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十三楼 作者:西岭雪

    第 41 章

    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马戍曾经背过我,给我的伤口上药,他怎么会是死人呢?

    重遇

    告别占卜老人,我小声哭泣着往简陋的小旅馆走去。也许困顿贫穷的我马上连这样的屋子都住不上了,但是我仍旧想继续追寻马戍,他简直是我命中的一个劫,遇上了就誓不罢休想拥有,理智都骗不了自己。

    千回百转苦苦寻觅的男人,竟然坐在我房间椅子上等我。我无法相信自己眼睛,一步一步走过去,抬起手来,马戍便闭了眼睛,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他的脸还是这样刺骨的冰凉,我的掌我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他便轻轻拥我入怀,唇间吐出一句话:可儿,从没有女人,千山万水来见我,对我这样好过。

    我想要知道一个真相,马戍便捂住我眼睛,温和地说:来。

    眼前是一片鸟语花香,大汉盛世,宫殿琉璃翠瓦,金壁辉煌,然而住在里面的人却不开心。刘月追虽贵为公主,却也被天子相逼远嫁匈奴。她剪发、绝食、不从。侍卫马戍终于从远处一步步走近她,轻声说:马戍愿追随公主于地下。刘月追大笑不止,直到泪流满面,然后她说:为何到如今才告诉我?为时晚矣。若千年后,我心属你,我会一吻而醒。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腹中断魂散的药效已经发作,她苍白笑着跌倒,即刻香消玉殒。

    马戍在刘月追的陵寝旁,也服下了断魂散。

    两千年后,她因宫中工匠剥去内脏,放入名贵防腐香料,口中衔一块昆仑宝玉,而保肉身不腐,他却只是一个游魂野鬼,徘徊在她的墓地,等着一个吻她苏醒的诺言。

    这世上只有我,能看到马戍,因为我对他动了情,从第一眼到现在。

    我应该老早就告诉他的,刘月追只留一具肉身躯壳,她根本不会再醒来。她当时许下千年之约,只不过不想负他一片深情罢了。马戍放开我的怀抱,沉吟片刻答应:可儿,我可以把公主尸身交给你,还你清白。

    呵,到了最终,他到底是爱我的。我仰起脸向他请求一个吻,他果真就深深地吻了下去,那样动情至爱,连骨髓都在欢歌。马戍走后,我发现刘月追的尸身,就放在旅馆小床上,有淡淡龙涎香。我轻轻打开包裹她的丝帛,公主秀发千年之后还如云乌黑柔滑。摸上去,温润如瀑,我俯下脸,轻轻贴了贴她额头,说:因吻而醒,终知秘密。

    自我解剖

    三天后,我将刘月追带回了上官教授的实验室,教授面对国内唯一一具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千年女尸兴奋不已,他当即同意我复学,并且安排了解剖探秘的手术。

    教授忘记问我是费了多大周折才找回尸身,而我亦不打算告诉他这个秘密。实验室进行解剖时,我站在玻璃门外,冷静地看着他们用薄薄刀页剖开了她的身体。两千年了,我还能感知自己肌肤微微的疼痛,还有心灵注定的空落。我暗自冷笑:教授,你们费这么大劲,真的可以在她身上追寻到历史吗?她能告诉你们什么呢?关于宇宙未知的奥秘还是铭记着当初的传奇?

    我一直没告诉马戍,赵可儿两千年前有个名字,叫刘月追,是尊贵的大汉公主,她在临死前,有个侍卫对她表明爱意,从此她投胎轮回,也千方百计想要与他重遇。而下一世,他却不再记得她,只是守了无用的肉身唏嘘。我原本想要嘲笑这个笨蛋,但是脸颊却像春雨抚过一般,渐渐潮湿。

    ☆、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油灯晃了几下,蜡油溢出了灯台,慢慢流淌在了柜台上。我想要去拨一拨灯芯,忽然却看到了柜台上的蜡油慢慢凝成了几个绳头大的楷体字——“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庄秦

    伊莲一直希望今年的情人节,我能与她一起过。于是我约她在千里之外的簋城古镇见面,我们是网友,从没见过面,但我们早就已经感觉到对方就是自己寻找的另一半。我们会分别赶往簋镇,约在镇口那棵大榕树下不见不散。

    那天我遇到了一点意外,等我到达簋镇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很担心伊莲是不是还在榕树下等着我。当我看到她身着一袭白衣幽怨地望着我时,我那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立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解释着迟到的原因。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抽出了手,说:“你的手好冷。”是啊,虽然已经是二月了,可天气还是很冷。

    伊莲挽着我,我们沿着一条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走进了簋镇。也许是天黑了的原因,街市边的店面都关了,镇里一片漆黑。簋镇保持了千余年的旧貌,就连路灯也没有安一盏,所幸那天的月亮很圆,而且我们依稀看到在街市的尽头,亮着两盏白色的灯笼。当我们走近后,才看到灯笼上面写了两个字:旅店。这旅馆很是破败,班驳的木墙证明这房子已经存在很多很多年了。

    推开薄薄的木门,我与伊莲走进了这破旧的旅馆。在昏暗的油灯下,我们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太太站在柜台后,一双无神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们。我看不出她的年龄有多大,但从她的五官来看,依稀可以知道她年轻时,也曾经是个美女。

    她穿了一件水绿色的旗袍,样式很老了,却浆洗得很干净。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看上去很随意,但看上去怎么都觉得舒服。在她面前的柜台上,摆着一只碗,在她的手里则握着一柄长长的筷子。

    “老人家,还有空房吗?”我轻声地问道。

    “有啊,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住店的客人。”老太太的声音很干瘪,漏风的牙齿让她的语句听上去有些含糊。

    “那麻烦您给我们一间干净的客房吧。”我搂着伊莲的肩膀,向柜台走了过去。我看到老太太端起了碗,筷子在碗里夹起什么东西塞进嘴里,然后吱溜一声吸进了肚子里。

    我的心脏猛然核突的砰砰跳了起来,因为离得太近,我看清了老太太吃的是什么——那是几只又肥又大的蛆虫!好恶心,我吓得登登登向后退出几步,骇然地坐在了木椅上,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额头上全是濡湿的冷汗。

    “年轻人,你怎么了?”老太太愣着问我。这时我才看清她筷子上哪有什么蛆虫,明明是几粒饱满的白米饭。一定是我眼花了吧,一定是我太劳累了吧。

    老太太走出了柜台,把房间的钥匙递给了我。我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两个膝盖很僵硬,长长的裤腿拖在了地上,我看不到她的鞋。看她走得这么蹒跚,我想上前一步去搀扶,却忽然听到窗户哗啦哗啦直响,然后啪的一声,一块玻璃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伊莲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得扑进了我的怀抱,我也感到了心惊肉跳,而那老太太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事,屋外的长街起风了。”

    从窗外掠进来的风在破旧的旅馆里呼呼乱转,柜台上的油灯灯光也随之不定摇曳,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看上去就如幢幢鬼影一般。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正慢慢包围着我。我望了一眼伊莲,她也裹着外衣浑身瑟瑟发抖。老太太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异样,她咳了一声,然后淡然地说:“是他来了,他马上就要来了。”

    “谁要来了?”我大声问道,声音竟有点颤抖。

    “是我的男人,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还没说完,老太太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身体不停地颤栗着。

    我走到了她身边,想帮她锤锤背,可当掌心刚拍在她的背上,我的动作忽然凝滞了——在她的外衣下,似乎空无一物,又似乎在一片虚空中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咯得我的手掌一阵生硬的疼痛。

    老太太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了我一眼,然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你的衣服下是什么?”我惊惧地问道。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撂开了外衣——在衣物下,只有一排已经发黑的骨架,几只肥大的蛆虫慢慢地爬过,仿佛在对我耀武扬威一般。

    “你是鬼!”我几乎崩溃,身后的伊莲则一声尖叫,然后晕倒在了地上,而我也觉得头晕目眩,脑子里一团乱麻。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老太太坐在我对面,眼里不再是冰冷与木然了,反而有了点和蔼。伊莲坐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大概是因为恐惧,她的手和我一样冰冷。

    老太太悠悠地对我们说:“是的,我是鬼,但是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来完成一个约定。”老太太名叫朱槿,她慢慢讲出了她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簋镇是南北官道交汇的地方,一片繁荣。朱槿是簋镇最大一个财主家的九房姨太太,年轻貌美,还做得一手好女红,深得财主的宠幸。在常人看来,朱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真是羡煞旁人了。但是只有朱槿自己知道,她并不快乐。因为她不爱财主,她爱的是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一个生叫寒杨,赴了七年考都名落孙山,为了离心上人朱槿近一点,寒杨干脆放弃了赶考,到财主家做了长工。

    每当财主出外收租,朱槿就会避开旁人到柴房去与寒杨幽会。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事很快就被财主知道了,于是他俩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私奔到天涯海角去。

    朱槿与寒杨约定了当晚三更天在柴房见面,可还没有入夜,财主就带着家丁冲进了朱槿的屋里,用铁索捆住朱槿,把她带到了河边。朱槿被塞进了一个铁笼里,朱槿知道,她会被连同铁笼一起扔进湍急的河流里。这是簋镇处罚失节女子最严酷的私刑——浸猪笼。朱槿在被投进河里前,眼里流下了泪水。她不是因为死亡的恐惧而掉泪,她是为了寒杨而落泪水。寒杨会在柴房里苦苦地等待着她,他会不会因为看不到朱槿的到来而焦急?他会不会因为朱槿的失约而心伤?

    朱槿死在了河底,因为她的尸身没有入土为安,所以没有办法进入轮回,她变成了一缕漂浮在世间的冤魂。一个被朱槿遭遇感动了的土地神仙悄悄教了她几句咒语,这会让她可以在每年自己的忌日幻化成人形出现在人间,而那一天也正是她决定与寒杨私奔的日子。

    朱槿在这一天,一定会回到簋镇,原来柴房所在的那个地方,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屋里等待着寒杨的到来。她希望寒杨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她希望每年的这个时候寒杨都会来到她身边。

    “那你等到寒杨了吗?”伊莲问道。她的眼睛微微泛出了泪光,她也被朱老太太的痴情感动了。

    朱老太太黯然摇了摇头,说:“我从来都没有看到他,也许他早已经死了,进入了五界轮回。有时我会把一阵吹过的风当作是他的魂魄,有时会把一阵下过的雨当作是他落下的眼泪……”她刚说完,屋外忽然一道闪电,然后噼里啪啦落下了密密麻麻的雨点。朱槿惊喜地说:“听吧,下雨了,那是寒杨的泪啊!”

    伊莲嘤嘤地低声饮泣了起来,她已经被他们的爱感动得落下了泪,而我也觉得心里最柔弱的地方隐隐作痛。

    油灯又晃了几下,蜡油溢出了灯台,慢慢流淌在了柜台上。我想要去拨一拨灯芯,忽然却看到了柜台上的蜡油慢慢凝成了几个绳头大的楷体字——“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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