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

    第14节

    地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余小鱼躺在一地水里,奇迹般平静了下来,呼吸竟也跟着趋近平稳。

    ☆、她是鱼(六)

    程言那一桶水,居然真让女孩活了过来。

    “程,程老师,你怎么知道泼水有用?”田竹君目瞪口呆。

    “试试。”程言镇定地说,“不行就打120。”

    他听说过癔症,症状严重的时候,病人的全身机能都会被大脑骗过去,把幻觉当真,从而产生强烈的躯干反应。传说中有死刑犯把普通水滴声当成割腕后血流出体内的声音,因此真的进入失血性休克的案例,这其实也有着相似的原理。

    如果这女孩的呼吸困难症状确实是由于癔症所致,只是因为她真把自己当成鱼,离了水无法呼吸,那给她需要的东西,应该能对症状有所缓解。

    如他所料,短短几分钟过后,余小鱼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湿透的黑发一股股地贴在她过于苍白的脸颊上,活像一坨坨水草。

    田竹君不顾自己跟个落汤鸡一样,冲过去紧张地问;“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余小鱼摇头。

    李冬行柔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余小鱼又摇摇头。

    生物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墙都是由八十年代常见的青砖砌的,厚实得很,冬暖夏凉,就算外头还是将近三十度的气温,室内却只有二十度出头。田竹君穿着一身湿衣服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余小鱼却跟完全不怕凉似的,依旧坐在水里。

    楼里窗户建得很高,大片地方都是背阴的,只有细细一束阳光斜照进来,投到余小鱼膝盖上,她仿佛感到了些许不适似的,又往后缩了缩,直到脊背紧紧贴住清凉的墙面,整个人都埋进了阴影里。

    “我只记得自己变成了鱼。”她又恢复了定定的眼神,声音里丝毫没有慌乱或者恐惧,好像刚刚差点死了的人不是她一样,“变成鱼的时候,我就不会思考了。”

    田竹君有点着急地问:“那个,你经常这样吗?”

    动辄性命攸关,那岂不是随时随刻都很危险。

    “有水就好了。”余小鱼盯着自己的膝盖,指尖在身下那滩水里划拉了几下,“大多数时候,我都来得及在变成鱼之前,去有水的地方。在学校的话,上课跑出去,老师会骂我。他们都不信,觉得我是装出来的,还逼我去医院体检。可医生说我没病。他们说我是撒谎精,为了逃课装病。”

    田竹君抢着说:“我信你!你一定没有撒谎。你刚刚……就是变成了鱼,我亲眼瞧见了。”

    程言挑挑眉。

    从某种意义上,他觉得田竹君在睁眼说瞎话。

    不过余小鱼很开心,她飞快地笑了下,抬手抓住田竹君的袖子,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在水里泡了会,余小鱼像是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再痉挛,也不再喘气。既然不用去医院,田竹君自高奋勇地提出送她回家,这次他也没外套给余小鱼穿了,只能万般不好意思地借走了李冬行的。

    不过第一次去精神健康中心,就差点造成了严重后果,李冬行也不敢再冒这个险再带余小鱼去小红楼咨询。

    “有可能是她潜意识里抗拒治疗。如果真的是她觉得害怕咨询,那最好先不要刺激她,要想办法让她发自内心地接受才行。”李冬行说着看了眼程言,“就像师兄劝小未那样,也得有人帮帮余小鱼。”

    他说完就沉默了,无声地看着程言。

    被那双欲说还休的大眼睛一盯,程言立马懂了:“你想揽活?”

    就田竹君那遇到事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搁的样,他再怎么想帮余小鱼,恐怕都有心无力。

    李冬行低着脑袋,闷闷地说:“出现分离症状的时候,身体和头脑都不再属于自己,那种感觉外人无法理解,要么觉得恐惧,以为是邪神附体,要么觉得不信,认为是病人说谎。如果无法得到专业的诊疗,余小鱼一定还会不停受老师同学排挤,以后的生活麻烦不断。”

    他把那天看见的余小鱼被同学欺负的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程言。

    程言默默听着,眉越皱越紧。

    人心隔肚皮,每个人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世界,看到超出原本理解范畴的现象,就如一般意义上的鬼神之谈,多数人只会有两个反应,要么盲目畏惧,要么一味否定。

    无论是变成鱼的余小鱼,还是多重人格的李冬行,他们在寻常人眼里都是异类。被逼着吞香灰和被泼水欺负都还算好的,放在更不文明的欧洲中世纪,还有无数精神病人被当成巫师被活活焚烧致死。

    这就是人心的局限,你甚至不能跳出来指责他们的愚昧。都说本性难移,文明的进程最多能改变歧视的方式,却未必改变得了多数人根植于心的偏见。

    程言不觉得愤怒,只是觉得憋屈。

    李冬行多好一人啊,就算有病,也比那么多没病没灾的人出息多了。

    物伤其类,他明白得很,李冬行对余小鱼的遭遇,定是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李冬行看他不说话,似有所悟,又用立军令状似的语气说:“师兄,助研工作我不会耽误的。”

    程言嘴角一抽,心道他就这么像一门心思剥削家养长工的黑心地主么?

    就算他想说句反对的话,也是怕李冬行辛苦。这小子已经一人揽了两人份的活了,居然还想着给自己找事,就非得活得跟个不肯停的陀螺不可。

    程言算是看出来了,在不再隐瞒病情之后,李冬行没那么大包袱了,爱管闲事的属性也越来越发扬光大。

    可他想着那天和徐墨文的一番交谈,觉得自己是该放点手,让李冬行干想干的事。帮助余小鱼,也算是让李冬行在专业领域里发光发热,说不定对他本身的病情控制也有帮助。

    “成。”程言准了李冬行的请求,顺带着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事算我一份。”

    再怎么说也是两个病号,万一哪天一加一大于二,李冬行和余小鱼一起犯了毛病,麻烦可就大了。

    程言颇为唏嘘地心想,能让他这么怕麻烦的人主动找活,李冬行可是独一份,他这师兄当得也算是鞠躬尽瘁。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李冬行忽然问:“师兄,你刚才哪里拎来的水?”

    程言随手指了指隔壁水房的门:“这里。”

    李冬行脸色一僵:“听说楼下猴房的同学经常过来打水,给猴子冲洗用的桶一直在那搁着……”

    程言听完,三步并作两步蹿回六楼,一边往洗手间冲一边对李冬行喊:“你赶紧回去洗澡换衣服,不然不准进实验室或者办公室。”

    李冬行低头看了眼裤腿上溅到的那几滴水,再看了眼像是全身毛都炸开了的程言,刚才总有些郁郁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通过田竹君,李冬行和余小鱼约好了,每周见两次面。这算不上正式咨询,充其量只是心理辅导,李冬行客串下义工,和余小鱼聊聊天。

    考虑到余小鱼看起来对小红楼有些抵触心理,辅导的地点不能设在那边楼里,于是程言只好额外多借了两个时间段的实验室,让余小鱼来生物楼找他们。

    每次余小鱼过来找李冬行,田竹君依然都会陪着,偶尔他周末有课,也会先把余小鱼送来,之后再去上课,一下课再过来负责送她回家。

    用田竹君的话说,他平时接送奶奶到小红楼都习惯了,再多负责一个人的接送也不成问题。介绍余小鱼来接受诊疗的人是他,半途而弃不是君子所为,他一定要看着余小鱼好转、等她真的能去接受正式的诊疗,他才会放心。

    程言笑他护花使者,把田竹君又憋成了一张茄子脸,嗫嚅着说那他下次不守着看了,结果也就是拿着本书坐到生物楼楼下的长椅上,好几次程言无意中从六楼窗口往外瞥去,都能瞧见他巴巴地抬头往上瞧。

    “这小子,也是个死心眼。”程言无奈笑笑,想了想是否不该把人晾在下头风吹日晒。

    余小鱼过来的时候,都是和李冬行一起待着。既然不算咨询,李冬行也没打算强按着她回答问题,两人多数时候都是坐在一起,李冬行处理数据看文献,余小鱼看书做题。

    程言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实验室成了临时自习室。

    余小鱼在念高二,学习压力不小,偶尔做题有不会的,还会主动问下李冬行或者程言。

    后来田竹君偷偷告诉程言,余小鱼和她妈妈说,她在江城大学找了两个老师当家教,她妈妈可高兴坏了,一点没打算阻止她老往程言这儿跑。

    程言发现,余小鱼看着是个问题学生,其实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之前高一时候参加过数学竞赛,高二还想准备信息技术竞赛。

    用余小鱼的话说,她还挺喜欢来这里,因为生物楼实验室的工作站性能格外好。

    她还说,她其实真的不打算来治病,也就是田竹君特别上心,她才答应了。

    程言有点惊讶:“你为了田竹君看病?”

    余小鱼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偷了他花啊,比起被送去警察那儿,我更乐意来这里。”

    程言心想,幸好田竹君被赶去了楼下,要不然他得哭了。

    李冬行看向余小鱼目光里带着点探究:“你觉得这是惩罚?”

    余小鱼歪了歪脑袋,说:“我能变成鱼,你们都不能,这是一种能力。但你们非要说这能力不好,不想让我变成鱼,这难道不是一种惩罚吗?”

    这话颇有点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意思,李冬行倒不以为忤,继续问:“你为何认为变鱼是一种好的能力?你觉得变成鱼有什么好处么?”

    明明在旁人眼里,这不仅麻烦,甚至是一件会危及生命的事。

    余小鱼又答不上来了。

    每次只要一涉及到她变成鱼的问题,所有谈话的势头都会戛然而止。

    程言愈发觉得,他这里除了自习室,还略像计算机机房,偏偏就不像个诊疗间。

    半个月时间,他们知得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信息,包括余小鱼父母很早时候就已离婚,现在她和母亲还有继父一起生活,家境不错,长辈对她也很好,没有暴力和冷暴力,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为了防止余小鱼是在敷衍他们,李冬行甚至特意去找过她的班主任,以家庭辅导老师的身份,旁敲侧击问了番余小鱼的情况。

    她的班主任表示,除了时不时有点小调皮、故意宣称自己变成鱼,余小鱼同学是个成绩优秀、认真踏实的好学生。

    到头来,且不论余小鱼究竟为何会变成鱼,他们连她到底为何一踏进小红楼就发病都一筹莫展。

    交流苦无进展,最焦虑的就是李冬行。他不像田竹君,有什么担忧都会说出来,但程言发现,有几回他送走余小鱼,都会一个人坐着,皱着眉静静地发呆。

    李冬行本就刻苦,这些日子看文献看得更是走火入魔,连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手里拿着最新的研究结果,偶尔其他人格冒出来,居然成了能让他好好歇歇的唯一契机。

    程言看在眼里,心里略微着急,可还没想好是不是该劝劝李冬行,就算要帮忙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直到有天他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周六的下午,他原本是约好了和钱老师他们开个碰头会,把实验室留给了李冬行和余小鱼。会结束得比预料的要早一些,当程言回到实验室的时候,他看到了很不对劲的一幕。

    李冬行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前,另一只手还摸着余小鱼马尾辫上的粉色发带,眨着眼问:“小鱼的发带好漂亮呀,是哪里买的?”

    余小鱼专心致志地做着题,随口说了句商场的名字,还说自己有好几条,喜欢的话下次拿来送一条给他。

    李冬行咯咯笑起来,脸上泛起兴奋的粉色。

    放在旁人眼里,也许只会觉得两人举止亲昵了些,可在程言眼里,这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沉着脸直接走进去,对余小鱼说:“今天差不多了,先到这里吧。”

    余小鱼不疑有他,收拾好书包走了,还说了句“李老师程老师再见”。

    等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俩,程言一把拽住“李冬行”的胳膊,瞪着眼说:“你怎么出来了?”

    “哎呀,疼!”梨梨鼻子一皱,咬了咬嘴唇,“才不是人家自己想出来的。”

    程言压着嗓子问:“那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人一下呆住不动了。

    过了刹那,那张脸上所有娇嗔的痕迹都嗖地退了下去,一脸沉静的青年开口说:“师兄,对不起,是我让梨梨出来见小鱼的。”

    程言越是生气,声音就越冷,他都没顾得上松开李冬行的胳膊,凉飕飕地问:“这什么馊主意?”

    李冬行眼皮颤了颤,都没敢瞥他,盯着程言领口,小声说:“和小鱼的交流不顺利,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无法进入她的语境,得不到她的信任……”

    程言打断他:“你可真能耐了啊。以后成了医生,你是不是也打算治一个病人,换一张脸啊?你该不会也跟余小鱼一样,觉得你这个病是种能力吧?”

    “不,不是的师兄。”李冬行脸色一白,连忙摇头,“是我错了,我不该急功近利,想走捷径做到韩老师说的‘共情’……”

    程言气得手一哆嗦。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想让李冬行把那个暴力人格放出来,冲过去把韩征痛揍一顿打死不管算了。

    ☆、她是鱼(七)

    没过几秒钟,程言平静下来,松开李冬行的手腕。

    李冬行天生皮肤白,每次被他一捏,本来就没几两肉的腕上便登时浮出来一道红印子,这会垂着脑袋以立正的姿势站在程言面前,看着更像自觉犯了重大错误,准备老老实实接受进一步体罚似的。

    程言吸了口气,在李冬行跟前坐了下来,用缓和了不少的语气问:“是韩征教你这么做的?”

    李冬行赶紧摇头:“不,不是,韩老师只提议要我多多和余小鱼共情,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来使交流事半功倍。是我一时冲动,想岔了,以为梨梨和小鱼年龄相仿,她们俩之间会更好沟通一些。以后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了。”

    程言问:“你想岔了?岔在哪儿?”

    李冬行刷地抬起头,没马上回答,而是不假思索地说:“我没觉得我的病是一种能力,真的。”

    他脸色苍白,眸光恳切,生怕程言误解似的,急得鼻尖上都冒了层细细的汗。

    程言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这些年李冬行因为这病受了多少折磨,就算没亲口说过,自己难道还看不出来?郑和平这个人格的出现,本身就代表了李冬行心里自责和羞愧的一面。这世上一定没人会比李冬行自己更痛恨这个毛病。他又怎么可能一秒转性,拿多重人格来耍小聪明且沾沾自喜呢?

    程言心想,他最近这一点就炸的脾气是得改改了。

    小未太依赖他,以至于他还真就蹬鼻子上脸养成了对李冬行保护过头的坏习惯,连带着动不动责之过切。

    “我信你不会那么胡来。治疗是个过程,对余小鱼来说是,对你来说也是。这急不得。”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像教训人,“你李冬行是专业人士,梨梨是么?她和你共用身体,可意识上讲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让她出来对你不会有什么恶劣影响,你就知道这一定对小鱼好了?你得对自己多点信心。余小鱼需要的是你的帮助,而不是其他人的、或者你的其他人格的帮助。”

    李冬行愣愣看着程言,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程言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抬抬眼皮,话锋一转:“还有,韩征怎么治你,我管不着。可他是你的主治医师,不是你的老师。他那套是很厉害,但你没必要听风就是雨,一味生搬硬套他的方法,回头给带跑了,老师都拉不回来。”

    李冬行又说了句“好”。

    程言憋了憋,还是没忍住甩出一句:“余小鱼的事,我给你想办法。”

    说实在的,程言自己也清楚,他说这话,其实十分没有道理。

    韩征是享誉国际的知名精神病学专家,他的那套“共情”理论也被许多业内人士认可。这一理论认为,医生使用一些共情技巧,能更顺利地从病人处获取信任,加深交流挖掘信息,从而诊断并治疗病人。程言之前把韩征的大大小小论文都扒拉了个遍,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韩征是个聪明人,他的想法大概也的确行之有效。

    可程言才不管。

    他不能苛责李冬行,难道还不能看不顺眼韩征?

    再怎么面上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程言必须承认,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和韩征不大对付。

    在李冬行的事上他不得不退让,至于余小鱼的事,他非要杠一杠。

    田竹君是把余小鱼带到程言地盘上找李冬行帮忙,程言也认了这事算他一份,那就本能地不想由旁人指手画脚。徐墨文不在,他这做师兄的再不表现表现振振雄风,师弟就该被外边来的笑面狐狸忽悠跑了。

    程言不是专业人士,按理说不该瞎掺和治病的事,但余小鱼这不是目前还没接受正式诊疗么?那她就还不是病人,程言也不是打算当她的医生,他这算不上越俎代庖。

    就这样,程言把话放了出来,回头仔细考虑了番,隔了几天还真通知余小鱼到实验室里来。

    余小鱼原本以为这次和先前一样,就是过来看看书写写作业,照例背着个大书包过来,结果一进门就怔住了。

    程言站在一个小隔间里,手里拎着个白乎乎的塑料布帽子,冲着余小鱼招招手,笑容可掬地说:“小鱼过来,今天我们做个实验。”

    余小鱼“哦”了声,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程言的示意下坐好。

    程言甩了一沓表格给她:“知情同意书。”

    余小鱼问都没问,拿笔就签,田竹君跟过来,站在隔间门口,伸长脖子往里头探。

    “那是什么?”他瞪着那奇形怪状的帽子问。

    帽子上长了许多指甲盖大小的孔洞,每个孔里都伸着根电线一样的导线,就像爬山虎一样密密麻麻地盘桓遍布整个帽子,而后一根根垂下来,在帽子后面拧成一股手腕粗细的尾巴,长长地拖着,一头搭在余小鱼身后的椅背上。

    “电极线。”李冬行走过田竹君,拿起帽子,准备给余小鱼戴上。

    “电电电电线?”田竹君急得结巴了,“你们打算电她?”

    看他严阵以待的模样,要是程言和李冬行敢说个是,他随时都准备冲进来英雄救美。

    程言没抬头,一边调整电极片一边说:“我电她干嘛?逼问革命党口供呢?”

    田竹君扭着双手小声说:“我我我听说有人会用电击治,比如说那个……同性恋……”

    程言和李冬行同时看过来。

    田竹君无辜地说:“电影里看的。”

    程言干巴巴地评论:“哟,涉猎甚广啊。”

    田竹君又脸红了。

    “放心,电极帽只是用来记录头皮自发电位,不会通电的。”李冬行拍拍田竹君肩膀,好心解释,“还有,现在同性恋已经被排除于精神疾病之外了,没有同性恋者会被电击,你大可放心。”

    田竹君摸了把后脖子,总觉得那句颇为贴心的“你放心”意味微妙,想解释又无从开口,刚一抬头就被程言提着肩膀扔出了隔离间。

    厚重的屏蔽门关上,余小鱼一个人留在隔间内,程言李冬行还有田竹君都站到了外头。

    面上有张桌,桌上摆着一块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余小鱼在小黑屋里的状况,另有两台显示器,一台此时是dows桌面,另一台上面呈现着满屏的曲线,几十条细细的波纹随着时间一上一下地起伏。

    田竹君一拍脑袋,嚷嚷道:“哦我知道了,奶奶前年生病住院时候我见过,这个是那个,心电,啊不,脑电图?”

    程言回头瞪他,动了动嘴唇:“别大呼小叫。”

    田竹君发现刚刚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出现大幅度扭曲,连忙捂住嘴,含含混混地说了句:“酷。”

    程言仍打算支开他,指了指边上一个新买的桶,说:“打桶水去,到外面守着。”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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