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我道 作者:落星砂

    第 87 章

    瑶光不知道家人是对她的所作所为失望了才会如此,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瑶光根本不敢去想后一个可能,这个猜测让她无比心慌。可是,迟迟等不到的家人和过往那些被她忽视的真相一直不停的浮上心头,瑶光对家人的信心终究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掉了。

    因为只有五个兄长并没有姐妹的缘故,瑶光一直没有发觉父母对待自己和兄长们不同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劲。就算是只看实力的魔界,男性依然占据着主导地位。因此,瑶光一直以为父母是因着只有自己一个女儿,才如此溺爱自己。事实上,整个魔界除了少数知情者之外,都是如此认为。

    也是因此,魔族们对于瑶光的任性妄为的不满才没有爆发出来。毕竟,五位魔族王子们都足够优秀,这唯一一位不争气的公主也就无足轻重了。就当是满足魔王魔后溺爱唯一的女儿的心愿吧,反正这位公主也只能玩玩恶作剧,凭她的本事是无法真正伤害到强大的魔族的。当然这一点,众人都是默契的并不让瑶光知道。

    这也是瑶光对自身认知不足的原因之一。当周围人的言语、态度都这样表现时,她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瑶光只是一个年幼的无知的小魔族,并不是生而有智。其他人没有义务引导瑶光的认知,但是她的父母兄长也是这样误导她,就不对劲了。只是,这个真相瑶光自然发现不了,更无法理解。

    如今已经事过境迁,就算瑶光在少年的熏陶下心智有所提升,对以前的事情也无法获得明确的结论了。更不用说,瑶光连魔界都回不去了,连质问父母的机会都没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怀疑深深的扎根在了瑶光的心中,几乎成为了定论。被家人抛弃举目无亲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不知不觉中,瑶光对少年的依赖愈发的深了。

    不再抱着回去魔界的希望,瑶光也不再肆意妄为,跳脱的性子也都收敛了,她正在逐渐的融入人界的生活。甚至,她都学会了为别人着想。这个别人没有其他人选,当然只可能是少年。他已经成为了瑶光生活中的重心。

    在山中生活数年,当年的围剿事件已经平息,少年的修为也有了不错的进展,虽然暂时还敌不过先天强大的瑶光,少年的能力也已经完全不比修真界的那些名声在外的天才们差。此时,少年终于有了出山的想法。事事听从少年的瑶光,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伪装过后的瑶光和少年低调的下了山,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

    如果知道下山后会遇到什么人,会得知什么真相,不知此时的瑶光还会不会同意少年的决定。不过,就算此时她反对,也无济于事。少年性格虽憨厚,却是个心智坚定之人,他作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影响,包括与他朝夕相处数年还对他有教导之功的瑶光。寻根究底,他们的相遇本就不单纯,瑶光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及不上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不论未来会如何,他们终究下了山,此时的瑶光虽然有一些对人类社会的惧怕,但更多的还是有少年在身边哪里都可以的安心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少年呢!他总会保护她的!瑶光的心中一阵甜意,柔和下来的五官不再是盛气凌人的艳丽,而是娇美可人。此时的她,就算没有伪装,也不一定有人会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人人喊打的魔族妖女。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少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越来越不耐烦了呢,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默契逐渐消失了呢······瑶光迷茫的睁大了双眼,眼神涣散,思维迟钝,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因为她对人类社会不熟悉吗?还是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给予少年帮助了?除了将魔族功法传给少年,她对他再无用处了。在少年的家族仇恨之前,在少年的野心之前,她只是个阻碍。

    瑶光只是天真,并不是傻,多想想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尴尬处境。孑然一身的她,无法给同样孑然一身的少年带来助力,还会妨碍他寻找助力。瑶光自然知道为了少年的目标,自己应该识趣的消失,但是她舍不得啊!少年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依靠,失去这抹温暖,她会冰冻至死!

    可是她又是那么的喜欢少年,喜欢到不忍他受一点伤,有一点不高兴,就算这种伤害是来自于自己也不行。因为家人的伤害,瑶光已经完全放弃了魔族的一切,包括自己魔族公主的身份,以及魔族女性的骄傲。在与少年下山的时候起,瑶光就告诉自己,忘记从前,就当那只是一个噩梦,重新开始。从今天起,她就只是瑶光,一个喜欢着少年的快乐少女。

    是的,她对于少年的感情一直是喜欢。魔族的爱太狭隘,太自私,只会让她想将少年的翅膀折断、占为己有,这种感情她不需要。所以,她对少年一直是喜欢,喜欢他的一切,无论是对梦想的追逐,还是······对权势的野心。于是,两难的瑶光只能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左右徘徊,难以抉择。

    瑶光知道,她对少年的喜欢终究会战胜自己的私心,因为少年的身上寄托着她对美好的一切向往。她不想让这种美好枯萎、消失,所以她必然会离开。只是,在她不得不离开前,请让她再多和少年相处一段时间吧,让她再多看他几眼,留下美好的足够她怀念的记忆。虽然,在下山后,她与少年的相处时间就一直在慢慢减少,如今已是半年未见。

    事情的发展会如瑶光所愿吗?当然不会。她又不是命运之神,如何能随心所欲?所以,瑶光在得知少年回来兴冲冲的赶过去之后,意外的听到少年与旁人谈及自己,就只能算是天意了。原来,少年当年会救下自己是有目的的,她以为的少年对自己的感情自然也不是真的。而现在,她的存在妨碍到了少年的前程,少年已经对她忍无可忍。对于她的不识时务,少年只能决定痛下杀手,一了百了。

    瑶光不知自己是如何能够平心静气的听完这段话的,但是她的确做到了。这些年,少年的修为其实已经超过了她,但是她的偷听少年居然没有发现。瑶光的目光平静如水,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变化,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比起当初刚来到人界的她来说,实在变得太多了。但是这种变化,对于她来说,是否是一件好事呢?这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瑶光在听到这样的噩耗之后,并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仓皇出逃,她居然还有心思费时费力的为少年准备了一份自己拿手的汤品。瑶光也只会炖这一道汤,她还记得第一次给少年喝时,他那皱成一团的表情。如今,这道汤,她已经做得十分出色了,虽然喝汤的人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看着少年喝完之后,瑶光静静的笑了笑,才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瑶光哪里都没有去,她只是默默的回到了当年他们居住的山洞。这天下虽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瑶光会回到这里,心中自然也不是没有奢望的,如果有一天少年后悔了,如果他想要找她,自然能找得到。若他一点也不想,她也能抱着那些美好的虚假的回忆,在这里安静的生活下去。她会让自己忘记下山后的一切,就只保留山中的美好时光,快乐的生活。

    瑶光的选择,不得不说让人叹息。是从什么时候起,魔族不可一世的公主瑶光变成了现在这个卑微的软弱的样子?甚至许多人族女子都比她强势?是从魔界的通道关闭时开始?还是一直无人来接她回去时起?还是她明悟了家人对待她的态度的真相之后?还是她知道了自己与少年的感情只是一个谎言之后?也许,这些都有。

    瑶光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前一百年,她生活在父母兄长的谎言中,后二十年,她生活在少年的谎言中。她的人生,竟没有一点真实。在山上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瑶光发现她仅剩的一点回忆也渐渐无法让她获得任何欢愉了。无边的疲倦向着她袭来,瑶光不明白,她这样无稽的人生,究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就在瑶光日益对人生失去兴趣时,命运终于唯一一次如了她的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人类修士,气势汹汹的了结了她的性命,她再也不用觉得了无生趣了。这伙修士固然强大,但是瑶光的死亡中,她的不抵抗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这一次与上次被人族修士围剿时不同,瑶光的心中没有任何害怕惶恐,只有终于解脱的庆幸。

    这悲催的人生,终于结束了。

    ☆、第155章 秦殇的困惑

    秦殇的神魂一直被困在瑶光的识海中,直到瑶光死亡之后,她才终于解脱了出来。

    秦殇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处,也不知自己来此是为了什么,但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是曾经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情。

    秦殇不知自己与这位魔族公主是否有渊源,但是她的神魂确实一直伴随着瑶光,从她的出生开始,一直到她死亡。但是这种陪伴,瑶光本人并不知情。不止是瑶光,事实上,秦殇觉得这个时空中的任何人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魔王与魔后在这个时空已经是最顶尖的存在,他们养育了瑶光那么久,也没有发现女儿识海中的异样。也许,这和秦殇的神魂在瑶光的识海中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影像有关。秦殇早就发现了,她虽然能通过瑶光看到外界,但是却并不能有任何作为,也无法与任何人沟通。无论是对于瑶光,还是这个时空,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能静静的看着,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秦殇可以肯定的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瑶光,连瑶光自己都比不过。很多瑶光年幼时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其中深意,但是心智成熟的秦殇却一眼就看明白了。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让秦殇对这个境遇不堪的少女有着深深的怜惜。

    因为无法离开瑶光的识海,秦殇自然只能看到瑶光身边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于瑶光的家人为何会如此对待瑶光,秦殇也不得而知。秦殇只知道,突然有一天,魔王魔后对待瑶光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他们不再将瑶光当做好不容易盼来的小公主那样悉心照顾,而是突兀的冷淡下来,不再常常过来看她,就算偶尔过来时也没有了笑容和欢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瑶光开始记事起。

    瑶光记事后,魔王魔后的态度就收敛了很多,他们不再表现出冷淡和厌恶,而是一直带着虚假的笑容来哄骗她。他们故意诱导着瑶光养成了那样惹人生厌的性格,还一直有意的灌输一些错误的观念给她。白纸一样的瑶光自然看不出父母笑容中的虚伪,也不知他们的险恶用心,她的身边也不会有人提醒她。直到瑶光离开了魔界,离开了这个人为构筑的虚假环境,她才渐渐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才知道当年自己的家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而瑶光的哥哥们,在魔王魔后与他们说了些什么之后,对待瑶光的态度也变了。上面的四个兄长,面对瑶光时态度是与父母一致的,只有她最小的那个哥哥有些不忍心,但是在兄长的制止下,他也只能与妹妹保持距离,尽量不见了。

    秦殇自然知道这样下去瑶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她根本无法与瑶光沟通,于是也只能默默的看着,无能为力。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秦殇所料,瑶光在家人别有用心的教导下,成功的获得了整个魔界的不喜。而由于魔王魔后在魔族心目中一贯的好形象,并没有人将瑶光的种种恶习怪罪到他们身上,更不会有人发现魔王魔后在其中起到的巨大作用。

    甚至,在瑶光逃家私自跑到人界去再也不回来之后,一众魔族们为了不勾起魔王和魔后的伤心事,一向避免在他们面前提起瑶光。没有人知道,瑶光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根本回不来了。久而久之,大家都将这位不讨人喜欢的公主抛之脑后,再也想不起了。瑶光的存在,在魔族们漫长的生命中如同昙花一现,消失后再无痕迹。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一位震动整个魔界的大人物现身魔界,瑶光才又被魔族们想起。

    秦殇眼睁睁的看着瑶光被心怀叵测的侍女引诱着去往人界,在人界肆意妄为,被追杀,发现自己无家可归,然后被又一个别有心机的少年欺骗,获得了一段虚假的感情,最终还是失去了它。及至最后,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失去了。

    对于瑶光的一生,除了叹息,秦殇已不知该如何应对。明明应该是天之骄子,她的命运却如此悲惨!可以说,瑶光的一生,什么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凄凉,连身为旁观者的秦殇,都不禁感叹:瑶光的一生,究竟有何意义?当然,不管秦殇对瑶光的遭遇是感叹还是怜惜,她的生命已消逝,这些都没有了意义。

    然而,在秦殇伴随着瑶光度过她那在魔族中算是极为短暂的一生时,秦殇感悟最深的,却不是瑶光悲惨的命运,而是另一个问题。

    道修、魔修是由何而来?他们为什么一直对立?道修、魔修是否有正邪之分?若有分别,谁正谁邪?为何道修、魔修都能飞升成神?这些问题,从秦殇进入修真界之后就陆陆续续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但是她一直没有找到令自己信服的解答。

    而在这个未知的时空中观察了这么久之后,秦殇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虽然秦殇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就是真相,但是她的心中终于不再那么迷茫。不仅如此,秦殇还对自己修炼的功法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早在看着瑶光修炼魔族功法时,秦殇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魔族修炼功法中的灵气运行路线,居然与道修功法中非常相像!当然,这些运行路线在细微处自然是不同的,不止魔族功法与道修功法不同,道修的不同功法中也是并不完全一致的,其中相同的是最基本最主要的那几条路线。

    秦殇能发现这一点,并作出自己的推测,还得归功于她曾经同时修炼了五种不同的功法。看的功法多了,她自然发现了其中的共同之处。原本,秦殇以为是因为那些功法同属道修功法,现在看到了魔族的功法,她才惊讶的发现并不是如此。

    这么多年来,道修、魔修一直对立,谁能想到两者的修炼功法居然会有如此重要的相似?也许有少数修士是知道的,但是秦殇肯定,修真界的大部分修士都和自己一样对此并不了解。

    发现了这样重要的信息,每逢瑶光修炼时,秦殇自然更加专注的观察起来。经过持续的研究与分析,秦殇又发现了另一个重大的信息:魔族吸收的灵气其构成成分与道修吸纳的灵气属性是几乎相反的。如果说道修吸纳的灵气属性是“阳”,那么魔族吸收的灵气属性就是“阴”,这两者只是相对于对方而言的,并不是绝对的“阳”和“阴”。

    这一重要的发现,让秦殇的思维空前的活跃起来。典籍中记载的道魔的对立,是不是就是指这个?他们的属性是对立的!因为灵气属性的对立,道魔在战斗时对于对方的伤害自然是最大的。由于每个人的体质的不同,不管是道修还是魔修,每个人吸收的灵气构成都不可能和别人完全一样。不过,道修吸收的灵气都在“阳”的范围内,魔修吸收的都在“阴”的范围内罢了。越是彻底相反的属性的道魔双方,对于对方的伤害越是巨大。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秦殇就可以继续推断出下一个结论:道魔是没有正邪之分的。修士吸收的灵气属性与人的品性无关,所以人们并不能因为某个修士是修道还是修魔就为他的人品做下定论。据此,道修和魔修都能飞升成神的原因就无需解释了。

    在道修魔修的问题上有了明悟之后,秦殇自然而然的对自己修炼的元气诀有了更深的理解。元气诀能吸收一切能量,最符合自己体质的灵气自然是吸收最快的,其他的灵气则会被元气诀先转化成自己能吸收的灵气,然后再进行吸收炼化。严格来说,元气诀已经不属于任何一种道修功法或是魔修功法,它是一种直接修神的功法。

    至于道修魔修由来的问题,在瑶光进入人界,后来又将魔族功法教给少年时,秦殇也有了答案。秦殇不知魔族和仙族是如何产生,但这两个种族无疑是属性相克的。仙族的修炼功法不知为何传入了人界,然后体质偏向仙族的那部分人族就发现自己是能够修炼仙族的功法的。这群人族认为自己获得了仙族传下来的道,得道的人就能够成仙,因此他们将自己称作道修。而在瑶光将魔族功法传给了碰巧是偏向魔族体质的少年时,魔修也因此诞生了。虽然,瑶光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为人界为魔界带来了怎样深远的影响,但是的确是她促成了此事。

    解答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秦殇自然高兴。但是,秦殇依然不明白自己的神魂是如何来到此处的,也不知明明瑶光已经身死,自己为何还是没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第156章 那个少年

    那个被瑶光爱上的少年,他的名字一直没有被人提起。秦殇是不关心,而在瑶光心中,他就是一切美好的化身,姓什名谁并不重要。因为背负着灭门之仇,下山后,少年也只是杜撰了一个名字对外交往,并不敢透漏自己的背景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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