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贱受逆袭 作者:妖月空

    第88节

    外面也没人看守,寂灭海水冰冷刻骨,冻结了整片空间。齐木推门而入,里头阴森森的,仙尘不在此处,偌大的寝宫万年神晶暗淡无光,堪堪照亮了床沿部分。

    齐木一眼就看到尊上静静地躺在那,漆黑的外袍,玄黑面具下露出毫无瑕疵的半张脸,轮廓很是好看。隔了段距离。

    “尊上,您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我来道别,既然您没醒,那我先走了。”

    抬高声音,床上的人影依旧静静的。没了运筹帷幄,叱咤苍穹的模样,仿佛触手可及。

    齐木轻声走到床边,蹲下。

    反正都要走了,一不做二不休,看看又不会死!

    轻轻按住面具两边,用力向上提。

    他蓦然一僵,一口气没憋住,面具依旧没有摘下来。

    卧槽,这面具是黏在脸上的么!他单臂过百万斤这么拔竟然纹丝不动!

    差点一气之下一巴掌拍魔尊脸上,齐木忍住了。换个姿势,站在床上,弯腰粗鲁地扣住面具一角,正要继续下手。

    手腕被握住,齐木瞪大了眼,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瞳眸,清醒无比地与他对视。

    瞪了近半刻钟,齐木心跳得越来越快,暗叹不妙,甩开手就要往床下跳。却被人拦腰搂住,反身压了上去,双手手腕被反扣在头顶之上。

    嗓音低沉,蛊惑人心。

    “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喂,这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齐木怎么也推不开,身体比心更老实,经不起挑逗,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挣扎像极了欲拒还迎,就连嗓音都在发颤:“少少自作多情了,其实我对你长什么样,没有半点兴趣。”

    渊落轻而易举解开他的衣袍,冰凉的手探了进去,在温润光滑的皮肤上揉捏。俯身,把头埋进年轻府主的颈项,轻轻咬了一口。

    “想逃,晚了。”

    终于,齐木停止挣扎,挣脱手腕桎梏,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手指插向黑发间,狠狠抱紧。

    “渊落……”

    任他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紧贴着冰冷的胸膛,滚烫的温度怎么也消不了。心跳得很快,模糊中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修长的手指伸向后边,沿着褶皱入内扩张,齐木浑身发颤,他能很真实地感受到欢愉,没有半分痛楚。

    “嘶!”陡然一顿,齐木猛地惊醒。

    “疼么?”

    “还,还可以……啊!”唇被堵住,后边被撑开,明显过分的巨物挤了进去,齐木睁大了眼,声音顿时变调,撕裂般的痛楚参杂着快意靡乱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

    与以往不同,原来痛也是能这样的。渊落原本打算给他长点记性,可谁知见他这样子,下意识就决定放过他,就算暂时恢复了痛觉,也没有弄疼他,叫快就快,叫慢就慢,要深一点就深一点,任何条件都答应,

    无上尊主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如此有耐心,比起身体上的享受,渊落仅仅是看着齐木满是情糜的脸,那双失神的琥珀色瞳孔里满满都只有他一个人,就满足了。

    齐木断断续续地哼出声,极尽甜腻,到最后没了理智,半点矜持也无,体质超众,精力所向披靡,叫了一日一夜也没像以前那样哭着求饶。

    “……你若真要走,本尊会去找你。”

    迷糊中什么也没听清。齐木醒来时午时已过,偌大的寝宫,神晶光耀不再,静得很,没人打扰,这一觉没有半分不适,痛觉消失,睡得很满足。

    齐木在寝宫留了很久,无须通报就能随意入内的只有他一人。这里每一处都很熟悉,就连空气中淡淡的味道也像极了尊上的呼吸,他隐约觉得不妙。

    的确是打算离开的,可若是尊上让他留下,说不定又会动摇?

    多少次了!

    推开门,出了寝宫外的门户,但见白衣翩飞,齐木愣在原地,瞬间被拉回现实,先前的欣喜荡漾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站着的是仙尘。

    白发如瀑,举止脱俗,如同超然于世的旷世仙人。只是神情堪堪毁了不可一世的超脱模样。开门见山,第一句。

    “一只小蚂蚁妄想与天争,还自以为能逆天,你说是不是很不自量力?”

    这话另有所指,就是再傻都能听出他在骂谁。

    ☆、234·破釜沉舟

    齐木没有客气:“既然只是小蚂蚁,还能入了天的眼,亲自来警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不知道尊上是什么想法,其实他隐约觉得尊上是在乎他的,若真如此,他能不惜一切。

    齐木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就像骨中蛊不生事,他总会忽略这一隐患。平时没见着仙尘这人,他顺应本心,喜欢尊上毫不扭捏,欢愉的时候更是会忘记这人的存在。

    可一旦想起来,那种纠结繁冗的别扭总会让人心力交瘁。

    “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些什么?”仙尘冷冷地看着齐木:“我只是顺道过来而已,你不在的这段时日,自然是我陪着渊落。没想到你也在,真够奇怪,他竟然还没扔掉你。”

    殿内没有他人的气息,仙尘不像进去寝宫过。但若说仙尊特地出禁地来找他说这番话,齐木不敢相信。毕竟身份是仙尊,仙尊啊!

    “该不会你真以为渊落对你的纵容是因为在乎?当初让他把你带回魔域的人,是我。后来他不杀你,也是因为我。为何要感谢他,你最大的恩人是我才对。不信,你可以当面质问。”仙尘道。

    齐木浑身冰冷:“我为何要信你?渊落对我是怎么样的,我会不清楚!是不是就因为他对我纵容过度了,超出了你的预料,你才紧张成这样。”

    “他纵容你,为什么?”仙尘紫眸冰冷得吓人,怒气逼人,“因为做了啊!”

    “什么。”齐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渊落不是碰了你?”

    仙尘抬手,戳了下齐木的衣襟,脖颈下鲜红的痕迹极为明显,深深戳痛了他的眼,紫眸复杂的光闪烁,嫌恶又愤怒。

    齐木有些惊诧:“尊上不是和很多人做过吗,在我之前,双修对象不是有很多么?”

    双修不需要亲密接触,前一步镌刻神阵于人身,渡了魔气就行。可尊上一开始做了。

    “那些死人,哪怕是触摸一下,配吗?注意你的措辞,别侮辱了渊落。”

    仙尘平静下来,望着他,像透过齐木在看着另外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撕成碎片,但这样还不够痛苦,别在我眼前晃悠,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趁早滚吧,别落在我手里。”

    齐木动容,好在面无表情没有暴露内心的震撼。

    他抑制不住震惊,如果说尊上的第一次也是和他,很多事又会不一样。

    仙尘嘲讽道:“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我厌恶你,渊落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恶心我而已。或者说干脆让他赶你走,你不会不知道他为了我能做到哪一步,我若是让渊落赶你走,你说,他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情爱算什么,你真以为渊落在乎?世间有的是牵扯是他怎么也割舍不掉的,比如对覆灭仙族的愧疚,比如我……”

    这些话简直像一柄柄利刃扎在心头,擒住心肺,无法呼吸。全是他刻意回避,懒得去较真去理会的问题,一旦浮出水面,根本无法淡定。

    齐木背脊冰凉,再次把他从失去理智的状态拉回了现实。

    像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横亘在两人间,只要有仙尘在,他和尊上就没有半点在一起的可能。

    他的执着都不值一提,所有的喜欢都纠结得混乱不清,这道无解的难题,算了整整十年还是没有半点头绪。过去他一无所知,尊上不解释,仙尘说的半真半假又戳中要害,齐木只觉大脑生疼,他迎合渊落,委曲求全一次又一次……只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无论如何,渊落会为了仙尘毫不犹豫地扔下他,渊落会为了仙尘毫不留情地对他出手,无论尊上有什么理由,可齐木不懂!

    他只能憋屈着,就算难受都只能忍着,痛苦的只有他一个,这公平吗?光猜测这些人的想法就够他受了,一个渊落不够,再来一个仙尘。

    没了沮丧,齐木这才发现怒到极致原来是吼不出来的。喜欢一个人这么苦不堪言,因为喜欢变得卑微,就为了让渊落高兴,值得吗?

    他突然一点烦躁都没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

    仙尘道:“世间一切自有其因果,区区一个你,改变不了过去,不是你的永远也不可能归你所有。”

    齐木哂笑,他为什么要自寻死路?这人是不是弄错了些什么?

    仙尘见齐木神情恍惚,怜悯道:“你知道我们以前的事么,想知道么?知道渊落最看重什么?甚至他长什么样,我可以告诉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齐木抬眸,眼里一丝波澜也无。

    真要逼到一定程度,他不介意破釜沉舟。

    气息平稳,面上的冷静不是作假。仙尘皱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听懂了。”

    齐木抬脚与他擦肩而过,一时间神情轻松了百倍不止,“你们有什么过去,我没兴趣知道,因为这跟我没半点关系。”

    仙尘惊讶:“你说什么!”

    黑衣身影不知到了多久,正对着两人站定,先前竟然无人察觉。

    渊落没听到仙尘说了些什么,只觉的那一刹那齐木心性转变得太快,就像看透了,一切都不在乎。

    “够了,我得离开魔域,你们想怎么样与我无关。”

    齐木朝着魔尊行礼后径直离开。

    仙尘转身,有些不真实。就这么简单?

    这次有些不一样,绝不是气话,他本来就要离开了。

    渊落难得有些呼吸不稳,冰冷的眸光扫了仙尘一眼,头一次露出杀气。

    接着光影闪过,魔尊消失在原地,几次撕裂空间,一把拉住齐木的胳膊,拉回魔殿之内。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渊落更懂得隐藏情绪。

    魔尊一身黑袍,黑发垂下,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依旧是超然模样。原本追上去的刹那,仅有的一点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哪里不一样,齐木看不出来。

    “离开魔域后别去齐皇朝,莫要被仇恨蒙蔽本心,你一直很豁达。”

    这人说话习惯了命令的口吻,理所当然是人都得服从。直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半分改变。

    齐木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齐皇朝非去不可,骨髓中还有蛊虫在,他连命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求人不如求己,他没弱到任何事都得争得魔尊同意。

    渊落眸光一凛。

    “你真要这样和本尊说话?”

    不这样说还怎么样,齐木只觉有些好笑,平心静气,与魔尊对视。

    “尊上,您和修仙皇朝开战,帮我灭了齐国可好?”

    渊落严肃道:“大陆不能乱。”

    “什么时候魔尊也管这篓子事了,莫非您就是喜欢仙尘到这种地步,就连他的使命也要全权接过来。”齐木道。

    “够了,齐皇朝的恩怨是我的事,迟早要解决。既然尊上不可能帮我,那我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渊落长袍及地,冰冷而漠然,似乎连一丝一毫的动容都没有。

    这番话言外之意便是你没有利用价值,一点用处也没有。

    齐木觉得其实换个更狠点的口气说出来,尊上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他突然有些了解仙尘的喜怒无常。

    无论说什么渊落都不会在意,因为根本不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说的简直像极了。

    过了好半晌,偌大的魔殿静得吓人。

    渊落神色如常:“你还有什么要对本尊说的?”

    “有些心里话,再不说也许没机会了,您说过不会杀我,还请您信守承诺。”

    齐木冷静得吓人,语气也毫无波澜,“假话说多了就像真的一样,虽然一开始说爱是在骗您,可后来我也是真的在乎您,才心甘情愿和您做那些事,现在就当两清了。其实我真的没那么喜欢你,所以说放下就能放下。”

    “尊上,您以后别来找我,我这种脸色,实在做不到讨您欢心。以前还小不通,会把依赖当成喜欢,崇敬就以为是钦慕,现在也看开了,我也有我的打算,所做任何事无论死活,也与尊上无关。”

    这些话藏在心里很久,后来心情变了,一直没舍得拆穿。

    齐木仅是站着,神色再无半分殷勤欣喜,他说的很认真。眸光扫过渊落整张脸,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静寂无声。把齐木仅存的一丝不忍,磨得无影无踪。

    魔尊已站在台阶之上,眸光冰冷地俯视下方,如同俾睨天下的无上王者,世间万物如同蝼蚁。

    齐木早已习惯了他时时刻刻的高姿态,尊上永远比他想的更加冷静又理智。

    抬头深深地望了最后一眼,似乎想把这上与下的距离烙印在脑海中,给先前天真可笑的感情画上句点,引以为戒。发誓日后再不会被他人左右。

    齐木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尊上,多谢十年来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无论如何,当初是您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定义不容辞。”

    恢弘大气的魔殿,寒气深重,如玄冰沉铁一般。

    “滚出去。”

    渊落半张脸被挡在漆黑面具下,看不清表情。猛地一挥衣袖,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留下一道冰冷的背影。

    齐木毫不犹豫抬步向外走去。

    尊上转身的刹那,咋一下似乎看到那双漆黑的眼里,痛苦一闪即逝。他推开门离开,自嘲竟会眼花,堂堂魔尊的眼里除了嘲讽和冷漠,怎会有其他。

    齐木没去西苑,直接回了地府。陌戟已经先行离开了。

    事不宜迟,他现在就要走。

    谁知消息一经传出,轰动整个地府。上上下下,包括云山古城,以及妖都在内,所有弟子纷纷回归内殿,为府主送行。

    不止如此,就连九峰峰主,各大势力宗主甚至泛泛之交的都前来相送,地府外道修络绎不绝,强大的坐骑,越天级战车从天际驶来,声势浩大,人声鼎沸。没一人闹场。

    齐木是上古修仙皇朝齐国的弃子,娘亲含冤,身世凄凉,幼年活得惨不忍睹。

    齐国皇室娶了天女,据传是唯一的仙族遗孤。可就因为其子只是普通人,仙族天女身份遭疑,最后死无全尸,儿子自小被废丹田,绝了修真路,堂堂齐国皇子落到人尽可欺的地步整整十六年……

    整个仙元大陆世人皆知,这口恶气隔了十多年,而今就是地府众人也咽不下去。更不谈齐木本人。

    府主虽没提,但他在魔域只是暂时的,一旦变强自会回到仙朝。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想到这日来得如此之快。众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多是不舍,更有人当场泪流满面。

    齐木乃当之无愧的魔域年轻一辈第一人,甚至各大势力宗主教主都要敬他三分,地府这一庞然大物名声打响整个魔域八大殿,强盛如日中天。

    这一切绝大部分都归功于府主,他是地府上下的信仰,当之无愧。

    一听齐木要走,肯定是冲着齐皇朝去的,很多人不淡定了:“府主,齐皇不义,若现在要去灭齐国,要不您等会,我等收拾一下,立刻就和您一起走!”

    “是啊,府主!您天纵神姿,无人能及。而今再出现在齐国皇族面前,以您的实力势必镇住全场,这是打脸,就该狠狠的打!那些人愚蠢无知目光短浅,当年竟然那样对您,这仇非报不可!”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阴沉,愤怒不已。

    “真想狠狠将他们抽筋剥皮,就是以命搏命,也要拉那群道貌岸然的修仙者们陪葬!府主,若要灭国,千万别忘了属下们,不然我等就只能不请自来了。”

    ……

    齐木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浩浩荡荡的人群,黑压压的一大片,一眼望去尽是愤愤不平的脸,眼里一丝畏惧也无。哪怕是与上古修仙皇朝为敌,这种话说出去简直惊世骇俗,可这些人却说得坦荡,尽是真心实意。

    齐木平复呼吸,道:“急着去送死!是灭国还是飞蛾扑火呢,这事急不得,地府实力还不足,众弟子好好修炼,到时候可就靠你们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怒反笑,纷纷应和。

    他们也知道现在实力不足只是送死,但如果府主真要报仇,哪怕是想灭了齐皇朝这等不可能的事,但凡地府众人,无人会袖手旁观。众人打定主意如此,齐木自然领悟。

    覆灭皇朝不能急于一时,得从长计议。至少也得探清虚实,齐木这一去齐皇朝,却不想地府众人随口一提,竟当真一语成谶。

    狠狠地打了皇族的脸,后者措手不及。不止是轰动,简直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235·真相

    地府府主离去没多久,便有人蠢蠢欲动。

    静寂的山岭,血腥之气浓郁得让人作呕。这里本离魔族聚集之地不远,此刻却横尸百具,鲜血染红了绿地。

    原本接到命令要杀了无用的棋子,及所谓的府主本人,谁知却连齐木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就已经被人所杀。

    “愚蠢,怎么能杀了他呢,明明好戏才正要开始。”

    杀人者坐在巨石上,最显眼的地方,衣袂翩飞,吹起了漆黑的兜帽,露出妖异的面容。面容白皙,是终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额角布满了漆黑的纹路,若是齐木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来。

    他从天宫仙殿回归,曾找过無灾,谁知后者就像突然失踪了一般,问遍藏经阁,守护长老也说没有过这人。

    而后齐木俗事缠身,也就没有多想,没多久便抛之脑后了。

    無灾睁开眼,来往之人均被杀戮一空,要杀齐木的除了一众被洗脑的魔族外,甚至还有怒气冲冲前来的魔域太上长老。

    殷海川还没追上齐木,却被这一地尸血惊住,神色凝重赶回魔域。

    魔族死了如此之多,并非小事。太上长老回去禀报谁,不用想也能猜出来。

    無灾正坐在这里,等着那位到来。他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面上却没有半分不耐,一红一蓝的瞳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空间异动,凭空撕裂开三米高的狭缝,临空走出一道身影,黑发黑袍,出现的刹那,整片空间仿佛多了些什么,不可忽视。

    渊落环视一周,浓烈的血腥气让他皱眉。

    几乎是魔尊出现的同时,無灾眼里大放光彩,跳下巨石,转过身,柔软的长发随风飘动,他双手不知往哪放,妖异的脸上无比怪异地露出些紧张。

    “尊上……”

    “是你告诉齐木,神灵草能救活死人的?”

    渊落黑眸冰冷,滔天威压并未收敛,如万钧巨力临身,無灾当场矮了半截,双膝发抖。他眼里神光依旧,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眨不眨地盯着渊落的脸,仿佛要烙印进骨血中。

    “是。”

    “这些人,也是你杀的?”

    “是。”

    無灾很听话,站起身,一步步靠近,道:“求您杀了我。”

    这人的神情癫狂得就像个疯子,他缓缓走着,先是自废修为,后扔掉手中的法器,一红一黑的瞳眸中,无声流泪。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面上恢复天真无辜的模样。

    “……我好想你。”

    表情竟然有些像……渊落皱眉,静静地看着那陌生人抱住自己的腰身,额头磕在他胸膛之上。

    不知为何,無灾浑身颤抖,哽咽得厉害:“求你了,我罪孽深重,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你快杀了我,杀了我!”

    空间扭曲,无形尖锐的空间利刃横穿心脏而出,無灾悲怆的脸顿住缓缓露出笑意,像是解脱了般,條然倒地。神魂碾碎,生机全无。

    真疯子。

    魔尊向来厌恶他人近身,这人犯了大忌,非死不可。

    渊落浑身纤尘不染,踏入时空裂缝中,瞳眸更幽暗了些。

    玄天内殿,禁地。

    渊落一言不发,看着湖对岸,半晌,没有半点动静。

    他这个模样不是一天两天了,如自己所愿,他在禁地停留的时间长了许多,没有半分失态,不见得多高兴也不见得有不高兴。但平时不是这样的。

    仙尘坐在对面,他气得都快没有脾气了,手中玉杯里的水凉了再倒掉,渊落并未问他究竟对齐木说了些什么,他倒是好奇那小鬼究竟对尊上说了些什么。

    “你如愿让他离了魔域这是非之地,而后去了齐国,比起大海捞针倒是方便寻找,一切尽在你手。而今又是在想些什么?”

    渊落不知看向何处,眼里毫无波澜,嗓音淡淡的:“本尊这样,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

    仙尘瞳孔微缩,他心脏抽搐了下,突然间疼得厉害。他紧紧盯着那双黑眸,鬼使神差抬起手想要揭开面具看看,他活着时一辈子都不曾看过尊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可能,就是现在,渊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应该在想……

    啪!

    手被挥开,正对上渊落不耐的眼神,仙尘不动神色地放下手,他突然觉得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这个人,明明触手可及,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仙尘呼吸不稳,他抬起双手轻轻捧起渊落的脸。不耐烦的眼神,无欲无求超然于世的仙尊啊,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人类的情绪,他一直以为但见仙尊痛苦了,自己该是何等畅快。可此时快喘不过气的人却是他自己。

    “渊落,我以后再也不故意惹你生气了,也不再处心积虑破坏你的仙元位面。我死后,你不惜割骨剜肉欺天灭道复活了我,不止是因为大陆,也不仅仅是愧疚,其实还是在乎我的对么?”

    这个问题缠绕了他近千年,却从没有得到答案,他疯过闹过,一魂一魄几近泯灭,到最后连最重要的都要失去了,仙尘几乎崩溃:“尊上,我以后再也不逼你回答了,不该把另外的人卷进来,我们像以前一样,这身血骨都是你的,日后我听你的好不好?”

    渊落握住他的手腕,扯开:“已经晚了。”

    仙尘條然跌入藤椅中,晶莹如血的长发倾斜而下,掩了真容。白袍及地,像极了当年的仙尊,云端之上俯瞰天下苍生。

    道则开始崩塌,大陆已然乱了。很多事既然已经发生,再也无法挽回。

    当天午时,在玄天禁地藏身几百年的无名教主,孤身一人出了玄天殿。从此

    白衣身影从魔域玄天无尽山脉往内,向着钧天密地掠去。一路收割生命,所过之处,妖兽残尸推积遍野,甚至仙脉境霸主也未能幸免于难,那人如出入无人之境,强大滔天,哪怕险境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这般疯狂的杀戮一直持续了十日之久。

    仙尘踉跄前行,差点倒下。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血腥煞气,仿佛整个世间沐浴在血光下,正被屠戮,绝望挣扎。

    近千魔族早已在林外等候多时,但见来人,均是一震垂下了头。一众人等以魔族君王宫漠为首,利落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

    “属下恭迎魔皇陛下归来!”

    仙尘白袍染血,面上没了半分厉色,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眸光扫过下方之众,看待世间万物如蝼蚁。

    仙元大陆广阔无边,仙域,魔域,妖域均不过是其冰山一角而已。鬼域封尘万古,除此之外剩下的,但凡人类能及之处,被称为修真界。五大上古修仙皇朝,便是修真界最上层势力,一国疆域比整个玄天殿还要大上不少。

    大教兴盛,林林总总,每一大国都有无数附属宗派,从上往下,信仰汇聚于皇都,为皇者所用。

    这里是齐国边沿,巨大的门户大开,有无形神阵笼罩虚空,更有人把守,向欲入古国的人收取入城费。

    齐木上缴了十枚上品灵石,踏入古国领土。这里衣着配饰都与魔域不同,大多青蓝白三色为主,哪怕是黑袍,纹路也与魔域大为不同,轻易能分辨。

    入城没多久,就有不少人盯上了他。边界鱼龙混杂,一看他且年纪尚轻,出手阔绰,看衣着便是魔域之人。

    齐木没入人潮中,轻而易举地甩掉了跟踪之人。身上衣着迅速变换,片刻后便与普通修真者没有两样。天蚕衣乃无上至宝,防御力惊人,能随意变换样式。

    边界来往道修不过引灵境,但凡元丹境道修现身,会大受尊崇。知晓后,齐木不再隐匿修为,一身淡蓝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元婴巅峰修为亮出,再没人敢随意挡道。

    在齐国境内,哪怕是边界,妖龙坐骑腾空太过显眼,齐木只在晚上穿行,荒林凶兽遍野,让人闻风丧胆的死地,到了夜里更为可怕。

    但齐木显然没放在眼里,连夜冲入荒林,向着皇城掠去。

    先不说本身无惧,他的妖龙乃是极境二重天,洪荒凶煞之气绝非寻常妖兽可比,后者根本不敢靠近。

    夜半,荒林深处,干燥的空气中有淡淡血腥气,白日里难得一见的元婴境强者,黑暗中似乎隐匿了不少。齐木立于守护妖龙之上,不想惹是非,正欲腾空的刹那,暗芒凌空劈来,被他侧身躲过。

    “你不是宇王府的人!”一声惊咦。

    杀伐紧挨着面门而过,齐木落下妖龙后背,眸光冷冷望向一方。

    “我只是路过,宁王府是怎么回事?”

    宁王府既称王府,虽不知是哪一位王亲贵族,自然是位于齐国皇都。齐木急需尽快赶往皇都,只听说近来丹师云集,秦休很有可能在那里。

    来人同为元婴巅峰,本打算试探,但见被躲过,呵斥出声。

    “外来人不知天高地厚!快滚,此路不通,再敢多问,要你的命!”

    这人一来就下杀手,真若是个普通的元婴修士,早就命丧黄泉了。齐木并未迟疑,凌厉出手,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人身侧,拧断了他的脖子。

    那人迅速飞窜,唤出法器挡住劈向脖颈的手掌,谁知一道银蓝色的细丝自青年指尖延伸而出,毫无半点阻扰地割断了长剑,连同头颅整个横飞而出。血染长空。

    齐木衣不染血,闪身消失在暗夜中。血腥之气很快便会引来其他人,暗夜中不想太显眼,他没有动用神火。并不是忌惮这些人,只是不想耽搁。

    树林间,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并不明显,齐木兜兜转转,一滴水珠落下,陡然停了下来。

    “出来!”

    黑暗中一片死寂。紧接着暗风袭杀而来,齐木单手劈断巨木,咔嚓一声,巨大的树干倒了下来。正好挡在两人间,那人受伤严重来不及躲闪,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

    “卑鄙无耻,你们这些狗东西,得不到就抢!血什么晶莲根本不在主子手里,就算杀了我,也休想得逞!”

    齐木擦了把脸上的血滴,正是方才从上滴下来的。他皱眉,沉声问道。

    “我问你,你是宁王府的?”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一脸傲然地道:“在下乃宁王府之人,就算死也将无愧于王主。”

    “堂堂王府,却被人围杀,落到这等凄惨境地,不过如此,傲个什么劲。”

    齐木嗤笑一声,很是不屑。跨过他就往前方走去。

    同时,此地的动静引来其他修士,百余刀光闪现,将重重巨木粉碎,两道恐怖杀伐直冲青年后背。宁王府那人被掀飞出去,但见一幕,浑身冰冷。

    齐木并未回头,那两道杀伐狠狠刺中后心,黑发狂舞,耀眼白光湮灭,竟然完好无损。

    好强!

    这人和那些夺晶莲的贼子不是一伙的!宁王府之人猛然醒悟,紧接着也不管其他,按住伤口,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阁下这是要去哪?”

    “皇都。”

    血腥味挥之不去,那人跌跌撞撞紧跟着不放,甚至殷勤地恭维,不忘夸赞宁王府,企图能吸引这人的注意。

    堂堂皇都古域,众修士向往的皇城脚下,相较于其他王府侯爵都城,齐宁王身受重创后,宁王府境况虽有些惨淡,这是皇都暗潮汹涌,知晓的人并不多。

    敢对王府下属出手的,自然也是皇都势力,这些不便多提。

    谁知,无论他怎么说,却惊奇地发现,这青年竟然根本不为所动!这简直不可思议,毕竟这人实力极强,万万不可小觑。只有两种解释,要么这人身份高贵王府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要么是不问世事的隐士宗派弟子,去皇都另有目的。

    孤身一人去皇都,万分凶险,年岁不高,多半是后者。

    齐木不耐其烦:“别跟着我,滚。”

    一路上,跟着这古怪神秘的青年,根本有恃无恐,但凡有人发现,这人直接一击必杀,速度极快。似乎是思忖了许久,那人下定决心,纵身挡在齐木面前,表情严肃。

    “宁王府愿以高价雇佣您,护我等回皇都,只要能安然回去,无论阁下要什么,但凡我宁王府能做到,都可以答应您。”

    齐木道:“我要的,你们没有。”

    “阁下不说,怎么知道宁王府做不到?”那人不悦,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好声好气道:“功法,丹药,灵珍……应有尽有,只要给主子足够时间,回皇都只需两日功夫,这比起你横穿齐国要快得多。”

    “神料我不缺,我只想尽快去皇都。要我相助,你得拿出诚意。”两日就能到皇都,齐木心动了,但他向来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你跟我来吧。”

    宁王府那人神情凝重,而后叹了口气,带路,走向另一方位。那里是宁王府重要的几位长老所在地。

    着实没有办法了,那些贼子人多势众,为夺血晶莲救齐宁王,宁王府之人倾尽全力,死伤惨重,回来就只剩这些人了。被阻挠在此地已经整整半月,死的死伤的伤,堂堂王府何曾如此憋屈过,实在耽搁不得。

    山岳背面隐蔽处,竟然有一具近乎完好的战车,其上镌刻一处小聚灵阵,一名男子背对着五位长老坐在聚灵阵中,但见陌生气息,先一步睁开双眸。

    “萧长老,这位是?”

    领路这人乃是长老之一,修为在极境一重天,说话极有分量。有他帮着齐木说话,着重说了他有极境二重天妖龙坐骑,速度让长老望尘莫及。另五位长老虽怀疑而后震惊,但见那名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均神色恭敬立于一旁。

    那男子眸光渗人,似有星辰明灭,混沌雾霭洞悉万物轮回。那眼睛有古怪,齐木被看得有些不舒服,微微皱眉。前者移开视线。

    “暂且信你,你叫什么名字?”

    “齐木。”

    “原来是齐国本家,那也算是自己人。”萧长老略微惊诧,语气更是镇定了许多。

    各大皇朝均是优胜劣汰,无血脉传承之力的族人将被遣送出皇都。这人既然以齐为姓,那这人至少是其祖先乃皇族之人,姓氏不变。

    但凡皇族,哪怕没了血脉之力,骨子里对齐国的尊崇是改不了的,一旦有族人返祖,便会回皇都复命,这是无上荣光。

    此话一出,那几位长老脸上的古怪之色更加明显,忌惮明显少了。更多了些其他的心思。

    名为齐木的青年修为极强,很可能便是血脉返祖。若能招揽进宁王府,倒也是一大美事。

    另一位长老抬手伸向那位男子,言语间说不出的自豪恭敬:“这位乃是齐宁王之子,龙越。龙越大人擅铭纹,只要补足神纹,就能催动传送阵,直接回皇都,还需要两日时间。”

    说到这里,那人嗓音低沉,有些为难:“此地幻阵即将消散,气机一旦暴露,免不了一场血战,吾等必须守护龙越大人安然回归,到时候还得劳烦阁下……我等做好了死的觉悟,到时候外出的十多位长老也会回归,阁下既然答应了,就算不参战,危难之际,还请带着我家大人先走……”

    说到底,这些人简直必死无疑,林中搜寻他们的道修不止一千,也有八百了,凭着区区二十人不到,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

    齐木神色如常,问道:“要杀你们的,究竟是谁,是其他王侯府的?”

    “阁下果然聪明,皇都水深,齐木小友可要留个心眼,若有难,欢迎随时来宁王府做客。莫担心,那些人修为不超过极境三重天,我等有一战之力,阁下尽力即可。”

    闻言,齐木皱眉:“嗯。”

    他们之所以对齐木接纳得如此之快,说到底也是看中了他的坐骑。齐木的坐骑妖龙乃极境二重天,区区元婴境修士,竟然连宗族守护兽都能拿到手,穿行到荒林腹地竟然毫发无损,虽元婴巅峰实在不够看,只能说这青年的坐骑着实不一般。

    唯有萧长老神色莫辨,对齐木大献殷勤,毕竟一路同行,实在太过惊悚,他觉得这青年秘密极多,至少身上带有至宝。此地最强的长老不过极境四重天,且受伤了。论御空速度妖龙先天优势。

    这些人机关算尽,甚至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却完全没想过会是那样的后果。

    萧长老原以为他已经足够高看齐木,却万万没想到,他苦思冥想纠结数久不惜厚脸皮冒死而做的一个决定,拉拢一位陌生人,竟然救了他们所有人!

    谁能想到,仅凭一人竟然真能扭转乾坤。

    并且,场面简直……

    ☆、236·玩暧昧

    入夜,一片沉寂。若没错的话,此地隐阵法将在半夜瓦解,到时候将有一场血战。

    有人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回归,不多时竟有五十之数。有大多浑身染血狼狈不堪,可见战之惨烈。这些人倒也护主有方,不惜外出以身犯险吸引敌人注意,倒是让正主藏身之地隐匿了半月,没被发现。

    齐木站在龙越身侧,目光不加掩饰直直地打在他身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龙越只觉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

    终于后者猛地睁开眼,眉眼也是清冷如冰。

    “你究竟在看什么?”

    “看你啊。”齐木换了个姿势,倚靠在树干上,“你长得很好看,不愧是皇族。”

    龙越气势凛然,传音道:“注意你的措辞,再敢不敬,废了你的狗眼。”

    齐木道:“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罢,他转过身,望向一方,神情却没多大变化。下一刻,传音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宁王府听令,便是此时!”

    同时,阵法土崩瓦解,此地传送阵法无法遮掩,气机一经暴露,漆黑的林间影影绰绰,能感受到无数道强悍杀气逼近此地。

    宁王府人人神情肃穆,坐守八方,严阵以待。齐木身在一方,离龙越所在战车最近,挡在他前方的三五人均是极境二重天强者,很明显那些人虽没有万分信任他,关键时候却也没有排外。

    陡然,一米宽的白光劈开木林,巨木尽摧,地面裂开深沟延伸至眼前,撞击岩石,轰然爆开。碎石如刀剑般,暴掠开来,迷了视线。

    率先杀来的三十多人一身漆黑,黑布蒙面,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催动法器,肆掠当场。

    “放肆!敢于宁王府为敌,找死!”

    宁王府众长老一跃而起,神色阴沉。

    “杀!”众人士气大振,挡住黑衣人,大肆杀戮,尽量远离龙越所在之地。

    黑衣人一听,冷笑道:“区区无名小卒也敢自称宁王府,说出去有谁信,今日你等必死无疑。赶紧把血晶莲交出来,留你等全尸。”

    这血晶莲也是无上圣药,能解厄难之毒,在魔域也难得一见。看来这些人还真有恃无恐,很可能也是皇都势力。

    若真与整个齐国为敌,皇都各大势力均是齐木死敌,后者不介意把这深水搅得更混乱些。

    齐木四指并起横在眼前正要出手,突然被人扯了一把,猝不及防,就被挡在了众人身后。

    陡然想到当初在天宫仙殿正要出杀招的最后一刹那,被人扑进蛇堆惨遭反噬的那一幕,顿时神色古怪,怎么修真界之人都是一副德行。

    想到此处,齐木神情一僵,眸光晦暗了不少。想当初他那时候还为讨渊落欢心,使尽浑身解数,出糗后心情郁闷了许久,还真是蠢得可笑,还好已经过去了。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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