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以貌取人的下场 作者:月下蝶影

    第16节

    “这是……”

    “我担心这里还不够安全,”祁晏啪的一巴掌把一张符纸拍在了床底,拍着手站起身道,“在这种关头,小心无大错。”

    “事情很严重?”岑柏鹤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情与钱钱以前遇到的情况不同,“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有人拿几十万人的性命来算计我们这些术士的性命,”祁晏抖开一床被子,“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抖开两床蓬松柔软的被子,祁晏往被子里一缩,拍了拍身边空余的地方,“你应该也累了,就算要聊聊天,也躺下再说。”人活一世,能躺着的时候就不要坐着,能坐着的时候最好就不要站着,不然那是对自己的一种苛待。

    岑柏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学着祁晏的样子躺了下来。

    “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祁晏翻个身,面朝他躺着的方向,“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没事,只是在飞机上的时候,晃动得有些厉害,才有些不适应,”岑柏鹤视线不小心对上祁晏的锁骨,又不自在的移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早点休息,”祁晏打个哈欠,“晚安。”

    “嗯,晚安。”岑柏鹤看到祁晏闭上了眼睛,嘴角微扬,竟有些舍不得移开自己视线。

    “对了,”祁晏突然睁开眼,把手伸到床头,“我忘记关灯了。”

    “啪。”

    屋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一盏小夜灯还发着微弱的光芒。

    “钱钱……”

    “嗯?”

    “没事,”岑柏鹤失笑,压下自己心底的期待与不安,“没事,睡吧。”

    半夜的时候,岑柏鹤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驮着一大块金元宝在爬楼梯,可是金元宝太沉,他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有爬到最高处,等他好不容易醒过来,才发现钱钱的一只腿正搭在自己的腰上。

    他想把钱钱的腿拿下去,可是他刚一动,钱钱就发出哼哼声。担心影响到钱钱的睡眠,他只好任由这只腿放在自己腰上,可是他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钱钱这样伸着腿,被子有没有盖好呢,凉到后背怎么办?

    他要不要把钱钱的腿拿下去?

    房间里空调温度是不是有些高,为什么感觉这么热?

    啪啪啪。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扑了过来,可是刚贴到窗户上,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发出轻轻的声响,最后只能无力的跌落下去。这样的动静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屋内才再度恢复了安静。

    岑柏鹤警惕的盯着窗户,直到天际吐出鱼肚白,仍旧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后,他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祁晏早上起床的时候,见岑柏鹤还在睡。他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就看到了窗台上的黑色灰烬。皱了皱眉,他连忙快步出门敲响隔壁房间赵大师的房门。

    赵大师很快开了门,听完祁晏所说的事情以后,两人就走到了窗台边。果不其然,赵大师房间的窗台上,也有一层黑色灰烬。

    “看来我们猜测得没错,”祁晏用手捻起一点点灰烬,这些灰烬还带着淡淡的腥味,“有人想要算计我们华夏的术士。”

    赵大师眉头紧锁:“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幕后之人,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因为您不明白,所以您才做不了这种事,”祁晏拉了拉身上的睡袍,“赵大师您去其他大师的房间看一看,我先去换件衣服。”

    “好。”赵大师面色铁青,任谁知道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

    拿几十万人的性命来算计,这样的人不是畜生就是疯子。

    岑柏鹤被祁晏换衣服的动静吵醒,他从床上坐起身,才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钱钱?”

    “你醒了?”祁晏注意到他脸色还不太好,“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去楼下客厅跟他们商量一些事,等下再来叫你。”

    “不用了,”岑柏鹤起身从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我陪你一起下去。”

    “赵队长,”虚道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除了屋子里的大家以外,还有就是我跟高队的队友,”赵志成脸色比几位大师还要难看,“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几位大师默不作声。

    祁晏喝了一口茶:“有人把我们居住的地方,甚至是我们这些人住的哪个房间泄露出去了。”

    像这种伤人的符篆,是必须要知道对方准确的居住地点,姓名,以及本人曾经使用过的东西或者是随身物品。

    高荣华面色大变:“您的意思是说……”

    “对,我们这里面有叛徒,”祁晏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高队长与赵队长安排了多少人过来?”

    知道他们住在这的人不算少,但是知道他们哪一位大师住在哪个房间的人,却是非常有限。除了他们两个信任的人以外,就连上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些大师具体的房间位置安排。

    “把你们的人都叫过来吧,”虚道长摇头道,“老道不才,略通相面之术。”

    高荣华与赵志成互看了一眼,同意了虚道长的要求。

    这些大师为了百姓,愿意拿命去博一份天机,可是他们的人里面,竟然有叛徒,不管是从理智上还是人情上,都让人无法接受。

    很快知道详细信息的几个人全都赶了过来,慈眉善目的云方丈看了他们一眼后,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赵大师最擅长风水,不擅相面。他若是给人算命,必要详细的生辰八字才可以做到,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去看擅长相面的虚道长。

    虚道长看起来像是个不太正经的老顽童,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双眼就像是一拔利刃,足以望进人的心底。

    霎时间,屋内的气氛变成严肃无比,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钱钱:我有豪迈的睡姿,我要为睡姿代言!

    柏鹤:心慌慌,睡不着。

    ☆、第58章

    “那个……”祁晏刚开口,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他,这让他不得不挺直背脊,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咳,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人不小心把消息泄露出去?”

    “这倒也有可能,”虚道长在相面一道上,非常的有造诣。被他相过面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说不准的。他在这些知情人面前扫来扫去,最后伸手朝中间一个人点了点,“你出来。”

    被点名的向强慌张地看向虚道长,不断的摆手:“虚道长,我没有……”

    “知道不是你,”虚道长抬手示意他站到一边,“到旁边坐着。”

    随后虚道长又点了几个人出来,原本被招来的人,现在还只剩下两个站着了。这两人肩膀发抖,额头冒汗,就算现在是个不会相面的人,都能看出他们在心虚。

    “老道我只会相面,不会别的,剩下的就交给赵队与高队处理了,”虚道长喝了一口茶,顶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吃早饭。”

    这个建议得到大家一致好评,岑柏鹤看着这些传闻中的大师们如此……特立独行,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适应。

    早餐准备得很丰盛,各种口味各种风格,满满摆了一大桌子,然后岑柏鹤就看到这些年纪足以当他爷爷奶奶的大师们,犹如小孩子般挑着喜欢吃的东西。

    祁晏眼疾手快的帮他跟岑柏鹤选了合胃口的早餐,扭头见岑柏鹤眼神有些呆滞,把一盒没有任何商标的酸奶放到他面前,“这些食物都是上面特意安排的特供品,平时有钱都吃不到,你尝尝。”

    看着祁晏闪闪发亮的双眼,岑柏鹤没有说自己从小经常吃这些,接过酸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很好喝。”

    “是不是觉得这些大师与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确实有些让我惊讶,”岑柏鹤意味深长的看了祁晏一眼,“不过仔细想一想,又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祁晏没注意到岑柏鹤的眼神,他跟岑柏鹤解释道:“有些术士在修行的时候,讲究克己守心,做事严肃规矩,比如云方丈便是这样。这条路很难,能修行到云方丈这种级别的屈指可数。”

    “还有一种术士讲究的是随性而为,随心而为,比如说虚道长与沈道长都走得这条路,”祁晏喝了一口牛奶,“不过很多人因为太过随心,就随到了歪路上去,也就修不出什么好的结果。”

    “在座诸位的大师,都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他们已经不在意外界评价与想法,讲究的唯有本心。”祁晏对这些前辈是真心敬仰,所以跟岑柏鹤讲解时,不免也透出一点这种意思,“但是不管是随性而为,而是克己守心,最后的本质都是修心,这就是万变不离其中了。”

    岑柏鹤静静地听着祁晏的解释,忍不住想,也许几十年后,钱钱也会像他们一样,随性而为又不忘本心,身体虽老,心却比普通人看得更透。他再看这些老头老太太时,便觉得这些前辈们更加可爱起来。

    沈道长脾气虽火爆,但是早上却偏爱吃素,她面前的碗里装着半碗蔬菜沙拉,她吃得胃口大开。见祁晏与岑柏鹤坐在一块小声说着悄悄话,便问道:“小祁,跟岑先生说着什么悄悄话呢?”

    “柏鹤对各位前辈非常好奇,脸皮又薄,不好意思直接问你们,我就跟他介绍了一下,”祁晏笑得一脸纯真,“柏鹤是我的好友,还请各位大师以后多多照顾 。”

    “你这位好友满身贵气,我这辈子都没都见过命格如此特殊之人,”沈道长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祁晏笑盈盈的双眼,又把这话咽了回去,“放心吧,既然他是你的朋友,该注意的我们都会注意到。”

    其他大师也都对岑柏鹤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拥有这种贵极命格的人,就算再想作死的术士,也不敢动他一根头发。他们修士最不敢跟这种人打交道,既不敢得罪,也不敢太过亲近,免得给自己带来因果麻烦。祁晏这个年轻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牵扯上这么大一个麻烦。祁晏修为高,懂得的又多,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还是与这样的大麻烦做了朋友。现在的年轻人,她是越来越不理解了。

    不过他们修道之人,本就讲究一个随心,她虽然不太理解祁晏的做法,不过也没有去说三道四,这就是她对道友最基本的尊重。

    “那就多谢各位前辈啦。”祁晏对诸位大师露出一个灿烂地微笑,卖萌卖得毫无心理压力。

    岑柏鹤低笑出声,朝几位大师点了点头:“昨天我来得太晚,也没有好好跟大师们打声招呼。钱……小祁还年轻,让大师们费心了。”

    “岑先生不用客气,”赵大师道,“祁大师人虽年轻,但是却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次的解阵之法如果不是祁大师,我们也想不到这么稳妥的方法。”

    虽然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可是能不死的时候,谁不想活着。

    等大家都客气得差不多了,林巫师道:“我们昨天虽然暂时把煞气压制住了,可是现在距离中秋只剩下一天多时间,我怕幕后之人狗急跳墙,还会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这两个阵法如果靠人力全部催动,几乎是不可能的,”虚道长擦了擦嘴,满足的放下筷子,“也许这些人正在背后偷偷看着我们,等着我们解阵失败看笑话。”

    “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林巫师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背后之人费这么大力气来算计他们,究竟图什么。

    “树大招风,”赵志成开口道,“我们怀疑这是境外势力想要针对我们的龙脉。”

    “龙脉?!”

    常有影视作品里面提到所谓的龙脉,影视作品里面的反派只要炸一炸山,砍一颗树,就能破了风水,断绝了龙脉。实际上龙脉并没有这么简单,而华夏的龙脉也不只是一条,当然也不是谁拥有龙脉就能成为皇帝,那纯属是影视作品的艺术加工,与事实还是有些差距。

    龙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它却能佑山河永固,大地生机不断,让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大规模砍伐树木、水质污染、无节制的开采资源,实际上就是对龙脉的一种慢性伤害。

    要想强行阻断龙脉,就要开山破石,找到龙脉的阵眼,再以灵气法器以及阵法强行破开龙脉,释放出地底的生气,让龙脉“死亡”,这才是真正的断绝龙脉。

    当龙脉断绝,有可能发生巨大的自然灾害,也有可能出现大规模传染病,对于华夏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

    龙脉存在于山川,存在于河流,存在于五湖四海,存在于华夏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地方。每一条龙脉都是大自然对这片土地上生灵最慷慨的馈赠。若是能够保护龙脉的修士都死了,或者修为大退,那么当有人装作普通人靠近龙脉,再进行大肆破坏时,谁又能及时发现,及时去阻止?

    “是的,龙脉,”赵志成低下头,起身朝诸位大师深深鞠躬,“在下学艺不精,在修炼一途上毫无寸进,还请诸位大师多多保重,华夏还需要你们。”

    大师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国有难时,匹夫亦以身护之。”

    岑柏鹤看着说这句话的虚道长,想起自己对这类修士抱着偏见,开始感到羞愧起来。不管哪行哪业都有人渣出现,但是若因这些人渣来否定整个行业,那就是偏见与愚昧。

    他自以为冷静理智,实际上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大师们又在别墅住了一天,不过或许是背后之刃偷袭他们的行为已经被发现,当天晚上没有再出现奇怪的东西。

    唯一不适应的只有岑柏鹤,因为这天晚上钱钱睡着了以后,没有把腿放到他身上,而是整个人都滚到了他这边被窝里。他一让再让,差一点就从床上滚到地上去了。

    早上起来,祁晏发现岑柏鹤长了两个黑眼圈,关心的问:“是不是不习惯两个人睡?要不今晚我跟赵大师去挤一挤,你一个人睡?”

    “不是,”岑柏鹤这两个字开口后,察觉到自己话说得有些急,于是放缓语速道,“我昨晚梦到有人一直再追我,所以没怎么睡好。”

    “噩梦?”

    岑柏鹤表情怪异的点了点头。

    “不对啊,”祁晏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这个房间风水很好,你的命格又这么好,怎么会做这种噩梦?”这就跟鱼被水淹了,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可能是最近两天接触的新事物太多,我心神不宁才做了梦,”岑柏鹤见祁晏差点就要检查地毯下有没有奇怪的符纸了,忙道,“你怎么光着脚,快把鞋穿上。”

    “地毯上踩着挺舒服的,不穿鞋也不冷,”祁晏低头在床底下找到一只拖鞋,“还有一只呢?”

    “这,”岑柏鹤在床脚捡起另外一你只拖鞋,走到祁晏面前,弯腰放到他脚边。

    这个时候,他看到钱钱的左脚有一点点奇怪,竟然没有长小拇指。不像是受了外力伤害断了,而是天生没有长,所以一点也不难看,甚至有种难言的美感。

    “吓到了?”祁晏见岑柏鹤盯着自己的脚看,以为他在害怕自己的脚,于是把脚往后微微移了一点,刚好遮住了前脚掌。

    作者有话要说:  柏鹤:大师的世界我不太懂,不过钱钱的脚真好看。

    ☆、第59章

    “为什么会吓到?”岑柏鹤轻声笑道,“挺好看的。”

    祁晏抽了抽嘴角,他一个大老爷们被夸脚好看,这个夸奖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祁大师,您准备好了吗?”赵志成在外面敲门,焦急中又透着小心,似乎是在担心敲门会惹得祁晏不高兴。

    穿上拖鞋,祁晏拉开房门,对赵志成道:“我等下就来,其他大师准备得怎么样了?”

    赵志成注意到祁晏身上还穿着睡衣,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祁大师,打扰到您了。外面车已经准备好,等诸位大师用好早餐,我们就进山。”

    “好。”祁晏拉了拉身上的睡袍,“我跟柏鹤换好衣服就下来。”

    赵志成这才看到站在祁晏身后的岑柏鹤,朝他含笑点头,岑柏鹤微微颔首算是还礼,“祁大师,岑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扭过头,他紧绷的肩膀才松了下去,岑先生的脸色看起来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农历八月十五上午十点,特殊小组与特种兵分队带领九位德高望重的大师进山,无关人员全都不可靠近山头,有闻风而来的记者刚进入王乡镇,就被当地警方拦了下来,美其名曰为了当地百姓与记者朋友的安全。

    在这种偏远的小县城,如果有外地人进来,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几座山头被保护得水泼不进,外地人就算想要找个小路山道都不行。后来有记者闹着说他有新闻自由,最后被一位军官吼了回去。

    “这事涉及到国家军事机密,谁如果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进入,那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就有可能是境外势力派来的间谍。”

    牵涉到家国政治,谁也不敢乱来。原本闹得比谁都厉害的记者在见到士兵们手里的机枪后,气焰顿时消了一大截。最后你看我,我看你,只能蹲在外围等着军队把炸弹全都拆除,他们也能拍个照片争取版面。

    外面的风风雨雨,祁晏等人不知道,他们还在坐着犹如碰碰车一般的吉普,赶往阵心所在的山头。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早上不要吃太多了吧?”祁晏走下车,勉强压制住胃里翻腾的感觉,同情地看了眼几位吐得厉害的大师,从车里取了几瓶水给这些大师递过去。

    “剩下的这段路,你们不用跟来了,”祁晏转头对赵志成道,“无关人全部退下山,不要靠近这几座山头。另外……如果有人非要进山,你们的人不要去追,更不要跟着人跑进来。”

    “祁大师……”赵志成从这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紧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没了,”祁晏垂下眼睑,“明天早上六点过后,来接我们回去吃早餐就好。”

    “是。”赵志成看着这些大师,脚下重如千斤,怎么也迈不出离开的那一步。

    “行了,快点走,”虚道长一甩拂尘,“不要打扰我们做法。”

    “是。”赵志成咬了咬牙,与高荣华带着其他同事坐上车,离开了这个煞气阵阵的地方。

    “队长,大师他们会成功吧?”向强回头往车后看去,只看到崎岖的山路,还有道路两旁茂密的树丛,一颗颗柏树傲立在期间,让整座山都被绿意包裹着。

    “会。”赵志成加重语气道,“一定会的。”

    “敬请法器!”

    随着某位大师一声高呼,岑柏鹤才发现到这些大师每人都带了自己的箱子,就连平时做什么时都爱两手空空的钱钱,也带了一口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木箱。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祁晏身上,就发现这次钱钱的态度,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慎重。

    “弟子祁晏,恭请祖师法宝。”祁晏双膝跪地,双手打开木箱,朝着里面的东西拜了三拜,取出八卦袍穿在了身上。这件八卦袍与普通的道袍不同,并不是黄色而是朱红色,袍子正中绣着八卦图,其他地方还绣着祥云龙凤,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不像是正统道袍,更像是野路子东西。

    然而祁晏穿的时候却格外恭敬,不仅穿上了道袍,还特意穿上了棉布青底靴。箱子底部放着一个小孩手臂粗的锦盒,祁晏手指轻轻在锦盒上拂过,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玉如意。

    “自在无为八卦袍,九天祥云玉如意?!”虚道长看到祁晏手里拿出来的东西以后,手里的拂尘差点没有拿稳,“你是天一门弟子?!”

    “是的,晚辈乃是天一门二十二代弟子,”祁晏见虚道长一脸震惊的模样,心里暗自犯嘀咕,他们师门与虚道长的门派,应该没有什么矛盾或者冲突吧?他一直以为老头子说他们门外有多厉害是吹牛,毕竟哪个厉害的门派只有一个师傅一个徒弟的,不过现在看虚道长的反应 ,他们门派好像还有点名气?

    虚道长表情变来变去,半晌才长叹道:“天意,天意。”

    他们门派曾有记载,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天下万物留一线生机,所以华夏有一个神秘的道家门派,名曰天一门。凡是天一门弟子,莫不惊才绝艳,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但是关于天一门弟子的最后一次记载,还是在一百多年前的乱世时,从那以后再无人见过天一门的人。

    有传言说天一门的弟子不小心死在了乱世,从此再无天一门。他年轻时读到关于天一门的资料时,还曾为天一门惋惜过,这样一个传承几百近千年的门派,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不是说上天仁爱,为万物留一线生机吗,为何世代行善积德的天一门,却落得灭门的下场。

    之前见到祁晏,他就被这个年轻人的才能所惊艳,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天一门弟子,天一门第二十二代弟子。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就连心境都上升了一层。

    “天道仁德,存一线生机……”赵大师怔怔的看着身着八卦袍,手持玉如意的祁晏,难怪祁晏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么多,原来竟然是天一门的弟子。

    祁晏见这些大师的表情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面上虽然淡定,内心却有些小着急,看这些大师的样子,好像都听说过他们天一门的名头,难道他那些师祖们各个都叼得飞起,于是在修士届打下了一片江山?

    “既然九鼎乾坤阵是由祁大师提出来的,不如画阵这事也拜托祁大师辛苦一下吧,”沈道长开口道,“我跟师兄对九天乾坤阵也不是那么的熟悉。”

    “那我便托大了。”祁晏转头看向岑柏鹤,“柏鹤,接你一缕紫气可好。”

    岑柏鹤点头:“好。”

    祁晏看到在岑柏鹤点头以后,他身上就有一缕紫气自动飞到了他手上,祁晏从木箱里掏出一叠符纸,把这缕紫气往符纸上一拍,紫气便附在了符纸上。

    “紫气?”沈道长瞠目结舌,见祁晏神情自然的捏着符纸摆阵,转头看向虚道长,“师兄,你说祁大师是不是……半仙?”

    传说中有天眼的人,以目观气,通天地阴阳,能断因果,算前事未来,是以这种人又被称之为“半仙。”

    这种本来以为是个很有前途,非常惹人喜欢的小年轻,突然成为天一门人,还有可能是“半仙”,这种巨大的惊喜,让几位上了年纪的大师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如果祁晏真是“半仙”,玄门复兴有望啊!

    九天乾坤阵非常的复杂,摆下这个阵非常的耗灵气,祁晏费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阵摆好。摆好阵以后,他就地打坐,开始恢复灵力。他从小就跟师傅在一起,从未接触过其他的玄术界人士。师傅偶尔会跟他念叨一些玄界大师的小癖好,但那都是一些小八卦,从未跟他讲过玄术界如今没落到了何种地步。

    所以现在的祁晏对于玄术界了解,就跟超级有钱的乡下小子进城,有钱有智商有能力,但就是不知道这个城里真正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城中人来说,是个超级无敌大土豪。

    灵力恢复以后,祁晏从地上站起身,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他们还要再等三个小时。

    “祁大师,你休息好了额?”虚道长关切的走到祁晏面前,见他面色红润,毫无灵力损耗过度的样子,愣了几秒才道:“年轻人就是好啊。”

    天一门尽出妖孽啊,两个小时就能摆好九天乾坤阵,在地上打一会儿座就能恢复过来,这种天分别人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既然阵法已好,我们也该各就各位了,”虚道长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一撩道袍,在九天乾坤阵的一个阵位上坐下。其他大师见状,也不用商量,各自便找好了合适的阵位坐下,开始凝神静思起来。

    “柏鹤,”祁晏双目灼灼地看着岑柏鹤,“你信我吗?”

    岑柏鹤点了点头。

    “记得,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动,”祁晏带着他到阵中心坐下,在他耳边轻声道,“眼睛会骗人,听觉会骗人,别看,别听,别想。”说完这些,祁晏站起身就要去自己的阵位上坐下。

    “钱钱,会有危险吗?”岑柏鹤一把抓住祁晏的手腕。

    “不会,”祁晏回头笑望着他,“待此事过后,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功德加身。”

    “我问的是……”

    “嘘。”祁晏食指放到唇角边轻轻嘘了一声,拉开岑柏鹤的手,在阵位处坐下。

    风,顿起。

    作者有话要说:  钱钱:我是一个从来不立fg的人。59

    ☆、第60章

    岑柏鹤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画面,山风呼啸犹如兽王咆哮,他甚至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月亮渐渐从云层中露出了皎洁的容颜,为大地撒上了一层银灰,本该静谧美丽的夜景,却因为突然出现的虎啸声破坏殆尽。岑柏鹤惊愕的抬头,就看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吊额白虎,只是他全身被红色巨链锁住全身,只能窝囊地趴在地上。

    随着月色越来越明亮,白虎身上的链子绷得越来越紧,最后竟嵌入了白虎的体内,白虎瞬间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就像即将被腐蚀般,不断冒着缕缕黑气。最让岑柏鹤担心的是,老虎大张的嘴正对着祁晏,他担心这头老虎会张嘴把钱钱吞下。

    “别看,别听,别想……”

    忽然想起这句话,岑柏鹤朝祁晏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

    “这些人果然还是来了,”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胡子已经花白的儒雅男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转身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这些所谓的大师,整日仁义道德,为了不相干的人,竟然愿意去送命,真是可笑。”

    “仁义道德能当饭吃?”他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香烟吸了一口,弹了弹烟头上的灰,“既然他们愿意以身殉道,那我们就该成全他们,启阵!”

    “吼!”

    原本被束缚的白虎身上突然出现无数的利刃,这些利刃穿透白虎的身躯,让白虎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只剩下了一道虚影。

    “守阵!”虚道长拂尘一扫,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阵法之中,短短几分钟内,他原本红润的脸就变得苍白起来,可是在这个关头,谁也不敢懈怠,只要其中一人收手,那么剩下的八个人都不能落得一个好。

    玄术界平时也要争个儒佛道,但是到了这个关头,谁都不会拿自己的门派说事,拼尽头一切的力气,就为了寻得这一线生机。

    “祭天阵动了!”沈道长注意到身上的灵力在大量流失,她忍不住抬头看天,圆圆的月亮边缘,竟然带上了一丝血红,杀气重重。

    “守住!”虚道长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为符,硬生生地帮沈道长拦下了一道攻击,“师妹,闭眼!”

    沈道长看到师兄煞白的脸,咬了咬牙,取下发髻上的木簪,插在了面前的阵眼之一上。这枚木簪是百年前一位有名的大师亲手雕刻而成,是一件非常厉害的法器,她现在也不得不拿出来用了。

    沈道长与虚道长这边拼了老命,云方丈那边也不轻松,他挂在手腕上的佛珠,已经被他扯断,佛珠刚好排成一个圆圈,把他守的阵眼围了起来。

    他们三人是九人中修为最高强的,这个关头已是如此吃力,更别提其他五人更是咬牙坚持,有两位大师鼻孔与嘴角已经流出血来,都没有停止灵气的输送。

    白虎还在不断的哀嚎与挣扎,不过最终没有化为虚无,对于祁晏等人来说,已经是一件庆幸的事情。

    祁晏的脸色应该是九人中最好看的,输入的灵气也是更多的,如果诸位大师现在有精力去看祁晏,就会发现无数的月光降落在祁晏身上,就像是为他本人渡了一层光,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气。

    “敬请玄武、朱雀、青龙!”祁晏咬破手指,用血在玉如意上快速的画下一道请神符,“今天一门弟子敬请三方神兽,助白虎之力!”

    霎时间,天空中厚厚的云层消失不见,只见附近三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三道虚影,一凤、一龙、一龟。

    三道虚影眨眼间便到了锁虎阵前,朝着祁晏所在的方向站立着。

    “请神!”山那头的黑衣老者惊讶得几乎尖叫出声,“怎么可能!”

    这个王乡镇除了人口密集以外,根本毫无特别之处。他们选中这个地方主要原因就是这几座山最适合摆锁虎阵,就算有人想要解阵,也没有大自然的外力可借。

    像这种大山,怎么可能有山灵存在,而且还随请神者的心意,化作了四大神兽。

    不、不对!

    他们摆下锁虎阵,本来就等于借用这座城市的人类生气,催生出了白虎,那这九个术士,是靠着什么催生出另外三大神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术士存在?

    “天师……”

    “不用紧张,”黑衣老者勉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就算他们强行催山成灵也没有用,没有谁可以抢走送给上天的祭品,他们想要救这些百姓,就要以身换祭,别无他法。”

    朱雀、青龙、玄武的虚影看起来并不强大,但是当他们仰头长啸时,整座山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白虎的身躯一点点凝实,就连那绯红如血的锁链,也一点点变得黯淡,从白虎的身体里移了出来。

    但是这仅仅只是暂时的,白虎还没来得及从锁链下逃出,祭天阵便发出了强大的红色光芒,把四个神兽以及大师全都包围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岑柏鹤仿佛听到了女子吟唱的声音,很快女子的吟唱变成了小孩子的啼哭声,这个小孩哭得声音沙哑,仿佛被人遗弃在了天地间,但是他却一直牢牢地记着祁晏的话,不看,不听,不想。

    “哇哇哇……”小孩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环绕,渐渐地小孩哭声弱了下去,似乎有懒洋洋地脚步声传来。

    “哇嗯……”

    “原来竟然是个孩子。”

    “这么冷的天,竟然也没有冻死,你这孩子真是个奇迹,不如以后就姓奇吧。”

    奇……

    祁?!

    岑柏鹤心头一震,忍不住睁开了眼,就看到朦朦胧胧的血雾中,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孩子蹲在他面前。大大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水雾,仿佛受尽了委屈。

    “柏鹤……”他伸出白嫩的胳膊,胳膊上有着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我好疼,你帮我吹吹。”

    原本应该是个可爱至极的孩子,但是他眼底的泪化作艳丽的血珠,滑落到脸颊以后,这份可爱便成了阴森可怖。

    岑柏鹤张了张嘴,“钱……”忽然他清醒了过来,这不是钱钱的小时候,钱钱还在布阵!看着眼前泣血的小孩,岑柏鹤不忍心伤害他,可是却又不想给钱钱带来麻烦,干脆再度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已经渐渐接近零点,天际的月亮几乎已经全部变红,四只神兽越来越虚弱,虚影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再多吹一口气,它们便会消失不见。

    祁晏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累过,全身的力气仿佛被这个阵给抽干,他下意识里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如意,不断地在身体中积蓄灵气,又源源不断的输入阵中。

    灵力使用过度以后,他眼前已经成了一片血红,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煞气在身上扫过时的阴冷与抽疼。

    “小晏,记得一句话,就算掉在了悬崖下,只要能抓住一根稻草,你也不能松手,没准这根稻草就能救下你的命。”

    “没有人能算计上天,老天是有眼的。”

    “害怕不可耻,无知无畏才最可怕。”

    “当眼睛看不到,当耳朵听不到,你还有心。”

    在这种时候,祁晏还有心思想,老头子什么时候跟他讲过这么有深度的,他以前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老头子平时最爱说的,难道不是人生在世,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吗?!

    “谁让你吃亏,你就让他下跪!”

    唰!祁晏睁开眼,看着四周弥漫的血雾,伸手握住玉如意,在血雾中重重一划,血雾就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正中间的符阵。

    “先有天地后有人,人敬天地万物,天地以食回之。心怀敬畏,便无可惧。”

    祁晏没有告诉这些大师的是,九鼎乾坤镇想要全部催动起来,还要有最后一个步骤,那边是画阵者以心头血灌于鼎上,借万物之灵气,方能阵成。

    划破十根手指,在八位大师的额心点上血纹,祁晏走到阵心坐下,然后摔断挂在胸前的护身玉佩,利用玉佩锋利的边缘,硬生生的割开自己手腕上的肉,把血灌入阵心。

    随着血一点点灌注进去,祁晏的脸越来越白,白得几乎发亮。

    “嗡!”

    整个王乡镇陷入了一片黑暗。

    “赵队!”高荣华面色难看的打开手电筒,发现就连手电筒也因为电量不足,闪烁两下以后,就再也发不出光芒。黑暗中,高荣华坐在车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监控系统能看到什么吗?”

    “磁场紊乱,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卫星监控对这一块都失效了。”

    “你说……祁大师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赵志成声音沙哑,按了两下打火机,打火机坏掉了,他只能摸出一盒有些发潮的火柴,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他已经戒烟多年,可是此时此刻,唯有香烟能让他的心稍微平静一点。

    “柏鹤,我的手好疼,你给我吹吹。”

    “你给我吹吹。”

    啪嗒!啪嗒!

    小孩把手伸到了岑柏鹤的嘴边,一滴滴血溅落在他的身上。

    血,是温热的。

    岑柏鹤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小孩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唯有手臂上的鲜血红得刺痛了他的双眼。

    我不相信我的眼睛,不相信我的耳朵,可是我应该相信自己的心。

    在这个小孩身影越来越淡,淡得几乎要消失的时候,岑柏鹤伸手抓住了他滴血的手臂。

    在这个瞬间,他感觉到手中一片温热黏湿。

    作者有话要说:  岑柏鹤:真真假假我分不清,我要顺从自己的心。

    ☆、第61章

    “钱钱!”

    岑柏鹤发现抓住的不是小孩的手,而是祁晏鲜血淋淋的胳膊。他从未见过脸色这么难看的钱钱,这张脸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

    他看到钱钱朝他笑了笑,推开他的手,用他看不清的手速掐了一个指诀,双手齐齐拍进阵眼。霎时间,阵眼处的鲜血就像是活了一般,蔓延到整个阵上。

    “吼!”

    白虎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他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身上散发出洁白的光芒。血雾一点点散开,夜风轻轻吹过面颊,月明星稀,无限美好。

    四只神兽虚影朝半跪在地上的祁晏拜了拜,然后齐齐飞到上空,重新化作生机回到了山中。

    “今天月亮真美,”祁晏用没有受伤的手撑着地,转头看向岑柏鹤,一双眼睛黑得透亮,“好可惜,中秋快过了,没有来得及吃上月饼。”

    岑柏鹤伸出颤抖的双手,就在快要扶住他的时候,祁晏朝他笑了笑,身子往前一趴,倒在了用鲜血画成的符阵中。就只他倒下的那一刻,原本黑暗的王乡镇重新恢复了光明,祭天阵与锁虎阵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钱……”岑柏鹤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可是他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钱钱,钱钱!”

    “钱钱,你怎么了?!”

    赵大师睁开眼,看到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帝都赫赫有名的岑五爷满脸惊恐,连滚带爬的往阵心方向扑,祁晏躺在九鼎乾坤阵的阵中,全身被血浸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有一滴半干的血。愣了半晌,他终于明白过来,昨天祁晏讲九鼎乾坤阵时,他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哪来了。因为祁晏讲得太简单太容易了,就算有贵极之人相助,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摧毁两个由几十万人性命催生而成的连环阵。

    以紫气为力,破锁虎阵枷锁,再以灵气、鲜血、紫气为祭,换几十万百姓性命,加速祭天阵的完成与结束。只要上天收到了他需要的祭品,祭天阵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效力。

    “你别动他,”赵大师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对岑柏鹤道,“他灵气使用过度,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便爆体受了重伤。你碰他一下,就等于用刀子在割他的肉。”

    一般像这样的情况,修士是活不了的。

    可是他看到岑柏鹤那双几乎渗血的眼睛,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这句话开口,眼前这个看似理智的男人就会崩溃。

    “钱钱……”

    岑柏鹤跪在沾满祁晏鲜血的泥土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拂开祁晏额前几缕沾血的头发,看也不看赵大师:“救他。”

    赵大师沉默地站在原地:“对不起。”

    “阿弥陀佛。”云方丈撑着禅杖站起身,看到面前的惨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言不发。

    岑柏鹤扭头看着这些被钱钱救下的大师,满脸阴沉:“你们为什么救不了他,你们不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吗?!”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了教养与风度,成为了一个毫无理智的普通人。

    八位大师被岑柏鹤这样的眼神盯得无地自容,齐齐低下了头。

    作为修士,他们都清楚,像祁晏这种情况,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爆体而亡。祁大师救了他们,他们却帮不了祁大师,唯有眼睁睁看着他受尽痛苦,最后走入死亡。

    月色洒落在他们每一人的肩头,可是谁也无心欣赏这美丽得足以震撼人心的美景。

    岑柏鹤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那种心口空荡荡、却又疼得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哽着喉头,眼睛里热得像是燃烧。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唯有看着地上的钱钱,才能让他空荡荡的心有几分踏实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祁晏已经逝去时,岑柏鹤看到钱钱的手指动了动。

    祁晏长这么大,从没觉得全身这么通过,那种一会儿被火烧,一会被冰冻的滋味酸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躺下的姿势不对,想要翻个身继续睡,结果全身像是被鬼压床一般,根本不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冰与火融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道暖流,游过他的四肢八脉,他整个人仿佛泡在温泉中,舒适到了极点。

    “卫星监控正常了!”赵志成望向窗外,黑夜中一盏盏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为每一个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供电也恢复了正常,”他拿出手机一看,手机信号满格,灵气监控仪器也都全部正常,仿佛之前几个小时的故障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成功了,祁大师他们成功了!”

    没有死亡,没有大规模怪异事件发生,迎接他们的,是新一天最美的月色。

    赵志曾勉强压抑着自己极度兴奋的心情,转头对高荣华道:“高队,马上安排救护车。”他现在是既兴奋又害怕,因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性命保住了,而那些大师怎么样,他却丝毫不知情。

    早上六点,赵志成与高荣华准时带着队员与医务人员上山,还没走到目的地,就闻到一丝淡淡地血腥气,赵志成面色一变,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真正赶到现场时,看到被鲜血侵染过的土地,所有人都惊呆了。

    八位大师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上,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岑五爷与祁大师一坐一躺,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赵志成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靠近这些大师,才看到地上用符纸与鲜血画出的大阵。即便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大阵传来的浓郁灵气。

    “祁大师……怎么样了?”

    晨风起,吹得赵志成手臂有些发凉,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看清浑身是血的祁晏时心凉。

    他愣了好几秒,才转头对医护人员道:“快,快来人。”

    这可别闹出什么人命出来啊!

    因为祁晏浑身都是血,医护人员也不知道他身上哪里有伤,所以把祁晏搬上担架时,格外地小心,就怕给伤者带来二次伤害。

    “先生,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伤者的,”护士见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人跟着他们上了救护车,解释道,“这里山路陡峭,您坐在车里会不舒服。”

    岑柏鹤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既然路况这么差,病人能躺在车里吗?”

    “这……”护士也有些傻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先给他做检查,”岑柏鹤拿出手机,“其他我来解决。”

    大半小时后,大家听见了直升机的声音,护士有些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直升飞机?”话刚说完,她就看到岑柏鹤跳下了救护车,朝空中打着手势。

    岑柏鹤转头对赵志成道:“我的专用飞机已经停在了须勾市机场,我希望你与相关部门沟通,能让我的飞机在一个半小时后成功起飞。”

    “好,我马上就向上级申请。”赵志成一口答应下来,转头就给上级发了消息。很快上级就传来答复,说是要尽一切力量救治为国奉献的大师,不可怠慢。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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