间绣着传统的避水祥兽;一圈青漆的杨木护栏,正前方挂着麒麟状的图腾,青金搭配,华贵又肃穆;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没有什么特别……是自己多虑了吧!

    海宁收回视线,快走几步跟上去。

    ………………………………………………

    最近几个月,同华城的商家多少都闻到些令人不安的震荡气氛。

    且不说湘州太守被人检举正面临御史台的彻查,就是这街面上,似乎也不太平。

    至于原因……

    其实,任何地方的商业区,总会有那么一些店铺经营得不太景气,甚至到换东家的份上。有些换了东家,情况就有好转;也有的主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从关店停业到重新开张,如此反复,可就是不见起色。

    这些都算正常,大家见怪不怪。

    只是,同华城最近关铺子换主人的事忽然多得有些反常。而且不止这些,有很多经营不善的铺子,好像一夜间多了什么法宝似的,经营状况大为改观,有的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生意兴隆起来。

    相比之下,卫二的声势渐歇,几乎退出大家的视线。

    卫二当然没有退出,只是换个方式渗透进同华城的商业圈子。

    他现在的目标是,扩张再扩张。

    周奕盘下很多正在出让的铺子,再倾所有身家投入大笔资金分散到经营不善的小商铺,以期拿到过半的经营控制权。

    这里虽然还没讲究什么股份制,但是出钱多的是东家——这点商业规则并不因为时代的古老而作废。

    所以,看似独立的各个商户,就这么被千丝万缕地联系起来。

    这样周奕不仅可以通过大宗购买降低成本,更可以通过内部采买,方便转移资金,甚至可以避过高额的商业税收。

    周奕的商业巨鳄就这样迅速建立,初俱规模。

    海宁担忧地看着下人端着一壶刚沏的热茶送去周奕的房间。

    三更已过,可周奕的房间依然亮着灯。

    敲门进去。

    平日一天里要睡不少于五个时辰的周奕……此刻眼下印着淡淡的黑眼圈。

    “嗨,还没睡?”周奕的招呼有一丝恶人先告状的味道。

    “看起来有人比我更能熬夜。”海宁冷着脸的回应。

    周奕低头左顾而言他“还差一点,今天得弄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你到底要什么?”

    周奕抬起头冲着海宁夸张地咧嘴一笑,“我要这大半个城市都尽在囊中。”

    “那又怎样?”

    “然后呼风唤雨!”

    听着这种没营养的扯皮,海宁知道,一如既往,周奕又在逃避话题。他若不想说,自己恐怕也套不出什么真切的答案。

    周奕的身体熬不住这么久的操劳,所以,海宁转移目标,换了一个话题——子藤和子菲。

    周奕意外一顿,眼神飘向窗口,风轻云淡的一带而过,“噢,他们……奶妈说他们一切都好。”

    海宁忧伤地看着他,记得就在四个月前,他们一起还大费周章的弄什么叫‘榻榻米’的东西,就怕地太凉,床太高,不适合两个小家伙学爬行……

    而现在「奶妈说……一切都好。」这还是那个把孩子放在心尖上,整日腻在一起,与子藤子菲难解难分的周奕么?

    “生意……难道真的就这么重要?”海宁射向周奕的眼神深处的情感流露出的莫名哀伤真有一种闻者伤心的感觉,让周奕自己也觉得很不是滋味。

    “你已经很久没去看他们了!见不到你,他们天天都哭闹吵着……抽时间去陪陪吧,他们…现在已经…会叫‘爹爹’了。”海宁扔下这句话的同时,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酸楚,便转身离开,留下独自在书案旁呆愣的周奕。

    他们都是被遗弃下来人们,对他们来说有血浓于水的亲人何其珍贵,无可比拟。

    周奕是聪明人,所以海宁选择了用子藤子菲提点他。他满心以为前日点到即止的谈话能起些作用……但是现在看来,那些话石沉大海。

    周奕依然忙碌,依然一心扑在商场上。

    短短几个月,在周奕的恶意攻势下,有更多的小商户被抢走客源,经营不善的结果,就是关闭,或者被卷进周奕的并购。

    周奕专注得好像要挥霍每一份精力,耗尽所有生命,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这样的收购行为已经造成了很多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逐渐衰败,有些甚至被逼到不得不低价变卖祖上留传下的产业。但是周奕没有丝毫停手的迹象,反而加速扩张,冷酷且不留余地。

    不像是周奕能干出来的事。

    一点儿也不像他。

    海宁冷眼旁观,心中则是暗暗盘算。

    这种快速的扩张跟他和周奕原有的计划根本是背道而驰,现在更是连卫梓他们也都全体出师投身到各个商铺当起掌柜或者幕后黑手,偌大的一个宅子,甚至比刚买来那会儿还要安静。

    白日里大家都分布各处各自打拼,就算晚上偶尔有人回来,也是闷头埋到书房里,点灯熬油到天明。每个人的精神与体力都是前所未有的竭力消耗,往日总是吵吵嚷嚷的的徒弟们也渐渐没有那份插科打诨的精神头,气氛沉闷甚至肃穆。

    这样下去,不只周奕,就是其他人也肯定都会累垮,暴露行踪恐怕也是迟早的问题,

    是什么事情让周奕连家小都不理会,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的了?

    话说回来,自从商会聚首回来以后,周奕就有些不对劲儿。

    商会那天……海宁努力回忆,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幕幕在海宁的脑中闪过,事无巨细。

    每句话,每个表情……

    待心中略有线索,海宁找到卫尘和卫谋,直到这时候,他才真切的感觉出周奕教的那些乱七八糟爬墙上树偷鸡摸狗的本事的重要性。

    对他们两个如此细致地交待一番以后,海宁担下了他们原本的工作,而卫尘和卫谋则是一去不返,不见踪影。

    又过一月,并购的规模和速度随着商盘的扩大而加剧。资金运转的周期和数额介于一种微妙的平衡,每一笔流向和回笼的时间都要万分精确和谨慎。

    因为担下卫尘、卫谋的工作,加上海宁原本的事务,他也被过多的商务压得渐渐有些喘不过气。

    周奕则是整日整夜的工作,脸上一贯懒洋洋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只剩下疲倦和坚决,整个人暴瘦得厉害,汤药就从来没有断过,好像这个人都靠着那些稀有药材勉励支撑,又好像一个机器在超负荷运转,一个小小的轻微的故障都能让整个系统濒临崩溃的边缘。

    就在海宁觉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卫尘、卫谋的多日蹲点终于有所收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小本笔记,交予海宁。

    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心里有了计较,海宁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找周奕。

    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38 目标

    周奕缓缓放下册子,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相抵面色沉静,好似老僧入定,半天不见反应。

    海宁则在一旁解说,“你不愿意说,我可以不问。但你这些日子的行动都跟龙吟漕行有关,我便派了卫尘、卫谋去探消息。一开始截获的还只是漕行的日常航行消息,直到最近一个月才颇有起色。他们的飞鸽传书显示他们已经开始关注同华城的反常现象,而他们的幕后老板应该在京城。”

    周奕的猜想没有错,那几家较大的商行果然背后属于同一家。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总部居然在京城,而不是湘州。

    但这更糟,说明他们的实力更强,范围更广,说不定还会遍及大殷其他州县,如果这样的话……就更要小心,一步行错,满盘皆输。

    论实力,他实在无法与这样强的对手相提并论。

    但他……必须逼对方的幕后老板显身。

    现在他的优势是敌明他暗……周奕猛一抬眼,“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吧?”

    “应该不会。”

    卫谋和卫尘先用网截获飞鸽,把上面的消息誊写下来以后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放走鸽子。最多耽误不过一刻钟,不会引人怀疑。

    “周奕,不管怎样,你的敌手现在不在同华城,紧逼也没用,你这里……是不是先放缓一下。”海宁试探的问。

    “不,我不能。”周奕歉然地看着海宁。

    他知道海宁饱读诗书心怀理想,在多年士子文人的生活氛围里,是看不起商人重利轻义的脾性的,不过受自己影响一直这样做,但作为一个有抱负有责任感又官职加身的人,肯定看不惯百姓原本安乐的生活,被自己搅得一塌糊涂。其实,他也不想,但是……已经无法停手了,既然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最好乘胜追击。

    “我很少过问你的事。” 看到周奕这样坚决,海宁的眼里难掩失望,语气挫败且悲伤,“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你。在军营,在京城,还是在怀中县,我从不犹豫,就算这次,我也是如此。我相信你,相信你的心,你的头脑,相信你的所有判断,你的所有计划。就算这次……我也是相信的。”

    “但是现在你看看,多少商户被我们搞得家破人亡,三餐不继,多少人为了一家妻儿老小变卖祖产只为维持温饱?把这么多人逼到这个受辱不堪份上,我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海宁越说越激动,浑身颤抖的似乎无法自己。

    海宁吼完后,好像一下子没了气力,话语中有种无法遏制的疲倦和恳切,“周奕,你不缺钱,事实上,你也不爱钱。你不喜欢束缚,不喜欢入仕,你不稀罕权力带来的成就感。你现在有家人、有朋友,我真的不明白你还想求什么?在这同华城里,只要你肯等,五年之内也可以呼风唤雨,我不知道你这么拼命,这么急于求成到底求什么?”

    刚刚的话有些违心,海宁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的周奕该如何劝慰。

    周奕给人的感觉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整日嬉笑打诨没一刻不引人发噱,但实际上……他的本心应该跟表现出来的千差万别!

    海宁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周奕看似不缺亲人和朋友,他们都在这里围绕在他身边,但在这之前的呢?除自己、两个宝贝和十二个徒弟以外的朋友和亲人呢?周奕从未提及。

    他的来历、他的过去,他的欢喜和悲伤,他眼底淡淡的怅然,都好像被封闭在铁盒里沉

    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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