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 作者:石头与水

    第12节

    结果,他说错两句话,不知怎地,手上盒子一晃就重回到了罗水仙掌中。知趣顿时竖起眉毛,炸毛儿道,“师父,你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这,这……”刚想说两句好话哄哄罗水仙,知趣却忽然醒了闷儿,立时道,“这肯定是师父从罗八哥儿那里得了烈焰果儿炼的丹药,师父,当初猎杀金线蟒,弟子可是拿命去拼的啊。你既炼了烈火丹,也该分我两颗嘛,怎么还能要回去呢。”

    怪道呢,他还说怎么罗水仙这样好,主动给他丹药呢。原来羊毛出自羊身上,这本来就是用他的烈焰果儿炼的。

    知趣一想到自己跟黑豆儿搭上半条命,结果罗水仙只肯给他两颗烈火丹,顿时不大服气。而现在,就这两颗烈火丹,罗水仙还要再要回去。

    知趣满心的不服气还要加个更字了,他撅着嘴巴,对罗水仙道,“师父,当日是我跟黑豆儿一道猎杀了金线蟒,再者,黑豆儿如今正在学本事,这烈火丹也要有黑豆儿的一份儿吧。师父给我两颗,一视同仁,也要给黑豆儿两颗吧。”

    罗水仙记仇地,“你们师徒又不傻,怎会服用烈火丹呢。给你们,你们也是无用的,不如我另选了别的宝贝给你们吧。”

    知趣此人生性多疑,罗水仙这样一说,他愈发疑神疑鬼地,“不不,谁说没用的。用来救急最好了,我现在跟在师父身边儿,遇事有师父帮我,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日后谁说的准呢。修真界里危机重重,师父又不能眼睛不错的跟着我保护我,若是遇到什么事儿,说不得就会用到烈火颗救命呢。”

    “刚刚的话,是我短见了,师父您不要跟我计较,就给我四颗烈火丹吧。”知趣不像罗水仙要面子,对知趣而言,说两句道歉的好话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何况这样说起话来,知趣越发觉着烈火丹效用不凡。如今,他早改了主意,他不但要烈火丹,还得寸进尺的与罗水仙讨价还价的多要两颗呢。。

    最终,罗水仙敌不过知趣的啰嗦,给了知趣三枚烈火丹。知趣再料不到的是,许久之后,正是这三枚最为他唾弃的烈火丹,救了他一条小命。

    其实三颗烈火丹的成绩,知趣不大满意,他不停的跟罗水仙念叨着,“就黑豆儿这么一个徒孙呢,隔辈儿亲隔辈儿亲的,师父您只给黑豆儿一颗,叫黑豆儿知道不定怎么伤心呢。”

    “你一颗,黑豆儿两颗。”

    话不再多,有用就行,罗水仙一句话堵了知趣的嘴。知趣不再纠结于三颗烈火丹的事,转而醋兮兮的要求,“师父你既然只给我一颗烈火丹,也只能给鹤师弟一颗,不然就是师父偏心眼儿,向着小徒弟。”

    知趣重又提起黑豆儿的事,他如今换了主意,在罗水仙耳根子旁嘀咕,“师父既然不肯帮我要回黑豆儿,那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流华峰啊。”

    知趣睡着时不觉什么,如今知趣刚醒,恨不能将先时几个月未说的话都找补回来。罗水仙给知趣聒噪的实在受不了了。罗水仙指间蓦然出现一根灵气纵横的黑色的羽毛,他双手合十,将羽毛扣于掌中,默然念了几句,黑色羽毛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看一眼喋喋不休的知趣,罗水仙淡淡地,“一会儿师叔就来了,你出去侯着吧。”把目瞪口呆的知趣打发出去,罗水仙才得了一时安宁。

    天天管别人叫八哥儿,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有多长。罗水仙叹口气,揉一揉额角,露出几分疲惫。

    54、

    罗妖来得很快,他虽然送了根羽毛给罗水仙,不过这羽毛早送了许多年,从未见罗水仙用过。这会儿忽然收到罗水仙的信儿,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儿呢,急忙屁颠颠儿的来了。

    不料到了才知道,请他来的人是知趣。

    罗妖那种失望就别提了,坐在水仙谷里的一块儿大青石上,没好气的瞧着知趣,“你叫我来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刚筑基的小黑炭,我也是你说请就能请的?有事你该滚到流华峰三跪九叩的哀求,还敢叫我过来,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知趣本来还想跟罗妖好生说话,听罗妖这种态度,一时间旧仇新恨纷上心头,知趣的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竟然翻成了三角眼,恨不能吃了罗妖的肉,问他,“我的金线蟒呢?”

    “什么金线蟒银线蟒的?不知道。”两条长腿叠起,罗妖闲闲的扫一眼知趣气鼓鼓的脸颊,稍稍解闷儿。

    看罗妖这种油盐不进的模样,知趣只得暂缓了口气道,“你也是祖宗级的人物儿呢,难道还要贪小辈的东西?这要传出去,名声就坏了。”

    “名声好不好的,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师叔祖不在乎。”罗妖完全不打算讲理了。

    “名声怎会没用呢?师叔祖想一想,青一真人待人和气,罗英真人处事冷峻,故此青一真人门下弟子就比罗英真人门下弟子多呢。”知趣素来能屈能伸,爬到大青石上,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床狼皮褥子,对罗妖说,“石头上凉,你暂起来,我铺好了,咱俩一块儿坐着。”

    罗妖真人的身体立时就悬空起来,知趣将厚褥子铺好,罗妖一屁股坐下了,知趣跟着坐在罗妖一侧,说道,“名声说来无用,却也是最有用的东西。譬如一个坏人,就因他有这名声,只要有了坏事,人们第一个怀疑就是他做的。反过来说,若一个人名声极好,纵使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不会有人想到是他呢。”

    罗妖找茬,“你是说我名声不好啦?”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当初师叔祖替我把金线蟒收起来,这会儿不肯给我,也不大好吧。”知趣唧咕一句。

    “那些烈焰花早把金线蟒身上的灵力吸尽了,我还留着一条小蟒蛇的尸体做什么,随手扔了。”罗妖懒懒的解释一句,只是真假难辩。

    知趣立时追问,“那结出的烈焰果儿和烈焰花种呢?”

    “给水仙了啊,好容易青炉鼎引来金乌火,自然要趁机炼一炉丹的。”罗妖瞧知趣一眼,“难道我还真会贪你几颗烈焰果啊?”

    罗妖的话,此时知趣倒信了三分,“师父已经给我了几颗烈火丹,师叔祖,你就只收了烈焰果儿,没有收一些烈焰花的种子吗?”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烈焰花都能结成烈焰果的,大部分的烈焰花并不能结出烈焰果,反是会结成一粒一粒赤金色的花种呢。

    “谁有那耐心?”罗妖就瞧不上知趣的小家子气,鄙视道,“看你这抠索劲儿。叫我来,就这么点儿屁事儿?”

    “我还想瞧一瞧黑豆儿呢。”知趣赔笑道。

    “不成,黑豆儿闭关正在要紧时候,你不能去打扰他。”罗妖见知趣一张笑脸顿时僵了,遂善心的解释道,“你对黑豆儿而言最是要紧不过的人,禽类对于环境的敏感远高于人类,你去了,他察觉出你的气息,心不能专,会影响他闭关的。”

    “我入定的时候,外头地震都不受打扰。”

    “人岂能跟妖族比。”罗妖脸上带了几分自豪,“人类修士学着修炼,不过是学着沟通天地。而妖族,自诞生起就有沟通天地的本能,妖族修炼的进境也远快于人类。别看你比黑豆儿还要大几十岁,再过几年,黑豆儿就能超你一大截呢。”

    罗妖这样说,知趣半分不恼,反极是欢喜,奉承道,“这都是师叔祖你肯提点他啊。”

    不想罗妖却是说了句公允话,“黑豆儿在灵禽中算不得出挑儿,我看他有一半凡鸟儿的血统,不过却又比一般的灵禽早通灵性,可见你养的好。”

    “那是。”知趣倒不谦逊,对罗妖道,“黑豆儿就像是我儿子一样,他从小是吃灵谷饭炼气丹长大的,我说的话,他都能听懂。黑豆儿说的话,我也能明白。”

    “我们在灵药园的时候,吃饭睡觉都在一处儿,我收拾药圃的时候黑豆儿都会在一边儿陪着我,等那些药草成熟了,黑豆儿就会飞过去叼很多灵药的种子来给我。”知趣翘起唇角,“那些烈焰花的种子,就是这样得来的,就凑巧救了我跟黑豆儿一命呢。不然凭我们两个,再怎么也杀不了金线蟒的。”

    罗妖想了想,摸出一个织花绣锦的锦囊来丢给知趣,“拿去吧。”

    知趣打开来一瞧,满满一袋烈焰花种,因为是从金线蟒身上种出来的,个顶个儿的灵力饱满,散发着红宝石一样的光华。知趣连忙揣回储物袋里,两只眼睛满是怀疑的盯着罗妖,“烈焰果儿你肯定还有私藏呢。”

    “真是块儿不识好歹的黑炭。”罗妖将眼睛一横,风情万种的瞪了知趣一眼,“不要就还我。”

    “要,要。”干嘛不要,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结果给这只罗八哥儿给密下了。唉,奈何敌强我弱,且黑豆儿还要仰仗罗八哥儿照顾,能讨回这一点儿,已经是意外之喜,知趣很知足了。

    “师叔祖,你中午在我们这儿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知趣得了一大袋的烈焰花种,对罗妖就恢复了一些好感。

    罗妖问他,“你打算做什么?”

    “做个油焖笋,水仙师父喜欢吃。还有清炒野萝菜,珍珠丸子,丸子用小野牛的肉做的,还有胡萝卜木耳炒肉丝。”知趣起身要去准备饭食,罗妖索性跟了他去。

    俩人一直溜达到竹林中,水仙谷占地极广,这片竹林已有了成千上万年,竹身望如碧玉,击之有金玉之声,透出清润的灵力来。罗水仙的屋子就是用这种竹子做的,原本在罗水仙住进来之前,水仙谷也不叫水仙谷,而是叫碧竹谷。

    结果罗水仙这个没情调的家伙,住的屋子叫水仙居,住的地方自然就改成了水仙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住这里似的。

    知趣对从储物袋里取出把小玉锄,张嘴往上面喷一口灵力,这种碧玉笋吃起来鲜嫩无比,挖的时候却不大好挖。知趣将一个个小嫩笋挖出来丢到一畔,额角沁出汗珠儿来,抬袖子擦了擦,又将挖出的嫩笋收到储物袋里,顺手揪了几把野萝菜,一并拿到湖边清洗。

    罗妖站在湖畔道,“我想吃鱼。”

    知趣随口笑问,“师叔祖,是不是鸟儿都喜欢吃鱼啊,黑豆儿跟鹤师弟也都爱吃。”

    罗妖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知趣,知趣笑,“那天我看到了。其实,师叔祖也不用不好意思啊,妖族存在的时间比人类要长久许多,世界上还没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有飞禽走兽了。虽然人类一直拿灵禽灵兽驱使,其实在妖族的四方镜,人类修士一样地位要低于妖族。要我说,这只是两个不同的种族,还真没哪个就格外的高贵。”

    “师叔祖,你说我把黑豆儿养的好,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把黑豆儿当成坐骑来养。我母亲是凡人,我灵根驳杂,资质又差,一直被人瞧不起。我去灵兽园领灵兽,灵兽园的管事特意把一半身统是凡鸟儿的黑豆儿给我,其实就是嘲笑我呢。我看到黑豆儿,就如同看到我自己一样,哪里能让它受委屈呢。”知趣的手灵巧的剥开一根根带泥的嫩笋,再把浅碧色的嫩笋泡在冰冷入骨的湖水里。若是凡人,定受不得这种冷意,知趣现在勉勉强强算个小筑基,他只感到微微凉意。一根根的笋洗干净,整齐的码在玉笸箩里。

    知趣是个很会说话的人,罗妖身上有一半人族血统,听知趣这话,心下微叹,问知趣,“以前你是不是灵庄里的厨子?”这么会做菜。

    知趣道,“当然不是,你以为谁都可以当上厨子的?想做厨子,得先跟管事打好关系,不然,哪里轮得到?我又没灵石送礼,修为平平,且没那个运气呢。就是当初我去灵药园伺候师父,还花了十块下品灵石托了个小管事,轮了三十个外门弟子才轮到我。”先点出自己是修士与凡人的混血,由此跟罗妖这个人妖混血扯上一点儿关系,知趣转而提起罗水仙。

    罗妖对罗水仙的事就比较感兴趣了,果然兴致更浓,“怎么,在灵药园有三十几个人伺候水仙啊?”

    知趣哈哈一笑,“不是。是水仙师父挑剔,一个月换了三十个服侍的弟子都不满意。结果我一去,水仙师父就瞧着我好。”

    罗妖轻声一叹,竟露出几分怅然,“水仙那时金丹破碎,修为激退,他脾气又差,难得你能把他服侍好。”

    察觉到罗妖对罗水仙的关心,知趣笑,“那会儿水仙师父其实也不难伺候,他话不多,顶多就是摆个脸色,其实比一般人要好打交道。而且,他收我为徒,就一点儿不藏私的指点我。要不,我也不能这样快筑基呢。”

    “以前他就每天喝一盏灵茶,天天关在屋子里,不爱说话,也从不出来走动。后来,觉得我做的饭菜好吃,他才开始吃饭。”知趣笑眯眯地说着,对罗妖道,“师叔祖,你喜欢吃什么鱼?大鱼还是小鱼?”

    “大鱼有什么好吃的,肉糙的很。”

    罗妖还挺有架子,想吃却不肯自己动手,知趣将笋洗好,一样根根的码排整齐,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只小玉盒,拿出一些压烂成絮状的东西,随手抛入小湖内。不一时,就见水下银光闪闪,一条条寸长的银色小鱼翻出湖面抢食。知趣手里拢着浅黄色的细网,扬手抛开去,待网沉下,知趣一拉一拽,就见许多小银鱼被笼入网中。

    知趣掂着份量,笑道,“师叔祖,这里得有十来斤了,一顿吃不完,我做五香小鱼干给你当零嘴儿。”罗妖倒没拒绝,知趣拎着滴滴嗒嗒往下滴水的鱼网,呶呶嘴儿,对罗妖道,“你帮我端着笸箩。”

    罗妖跟知趣说了这半晌的话,没觉什么,就顺手端起笸箩来,随知趣去了厨房才后知后觉:自己竟被个筑基期的小黑炭使唤了。

    察觉到知趣的厉害之处,罗妖眼睛微眯,对知趣的言行多了三分警惕。

    这种小银鱼吃起来味道鲜美,肉极嫩,做起来也简单,只是处理起来极麻烦,要一个个的捏着去了内脏。

    因鱼小,收拾起来格外琐碎,一斤鱼就有大几十条了。

    知越把鱼洗干净用清酒与细盐腌好,再把紫萝菜在水里焯了,与罗妖念叨着,“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一条浅溪,溪水里也有鱼虾,我娘刚生下我时身体虚弱,家里也没什么银钱买补品吃,我舅舅就常去溪里钓了鱼虾,没别的调料,就收拾干净了放在粥里煮,只借鲜味儿,也很好吃。师叔祖你多留一天,明早我做磨茹鲜虾粥,你肯定也喜欢吃。”

    罗妖已对知趣心生警惕,这会儿更察觉出不对劲了,索性直接问知趣,“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知趣有一种本事,纵使给别人看穿心中的小算盘,他也能脸不红心不慌的应下。知趣弯起眼睛笑笑,“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回过家了,我想去看看我娘。师叔祖也知道我修为一般,上回去了一趟城里,就遇到金丹杀手,现在鹤师弟在闭关,师父得守着他呢。我想顺便邀师叔祖去我家里做客。”

    罗妖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我就说嘛,要是没啥算计,你能这么殷勤?”

    “看师叔祖说的,哪怕师叔祖不陪我去,难道我就不做饭给师叔祖吃了?还是对师叔祖不恭敬了?”知趣见油热了,用灵谷粉裹了小银鱼下油锅去炸,一面道,“我家离这儿并不远,以前我用神行符,只一天就到了。”

    小银鱼炸得酥透,罗妖也不怕烫,拈起一个搁嘴里尝尝,觉得味儿还不赖,知趣开始嘀咕起他家里的好处来。知趣若是叨烦起来,连罗水仙都甘败下风,罗妖也给他烦的两耳朵冒油儿,最后一盘子炸小鱼儿吃光,罗妖将空盘子一推,心下已有主意,痛快的点头,“好吧,就陪你走一趟。”

    连罗水仙都得承认知趣颇有几分本事,竟能请动罗妖做他的保镖,陪他一道儿回家去。

    以罗妖的本事,瞬间就能到知趣家。原本知趣是想沾些光来的,结果罗妖此人生来怪癖,非但不肯带知趣一程,连知趣也不准用功法,天马也不能骑,结果一个元婴真人一个筑基修士,竟要靠脚底板走去。

    罗妖躺在凡间客栈的榻上,使唤知趣道,“做些吃的来?”

    “师叔祖既然要体验一遭凡的生活,就叫些凡人的饭菜来吃吧。”知趣天天靠两条腿走,也很累的好不好。

    “蠢才蠢才,那凡人的东西没有半分灵气,哪里能入口。”罗妖眼中神采熠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储物袋里有的是吃的,我看吃一年都够的。”在罗妖眼里,知趣完全像是逃荒出来的。知趣对食物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储物袋里大半都是吃的。

    没办法,知趣只得道,“这么深更半夜的,就不做太麻烦的,咱们一人下碗馄饨吃吧。”

    “什么馅儿的?”

    “虾肉的。”

    罗妖一幅大爷相的点头,“倒还罢了。”

    知趣拿出一只小玉锅,取了些随身携带的小湖里的水,有现成的放在冰盒子里冻着的虾肉馄饨,知趣煮了满满的两碗,末了点了两滴青果油提味儿。

    罗妖已经端正的坐在桌旁,闻着馄饨的鲜香之味儿,不禁赞道,“要说黑炭你修为不咋地,又没个相貌,嘴又碎,性子又啰嗦,若非这一手好厨艺,实在无可取之处啊。”

    知趣翻罗妖一个白眼,真想将这两碗馄饨扣罗妖脸上去。贱人,这个贱人,吃饭都堵不住他的臭嘴!罗妖一见两碗,还自作多情道,“虽说我不是很饿,不过勉强还是能吃下两碗的。”

    “难道我不用吃的?”知趣已经后悔将罗妖带出来了,屁都不懂还要人伺候,烦的很。

    说罗妖不通人情世故吧,他偏又敏锐的很,含笑道,“黑炭,你可真是用着朝前用不着朝后的,怎么,路上没遇到杀手要你命,看我没用,立时就换了嘴脸。”

    知趣递了柄小玉匙给罗妖,撅嘴抱怨道,“我虽然修为不高,对师叔祖可有不尽心呢。你却总是笑话我,难道我除了会做饭就没好处了?”知趣搅了搅热腾腾的馄饨,哼哼两声,“我又不是特别黑,再说了,男人就是要黑一点儿才显得有男子气概。我长的也不丑,有多少人能像师叔祖这样因长得太俊出门要用幻颜丹的。还有,我嘴也不碎、性子也不啰嗦,我这是周全妥当。师叔祖完全可以夸我,相貌俊朗,处事周全。虽修为不高,却勤能补拙。再者,为了孝顺长辈,练了一手好厨艺,可见品性上佳。”

    罗妖险些笑厥过去。

    55、真人不露相

    吃过馄饨,知趣收拾了碗筷,又自己烧了水泡脚。罗妖瞧着知趣一双脚道,“面皮黑,脚到不黑。”

    “这话说的,我黑是因为在灵庄里干活儿,日头底下晒的。”知趣绝不会告诉罗妖自己在用珍珠粉美白的事儿,知趣随口道,“这脚又不用天天晒着,怎么会黑呢。我屁股更白。”

    妖族在性事上素来豪放,何况罗妖本就有些轻佻,闻言摸了知趣的屁股一把,对他道,“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瞧一眼。”

    知趣拍开罗妖的手,擦干脚就上床去了。

    因只开了一间房,罗妖与知趣同床。

    知趣给怀里养魂木上输送了一段火性灵力,罗妖问,“你带着它做什么?”

    “金蟒蛋已经被夺舍了,我想着趁着回家,若是哪里有怀孕的妇人,将金蟒的魂体打入孕妇体内,算是帮它转生了,也不枉那条大金蟒一番筹谋。”知趣叹口气。

    “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哪。”

    “倒不是多愁善感,算是力所能及吧。”知趣时时不忘提醒罗妖自己的救命之恩,道,“那天我看师叔祖举着鼎费力,还不是不管不顾的把金蟒蛋丢青炉鼎里去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要紧的时候,总会牺牲不重要的东西。现下是顺脚儿,自己安心。”

    只要不是闭关,知趣作息正常,这会儿夜深,刚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更加困了,没说几句话就睡了过去。

    罗妖没睡觉的习惯,长夜无聊,翻身细瞧知趣的睡颜,不觉有些出神,的确不算丑,只是知趣为人活泼,平日里眉眼生动,时常做些怪样子出来,倒不大留意他的容貌。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退了客房重新上路。

    罗妖用了幻颜丹,如今不过是位稍稍俊俏的书生罢了。只是他生来那幅神采飞扬的气韵却不是幻颜丹可以遮去的,一路上又无避讳,若有大姑娘小媳妇的瞧他一瞧,他必然对人家乱抛媚眼,轻薄挑逗。为这个,险些惹出乱子来。

    若罗妖果真是凡人书生,这番举止,定要挨揍的。

    罗妖问,“黑炭,为何我对妇人笑,那些男人们就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那是笑吗?分明在调戏人家小媳妇儿,人家男人还不找你拼命啊。”知趣提点着罗妖,“不论生的丑俊,都不能乱盯着女人瞧个没完。”

    罗妖转眸笑笑,捏出条小鱼干来吃。忽而头上掉下一块手绢儿,罗妖随手接了,见绢子上绣了一对文采绚丽相偎相依的小鸳鸯儿,抬头时入眼一派桃红柳绿、燕瘦肥环,正有几个穿戴风流的女人倚栏而笑,其间一位着红的,握着一柄香色团扇,露出一截丰润莹白的腕子,掩唇而笑,眸光盈盈间,欲说还休。

    罗妖拿起这帕子放到鼻间闻了闻,与红衣女人展眼对望。其他几个女人已经咯咯的笑了起来,娇媚又清脆,那红衫女子扬起声音妩媚,“奴家的罗帕不小心掉了,官人既捡了,能不能还与奴家,奴家置了酒席谢官人。”

    罗妖低声问知趣,“她这是想与我搭讪吧。”

    知趣着紧抢了罗妖手里的帕子,向上斜飞一掷,轻飘飘的罗帕带了一股子劲风砸在那红衫女人的脸上,直将人砸的唉哟叫痛。知趣已拉着罗妖远远跑开,找了个僻静处儿,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罗妖道,“那是妓院,笨蛋!”

    罗妖曲指敲了知趣额头一记,这一下子敲得可不轻,直鼓了个青包出来,罗妖脸一板,“你说谁是笨蛋呢。”

    “我还不是为你好,你知道妓院是什么地界儿?”知趣疼的直皱眉。

    “与人双修的地方呗,这谁不知道。”

    知趣倒有几分惊奇,“你不是没出过罗家吗?”

    罗妖不说话,知趣问他,“那你是想与那些女人去双修啦?”修真界美人儿多的是,罗妖自己也相貌出众,该不会看上几个妓女吧?

    罗妖摇头微叹,“修真界虽有那么多的女修,罗家女弟子也不少,依我看来,还是凡世的女人比较有趣。”

    有趣,有趣个头啊?

    知趣摸着额角的青包,想用些术法治一治,奈何他又没那本事。若为这点儿事儿求罗妖,必然要赔笑说好话,知趣哄了罗妖出来,却不料事事要按着罗妖的心意办,心里早郁闷的不成了,哪里还想再做小伏低,哼唧两声,顶着个大青包,不再理会罗妖。

    罗妖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问知趣,“你是不是吃醋了?”

    未待知趣说话,罗妖便道,“我常见罗家一些弟子为天遥争风吃醋,天遥若是跟谁多说一句话,余者必定不悦。你这样子,倒像是吃送我帕子女孩子的醋了。”

    知趣头一遭给人气的说不出话来,罗妖再叹道,“其实我早该察觉出来了,你总是有事没事的要缠着我,借着黑豆儿的名头儿要见我,与我说话,还会做好吃的讨好儿我。不过,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心里,只有水仙一个,我就是眼睛瞎了也绝不会喜欢一块儿黑炭的。”

    知趣怒吼,“从现在开始,不用你陪我回家了,分道扬镳!”

    死自作多情、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妖精!

    知趣往自己腿上贴两道神行符,开足马力,没半天的时间就到家了。他久不回来,不过,借知趣这半神仙的光,吴家日子依旧丰盈,现在还请了门房。

    知趣已经有了些神通,直接就出现在堂屋儿,睁开一看,却不由愣了。此时堂屋儿上首正坐有一人,此人一袭银衫长袍,文秀脸庞,谈吐儒雅的与知趣他娘、他外公、他外婆、他舅、他表兄们说话儿呢。关键是此人还一脸叫人恶心的慈祥长者状,“知趣这孩子啊,如今越发出息了。他生的俊俏,为人也好,又懂得孝敬我们这些长辈,我是很喜欢他的。临到家时,我想着两手空空的很不像话,就让他去置办些礼物,也算是这么个理儿。我就先到一步,叨扰了。”

    说着,罗妖抬头瞧一眼呆站在门口的知趣,笑问,“礼物置办好了?”

    知趣仿佛从未认识过罗妖一般,打量他两眼,面上不动声色的笑,“娘,外公、外婆、大舅、小舅,我回来了。”

    知趣他娘吴氏满眼的高兴,顿时坐不起了,拉着知趣上下打量,一家子的亲人围着知趣问寒问暖。虽然早先知趣在灵庄时没啥本事,不过他常往家里带些略含灵气的瓜果儿,那些东西,修真之人可能嫌灵力微弱有些瞧不上,凡人吃了却能强身健体,故此吴家人身体都还不错。就是知趣的外公外婆,眼瞅着将将八十的人了,依旧是耳聪目明,身体硬朗。

    吴大舅瞧着知趣依旧是一幅少年人的模样,赞叹道,“果然是做神仙的,竟不会老似的。知趣,算着你今年也将将三十的人了,可有娶妻生子啊?”

    “是啊,咱们村儿好些人打听你呢,只是你这几年总不回来,人家姑娘哪里等得起,都嫁了。”吴小舅惋惜的叹一声,又问自己的兄长道,“哥,知趣做神仙的人,不是说仙凡不能私通么?”

    吴大舅一巴掌落在吴小舅后脑勺儿上,骂道,“可真是屁话,仙凡不能私通,那知趣是哪儿来的。”

    吴氏如今已年近五旬,瞧着仍是身姿窈窕,宛若三十许人,听到兄弟这话,竟羞红了脸,嗔道,“大哥,小弟,你们说什么呢?其实要我说,只要知趣瞧得上,是仙女还是凡女,我都欢喜的很。”又跟罗妖打听,“仙长,我们知趣生来老实,不大会哄女孩子开心,不知可有仙女青眼于他的?”

    罗妖眼中含笑,瞟了知趣一眼,满嘴谎话随口就来“知趣这样的俊朗,有的是女孩子喜欢知趣呢,说不定下回来,知趣就能把媳妇给你们带回来了呢。”

    吴家顿时一派欢天喜地,吴大舅吴二舅甚至商量起彩礼的事来,吴氏跟吴老娘拉着知趣打听着心上人的年纪出身。知趣瞪罗妖一眼,拉着母亲的手道,“娘,你别听师叔祖乱说,都是些没影儿的事儿。做神仙的人,一般不成亲,大家都要一门心思的憋着劲的修炼呢。”

    吴氏拍拍知趣的手,却是不信,“你别哄我,若神仙都不成亲不娶妻,你是哪儿来的?你父亲还好吗?”

    “好,好的很,你惦记他做什么。”

    吴氏轻叹,“我与他缘浅,不过既然生了你,顺嘴儿问一句罢了。”

    罗梦仙这个渣渣,还很有些哄女人的本事,自打罗梦仙将知趣周岁后带后,就再未来过吴家庄。也不知道罗梦仙是怎么跟吴氏说的,吴氏对他竟半点儿不怨不恨,每每见了知趣还要问一句。且这许多年来,吴氏再未出嫁。

    知趣回家,又给吴家放下了不少的瓜果蔬菜,并没什么贵重东西。

    怀壁其罪的道理,知趣还是懂的。且吴家都是凡人身体,又没什么特别的本事,纵使有宝贝,怕是要招来祸事的。

    吴家在三乡五里都是有名气的,就是因为他家里出了个半神仙的外甥。这次知趣回来,不少人听了风声上来巴结,还有人带着闺女上门儿准备联姻的。

    知趣过的忙碌无比,最后还露了一手儿呼风唤雨的把戏,把人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吴小舅啧啧叹道,“知趣,你这本事,比龙王还灵呢。就是龙王爷也没你这样随叫随到啊。”接着吴小舅又去招呼来贺的亲戚们,直把知趣的本事吹到了天边儿去。

    晚间,罗妖对知趣道,“你这性子,跟你小舅倒有几分相似。”

    知趣没提防,随口应了,“外甥像舅么。”

    “都爱吹牛的很。”

    知趣拉起晒的暖融融的被子,这才偷了空问罗妖,“你怎么倒先来我家了?”他当时是十分受不了罗妖,才打算自己回家的。不料罗妖竟先一步到他家,知趣是个心细的人,自然多想。

    罗妖将头发散开,映着窗外月光,纵使幻颜丹遮去了罗妖的九成姿色,仅余的一成还是很要人命的。罗妖似真似假的叹道,“我想着,你对我一片痴心。虽碍于水仙,我不能回应你。不过到你家来帮你撑撑场面,还是无妨的。”

    知趣“切”了一声,虽然碍于罗妖的修为,知趣对他总有几分忌惮。不过罗妖这性子,实在叫人尊敬不起来,知趣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会喜欢你?你们这些鸟儿们,连上鹤师弟,我只喜欢黑豆儿。”撇撇嘴,知趣又好奇起来,“师叔祖,你本体是什么鸟儿啊?”

    罗妖没理会知趣,阖上眼睛睡觉。

    知趣在吴家住了小半个月,就要回去了。

    走前自然又有一番依依不舍,吴氏给知趣做了许多衣罗鞋袜,叹道,“你们做神仙的,想必穿不惯凡人的衣物。你带了去,若是想娘了,就拿出来瞧瞧。”知趣初次回来时还是十五岁那年,虽然每次知趣回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不过吴氏是做母亲的人,怎能察觉不出儿子的处境?先时回来,手脚上茧子都是有的,知趣是去修仙,又不是去种田,吴氏忖度着,或许因自己是个凡人,故此知趣做神仙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如今回来,有罗妖相伴。罗妖不论言谈举止,其风姿仪态竟比罗梦仙还要强上许多,而且知趣此次回家,神采气韵也较以往大为不同,想来日子过得不错。吴氏也能稍稍安心。

    罗妖很会给知趣做脸面,他一握知趣的手,祥云自脚下升起,另有紫气东来,衣袂翻飞,神仙之状,世人皆叹。

    知趣不由偷乐。

    罗妖随手取出知趣怀里的养魂木,一道金光打入吴氏腹中。

    自此,知趣对于罗妖那些不着调的看法儿全消,笑道,“师叔祖什么人情世故都明白,还骗我说没到过凡世呢。”

    “凡世与修真界并无什么差别,我以前虽没到过凡世,却也听人说起过。”罗妖眉目恬淡,倒有了几分高人气象,“你母亲瞧着还年轻,再生个孩子,也就不会孤独了。”

    “多亏了师叔祖。”知趣不由又问,“师叔祖,我娘没怀孕呢。”

    “很快就会有了。”

    罗妖这趟跟知趣去吴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完全是把知趣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知趣回了水仙谷,私下对罗水仙叹道,“以往我真是坐井观天了。”

    罗水仙并未多问,淡淡地,“难得你从井里跳出来了。”

    以前知趣只以为罗妖修为高超,其行为却颇有些不着调、令人讨厌的地方,如今看来,人家心里门儿清,完全是真人不露相。想到罗妖常以妖族自居,却偏要留在罗家,多少不得已之处呢。

    只是罗妖既有这番心计修为,又怎甘心困于罗家呢?

    知趣自己与黑豆儿皆生受了罗妖的好处,就是朱鹤也是在罗妖的指点下开了灵窍儿,进而化形的。再者,罗妖与罗水仙早是旧日相识,交情不错。若是罗妖真有离开罗家之意,定有用到水仙谷的地方。这样一想,知趣不禁又担心起来。

    56、 符篆

    知趣满腹心事无人能知。

    罗水仙道,“若没别的事,你就去修炼吧。再有八年就是家族弟子比试,接着就是罗浮界秘境开放的日子,胜出的弟子都有机缘去秘境试炼。”

    知趣却没什么兴致,“打打杀杀的,若是运气差,小命儿都得丢了,去干那个呢?没事儿找死。”他现在已经筑基,寿数有三百年之久,哪怕一辈子不结丹,平平安安,悠悠闲闲的过三百年的光阴,也是福气呢。

    罗水仙一句话就挑起了知趣的兴头儿,“里头有不少宝贝。”

    知趣顿时两眼放光,跟罗水仙打听,“师父,都有什么?”

    “这说不好,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我上次去秘境,也是筑基之后,自那里回来,就顺利结丹。”罗水仙微微一笑,“若说得的物件儿,实在太多了。奇花异草,法宝珍品,若有机缘,不知能带回多少呢。”

    “师父,难道只有筑基修士能去吗?像金丹、元婴,个顶个儿的神通广大,那里既有这些宝贝,难道你们反倒不能去了。”知趣虽有些贪财的毛病,警惕性也高。

    罗水仙道,“对,秘境每三十年开启一次,唯有筑基修士能去。你在本家没有相熟的弟子,贸然去了,怕要吃亏。不过,你对修行一途倒有些自己的见识,这样的机缘,并不易得。你去了,只管小心行事,宝贝倒在其次,长长见识也不错。”

    “唉哟,那我这十年,还不能结丹了呢。”

    罗水仙倒不是瞧不起知趣,听知趣这话,罗水仙点点头,“你有此雄心就好。”

    知趣嘿嘿笑两声,问,“师父,那进去了,得在里面呆多长时间啊?”

    “三个月。”罗水仙道,“三个月一到,秘境自然把活着的人送出来。”

    真是机遇与危机同在啊,知趣想了想,“师父,到时你可得给我画一幅地图之类的,把你上次进秘境的经验传授于我些呢。”

    “这倒不必。”罗水仙淡淡地,“秘境并没什么固定的地点,看你机缘,有倒霉的一下子碰到高阶妖兽,立时死了的也有。有人运气好,直接碰到法宝珍品,揣怀里捡回来的也有。端看你的运气了。”

    知趣刚生出来的那点儿夺宝的雄心又缩回去了,“那个,万一我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干什么事没危险,你修炼进阶,难道没危险?”罗水仙很是瞧不起知趣这等贪心怕死之态,看这德行,就不敢把要紧的事交予他。罗水仙道,“修士的生命中,无时无刻都有无数的危险存在,想要长生,可不是那样容易的事。”

    知趣对秘境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反说起不相干的事道,“师父,我走时晾在外头的笋干,你帮我收了没?”

    想到这事,罗水仙就一肚子的火,“我哪里知道什么是晒好什么是没晒好,都收起来了。”将一大包晾的半干的碧玉笋递给知趣。

    知趣打开储物袋瞧一眼,笑道,“多亏了师父,再晒晒就好了。”

    “以后少在这些事物上分心,有时间多学些符篆本事。”罗水仙语重心长道,“你要在修真界立足,总要有些自己的手段,不然总这样单独出门都提心吊胆的要人陪,并不是长法儿。我别无长处,唯符篆之学还算精通。你资质不差,在这上面多用心,日后自有成就。”

    罗水仙所言,俱是为他着想,知趣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何况他对于罗水仙与罗妖之间的关系总有些隐隐的担忧。若是罗妖有叛出罗家之心,凭他本事通天,罗家这样的家族,不说其势力之广,本就有青一、罗英两位元婴真人坐镇,想要离开罗家,谈何容易。若事有不祥,自己总要有些保命的手段才好。

    知趣正色应下,又道,“师父,上次你教我的木火符,难学的很。我想着,还是从简单的符篆入手,这样由浅入深,对我来说或是容易些。”

    罗水仙点点头,递给他一本初级符篆的书,“你先拿去看,哪里不明白,再来问我。”

    知趣以前有些自卑,觉着自己灵根差,脑子也不是很聪明,但是,自从他拜了罗水仙为师,罗水仙符篆师出身,对灵力的了解向来胜于常人。罗水仙对于知趣深入浅出的教导,让知趣这位炼气三层,竟在四年的时间内筑基了,这不得不说是个了不得的成绩。

    知趣自己也是有些隐隐的自豪的,就是青一真人,听小女儿说起知趣筑基的消息,都不免叹道,“水仙的本事,远胜同代修士,将来大乘飞升,唯他可期。”

    天遥忍不住轻声一叹,她与罗水仙青梅竹马的长大,且罗水仙悟性一流,闻一知十,虽然不大会哄女孩子开心,但越是这种冷淡的性子,越是讨女孩子的喜欢。起码向来顺风顺水的天遥就很喜欢,要不她也不能在罗水仙走后,住到水仙谷去。

    结果自古洞府归来,罗水仙身受重伤离开本家,宁可住在灵药园也不回来。那时人人都以为罗水仙金丹破碎修为倒退,此生进境无望,谁能料想人家只用了三年就重结金丹。只是,再回到罗家的罗水仙明显疏远了罗梦仙夫妇,连同对青一峰,亦不复往日亲密。

    天遥眉间隐现愁容,青一真人道,“你若是心系大道,就当斩断与罗水仙之间的情份;若是还想与罗水仙双修,我看机会不大。水仙的心不在儿女之情上。”

    其实天遥也很难形容对罗水仙的感情,虽然面儿上做一幅痴情姿态,还真没到要生要死的地步儿。青一真人能让大女儿与罗梦仙联姻,看重的并非罗梦仙本人,不过是罗梦仙屁股底下的族长的位子罢了。

    青一真人并不准备自己做族长,他不姓罗,而是以散修身份入赘罗家。他支持罗梦仙,与罗梦仙联姻,自然是为了保住自己在罗氏家族中的地位。

    要知道,同是元婴长老,亦有高低之别的。

    在罗氏家族下一代中,金丹也有数人之多,只是资质最出众者,莫过于罗水仙。

    放任天遥对罗水仙发生感情,做出一幅痴情儿女态,青一真人不过是为了拉拢罗水仙罢了。其实在最开始,青一真人并没有下定决心让天遥嫁给罗水仙。

    毕竟天遥是有名的纯阴体质,最宜双修。罗水仙当时早早结丹,虽有天才之名,青一真人仍是有些犹豫。

    不过在罗水仙自古洞府死里逃生出来后,青一真人再不敢小觑罗水仙,这样的人物儿,若能拉拢,自然再好不过。

    可惜的是,罗水仙对天遥全无此意,甚至连先前面儿上的情分也一丝全无,令天遥好生没脸。

    青一真人虽然对罗水仙有意拉拢,但是罗水仙这样不上道儿,青一真人只得另行筹谋了。

    知趣并不知他筑基的消息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不过,筑基一事却是带给了知趣无比的自信。他觉着自己虽然比不得罗水仙这种天才中的天才,却也不算太笨,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的筑基。

    故此,看起罗水仙给他的初级符篆的书,知趣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找出最基础的神行符前来自学,原本知趣想着似木火符那样的中级符篆学不会,像这种最基础的符篆肯定容易上手儿。却不想,知趣足忙了一夜未睡,却一张神行符未曾画成。

    一夜未睡,知趣早上做了极丰盛的早餐。

    刚想着跟罗水仙打听打听诀窍,罗水仙不待知趣开口,就一句话,“我早说过,符篆的关键在于沟通灵力,你始终不能悟,故此屡屡结符不成。”话毕,罗水仙拿筷子吃饭,不再理会知趣。

    知趣憋的真叫一个难受,“师父,你也好生与我讲讲,要怎么沟通灵力。”

    “要点早给你讲过,先时我给你讲木火符,你不是把我的话都录下来了吗?”罗水仙道,“自己去琢磨吧,没别的好教你。若木火符,还有些东西可讲解,神行符,实在不知有何可讲?”这么简单的东西。

    知趣捏着个灵谷粉蒸成的小花卷儿,换种说话儿继续磨罗水仙,“师父,我要是跟你似的,脑子好使,不用人教,也就不会犯愁了。要不你给我演示一遍也好呢。”

    罗水仙应了。

    知趣目的达成,连忙递了个小水葱鸡蛋饼过去,罗水仙接了,细细吃了一餐。

    知趣下工夫做的一顿早饭,非但丰盛,更胜在用心。罗水仙吃的可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离开餐桌时肚子就有些撑。罗水仙淡淡地,“以后倒不必如此,照往常就是。”起身吩咐一声,“晚一时再煮茶。”摆摆手出门遛食儿去了。

    知趣好容易央求着罗水仙给他讲了一遍神行符的画法儿,知趣拿着罗水仙送他的灵笔鸣翠,对罗水仙说自己的难处道,“师父,我每每在鸣翠上输入灵力,但是灵力一出笔尖儿就会溃散,并不能成形。”

    罗水仙握着鸣翠,只见鸣翠笔尖儿透出滴翠一点儿的灵力,隐隐发光,这灵力蕴入笔尖之中,半含微含,半露不露,只如嵌在笔尖儿一滴凝碧似的翡翠。

    罗水仙讲解道,“神行符是最基础的符篆,基础的符篆也就意味着,它成行的符阵比较简单,所需灵力不多,故此,不需要太多的灵力,笔端只要稍稍运出一些就好。简单的符阵,它所能承载的灵力是有限的。你若是一大坨的灵力喷出来,不说你能不能沟通灵力,这么多的灵力,符阵难以承载,纵使你能沟通灵力,这符阵承载不了,必会溃败。”

    鸣翠往普通的符纸上落下一点,只是这一点,仿若带着无限的生命力,随着鸣翠的笔端绘出简单的阵形,罗水仙一面讲解道,“你说无法沟通灵力,我听说许多符篆师都会遇到这种问题。什么叫沟通呢?我画符篆时从未感觉灵力需要沟通,灵力本就与我是一体,心转意动之时,自然如臂指使。”鸣翠笔往上一挑,灵墨首尾相接时,灵力在灵墨间自行流转,整个符阵微微一亮。

    罗水仙看知趣眉毛紧锁的模样,将鸣翠笔往笔托儿上搁起,抽身要走,知趣忙拽住罗水仙,自己拿起鸣翠,“师父,我画一张你瞧瞧,我是哪儿做的不对?”

    罗水仙只得坐下看知趣画符儿。

    知趣醮了灵墨,也学着罗水仙的样子,运一点灵力于笔上,但不知为何,他的灵力刚一到笔端,笔端毫无预兆的啪的炸开,炸了知趣一脸的墨点子。

    罗水仙将袖一挥,袭到面前的墨点子被罗水仙拢合成滴,重又飞回墨盒中。

    知趣抬袖子抹一把脸,对罗水仙道,“我每次将灵力置于笔端,都是如此。”

    罗水仙见知趣的脸抹的跟乌漆嘛黑,轻轻一叹,“以前你总以黑豆儿的爹自居,并不觉着你们有父子像,现下看来,果然是像了。”

    知趣气地,“也就是我做了师父的徒弟,这要是师父收个小心眼儿自尊心强的,早给师父刻薄死了。”好在如今知趣有神通,他直接用凝水诀召来一注清水,抬手洗了脸,忽生出几分淘气的心来,趁罗水仙不备,将自己的洗脸水哗的泼向罗水仙。

    罗水仙直接伸手一挡,水未至前就被一道无形的劲力反击回去,半点儿没浪费的砸到知趣脸上。知趣立码摆着双手,赔笑投降,“开玩笑开玩笑。”

    罗水仙那心眼儿小的,竟不肯罢休,召来一小片乌云悬在知趣头顶,接着乌云上一片电闪雷鸣,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知趣给浇个落汤鸡,跳起脚唉哟乱叫,“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啊?”

    罗水仙学着知趣的话,淡淡地,“开玩笑开玩笑。”

    知趣直接噎死。

    57、孔雀

    罗水仙记仇的本事,跟他符篆上的本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趣想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能化去那片乌云,只得好声好气的去找罗水仙说好话,谁知罗水仙在门口下了禁制,知趣竟然连房门都进不去了。

    知趣撑着把油纸伞,头上乌云罩顶还在哗哗下雨。知趣大嗓门儿的在人家门口说好话,“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就发发慈悲把乌云去了吧。”

    罗水仙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什么时候学会的神行符,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说话。”

    知趣再央求,罗水仙没声音了。

    知趣只得揣着一肚子骂娘的话,撑着伞转身回了房间,先把门槛儿拆了好方便往外排水,这样一只手撑伞也没法子做饭了,知趣只得吃些肉干鱼干的充饥。

    他想着,是不是支个矮棚,这样总还能睡一觉什么的。

    但不料他矮棚刚支起来,脑袋还未沾枕头,就听乌云之上一声霹雳,知趣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矮棚竟给霹了个稀巴烂,这次掉下的就不是雨点子了,竟是鸽蛋大小的雹子,顿时将知趣砸个满头包。

    知趣手脚慌乱的跳起来,忙又撑得伞来,冰雹才停了,转而暴雨倾盆。知趣一面用锐炎锐烤干了头发衣裳,一面曲指敲着墙壁,跟罗水仙商量道,“师父,我也不能不休息吧。我这一只手得撑伞,怎么画符儿啊。”

    罗水仙没有半点儿声响,气的知趣好一顿唉声叹气。

    一时,罗妖又来做客,看到知趣头上乌云罩顶电闪雷鸣,很是笑话了知趣一番,又从知趣身上将小鱼干肉干的全都搜刮完毕,跑到罗水仙的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时又往知趣房里笑话了一通,直把知趣气的咬牙切齿,罗妖方大笑着扬长而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本就连觉都没的睡,罗妖一来,索性连吃的都没了,真是雪中送炭向来无,落井下石从来多。

    人性凉薄啊。

    知趣两个月没吃没睡,就是偶尔打个盹儿都将鸣翠握在手里,他自己都不知何时一落笔竟拖出一段长长的灵墨,笔端非但未曾炸开,反是蕴出隐隐的灵力来。

    知趣趁机小心悬笔,万般谨慎,一道最基础的神行符,竟累出知趣满头大汗。

    符纸上有微弱的灵力一亮又一暗,如同呼吸一般。知趣知这道符儿算是成了,喜的哈哈大笑,还不待他开口,头上已是云消雨散。

    知趣欢天喜地的去敲罗水仙的房门,这回连禁制都没了,知趣过去给罗水仙报喜,“师父,你瞧瞧这是啥?”

    罗水仙扫一眼知趣手中那道笔迹生硬,灵力微弱的神行符,语重心长道,“真难为你了。”

    知趣摆摆手,一脸骄傲,嘴里习惯性的假谦虚,“不算什么。”

    罗水仙毒舌道,“真难为你了,画出这样的烂符还好意思高兴成那样,还有脸拿出来显摆呢。”看一眼知趣半焦的神色,罗水仙继续道,“幸而这是在自己的地界儿,也没人给你往外传,否则若是给人知晓,两个月费了那些好符纸好符墨,画了一张不能用的神行符儿,唉,以后可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呢。”

    知趣发现罗水仙平日里惜字如金,装得半神仙一样的高贵,唯独讽刺他的时候,那叫一个语出恶毒、不留情面。

    “若是脑皮儿薄的,早羞死了。知趣你不必再跟我说了,什么时候能有个样子,再给我来看吧。”

    好在知趣素来是听惯了罗水仙的挑剔,依旧是满脸高兴,“这虽然比不了师父画的,瞧着难看,其实也能用,就是里面灵力不多,怕起走不大远。不过第一次做的成品,也算不错了。”在罗水仙的锻炼下,知趣的心里素质日渐强横。

    “师父,我这好几个月没做过饭了,师父想吃什么,我来做。”知趣自己一阵傻乐,还殷勤的问他吃什么饭,这真是叫罗水仙觉着一身的刻薄劲儿使错地方,叹一声道,“越发没个脸皮了,自己看着做吧。”

    知趣乐颠颠儿的去做饭了。

    如今正是暮春三月,湖畔花树盛开,好不漂亮。知趣忙了两个月,一直也没梳洗啥的,索性先脱了衣裳去湖里洗澡。他兴致上来,还骚包了一回,弄了许多花瓣飘落到小湖里,香喷喷的,权当洗了花瓣澡。

    知趣一面搓澡,一面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又一时踩着水划来划去,直玩儿了大半个时辰,知趣才从湖里上来,找了衣裳来穿,就听一阵轻笑传来,“屁股果然很白啊。”

    知趣正在低头套大裤头,陡然听到这话,脚没套进去,反是被大裤头儿绊了一下,立脚不稳,一头又栽回了湖里。罗妖在一棵花树下现了形迹,抱着肚子笑的直哆嗦,指着知趣,“唉哟,黑炭,不想你还挺臭美的,弄了这么些花瓣做什么?莫不是想洗得香喷喷,勾搭什么小姑娘不成?”

    “春天果然是个发情的季节啊,连黑炭也发情了。”

    知趣咬牙切齿地,我发你娘个纂儿。

    罗妖叹道,“这湖水都给你糟蹋了,还怎么吃里面的鱼呢。”

    知趣在水下摸索着套上衣裳,罗妖不停的催他,“快点儿去做饭,我都饿了。”

    从水里爬出来,知趣用锐炎诀烘干衣裳头发,瞪着罗妖,“中午吃蒸小鸟儿煮小鸟儿烤小鸟儿炸小鸟儿,没你吃的东西。”个臭流氓,偷看他洗澡,若他是个女的,清白都没了。知趣气咻咻的披头散发的往回走。

    罗妖随后跟上,逗他,“真气了。”

    “今天我可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瞧你这样,白费了我一番心意啊?”罗妖道。

    知趣虽有些不高兴,还是脚步一缓,黑着脸问,“什么啊?”

    “你不是一直要给黑豆儿找媳妇儿吗?”罗妖自袖子里摸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白鸟儿,给知趣看,“你瞧着如何?”

    知趣瞥一眼,“我家黑豆儿是要孔雀或是凤凰才行呢,这是什么啊,小白鸡啊。”

    “就你这眼力,哼,孔雀摆跟前儿还瞎着呢。”罗妖将小孔雀放在肩上,大摇大摆地,“你也就能给黑豆儿找个黑老鸹配对儿了。”

    知趣顿时不记恨罗妖偷窥他洗澡的事了,且心胸宽阔的表示,大家都是男人嘛,看就看了,又不会少块儿肉。知趣追上罗妖,两只眼睛一个劲儿瞟向站在罗妖肩上的白色的小绒球儿,啧啧叹道,“这真是孔雀啊,师叔祖。”

    “那是。”

    知趣谨慎的问,“你真肯把孔雀给我?”

    罗妖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知趣一眼,“当然有条件。”

    “什么条件?”知趣道,“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可不干。”

    罗妖笑了笑,转而将孔雀掂在指尖儿,挑挑眉毛,扬长而去。

    知趣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河鲜,清蒸河鱼、灵茶炒虾仁、香葱爆小虾、糟溜鱼片儿、炒贝壳,再加一道虾仁儿豆腐羹。

    至于之前说的炸小鸡儿蒸小鸟儿之类的菜,知趣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

    知趣蒸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灵谷饭,问罗妖,“小白喜欢吃什么啊?师叔祖喜欢吃鱼吃虾,小白应该也喜欢吧。”

    知趣专门给孔雀设了位子,各色菜专门儿给孔雀夹了一些单独拼盘,另外又给孔雀备了一盅清水。知趣顺手摸了小孔雀的脑袋一把,温声道,“小白啊,别拘谨啊,多吃点儿。”

    哪知小孔雀丝毫不领情,回头就在知趣的手背上啄了一口,直接啄去了知趣手上的一块儿油皮,然后低叫两声,开始吃饭。知趣顿时有些发愁,对罗妖道,“这么凶悍,将来我家黑豆儿肯定要吃亏的。”

    罗妖瞧知趣一眼,“你还能在罗浮界找出第二只孔雀?放心,这会儿不必忙着讨价还价,孔雀我还没打算给你呢?就黑豆儿那二百五的大秃头,孔雀还不一定愿意不愿意呢。”

    “我家黑豆儿胜在人品好。”知趣摸着自己的手背,心道,孔雀的灵性实在远胜灵鸦,黑豆儿像孔雀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一下子啄伤人的本事。何况知趣如今已是筑基修士,可见孔雀资质不凡。

    罗妖道,“孔雀先放你这里养两天。”

    知趣顿时喜笑颜开,“没问题,师叔祖就是一直养在我这里都行。”

    “那不得美死你。”罗妖看一眼小孔雀,见他正巴唧巴唧的吃葱爆虾,还吃的非常巧,一会儿就吐了一堆的虾壳,时不时的喝两口水。知趣惯来会照顾人,何况他亲手把黑豆儿养大,这会儿看孔雀喜欢吃葱爆虾,忙又给他舀了几勺子放盘里。孔雀傲慢的瞟了知趣一点,微微点头,又继续吃了起来。

    知趣唇角抽了抽,对罗水仙道,“师父,孔雀这种鸟儿真是傲骄的很哪。”

    罗水仙道,“这只白孔雀是四品灵禽。”

    “难怪难怪了。”知趣搓搓手,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高品阶灵禽,就是朱鹤,当初不过是二品灵禽,就一脸假仙相了。何况孔雀呢,四品灵禽,纵使傲骄一些,也能理解。知趣来回打量着孔雀,欢喜不尽,“不论从出身、灵性、相貌、品格,怎么看,怎么跟黑豆儿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罗妖笑一声,“别叫我恶心啊,孔雀只是暂时放你这里,你别给我动歪门邪道的脑筋。”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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