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千金贼 作者:河山不改

    第 163 章

    柏氿连忙收回自己的爪子,背到身后,“一点小伤而已,没这么严重。”

    于是殷瑢便住了手。他在暖光的烛光里深而远的看着她,半晌,忽然又牵过她的手来。柏氿以为他执意要给她上药,便微微挣扎起来,“真的不用……”

    话音未落,却见他俯身在她的掌心里吻了吻。她掌心伤口里的血染上他微薄的唇,像那苍蓝的夜色之下,有风将枝头血梅的花瓣拂落在雪地上,触目,惊艳。

    柏氿被这艳景惊得微微一怔,怔愣间便已被他拉进怀里。

    她在他的胸前数着他的心跳,第一百八十六次心跳过后,他在她头顶上方道:“柏氿,等此间事了,我们回了泽国,便再成一次亲吧。我再娶你一次,不是殷世子和宁家小姐,”说着,他顿了顿,微微抬起她的下巴,自上而下望着她,沉沉道:

    “而是泽国的王,和他的王后。”

    ☆、第101章 犹记当初年少时

    夜色山谷,山谷笼在弧圆繁盛的星空之下。星空之下有人在山谷里燃起一簇簇篝火,篝火跳动着焚烧谷中无处安放的,将士的尸体。

    血肉成灰随着幽幽夜风荡到天上,白骨化泥携着点点火花落在地里。

    风,呜呜而鸣;火,曳曳随风。

    军营的夜,死寂深凉。

    浩大的深凉里,忽有一声骄纵的厉喝响彻夜空:“你们就给老子吃这玩意儿?!是不是想死!叫你们的主子来见老子!”

    公孙城猛地砸掉手里那一碗稀粥,怒气冲冲的便想冲出营帐。

    营帐外一左一右的两个守卫兵伸出手里未出鞘的刀,交错挡在营帐口。公孙城一头撞在这两把刀上,顿时撞得头晕眼花。守卫兵又齐齐将他往营帐里一推,他被推得后退几步,一时间站不稳竟是一屁股摔在地上。

    眼前的晕眩尚未退去,心底的暴怒已然升起。公孙城噌的站起来,赫然抬手指着帐外的守卫兵便要破口大骂。

    恶毒的谩骂还没有出口,他却突然一顿,僵硬得连那伸在半空的手臂都忘了放下。

    帐外,有篝火裹着残肢白骨张扬跳跃,有落叶随着暗夜晚风纵身扑火。有人负手站在树下火边,明黄的火光映照他一身青衣飘飘,飘在微凉的夜风里,像那烟雨蒙蒙的灰白狭道上,一人负剑迎风而行。

    沉静,内敛,寂寥苍苍。

    公孙城脸色微白,眼底又似有水光微晃。他怔愣片刻,片刻之后又突然更加凶狠的朝营帐外面冲过去。

    帐外的守卫兵面无表情伸手一挡,他便又一次跌了回去,跌在泥地上,手掌磕在地上碎石,擦破了皮,流出了血,渗进地里。他这锦衣玉食的半辈子里还没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但他却看也不看自己的手掌一眼,咬咬牙爬起来又埋头冲出去。

    守卫兵第三次把他挡回去。公孙城的额头撞在刀鞘的边角上,磕出了血,血水细细长长从额角流下,流过眼角,带出一汩透明的水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阿城,老子跟萧策都没哭,你嚎啕个啥?

    有年少稚嫩的嗓音回响在耳畔,如此之近,像那抬头便可看见的天上白云;如此遥远,任他奋力登山追赶,云,依旧在他的头顶,目之所见,触之不及。

    公孙城的指尖深深抠进泥地里,指甲盖翻了起来,扎进肉里,疼在心底,又逼出眼底的水花。他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咬得出了血,也不松口。

    他曾经是那样一个纨绔子弟,声色犬马浪荡成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与自己过不去。如今却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狠。公孙城握着拳,携着一身的伤和土,从地上一点一点爬起来,不管不顾的又一次朝帐口扑过去。

    守卫兵伸手一挡,却被他紧紧的扒住了手臂。他用那掀翻了指甲盖的手指死死揪住守卫兵的衣袖,血水从指尖的伤口里爆出来,眼里的泪花跟着血水一起迸出来,却不是因为疼。

    夜,深而凉;人,癫而狂。

    公孙城几近执狂的扒着守卫兵的手臂,直朝帐外那人喊:“萧策!萧策!是不是你?”

    他如此狼狈而癫狂,树下那青衣的人似是终于动了容,挥手退下帐外的守卫兵。

    一直死死拦着他的守卫兵当即撤下手臂,公孙城一时没了对抗的力道,顿时向前摔在地上。

    他却没觉得狼狈丢脸,不等自己爬起来站稳身体,便又连摔带跌的朝那人跑过去。

    他跑得太急,左脚绊到右脚扑通一下便摔了个狗啃泥,有一朵泪花溅落在草尖,碎裂成点点星芒。他忍痛撑起身体,泪眼模糊中看见眼前一双薄底黑靴。

    公孙城一怔,缓缓抬头。

    于是他看见他衣袍翻飞如碧玉流水;看见他脊梁挺拔似月下苍松;看见他眉目冷峻,像那料峭远山,在暗夜风雪里岿然不动。

    暗夜,微风凉凉。

    他趴在地上自下而上呆呆的望着他。

    他站在树下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上一下对望一刹,有回忆如血雨腥风携来巨浪惊天而起。

    犹记当初正年少,年少不识愁滋味。

    许宣王十三年,初春。

    这一年的春天,宫里的学堂多了位王子伴读。听说这位伴读的父亲在朝里官职不算大,却与萧家的萧风大司寇沾了些亲故,所以才能送入宫上学来。

    那位伴读年纪不过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却不与人来往,沉默寡言孤僻得很。

    这样没有背景却又不懂变通的学生,在学堂里,最容易受到别家子弟的欺负。

    那伴读平日里受了言语欺侮,也不吭气,沉默得像块石头。于是,以邢子真和朱宇达为首的纨绔子弟便欺负得越发起劲。

    直到有一天,邢子真抢了他手里的一支簪花,踩在脚底下调笑:“你怎么会有这种小娘子的玩意儿?莫不是个娘娘腔?”

    那天,那小小的伴读终于动了怒,瞪着眼睛,一拳朝邢子真砸过去:“那是我要送给我妹妹的!赔我!”

    邢子真挨了他一拳,当下也发了火,喊上周围的孩子便要群殴。

    就在这时,一旁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明朗如那天上的阳光。

    有一个小男孩枕着手臂躺在草地里,晒着太阳,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草,“邢子真,天天欺负这小娃娃算什么本事,有种不如就跟老子来打一架?”

    说着,那男孩“噗”的吐掉嘴里的草,笑眯眯站起来,对着邢子真一行人慢慢撸起了袖子。

    第 1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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