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溅花红 作者:萧逸

    第 72 章

    最使她难以打消的,却是桑南圃(虽然现在她已经知道他是姓梁,却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这个人了。

    不可否认的,对于这个身怀血海深仇的年轻人,自从第一面在迎春坊见到他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对他种下了情因好感,以后的日子,只要一想起他来,也就与日俱增。

    直到现在,她非但不恨他、怪他、怨他,却更深深地关怀着他!

    矛盾的成因正在于此!

    “如果有一天他真向父母明火执杖的动起手来,自己将何以自处?”

    “目前何以自处?”

    “今后何以自处?”

    “父母面前又将何以自处?”

    太多太多的问题,一时纷至沓来,深深地困扰着她,使她此刻有一种近乎死的“窒息”感觉!

    不知不觉,她又哭了起来。

    耳朵里仿佛听见母亲感伤的叹息声,敲门声,似乎她还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她拼命地蹬着两条腿,用力抱着枕头,哭嚷着道:“别理我——别理我——你们谁都别理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可就睡着了。

    陶氏悄悄地来到了她的床前面。

    灯光映照着这个妇人,细细的腰,丰腴的身材,尽管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看上去却还是那么年轻,已往的岁月,甚至于没有在她的眼角留下一点点皱纹。

    她的皮肤仍然是那么白,头发仍然是黑亮而有光泽。

    四十岁在她来说,并不代表女人黄金年华的结束,甚至于用“方兴未艾”这四个字来形容她都不恰当——

    而她却像是一朵初沾雨露盛开正浓的玫瑰花——

    然而毕竟她已是四十二三的人,而且是身为人母的人了!

    她女儿就睡在她眼前——

    已经熟睡了,像是春睡的海棠,蜷曲着,又像是尚未开放的一颗花朵,她紧紧抱着枕头睡着了,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陶氏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学会叹息还是这几天的事情,每当她轻吁着叹息之时,心里总会浮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她轻轻拭去了谭贵芝脸上的泪,又为她脱下了脚上的靴子,轻轻为她盖上被子。

    也许是她太累,竟然没有惊醒。

    陶氏做完了这些琐事,瞧了一下壁角的漏斗,算计着不过还是初夜时候。

    她的心也同女儿一样乱,甚至于较女儿心情犹有过之。

    小女儿心里的事,想些什么,她都清楚,尤其是自己女儿——她心眼儿里的善恶,自己怎会不知?

    她早看出来女儿喜欢谁了,那个叫桑南圃的小伙子,人是那般出色的俊俏,哪能不令女孩子为之倾心!

    陶氏坐定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果真要是他们两个人能够结成一双,岂不是很好的一对?

    可是……这件事可就太难了,双方必须要有打破传统的勇气!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上一代的仇恨问题。

    想到了这些,女儿的心情自然就昭然若揭,也就不怪她会如此的伤心了。

    陶氏想在心里,看在眼里,悔在脑里,使她感觉到有一见桑南圃的必要,兴起了舍身赎罪的念头。

    她慢慢地由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步出,回到了自己房中。

    有句话“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计划地去赴死,从从容容地去赴死,那可就非大智大勇者所能达到的了。

    陶氏此刻心情不难想知,在享受过长久舒适岁月之后,忽然面临到生死存亡的抉择关头,当然太过于突然,突然得令人乱了方寸!

    她要静静地想一下,对于眼前的一切,心里要事先做个准备——

    声音好像是来自马场,陶氏心里一惊,方自起来,即闻得房门被人用力地叩着。

    “太太,太太!不得了啦——”

    陶氏陡地一惊,霍地拉开了门,只见小丫鬟彩莲一踉跄进来,脸色发青地指着外面道:“马场失…失火了!”

    “失火了!”

    陶氏陡地一惊,慌忙推开了窗子。可不是,两边那一溜马房,全都着火了。

    火势像是刚发起来,可是非同小可,看上去像是一条大火龙,把整个半边天都染红了。

    “徐师傅他们呢!”

    “徐师傅和李师傅他们都张罗着救火去了,徐师傅好像遇见了外人,说是外面人放的火。”

    陶氏咬了一下牙,说:“好,你快去招呼小姐去——”

    彩莲吓得两条腿直发抖,连声答应着方自一转身,却见谭贵芝手拿着一口明晃晃的宝剑冲进来。

    两人撞了个满怀,彩莲唉唷叫了一声,一交摔倒,摔了个四脚朝天,贵芝连忙把她拉起来。

    彩莲痛得咧着嘴,还一面叫:“小姐……失火了!”

    “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才来的!”

    陶氏二十年未曾现过身手,可是这个时候也用不着藏锋了,一转身,由被褥下掣出了长剑,她抬头关照女儿道:“你照顾着彩莲,我们往外闯!”言罢纵窗而出!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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