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尔•净尔 作者:青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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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 所愿得尝(上)

    九月,世博园开园四个多月,日常安保工作进入常序,安恕方开始得点闲。前天晚上他应彭靖云的约到west hotel吃了顿晚饭,第二天一早朱敏华又打电话叫他得空来趟庆春里。

    得交代一下,朱敏华和净尔来上海後住在庆春里,跟林海一家做邻居。

    这房子是彭公子提供的,两上两下的石库门单元,安恕方的公司负责重新装修,又换了全新家具。其实是没什麽不满意的,朱敏华住惯了大院,看到高楼密集得跟鸽子房似的就头晕,庆春里的房子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老建筑、新改造、还有个大天井,而且离净尔入读的学校走路十分锺。不过,朱敏华心里有别扭,房子是彭公子的,如果彭靖云要住进来,怎麽办?

    於是她把三间卧室中的一间改成储藏室,南京搬来的大箱子全堆那间,那箱子里全是她的医学书,每只都上百公斤。安恕方公司里的壮小夥子们搬了小半天,都忍不住跟安老板叫苦。苗菁菁帮忙搬家,咋舌说嫂子您可真浪费啊,您不知道上海这一平米要卖要租那得多少钱,您可好,人不住让书住啊!

    朱敏华这样了了心愿,家里才两间房,她住一间净尔一间,其他人一概不留宿。可有一条她不曾想,彭靖云不能住他妹妹那儿,但他妹妹可以住哥哥那儿呀?

    於是安恕方就受彭靖云所托,跟朱敏华商量,能不能……让净尔周末在她哥哥那住两天?

    朱敏华一口拒绝,彭靖云会照顾人吗?就算他会照顾人,自个私生活乱七八糟的也带坏孩子!

    安恕方也不争辩,离开庆春里後直接去weste hotel。朱敏华今年五十六,早几年听苗菁菁说陪她去看更年期综合症,後来不了了之,不过这一两年朱敏华退下来後脾气好象见长。安恕方觉得这事难办,朱敏华态度坚决,彭靖云也不肯让步啊,那孩子长相斯文秀气,但这十年里几次朱敏华和彭靖云起冲突都是安恕方两边安抚搞定,他觉得,彭靖云是骨子里的骄傲,年轻气盛得很。

    踏进weste hotel大堂,九月的天这里人人西装革履,冷气开得跟不要钱似的。

    “麻烦……”安恕方等了半天,总台两女孩子背著身子也没个反应,“服务员!”安恕方声音一拔高,女孩子们唰地转身,“对不起!”“不好意思!”两女孩子脆生生道歉,不过一个忘了擦一嘴n酪,另一个下巴上沾了半片杏仁碎,在吃蛋糕啊,这纪律,安恕方当没看见,说,“我姓安,找彭总经理。”

    回头安恕方一看,差点乐了,他是不是正赶上weste hotel员工下午茶时间,男的女的个个捧块蛋糕,有的手里还多杯茶。

    “今天我们总经理请下午茶,两点到三点半间check 的客人都免费享用。”女孩子把他请到访客区,一会儿送来片黄金分割角度的杏仁蛋糕和颜色漂亮的青柠伯爵茶。

    “大手笔呵。”安恕方笑笑,英国皇室茶品,加瑞典进口蛋糕,不光请员工还请住店客人。

    “大老板今天心情好,帅得一塌糊涂!”女孩子一口吴侬软语开顶头上司玩笑。

    “前几天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帅得一塌糊涂!”旁边的套装女孩也拼命附和。

    “我不吃蛋糕,这块请你吧。”安恕方把蛋糕盘子推回,心想,他马上就心情不好了。

    帅得一塌糊涂的彭靖云很快就出现在大堂,韩燕离紧跟在後面。安恕方站起,向彭靖云招了招手,後者大步走去。安恕方敏锐地发现跟在後面的韩燕离举手做了个动作。安恕方微摇了下头,就见韩燕离立即奔过来,抢在他们两个人之前大声说,“靖云!明天用的场地还等你──”

    彭靖云刚抬手意思待会儿,总台小姐和一名保安跑过来,“总经理!”

    “总经理,那个……您辞退的安保部门的人,想见您……和韩助理。”总台小姐极拎得清,彭靖云脸刚一沈,“和韩助理”四个字自动自发地加上去。

    “总经理,安先生,你们谈,我去看看。”韩燕离转身就走。

    安恕方问彭靖云要不先忙公事,彭靖云示意不用,大概是离职员工薪水算得有问题,燕离能搞定。

    “喝点东西,上面静些。”彭靖云头前领路去三楼咖啡厅,安恕方拍拍他肩,韩燕离是个好女孩,公事上的左膀右臂,还处处为他著想,一著急喊了嗓“靖云!”,他可听得真真的。

    两人落座,彭靖云要了咖啡,安恕方还是喝茶,开公司当老板需要应酬,可对洋烟洋酒咖啡什麽的他十几年下来还是不习惯。

    彭靖云抿一口咖啡,他等著安恕方开口,可看来安恕方似乎不著急说话,於是彭靖云喝了两口咖啡,说,“您看,我昨天才跟您提,您今天就来,所以您刚才来,我就想,阿姨别是一口回绝了吧。”

    安恕方抬头看彭靖云,小夥子薄唇微动,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叔叔,是吗?”彭靖云与他对视,笑意渐渐荡开,放大。

    这孩子怕是恼了,安恕方把茶杯放下,老实说,他还没想好怎麽回应,不过他觉得事情未必那麽绝对,“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把好消息早点告诉你,”话说了一半,果然就见彭靖云脸上的笑隐去,专注地放下手里的咖啡……

    “总经理!”

    一声大叫,或说是尖叫,刚才在大堂的那个女孩子飞奔撞到吧台的拐角。

    “韩……韩助理……被那两人拿刀劫持!”女孩子吼完直接坐倒在地上。

    彭靖云霍然起身,沿著酒店盘旋的楼梯跑了几步,单手撑楼梯扶手,翩身跳下。

    “啊──”女孩子捂著耳尖叫。

    安恕方紧跑两步,学彭靖云的手法,单手撑楼梯扶手,骗腿纵身跳下七八米高的三层。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韩燕离和内部审计查出安保经理虚报项目骗领了几十万项目经费,彭靖云新官上任,不由分说把安保经理连带整个安保部门员工全部开除。

    这一锅端中可能的确有无辜的糟了秧,但彭靖云放了狠话,半小时内收拾东西走人,否则直接报警。於是酒店保安半小时後出清了整个安保部门,韩燕离从几家控股酒店借调安保、又把举报有功的升为新安保经理,一天之内就人头齐全,焕然了一新。

    哪料,有耿的也有狠的,两个被辞退的安保找上门来讨说法,不仅如此,两人还带了家夥,一言不合,居然掏刀子抵韩燕离脖子上,大叫“让总经理出来评理!”

    韩燕离本来安排下午和彭靖云一起验收明天市府要员宴请世博外国来宾的宴会场地,所以就把这两人领到正在布置的宴会厅。宴会厅里人来人往,几乎是一出事,有人就跑出来找总经理彭靖云。

    彭靖云到得太快,两个拿刀子的还没反应过来,“当──”他们刚叫喝关起来的宴会厅大门就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大门洞开,里面几个穿酒店制服的女孩子尖叫跑出来。

    擦身而过,彭靖云一把摘下女孩子套装x口铭牌,一挥手,不锈钢的铭牌飞速擦过拿刀抵住韩燕离脖子那男人的颈子。那男的懵懵的,就觉著颈子上凉了下,转眼,“哧──”颈子里标出的血线喷了旁边同夥一脸!

    “啊──啊───”

    见了血,一般人的反应就是尖叫。

    脖子冒血的男人丢了刀捂著自己脖子尖叫,另一个抹了一脸血,反应过来转身就跑,居然还是朝宴会厅里跑,吓得傻了。

    彭靖云哪肯放过,一脚勾过一张布置用的四方桌,那桌可是能折叠起来人爬上去登高作业,脚和桌四边都是铁的。他喝一声,一脚踢在四方桌一边,“靖云!”安恕方扶起韩燕离再来拦来不及,那桌子四支铁脚离地而起,呼啸著直追那人──砰一声重响,逃的那个被铁桌追上,正中,倒地。

    ☆、章六 所愿得尝(中)

    临近十月,安恕方好象更空了些。一到周五他就来庆春里接净尔,说是公司活动,一会爬天目山,一会游善卷洞,一会还浦江游览,周末晚上才把净尔送回来。朱敏华奇怪,国庆世博安保不是更忙?安恕方还有那闲工夫组织员工活动?

    安恕方当然没那闲工夫,甚至周五把净尔接出来、周日送她回去,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周末的大部分时间,净尔都在彭靖云身边。

    安恕方这麽做是有道理的。第一,朱敏华对兄妹俩感情的绝对抵制,他不赞成,当然,他也不会跟朱敏华据理力争什麽的,那没用,有时候上了年纪的人做了决定,十条牛也未必拉得回。第二,就得说west hotel那件事了。那事後来把公安局和外交部都惊动了,当然韩燕离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彭靖云为救人、为涉外五星酒店客人安全实施了自卫,那也没什麽问题,问题是,彭靖云下手太狠了,那两人,一个颈动脉被铭牌刺穿,另一个被撞的盆骨粉碎x骨折,就彭靖云那一脚,一脚把上百公斤的铁桌子踢得飞起来,还把人盆骨撞成粉碎x骨折,这一脚得多大力,得多狠!

    这事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亲自来处理,一见面居然认得,现如今的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正是十年前的刑侦队长肖建刚。肖建刚让救护车把人拉走,然後请彭靖云跟他去趟局里了解情况。彭靖云那边一个律师团,甚至驻上海的英国领事都出面,彭靖云连办公室门都没开,就让韩燕离给他传了句话,“肖局长,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否则,恕不奉陪。”

    这气焰,连安恕方都有点动怒,肖建刚居然能忍得下,不久就领人走了。

    安恕方打了个电话给远在英国的彭公子,电话打通了才发现那是北京时间下午一点,也就是英国时间凌晨四点,不过彭公子的声音很快从那头传来。

    旦凡为人父母或者为人长辈的,对自己的孩子总过分严苛,又过分宠溺,严苛是对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的学业、男女交友、婚姻和事业等等,宠溺则是当自己的孩子受到外人质疑和批评时,毫不犹豫地会站在自己孩子这边,为他争辩,为他澄清,因为他是你唯一的骄傲。

    彭公子放下安恕方的电话後,自然也是气得不轻,当著韩医生的面,他就发了通脾气。韩医生见怪不怪,当全无听到刚才彭公子对安恕方的那通为子争辩的理论。

    “这孩子身世艰难,怪不得他,怪不得他……”彭公子说著说著还是向著彭靖云,他自然知道彭靖云有错,但他愿意为这些错找理由,做弥补,今天这事就象两年前靖云在大西洋赌城打伤人那样,这孩子做事总是太绝,下手也是太狠,那是他从小身世可怜,不狠些,就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妹妹。

    韩医生看看疲倦的主人,把快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想说出,靖云离开英国前,问他讨了一管新研发的……

    十月国庆的前一天夜里,彭靖云提著礼物来到庆春里。

    这一天是朱敏华五十六岁生日,朱敏华很吃惊,因为连她自己都几乎忘了这件事。

    彭靖云恭敬地说,“阿姨,您照顾净尔那麽多年,我也不知道怎麽感谢才好,今天是您生日,祝您身体健康,生日快乐!”

    当天晚饭朱敏华留彭靖云在庆春里吃,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举筷的时候,朱敏华突然想到,这似乎是十年里第一次,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晚饭後,彭靖云早早告辞。那时外面正下著大雨,上海的气候总是这样,夏秋季节交替的时候,雨总是特别多,傍晚下一场,夜里又下一场。

    “妈妈,我送哥哥到弄堂外面……”净尔拿著伞已经走到门口,巴巴地回头等妈妈一个点头。

    “去吧,小心地滑。”朱敏华点头同意,她还能怎麽样,人家来给她过生日,她总不见得不通人情到让西装革履的小夥子淋雨回去。

    屋里刚冷清下来,电话铃又响。

    李泽衍刚到上海,北京今天的天气也很差,雷电齐鸣,空中管制了一整天,傍晚时他乘坐的飞机才能起飞。

    “姐,明天我来接你们,给你过生日。”

    “再说吧。”

    朱敏华恹恹地放了电话。前段时间她和李泽衍吵了一次,这还是两人结婚二十多年第一次红脸。原因是几个老战友打电话告诉她,那个叫李嫣的,对,就是从浙江调到北京去的那个女处长,出国了。“敏华,你得好好管管你家小李。听说那女的出国了,到国外给他生儿子去了!”老战友们这麽说。

    朱敏华一听脑子就轰了声,立刻地她给李泽衍打电话,把他从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叫出来。

    “姐,你不信我,我有什麽好说的?”李泽衍难得语气不稳,或者说有些愤怒,“我告诉您姐,李嫣出国跟我没关系,是不是去生儿子也跟我没关系,我如果要儿子,二十五岁就可以有了,没必要到四十五岁再找人生吧!”

    那次的对话,以朱敏华摔了电话为终结,虽然後来朱敏华反思自己脾气不好,但李泽衍再打来电话,她还是没好气,或者说莫明,一想到李嫣这个人她就火气蹭蹭上来,三两句话後必挂电话。

    夜里朱敏华醒了一次,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她看了看锺,心想兄妹俩怎麽送来送去又送回来了。

    她披衣服开门出来,正好净尔蹑手蹑脚上楼。

    “妈妈!”李净尔抬头看见她,吓得不轻,连声音都变了。

    朱敏华忍了忍,心想孩子一惊一乍的,明显是怕惹自己生气,“还不去睡。”

    楼下客厅里一片漆黑,朱敏华到桌上的凉水壶,先灌了杯放凉的大麦茶。“呵!”突然“哗”一声冲水声,朱敏华呵吓了一跳。

    “阿姨。”浴室门打开,彭靖云光著膀子出来。

    “我用下浴室,换件衣服。”彭靖云手上拿了团东西,转身找垃圾筒,一转身间,月光赫然照在他裸 背上。

    朱敏华知道彭靖云中过一枪,但从未见过他右肩胛骨上的伤疤,暮地在夜半月光下这麽一瞥,不由心惊,这疤能有净尔手掌的大小、凹凸不平,鲜红暗红交错,就象一个骨r分离的大口子,用破r和布条勉强缝补在一起。

    “阿姨!”彭靖云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他穿上衬衫,走出去,还给她关上门,“再见了。”房门合起的一刹,朱敏华看见彭靖云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朱敏华还没起床,净尔敲房门,“妈妈,赵老师叫我去学校。”

    国庆节还要去学校啊,朱敏华晚上睡得不好,醒了後头晕脚轻,一时半会没下得了床,她听见女儿下楼,洗梳,然後开门出去。

    她在床边坐了阵,上了年纪的人,起床时快不得,她给自己搭了搭脉,心跳得很快,她怀疑是不是晚上著凉发烧了,量了个体温,反倒才三十六度,体温偏低。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楼下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朱敏华以为是李泽衍打来,一拿起来,里头一个又高又脆的女声,“家长是不?我是赵老师,你孩子班主任,家长赶快来下学校!”

    朱敏华知道这位赵老师,净尔读的那个班初三(1)班的班主任。通常一个年级几个班,1班总是快班,或直升班什麽的,这个学校倒是相反,1班的班主任据说换了几个,先前的班主任不是转到其他学校去了,就是去外地支教,这位赵老师是英语老师,教学十年了,不知怎麽本学期轮空,直到开学後初三(1)班缺班主任才由她顶上。

    这些都是净尔告诉妈妈,朱敏华由南京到上海後身体总不舒服,上海天热,潮湿,吃的东西也不习惯,第一天开学她没送女儿,净尔自个上学,自个办的所有手续,後来初三年级开了次家长会,也是由安恕方代她去的。

    急冲冲赶到学校,这位赵老师就等在门卫室。

    “李净尔家长吧?”赵俏君是个急x子,“见到你我才放心些,这孩子还是有人管的!不然可怎麽得了!”

    “赵老师,我们能进去说吗?”朱敏华直觉这老师接下来讲的不会是什麽好事,门卫室里节日值班的老师、保安都竖著耳朵听著,她不喜欢这样。

    赵俏君一顿,“好吧,我们进去说,李净尔我罚著呢,待会……”

    “赵老师!”朱敏华声音拔高,“净尔在哪?我女儿呢!她犯什麽错了,你给定了罪了?还罚上了?”

    退休前她可是少校衔军医,大院里来来往往的见著她不称声“朱主任”也要停下步子敬个礼,她这瞪了眼珠一吼,赵俏君还真发了怂,“我……我们去班里,她在那。”

    朱敏华横了一眼,甩下赵俏君蹬蹬就往教学楼走。嘿!赵俏君缓过来一肚子火,她不该叫家长来吗?不该为这种学生生气吗?这都什麽家长,什麽学生!

    昨天下午,赵俏君叫李净尔填张表。她刚接手初三(1)班,借读生的信息都没有。李净尔倒好,她不过走开一会,回来就见桌上一张信息表,女孩子等不及先回家了。

    赵俏君再看表,表都没填全,母亲工作单位写了“退休”两字,父亲那栏干脆空白。

    她再翻出来李净尔入学时填的表格,“父亲”那栏居然都开天窗。她不知道那会朱敏华正跟李泽衍闹别扭,净尔把报名表拿回来让妈妈填,朱敏华一笔就把“父亲”那栏划掉。妈妈这麽写,净尔自然不敢乱填,何况爸爸的工作单位是保密的,这她知道。

    赵俏君追到校门口想问清楚学生家里的情况,就看见李净尔坐进一辆加长轿车里,那辆车是劳斯莱斯,车头上张开手臂的金色小人照得她眼晕。

    说巧也真巧,昨天晚上,有家长请她吃饭,就在外滩莲花中心下的west hotel。吃完饭,家长要送她回家,她矜持说不必。那家长是个个体爆发户,独身,一孩子。跟这种人打交道她懂,送她的,拿一半,另一半不要碰,那才是既不亏了自己,也不丢了份儿。

    可没想一出门就是场大雨,赵俏君在大堂等出租车,那头开过来辆劳斯莱斯幻影,大堂经理亲自去打伞,迎下来个俊美帅气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牵了个长发女孩,走过冷气开得十足的大堂时,还把女孩紧紧搂在身边。赵俏君看直了眼,这女孩不是她班上的借读生,李净尔?

    好麽今天一早她把李净尔叫到学校里来,女孩子还斜背了小包,那包是爱马仕的夏季最新款,赵俏君真不敢想,一个没父亲、母亲又退休的初三学生怎麽背得起六位数的爱马仕包?

    朱敏华突然想明白了女儿这段时间的变化,平日里变得更用功,读书自觉,做家务也主动,一到周末,脸上欢喜藏不住,周日晚上回来还一脸舍不得的样子,原来,安恕方跟她打马虎眼,周末的公司活动都是骗她的,女儿g本没出上海,一直跟彭靖云在酒店里!

    朱敏华哆嗦著掏手机,“妈妈!”李净尔吓坏了,“我不去了……妈妈!我以後再也不去了!”她知道,妈妈生气了,妈妈手在哆嗦,嘴在哆嗦,整个人都在哆嗦,“妈妈!我跟你过,妈妈别不要我……”

    “这种孩子不教训不行,这麽小就不学好,以後指不定能干出什麽卖唱卖笑的事……”

    “住嘴!”

    朱敏华一声大吼,然後一头栽倒。

    “妈妈!”

    “啊──哎家长──”

    “妈妈!妈妈!妈妈──”

    “出事了!初三(1)班出事了!”

    “叫救护车!来几个人,搭把手把人抬出去!慢点小心,抱住了啊!”

    节日里所有值班的老师都跑来初三(1)班,赵俏君呆呆地随其他老师奔进奔出,把人事不醒的朱敏华搬到空地上掐人中,打120急救,一会儿校门大开,急救车呼啸而至。专业的急救医生把朱敏华搬上急救车,“家属在吗?”急救医生问。赵俏君这才想到身边的学生,“哇”一声,李净尔握著手机突然大哭,“爸爸!爸爸!妈妈晕倒了!”

    ☆、章六 所愿得尝(下)

    朱敏华被急救车送到离学校最近的仁济医院,心血管造影显示, 三条主动脉堵塞严重一条堵了90,当场急救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李泽衍到得很快,他昨晚就下塌在浦西,早上打庆春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接著就接到了净尔哭叫的电话。

    李泽衍签字,朱敏华被立即推进心外科手术室接受心脏搭桥手术。手术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学校党委书记、校长、年级组长都赶来了。李泽衍搂著哭泣的女儿,听著校领导们的解释,眼都未抬一下。

    不一会儿,王清伟到了。王清伟娶了朱敏华的远房表妹,称李泽衍“姐夫”。校领导们一听又喜又惊,喜的是教育局局长王清伟跟学生家长是亲戚,惊的是,这回得罪的真不知是什麽人物啊!

    王清伟立即把闲杂人等都叫走,有话外面去说,尤其是那个班主任老师,千万别在李泽衍面前晃来晃去了。

    李泽衍让王清伟弄张毯子来,他把净尔包在毯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她背,捋顺她头发,不多会儿,孩子抽噎著睡过去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受老师批评,又看到妈妈晕倒,他没赶到之前女儿心里不知有多怕,即便有他安慰,一直低声哭著,都哭累了。

    手术灯一灭,净尔就象知道似的,突然睁眼醒了。

    心外科主任最先从手术室出来,跟迎上来的李泽衍握手,说,“部长,手术很顺利!”

    “好,辛苦了。”李泽衍带净尔去看推出来的朱敏华,她脸上带著氧气罩,双手都c著输y管,人还未苏醒。

    “病人再过两个锺头就能醒,我陪您去病房。”心外科主任跟著手术车进电梯,陪李泽衍去病房。

    病房在十六层的特需监护病房,护工和护士把朱敏华平稳地移到病床上,护士长开启调节所有监控设备,李泽衍看了看病房,“再安排张床,晚上我陪夜。”

    “好的,部长,这几天我值班,我们会随时观测病人的情况,您放心,我就在隔壁。”主任示意护士长赶快去安排,今晚大家都别回家,都值班,就指望这位病人别出什麽问题。

    “净尔,我们下去给你妈妈买点生活用品。”王清伟把李净尔带下楼,“姐夫,您吃点什麽,我们买了带上来。”

    李泽衍看了看表,两点了,这麽一说真觉得饿了。“粥吧,弄点酱菜,待会敏华醒了我喂她点。”

    王清伟轻轻把门带上,李泽衍站在床头看了会儿,妻子鼻息chu重,但看起来还算安稳,他把病历又从头到尾看了遍,实在想不通,为什麽一夜之间,人就病成这样?

    这一天很快斜阳入暮,傍晚李泽衍把王清伟打发了回家,王清伟父亲病故,母亲眼盲,家里还有个痴呆的妹妹,指望好热闹的妻子照顾寡母傻妹,那是不可能的。

    朱敏华手术後如主刀医生估计那样,下午三四点锺醒来。她的心脏搭桥手术创口在大腿上,微型的金属支架由大腿动脉处、沿动脉血管至心脏,最後j准地把已堵塞的心脏主动脉撑起,妙手回春。但她极度得虚弱,到底从鬼门关兜了圈回来,手不能动,腿不能抬,甚至连说话喝水都十分吃力。

    照顾妻子喝了点薄粥,略擦拭了身体後,李泽衍也觉得有些累了。净尔很乖巧,打开水拧毛巾都抢著做,李泽衍仰天坐在沙发上小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看到净尔专注地看著熟睡的妈妈,床头柜上有本小本子,记录下每十五分锺的心跳、高低血压、解尿记录,一样都没拉下。

    李泽衍到走廊上吹了吹风,打完几通电话吩咐正事,又在特需服务台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瓶果粒酸n。

    “待会让王叔叔再来一趟,到王叔叔家住几天好不好?”他问女儿。

    “不要!我要陪妈妈!”李净尔当然不愿。

    “小孩子不能熬夜,熬夜会生病。”

    “不要!我不是小孩子了!”

    李泽衍嘴角含笑,女儿瞪著眼,挺著x,想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李泽衍把两张床头柜拼起来,让女儿做作业。净尔早晨去学校时以为赵老师要布置作业,所以随身带了英语书本。李泽衍听女儿读了课文,默了单词,还指导她完成课後英语写作。

    “在这……还做什麽……作业……”朱敏华被父女俩的说话声吵醒了。

    “醒了啊。”李泽衍笑。

    早醒了!朱敏华哼了声。

    “醒了好,坐一会,喝点水,省得睡饱了晚上睡不著。”李泽衍把一头的病床摇起,让净尔搬来几床被子,给朱敏华塞背後靠得舒服。

    朱敏华术後嘴里乏味,没胃口喝粥,倒把下饭的榨菜吃完了。净尔今天也没n喝,只能就著李泽衍买来的酸n味饮料,喝两口,咋咋嘴,表示不好喝,然後又喝两口。

    朱敏华示意李泽衍把净尔送回家,父女俩已经争论过一轮了,净尔自然不愿意,李泽衍说,“让她陪一晚吧,明天我把她送王清伟家去。”

    晚上九点病房熄灯,净尔支著头坐李泽衍身边陪夜,坐著坐著小脑袋就歪他肩膀上。李泽衍也不动弹,等肩上的小脑袋不晃了,小嘴里呼出的气息也平稳了,才动了动身子,把女儿横抱起来,放到一帘之隔的陪客床上。

    陪客床对著门,走廊上的灯光透进来些,映著橘色的医用帘上,倒有点朦胧的味道。

    李泽衍肆无忌惮地打量女儿全身上下,小丫头,一年不见果真长大不少,这麽平躺著,x脯很是细小,但腰肢更细,骨架玲珑,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手掌覆盖下的是对不堪一握的鸽r,和一双细幼笔直的长腿。

    “快点长大吧……”李泽衍扯掉衬衫,光著膀子进了病房浴室,不一会,“哗哗”水声传出来。

    朱敏华和净尔依旧熟睡,彭靖云无声出现在病房内。

    他拿著只牛皮纸袋,绕开牛皮纸袋线圈,取出双医用橡胶手套、一支封蜡含有y体的极细针筒。

    李泽衍冲了个凉,因为在病房,所以他洗得很快。

    水声停止,彭靖云带上橡胶手套,拨开针筒封蜡。

    浴室门手把转动,一针刺进李净尔上臂。

    李泽衍开浴室门出来,病房门轻轻合拢。

    当晚,李净尔突发高烧。等到黎明时主任来查房,一查之下立即把母女俩隔离开,主任告诉李泽衍,孩子是细菌感染,而且验血後的报告表明,这孩子痊愈後将是健康带菌者,考虑到母亲病危且做过心脏搭桥手术,今後应避免感冒、发烧、与带菌者接触,所以,母女俩最好不要接触,隔离开来。

    ☆、章七 隐密(上)

    韩燕离飞到香港,在港岛大屿山顶与从伦敦飞来的父亲碰了面,然後再搭两小时後的航班返回上海。

    韩父当年离国後连中文姓名也不能被人提及,这次来香港也颇有一番难度,但彭靖云急得火烧上了房,彭公子於是命令下属无论如何也要把韩医生送回去一趟,十四小时後,韩医生就踏上了香港的土地。

    “爸?解药呢?”

    父女俩重逢,韩燕离瞟见父亲两手空空,当即脸就苦下来。

    韩医生瞪了眼女儿,还问解药!如果不是彭靖云不问後果先给妹妹下了药,何须再解药!

    李净尔是朝鲜王室的血脉,李氏王朝的末代皇帝李纯宗为了追求长生不老,隐密的打造了一支集西方现代医学与东方古老神秘方术的医疗团队。医疗队给李纯宗和他锺爱的子嗣接种各种菌群,以及菌群所相对应的克制疫苗,以达到无病无痛,强身健体之效,当然,长生不老永远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李净儿还在婴儿时就接受过这种接种,长大後,的确很少生病,但她的体质异於常人,简单来说,学校组织在校学生打预防针什麽的她绝对不能参加,去年那场重病就是因为南京八中全体学生都接种了流感疫苗。

    她健健康康时是个携带著各种菌群、和各种抗菌群的带菌人,当她的身体一旦被新型或者不知名的细菌侵入,体内的菌群反应就带有极度的不可预知x和不可控x,韩医生不理解,彭靖云为什麽给妹妹注s疫苗?而且,那支疫苗还是从他实验室里拿走的!

    “没解药,不过,按代谢期来算这两天就能痊愈了。”

    韩医生没从女儿这问出个甲乙丙丁来,不用说他也知道,女儿一定是向著彭靖云,这支从实验室里不见的疫苗说不定还是女儿拿走了给的彭靖云!

    韩燕离欢喜地立刻赶去机场,回去两小时,刚踏上上海虹桥机场的地面,彭公子的电话就到了。

    “燕子。”

    “哎……彭先生!我是燕离!”

    “……以後要常常跟我说说靖云在做什麽啊……”

    “哎!知道了!燕离知道了!”

    韩燕离的喜悦被彭公子的一个电话给打得七七八吧,她对彭公子要比对父亲忌惮得多,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彭家主人五十出头,但白发早已苍苍,他羼弱得几乎不能离开父亲的医术和照料,但却也睿智地几乎洞悉彭靖云所有的心思和念头。

    去年夏天彭靖云收到朱敏华电话,说妹妹净尔病了,他立即飞去中国,几十个小时之後,她意外见到匆匆返回波士顿大学的彭靖云。

    彭靖云申请立即退学,彭公子一个电话就阻止了他。

    “好好地把学位给我拿到了,我就让你回国。”

    今年夏天,彭靖云准备回国之际,韩燕离央求彭公子让自己随彭靖云去。

    彭公子看了她一阵,也不说话。就在她以为老人不会答应的时候,彭公子说,“我让彭靖云自己开口要你跟他一起回去,好不好?”

    彭公子於是在府上安排了几次晚宴,每一次都有意无意地让彭靖云认识些不同背景不同国籍的佳丽们,不久後彭靖云就加速了回国之路,还特别强调要带韩燕离一起回去,担任他的私人特助……

    韩燕离从机场取了车,往市区的方向开。

    晚上十点,她到了仁济医院住院部楼下,给彭靖云打电话。

    五分锺不到,彭靖云从楼里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後座里。

    “今天回酒店?”韩燕离有点意外,过去几天彭靖云在医院守著妹妹,晚上陪夜,每天只让她过来送换洗衣服。

    彭靖云唔了声,一会儿韩燕离再回头,彭靖云歪在皮椅上睡著了。

    韩燕离把车开回west hotel。

    夜深了,又快到深秋,黄浦江边最繁华的路上恋人成双,俩俩私语。

    韩燕离突然不想这麽快就回去,她沿著江,把车停在夜深停摆的码头边。

    她熄了火,把一边的车窗摇上。

    彭靖云横著倒在後座上,累得很了,睡得很熟。

    韩燕离捧著他的脸,用手细致描绘,用唇温柔临摩。

    韩燕离曾经尝试接近彭靖云,她发现,每一次他疲倦,忧伤,或者愤怒时,他会接受自己的靠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清冷漂亮的薄唇才会一点点弯起,带上些许温度。

    她原本以为彭靖云的长相一定肖似他的母亲,後来见过李净尔才相信,象山水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孩才更肖似兄妹俩的母亲,而彭靖云,也许更象他的父亲,比如他的薄唇,漂亮,冷情。

    彭靖云转醒。

    他很疲倦,也很欢喜。

    妹妹的病情终於开始好转,而病情渐稳定的朱敏华也由李泽衍送去了北京。

    很好,从今以後,只有自己和她。

    所愿得尝後的年轻男人,最需要一场酣畅淋漓卸去全身疲惫而又倍增j气的x事。彭靖云抬起身,把蹲在他脚边的女子抱起,转了个身,抱到自己腿上。“靖……”韩燕离惊了惊,她咬住唇,彭靖云不喜欢在此时说话,一开口,便会被推开。

    几粒钮扣绷开跳落到地下,接著是条纹衬衫,男式皮带。

    韩燕离脱了彭靖云上衣,抽掉皮带,甚至剥下他西裤腰头,“够了……燕离……”彭靖云还闭著眼,她探进他裤头,纤纤十指一划,彭靖云战栗全身。

    韩燕离不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她为这个男人手渎,取悦他,令他攀到高峰,s出白j,然後,默默离开。

    四年来,这样的经历只有四回,合一年,一回。

    一年,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彭靖云记得十一岁的时候,承恩尚g(受李纯宗恩宠的尚g)著侍女尚g教导他成人之礼,他不肯,侍女尚g恐被承恩尚g惩罚,用手为他抒解,他的第一次,就在一位身著绿袍盘著发盘的年轻尚g手中释放……

    “够了!”

    彭靖云睁眼,韩燕离张大嘴,全身僵硬。

    “够了。”他放柔声音,托住韩燕离的下颌,褪出半软的分 身。

    ☆、章七 隐密(中)

    深秋很快来到,又过去,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林家的孩子学业有成,安家的女儿开了红灯。

    林博高考考进了复旦大学,入学後学校和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搞交换生计划,他过五关斩六将又入选了,明年即将赴英。安琪呢,转学到上海升入高二,上海有九门会考制,即语、数、英、物理、化学、历史、地理、生物、政治共九门科目,全市举行会考,高二考五门,高三时考四门,学生可凭九门科目的成绩报送大学。学校为了让学生会考时取得好成绩,每个月模拟一次九门科考,安琪本来就不是脑筋特别灵光的学生,每月考九门把她考崩溃了,结果她连开四盏红灯,把她爸都惊动了,安参谋长扔了电话就紧急行军赶到学校,一路惊动几大军区。

    上海位育中学这个有著百年校史的学校颤抖了,老校长等在校门口迎接首长,心说这届的学生可真够折腾人啊,什麽军区的,什麽中 央常委的,背景说出来吓得死人,老人家我还有一年就退休了,赶快把支教的小胡给找回来顶上!

    李净尔大病一场後被彭靖云接回去,彭靖云在west hotel附近的公寓租下一层,一梯两户,对门韩燕离住著,周末时韩燕离做饭,李净尔煲汤,安恕方带上几个菜,四人常小聚,其乐融融。

    圣诞节正好是周末,安琪提议要庆祝,大家问怎麽庆祝,她说,“去香港过圣诞节吧!”

    林海是军人,军人不能随便出境,苗菁菁说这都周五了,机票酒店还没订呢。这实在是小事一桩,韩燕离晚饭前把机票订好,酒店订好,结果上海市政府突然有外宾来,指定住west hotel,彭靖云不得不留下来主持接待,而原本没空的安恕方倒得了闲,顶上空缺,只须重订张机票即可。

    吃了晚饭,安恕方、林博、安琪、李净尔打出租车到机场,韩燕离订的航班可j省时间,周五晚十点到香港,周日晚十点飞上海,只要你有j力,足四十八小时有得玩。

    结果从不晚点的港龙也晚点一个锺头,十一点飞机才抵达香港,十二点才酒店check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安恕方先醒,他军人作风,如今转业十年,还保持著无论几时睡早晨六点半准时醒的习惯。

    韩燕离订的房是一主卧、两次卧、加一个小客厅的标准家庭套房(一对夫妻两孩子)。昨晚check ,安恕方让林博和安琪住两间小卧房,他和净尔睡主卧。

    安恕方出来洗漱,挨著主卧旁边安琪住的那间房居然门敞著,而盥洗室旁的另一间卧室房门紧闭。这两小孩……安恕方敲门的手都举到门上了,最後放下。

    其实今年夏天他就发现林博和安琪好上了,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是该亲近些,不过也没这麽亲近的,林博考上大学後要的奖励是笔旅游基金,他和安琪去北京旅游,大人都挺放心,北京啊,安琪父母都在北京,有个照应。结果,照应啥呀,安恕方听说两人从北京玩到秦皇岛,整整玩了一个月,才花了两千块钱,倒是够节约的,不过住的青年旅馆、爬司马台长城还借住农舍,两人都住一间,十八岁的大男孩和十七岁的女孩子一个月每天都住在一间房里,太亲了吧!

    回上海後,安琪老蹭安恕方租的公寓住,那公寓房的保安队长还是安恕方转业前的一个部下。老部下挺尽心的,怕一个小姑娘晚上被不学好的人盯上,每回都看安琪进了门才回岗位,然後给安恕方打电话,“安司令(安恕方以前是司令,官做得老大)啊,您侄女和她表哥又来复习功课了……”

    安恕方不是不管,而是觉得其实这事要是再晚几年,也并不是件坏事。你说,林博这孩子出息吧,从小到大老跳级老考第一,还有礼貌正直,成熟懂事,你说以後,要是安琪能嫁林博,大哥大嫂不就不愁安琪後大半辈子怎麽过了不?

    他倒是想得远,但他也不想想近的,这两孩子可是表兄妹啊,这不乱伦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安琪还就不是安勇乔夫妇亲生的,有次安参谋长在中朝边境执行公务,大过年的,安大嫂来探亲,在路上捡到个女婴,正好两人结婚二十年也没生养,就把这女婴当自己孩子养了。不过这麽多年,夫妇俩不说,也没多少人知道,军人原本就很少挨家,妻子探回亲随个军,然後就冒出个孩子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问题是,你也不说,我也不说,都以为对方会说,结果,孩子们都蒙在鼓里,那就是後话了,暂且不提。

    安恕方洗漱完,回房看净尔还裹著被子睡得香。

    他突然想亲她,很想很想。

    孩子睡得那麽好,那麽安稳,就亲一下,轻轻的,一下。

    安恕方下巴,胡子刚刮的。

    搓热两手,润手霜的气味也是刚好。

    他手压枕头两侧,把身体前倾下去,然後b著小脸,把唇小心地印下去。

    等他抬起头,他呆住。

    净尔睁开眼,不,她早睁开眼,一双水润的眼睛注视著他,她在他眼里,而他,也在她眼里。

    十点多,林博和安琪追到酒店门口,安恕方和净尔早饭早吃完了,准备出门。

    “啊?不去迪士尼啊?昨天不都说好啦!”安琪一听叔叔居然说今天的安排是街上随便走走,她不干了。

    “恩,你们俩自己去迪士尼,晚上早点回来。”安恕方给林博大额港币、小额的、电话卡、林博数了数,又还给安恕方两千港币,表示太多了。

    “我们走了。”安恕方招个计程车和净尔先走了。

    “再回去补一觉好不好?”安琪懒病发作。

    “去吃早饭。”林博把安琪往咖啡厅带,小懒猪,大好的日子大好的天气,要好好利用。

    安恕方今天的计划是先去探望一位老友,下午回酒店休息,晚上去山顶观赏香港夜景。而一早净尔例假来了,安恕方怕一天游程让她累著,老友一个电话打过来吼,“累什麽?到我这来作客还会累著你?”

    安恕方他们昨晚住在薄扶林的酒店,一下山到赛马公会计程车就被拦停了。老友率了车队来接人,一溜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红旗,计程车司机那个惶恐,安恕方那个抱歉,最後贴了两倍车费让人回酒店再去载其他客人。

    老友姓陈,现任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特别行政部队总司令。陈司令听说有位小娇客同来,而且小娇客似乎身体还抱恙,就大手一挥,请安恕方和小娇客去昂船洲海军基地作客兼养病。

    昂船洲原本是香港九龙半岛西面一个小岛,八十年代初港府进行填海工程,把它与九龙半岛相连,形成半岛半洲的格局。如今的昂船洲西部为海军基地,北部为深水!港,风景秀美,一年一度军营开放日时军营参观票被炒成天价。

    车开上世界最长的双斜拉桥之一的昂船洲大桥,陈司令悄悄点一点前面,他和安恕方坐加长车的後排,李净尔在前排扒著窗安安静静地看海景船只看得入迷,“这是你的……”

    安恕方抿著嘴,点了下头。

    “好小子!”陈司令大力拍安恕方肩,“我们这帮人当中啊,你小子算最有福了,这娃长得好,多大了啊……”

    安恕方狠一掐陈司令,就你话多!“她还小,以後的事不好说。”

    陈司令心领神会,就此不再理安恕方。一落了车,陈司令抢先牵住李净尔,带小姑娘去看岛上的珍稀鸟类栖息地,那里有一百多亩的原始丛林是鸟儿的乐园,还有与海军基地一墙之隔的维多利亚深水港码头,那里每天有数百艘大型邮轮、高速喷s船、汽垫船穿梭往来,真叫作是百舸争流,千帆竞渡。

    “我们再去那里看看啊,那里也很有趣啊……”看完一个又一个,陈司令又指著一个郁郁葱葱的海边小岛。

    “不去了。”安恕方把李净尔夺过来。

    “叔叔,那里不好玩?”李净尔天真无邪地问。

    “对,不好玩,一点也不有趣。”安恕方瞪陈司令,那个岛他知道,是昂船洲上有名的蛇岛,岛上金环蛇、棕色眼睛蛇和竹叶蛇随地可抓,基地制作的解毒剂在国内都很有名,一剂难求。

    “好了,我们累了,不参观了。”安恕方抓紧李净尔的手就走,陈司令摊手表示很委屈,他这不还没吓著小游客嘛。

    回头路过一个用鱼拦成的大港池,香港盛行西南季风,而且港池水质好、涌浪小,十多种鱼类在此大量繁殖,净尔立足看了好一会鱼群游动,一条条大鱼不时跃出水面,好生热闹。

    “捞两条吧,加个菜。”陈司令嘀咕。

    “报告司令,军港内不准钓鱼,这是规定。”站岗的兵不留情地回答。

    “捞两条吧,要不就一条。”陈司令还磨叽。

    “守著鱼群不尝鲜。”小兵瞪回去。

    结果中饭还是有鱼,陈司令觉得军营饭菜招待贵客不够礼貌,偏又把车开回市区请安恕方在中环酒楼里吃饭。中环的饭店那是什麽价,一个冷碟就一百五十八,安恕方翻了翻菜单,说,“老陈你至於吗?”

    “至於,很至於!”陈司令随口报来,四冷菜四热菜一条清涟鱼就花去港币八百八,“今天第一次见小娇客,一定要表示表示诚意,小净尔,下次伯伯到你家做客你要给伯伯敬茶哦!”

    陈司令又起调侃之心,“敬茶”这明明是媳妇见公婆的礼数,李净尔不懂,“嗯嗯”答应,安恕方撇嘴,心想你啥时成“伯伯”了,占我便宜。

    吃完饭,陈司令又把李净尔喜欢吃的双皮n和五谷丰登(玉米紫薯花生什麽的杂粮)打包一份,把两人载到shoppg的地方,这才告辞。

    安恕方带净尔去金饰店,彭靖云给了净尔一块五彩的石头,说石头不象石头,圆润,华彩的颜色好象有生命,红色象火焰,紫色神秘,祖母绿般的绿海,五彩得浑然一体。鉴定证书上说这是一块产自澳洲的欧泊。

    这块欧泊形状有点奇特,非圆非方,略狭长。安恕方给净尔挑了条白金项链,然後请店员在欧泊镶个配件,能吊坠在项链上。

    配好项链,夜幕降临。安恕方带净尔刚离开金店,带著老花眼镜的首饰加工师傅跑到前面柜台。“人走啦?”老师傅一拍大腿,这块欧泊是用来镶男人皮带的。“您老也不早说。”店员是从大陆过来的,一口京片子,说现在追客人回来也来不及了,上好一块欧泊给钻了个洞,这可怎麽再镶皮带。

    “镶男人皮带的宝石,怎麽会给小姑娘戴脖子上呢?”老师傅想不通。

    欧泊不能遇水,比如洗澡时,就得先摘下来。吃完晚饭回到酒店,净尔要洗澡,习惯x地给忘了。

    “叔叔!”惨叫啊。

    安恕方破门而入,虽然,浴室门本来就没锁死。

    “快摘下来!快摘下来!”净尔举高手,一手泡沫里两g手指头勉强捏著欧泊,“叔叔,快啊……”

    安恕方真是庆幸现在的姿势,他跪著,净尔背对著他坐在一缸泡沫浴水里,“有没有变色,有没有啊,叔叔,欧泊沾水会没颜色的。”净尔还混然不知,一扑腾,一缸泡沫荡开半缸。

    “没有变色。”安恕方定了定神,把解下来的项链收衬衫口袋里,然後很快走出去带上门。

    洗完噪,李净尔趴沙发上看电视,安恕方开了最低的风挡,给她吹干头发。

    “净尔,以後这个时候不能这样洗澡。”

    “为什麽呀?”

    “因为你来例假。”

    “那来例假不能洗澡吗?”

    “可以洗,洗淋浴。”

    “为什麽呀?”

    “淋浴卫生。”

    “叔叔教我洗淋浴!”

    安恕方手抖了抖。

    净尔小时候吃喝拉撒是他管,第一次月经来潮也是他教,难不成洗淋浴也跟他学?

    “让哥哥教好了。”傻妞还犯傻。

    “以後教……以後再说……”安恕方实在没辙,含糊过去,但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什麽时候长大啊!”边说边揉她一脑袋长发。

    “我已经长大了。”净尔这倒不含糊,小孩子总是最想证明自己已经 不再是小孩。

    安恕方笑。

    “我真的是大人了。”净尔委屈,妈妈说,月经来了就是大人了,她真的长大了。

    大人……除了工作,赚钱,什麽是大人能干的,小孩不会的……想到了!净尔突然跳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安恕方手上的吹风机都撞飞,“叔叔!”她扑进安恕方怀里,而安恕方则是怕砸痛了她,於是赶紧把她抱进怀里。

    净尔勾安恕方的脖子,撅嘴对他嘴亲上去。

    亲了一下,她停一下,想到该补充说明,“叔叔,大人要接吻,净尔……”

    安恕方没给她这个机会说完,就封住她的嘴。

    这个吻他等了太久,自己一手养著守著看著长大的女孩,甚至洗澡洗内裤垫月经带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他不敢吻她,从来也不敢,他怕自己太老女孩太小,可是现在他知道这纯净的孩子是他最亲的人,除了她,他再没有爱人的权利和能力。

    李净尔小嘴张大,呼气和吸气,连心脏的一下下跳动都跟著叔叔。她满面通红,是羞,也高兴, 电影里相爱的人是这麽接吻的,安琪姐姐和林博哥哥常在暗暗的小房间里抱在一起,现在,她终於长大了,叔叔抱紧她,亲吻她,叔叔,一定也很喜欢很喜欢她。

    安恕方发现自己不能闭眼,当他闭著眼,他便不能思考,完全忘我,他的耳朵里充斥著女孩娇憨气促的喘息,他想把她的唇连同一声又一声抓人心肝的气息都吞进肚子里,他的五感过分调动,连略糙的掌都能敏感地抚出女孩薄薄肌肤下流动的血脉。“净尔……净尔……”他挣扎地把唇放开,把手松开,净尔满脸缺氧般地通红,连裸露的脖子都变成诱人的粉红,他慌乱地把吹风机关了,把人抱到大床上去。

    净尔头脑昏昏,确切地说,是缺氧,成年男子的一口气能坚持两到三分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当然缓不过来。安恕方发现异样,赶忙放平她身体,解开睡衣,一会儿,净尔睁开眼。

    “早点睡。”安恕方想了半天,冒出句特傻的。

    “叔叔陪……”净尔软弱无力地叫。

    安恕方关了灯,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拿了枕头到沙发去睡。

    “叔叔。”净尔不依。

    “叔叔感冒了,不能跟净尔睡在一起。”安恕方只好说谎。

    静了半天,净尔的呼吸变有规律。安恕方不敢起身,下身胀得厉害,他不敢冒出去被两小孩撞上的风险。

    林博和安琪也在差不多时间回来,黑灯瞎火地两人也不敢开灯,轻手轻脚地一个个洗了澡回房。

    “叔叔他们好象睡了。”林博让安琪进房,赶紧把房门关了。

    两个房里的人各有隐密,相安无事。

    ☆、章七 隐密(下)

    回上海没一个星期,就过元旦了。

    元旦前一天正好是星期六,净尔想逛街,想买衣服,彭靖云听了觉得希奇,学校上学必须穿校服,周末和节假日净尔光换他给她准备的整件衣帽间衣服都换不过来,难道是小姑娘长大了,喜欢逛街买东西了?

    不过他周末实在没空,给了净尔一张金卡,让她看上什麽就买什麽,还让同样忙得分不开身的韩燕离陪净尔逛街。

    韩燕离平时几乎不逛街,west hotel的职员正装分春夏秋冬四季共八套,每套都由法国时装设计师设计,价值不菲,何况还有一个专门部门负责彭靖云和她的各种场合所需礼服、正装、甚至仔细到内衣。所以,她很头痛,十五岁小姑娘喜欢逛的店喜欢穿的衣服是什麽样的?

    幸好李净尔要求挺简单,她想逛南京路,想去the north face买衣服。韩燕离google ap了下the north face专卖店,用iphone gprs导航就把人领到了店里。

    “你想买鹅绒服啊?”韩燕离在店里逛了圈,今年流行鹅绒服,the north face的鹅绒服充绒量高达900克,而且轻薄得可以折起来塞兜里。不过这店可衿贵,元旦整个上海的商家都在打折促销,它家可好,一分不减,一厘不折。

    “燕子姐姐,这件好看吗?”李净尔进店就直直冲著一排男装鹅绒服去的,男装的衣服都挂得高,她掂了脚还差一点,韩燕离赶在店员之前把衣服取下来。

    “净尔今年长高了啊。”韩燕离把衣服给净尔,拿手比了比,她身高一米七,净尔已经到她眉这,能有一米六四、六五吧,比夏天长高了不少。

    “这件是今年新款,900鹅绒,店里最保暖的一款。”店员稍做说明,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专卖店有它的优雅之处,比如恰到好处的介绍,不卑不铿的标价,它的顾客群很固定,也有一定的品位和水准。

    “真暖和,我在香港看到很多人都穿呢。”

    “买给谁的?”韩燕离顺口问了句。

    “送给叔叔。”李净尔眨眨眼,“保密。”

    哦,韩燕离点头,“那你得买xlll的,黑色很好,很衬安先生的气质。”她给出主意。

    挑好了,净尔在香港就看中了这款样式,在上海买到了,挺心满意足地去结帐,还给哥哥挑了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两样一共花了四千多,那件原价的鹅绒服就整三千九百九十九大洋。

    “不给你哥哥也买件鹅绒服?”韩燕离建议。

    “那不行啊,不能花哥哥的钱给哥哥买衣服。”李净尔呵呵地笑。

    呵呵,韩燕离也笑,买围巾不也花你哥的钱呀?

    买完衣服,韩燕离把李净尔送到林家,今天晚上安恕方会来林家。

    完了她又拐回南京路,进the north face买下件银色鹅绒服,xll号。

    回到west hotel,彭靖云刚送完一个客人,身位五星酒店的总经理,视入住客人的身份和背景不同,他也得陪用早餐、或晚餐、包括送人离店。

    韩燕离在酒店门口遇到风口里站著的彭靖云,他穿著衬衫西装,再考究的衣服也受不住上海冬天的y湿和西北风。韩燕离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抖开,给彭靖云披上。

    “净尔买的?”彭靖云惊喜。

    “新年礼物。”韩燕离扁扁嘴,“我送你的。”

    “谢谢……”彭靖云尴尬,不过恢复得也快,“那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份新年礼物?”

    “嗯……我可以考虑接受一杯温暖的咖啡,不过可不是在办公室里。”韩燕离抱著肩,看彭靖云把鹅绒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那你肯不肯赏光,燕离小姐?”

    韩燕离抓著肩上的衣服和彭靖云走去离west hotel两条街外的ast cafe。上海冬季下午的太阳很薄,两人顶著风走了会,“你冷不冷?”韩燕离心疼的是他。“怎麽会。”彭靖云甩甩长腿。

    他其实是怕冷的,英国也似上海这般y雨潮湿,一个冬季绵绵不断,刚到英国那时,彭靖云背上枪伤作痛,每到秋冬,整个右手只能举到肩,韩父为他推g活血,但不是每日都推,彭公子的病情也时重时轻,韩父没空时,韩燕离为他推g活血,她力气小,父亲推一个锺头,她得推两个锺头才见点效,时常一推,就推上三四个小时。

    想起从前的时光,韩燕离雾蒙蒙了一双眸子,“很冷?”彭靖云拿衣服裹紧她,索x又搂著她靠紧自己,肩靠著肩,腿磨著腿,韩燕离把头靠近他x口,想著如今这样也很好,至少,她还能这样和他紧靠。

    净尔在林家住了一晚,第二日元旦,第三日周一补前一天国定日假,安恕方买了个wii2,让三个孩子到他公寓里来玩,三人玩得疯了,住在那不肯回去,後面连著上了四天学,净尔都住安恕方那儿。星期五下午还没放学,彭靖云先到了。

    彭靖云有净尔的课表,星期五下午两节课,最後一节体育课。他到得早,自己寻去c场。位育中学初中部冬季校服女生是粉蓝色运动服,彭靖云扫一眼c场,目光就锁住净尔的位置。

    一个班分四个小组,净尔那组清一色的女生,彭靖云立定片刻,发现运球的男生们运来运去,老挨过来想跟这组女生一对一配合,连体育老师都特别关照。哼!彭靖云不爽,净尔傻乎乎的,挨过来的男生她都愿意一对一配合运球,篮球拍得手都红了。

    钉铃铃,下课铃响了。老师集合,吹哨解散,学生们奔去球具室归还篮球。

    彭靖云立在球具室不远处,朝净尔招手。净尔挺吃惊的,但立刻笑得开心,抱著球奔过来。

    “去把球还了,我们回家。”彭靖云撸了撸她额头,一脑袋的汗。

    “这是你哥哥吧?”

    “李净尔,你哥哥来了呀!”

    “是你说的那个哥哥吗?”

    净尔一头冲进球具室里,一会儿又冲出来,奔到彭靖云面前。

    “你们同学都知道我?”彭靖云可不聋,何况那些女生不但叫,一个个跑进跑出都来参观他。

    “嗯,我们同学都没哥哥,她们都是独生子女,我跟她们说,我有哥哥,我哥哥最帅,对我最好了!”净尔蹦蹦跳跳在前头跑,一边跑,一边叫,突然她双脚离地,彭靖云从背後抱住她,咯咯咯她扭来扭去笑,哥哥的手勒著她腰,好痒。

    “净尔,教室在哪?”彭靖云抵著妹妹的脑袋问。

    “这里呀,就这里!”净尔一回头,班主任就站在他们身後。

    “胡老师!”她唰从哥哥怀里跳下来,立定站直。

    “胡老师。”

    “老师好。”

    追著打闹的学生也噤声,叫了老师好,学生们都跑回教室里整理书包。

    彭靖云站著没动,他没动是因为挡著路的这位老师站著不动。

    胡老师?他知道那个害朱敏华犯病的赵老师被学校解除劳动合同了,初三(1)班在经历了每个月必换一轮班主任後,在上个月终於迎来一位重量级的,据说是位育中学的副校长、市里的优秀班主任、高级数学教师、刚从云南支教回来的胡老师──就是面前这位?

    “胡老师,你好,我是李净尔的哥哥。”

    “胡老师?”

    彭靖云问了两声,发现这胡老师是呆住了还是怎麽,即不回应,也不动作,跟傻了似的,就盯著他,堵在楼梯口。

    “哥哥我好了!胡老师再见!”倒是净尔背著书包冲出来大叫,把这位老师吓得震了下。

    “再见。”彭靖云接过书包,牵妹妹走人。

    “你们班主任教什麽的?”一下楼梯他忍不住问。

    “数学呀,胡老师还是高三年级组长,除了教我们班数学,她还教高三数学,还教头脑奥林匹克竞赛呢!”净尔答。

    哦,教高三数学,那脑子应该不总呆吧。彭靖云想,出了校门,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彭靖云先带妹妹回west hotel,他还有一长串未完事宜处理,叔叔对他说,从前人以战养兵,你刚毕业就要飞,那只能接受超负荷的工作和前所未有的责任,不然,你哪飞得高,飞得久,所以来上海越久,他手里的任务越多,肩上的责任也越重。他在行政楼层有专属房间,以前还没租公寓时,就住在专属的客房里,净尔周末也来小住。

    他让净尔先洗个澡,在房里做作业,等他一起吃晚饭。最後计划不如变化,晚饭他没赶上,等手头工作告一断落已经十一点,他回到房里,净尔已经睡著了。

    大概是换了张床不习惯,净尔觉得被子好热,身上也……很重。

    她想睁眼,可是四周很黑,哥哥……她想叫,可又发现,哥哥就在这里,他搂著她,压著她,热得发烫的身体紧紧贴著、压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啊”,身上变轻了,变冷了,啊……什麽……是什麽……是哥哥的手,他张开她的腿,热得发烫的手c进来,她舒服地把腿摒紧,想取暖。

    彭靖云把被子掀走,还好,净尔没醒。

    可是他停不下来,在习惯了夜半拥抱、轻吻、爱抚妹妹才能入睡後,他已经变成了个瘾君子,没有她,他会彻夜难眠。

    厚重的窗帘依旧把房里打造得密不透光,可是床上年轻的胴体这样皎洁,莹白。

    彭靖云轻吻妹妹每一寸肌肤,直到变冷的肌肤泛起细粒,他才用被子遮住晶莹的妹妹和同样赤裸的自己。

    净尔由热、变冷、再到暖和。她觉得棉被终於听话了,可是,为什麽,身上……酸……酸疼。

    她无意识地夹紧双腿,不,还酸,她张开腿,环到什麽上去,用力地……哦,她想抱住什麽,抱到了,她抱住了哥哥……

    彭靖云把妹妹的双腿环到腰上,她抱著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她夹著他的腰,夹得很紧,他在被里托高她的臀,一指艰难地在臀缝中索,小心、翼翼、到花的瓣上。

    那是两瓣纯洁的莲瓣,叶儿嫩,r儿娇,一碰,一颤,一触,一抖,揉著,捻著,打著圈儿,啊……腰上两只小脚狠命蹬了蹬,他指还在细嫩褶皱的小孔前犹豫不决,便捻了几滴水露。

    净尔……

    彭靖云开了镜前灯,对镜,舔尽指上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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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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