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卧底 作者:莲中来

    第34节

    “哈衣!”船夫立刻放行了。

    燕不离冲对方拱了拱手。

    步川微微一笑,将头伸了回来,对舱内的人道:“没事了,他们上来了。”

    池日挑着眉看向坐在榻上的某人:“贤弟,为兄帮了你的小情人,你还不谢谢我?”

    池月合着眼勾了勾手:“过来,本宗好好谢你。”

    傻子才他妈过去。

    池日揉着还未消肿的眼道:“你别老这么暴力,师父说你再吐血可就没药救了。”

    池月凉凉一笑,他早就放弃治疗了。

    “话说你到底打不打算散功?”

    “散完功让你打我吗?”

    擦,这都被发现了……池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虽说那个剔骨疗法凶残了点,但还是有可能成功的,你真的不打算试试?”

    “本宗还有事未做,现在还不能丧失功力。”池月睁开眼瞥着他道:“你是不是很闲?”

    妈的,用完就赶人,不愧是狼窝里出来的。池日恨恨的磨了磨牙:“对,老子闲得慌。步川我们走,调戏姓燕的去!”

    池月:“……”

    燕不离一登上船就见到了池日,他先是一愣,然后就从对方的乌青眼分辨了出来:“你也回中原?”

    池日笑着点头。

    上船的人密密麻麻的排在后面,燕不离也没再多话,抱着孩子往船舱里去了。徐真卿、燕红星和柳惊风三人跟在后面不知所以,还当这位主儿是池月,遂全没给他好脸。一人一对眼刀甩了过去,池日顿时掉血一万点。

    和尚牵着牛走在最后,一脸庄重恭肃的问道:“阿弥陀佛,请问施主,这牛要如何安排?”

    步川微笑道:“大师请随我来。”

    和尚眼睛顿时圆了:“艾玛,姑娘你老漂亮了!成亲了没?考虑嫁俺们那嘎不……”

    池日生生将船舷的木栏捏出一枚三寸深的手印,这都他妈什么人啊?!

    燕红星身上的银子不多,只买到了两人一间的三等舱。燕不离带着粑粑和徐真卿一间,柳惊风和燕红星一间,和尚和牛一间……= =

    舱室还算宽阔,两侧各固定着一张宽木榻,当中还安置着竹编的小几。燕不离将襁褓用宽布条绑在床头,免得风急浪高时把这货颠飞了。

    徐真卿在一旁归置完行李,看了眼在外面晃荡的池日,老脸一拉,挽着袍袖就出去了。

    “喂,姓池的,你找我徒儿有事?”

    池日正靠在船栏上看落日,听到有人叫他才回过头,认出是和燕不离同行的老道士,便笑着颔首道:“也没什么事,只是之前多有得罪,想请他晚上吃个饭。”

    诶?声音听着有点儿变了……莫不是这混账心虚了?徐真卿怒极反笑:“既然你觉得自己做的事只是多有得罪,那就不必赔罪了,今后也不必再纠缠他。”

    池日虽比池月脾气好上那么一丁点儿,但也没好到被人讽还不还嘴的份上,当下便挑了眉头:“吃个饭就是纠缠?你徒儿是香饽饽,谁都稀罕不成?我对他可没有半点兴趣,到现在都恶心他亲过老子!”

    徐真卿脸都气绿了:“好你个姓池的,亏得不离这几日饭都吃不下,你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简直禽兽不如!”

    池日皱了眉头,蛛丝抽离之后的确会疼上几日,不过方才见燕不离精神还好就没多想,被对方这一说便有点理亏了:“这么严重?饭都吃不下?”

    “呵呵。”

    “那我去看看。”

    徐真卿立即错步拦在他身前:“免了,他不想见你,瞅见你更吃不下饭。”

    池日受伤的摸了摸脸。他长年戴着面具,也没被多少人看过真容,难得露个脸就被损成这样,难道自己真的很丑?

    “大哥,船马上就开,咱们先去吃饭吧。”步川笑盈盈的走过来道。

    “好,我这就过去。”池日应了一声,转而对徐真卿冷声道,“他不想见我就算了,说起来也怪他自己太蠢,能活到现在已算侥幸,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

    徐真卿闻言血压狂飙,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柳惊风和燕红星连忙从角落里跳出来将他扶住,望着某人远去的背影,异口同声的骂道:“渣男。”

    “这混蛋真是气煞贫道!”徐真卿拍栏怒骂,“之前看他寻不离还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转眼就和女人勾搭上了!难怪不离不愿说,这种畜生提他都嫌脏了口!”

    “师父莫急,这事儿包在我们哥俩身上了!”燕红星拍着胸脯道,“表嫂如此公然大胆的红杏出墙,我燕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柳惊风:“对,我正阳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正阳宫不是都没了么?”

    “你闭嘴。”

    徐真卿叹了口气道:“你们两只断爪儿的耗子就别去惹老虎了,你们又打不过他。”

    “武力不够智商来凑,我们走迂回路线,靠智取破敌,您等好消息就行了!”

    “你俩要智取?那还不如靠武力呢。唉,罢了,一切小心,别让为师听到你们的噩耗就行……”

    “知道了,师父您放心吧!”

    两人鬼头鬼脑的跟在了池日和步川身后。这个时辰去斋舱吃饭的人多,倒也不显得扎眼。

    步川跪坐在矮脚桌前布好菜,整理着食盒道:“大哥你先吃,我去给他们送饭。”他们指的便是池月和竹莫染。这二人一个被功法反噬受了内伤,一个每天能睡十个时辰,都是轻易不出舱门的主儿,加上自理能力皆属重残,所以需要每餐送饭。

    燕红星和柳惊风一见这位东瀛美人走出来,便迎上去齐齐一鞠躬:“美女,狗扒蛙!”

    步川:“……?”

    燕红星回忆了一下:“不对,晚上好似乎不是这么说,是啥玩意儿扒蛙来着?”

    步川笑容微裂:“二位公子可是有事吗?”

    两人也懒得装逼了,直入主题的道:“这位姑娘,我二人是想冒昧一问……你和你那位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步川脸色一红:“就是纯洁的兄妹关系啊。”她认池日为义兄已有八年了,池日对她有点意思,她对池日也有点意思,只是这层窗户纸谁也不好意思捅破,于是就令人扼腕的纯洁到了今天。

    “哦,那就好,我们还怕你被骗了。”俩人大松口气。

    “你们……什么意思?”

    燕红星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大哥在中原有两个相好,一个未婚而孕,一个是有夫之妇,都被他始乱终弃了。”

    步川满脸惊愕:“什么?!”

    柳惊风沉痛的道:“我妹妹待字闺中,还未出嫁便被他搞大了肚子,现在整日里寻死觅活的。我这位兄弟的媳妇也被你大哥勾引出墙,如今闹得夫妻反目、婚姻破裂,家里的狗都他妈抑郁了……”

    燕红星擦着泪道:“我二人一路寻到东瀛,就是想找你大哥评评理,可谁知他仗着武功高强,反将我俩打成了这样……”

    步川看着两人吊起的手,的确都是真伤不假,其中一个还是被强劲的内力废掉的,心中便已信了几分,半惊半怒的道:“我,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原来大哥是如此荒诞之人……可笑自己被全然蒙在鼓里,居然喜欢这样一个登徒子足足八年?!

    “他是演技好,瞒得严,和我们一样被他祸害的人家在中原也有不少,只是惧于他的淫威不敢声张。”柳惊风浇了最后一把油,“姑娘,你快劝劝你大哥吧,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都快生了!”

    “我知道了。”步川默默拔下了头上的金簪,笑容阴沉的道,“二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

    第103章

    黑暗里仿佛传来一声惊叫,燕不离从梦中睁眼醒来,坐起身侧耳听了听,似乎又没什么动静。

    徐真卿面壁卧在另一张榻上,一声接一声的打着呼噜,粑粑也在躺在床头睡得正香。皎洁的月光从舷窗倾泻而下,照在小家伙儿微张的粉唇上,口水晶莹。

    笑着给儿子揩了揩嘴角,燕不离披上一件厚实的雪缎外袍,又罩了层披风,悄悄走出了舱室。

    外面夜色正好,晚风夹杂着一丝湿咸的凉意,绕过白帆,吹过玄栏。巨大的圆月如明镜般悬垂在海平线上,暗色的水面倒映着粼粼波光,仿佛一片摇曳轻荡的碎银,朦胧而静谧。

    燕不离手扶舷栏,默默凝望着天边的月亮,又想起方才那个梦境。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娘亲抱着他走过浣春园。那个时节玉兰开得正好,薰风一吹,花落满园、醉香袭人。路过墙角时他被香味吸引得向上望去,意外的看到那颗玉灯映雪的树上,倚坐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清冷的阳光丝丝映刻在对方深黑的眸子里,蛊惑似魅、幽澈如潭。

    迎着海风闭上眼,燕不离苦笑着晃了晃脑袋。

    自己当真魔怔了,明明白日里已经可以控制住不再去想那个人,可是一入梦中,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

    池老魔,让我忘了你行不行?以后天涯海角,各自安好。梦里梦外,再不相见。

    昏暗的舱室里,池月恼怒的睁开了眼。

    这还有完没完?隔壁到底干什么呢!

    他披上衣服冲了出去,憋着火气敲开了池日的舱门。

    没想到走出来的竟是步川内伊,对方依然一副浅笑言兮的模样:“池宗主有事吗?”

    池月顿时尴尬了,这不是打扰人家的好事了吗?可那动静听着真不太像好事啊。

    “你……你们这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呢?”

    步川垂着头鞠躬道:“十分抱歉,是我用力过猛,打扰到您了。”

    用力过……池月一噎,他真没看出来这东瀛女人如此奔放,也没看出来池日还好这口,真是变态得不明显,浪荡得很直白。

    这时舱室里传来一声声半死不活的呼救:“救命!救命啊!”

    池月皱起了眉头:“里面怎么回事?”

    步川笑容一僵:“没什么,我大哥他做恶梦呢。”

    “让开。”他看起来很好忽悠吗?虽说对那个同胞胎盘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血亲兄弟,当亲哥哥蒙难受苦的时候……他怎能就这样止步门外,错过看戏的机会呢?→→步川也知自己拦不住此人,便撤身退到了一旁。

    池月一走进舱室便吓了一跳。

    某人像骟猪一样被绑了起来,四肢被牢牢固定在四角,整个人面冲墙趴着,赤身裸体的在舱壁上贴成一个“太”字。池日的后背和屁股上密布着数不清的小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在了钉板上。

    “二位这是……什么玩法?”某人托着下巴,无良的笑了。

    步川微笑着走过来,示范着扬起手,猛地甩出一道金光。那簪子便如飞镖般直射而去,“噗嗤”一声扎在了某人的臀上。

    池日“嗷”的惨叫一声。

    池月啪啪鼓掌:“腕力和准度拿捏得不错。”他说得专业又实在,这种射镖的方式很讲究,如果力道轻了就会扎不进去,力道重了又容易伤到脏腑,角度偏了还可能打飞。

    步川还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多谢池宗主夸赞,奴家也是练了上百次才扎得精准的。”

    池日满腹冤屈的喊道:“步川,我真的没有其他女人,我如果说谎天打五雷轰,你是被人骗了!”

    步川:“呵呵。”

    池月咳了一声:“步川姑娘,我可以给他作证,赏金盟在中原的确不曾祸害良家妇女。”

    “真的?”

    “嗯,他们都喜欢逛青楼和小倌馆……”

    步川抬手又是一镖。

    “池月,我艹你……”池日骂到半截憋了回去。

    这一个娘胎出来的,艹谁都不合适啊!自己真他妈投胎不慎,居然和这么个货凑在了一起……

    池月笑了笑:“堂堂赏金盟老大,被自己手下的姑娘摧残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喊救命,我要是你早撞墙自尽了。”

    池日悲愤的道:“她给我下药了!”妈的,这女人半夜三更的找自己喝酒,还以为她是突然开窍想捅破那层窗纸了。哪知刚脱了衣服自己就动不了了,然后就是惨绝人寰的审问拷打,生生成了练镖的活靶。

    “下药的确不对。”某人严肃的对步川道,“你应该直接下毒。”

    步川:“……”

    “行了,看到他倒霉我就放心了。”池月转过身,一边摆手一边往外走,“二位玩好,本宗就不打搅了。”

    池日终于哭号出来:“你他妈不能见死不救啊!”

    池月原已步出舱外,闻言便冷飕飕的回首道:“你在他身上留下那么多伤,本宗没亲自动手已经够仁慈了。”

    池日:“……”

    舱门“砰”的关上,步川眼中燃着幽幽亮光:“大哥,你和燕不离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这个真没有!”

    “那之前的两个女人是有咯?”

    “也没有! ”池日一头撞在墙上,求不套路……t t“那池宗主说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二人为何在船上衣不蔽体的?他什么时候亲过你?你当日在府外抱他又是在干什么?说清楚了!”

    “好,我给你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

    步川哭着道:“早就觉得你们两个没那么简单,居然还骗我!看他师父对你那个态度我就该明白,你不止玩弄女人,连男人也不放过,简直禽兽不如!”

    “步川,真不是你……诶哟!想的那样……啊!我和他……妈呀!什么都没……嗷!你让我说完行不行呜呜呜……”

    身后惨不忍闻的声响渐渐小了,池月却早已没了睡觉的心思。他怀着一丝郁气慢慢踱向船尾,一转过拐角,便看见了一道伫立在舷栏边的白色身影。

    月光柔和而细腻,淡淡涂抹在那人侧颜之上,显得消瘦而苍白。

    燕不离人少有安分的时候,此刻却静默的站在月光下,衣袂飘逸、发丝飞扬。雪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翻滚,如同一只张开羽翼的鸟,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池月硬生止住了步伐,站在原地深深凝望着那道身影。

    他只能到这里,不能再向前了。若是再靠得近些,恐怕自己会忍不住拥抱对方。

    “阿嚏!阿嚏……”燕不离缩缩脖子,抽出方巾捂住了嘴,仍是止不住的喷嚏。晚上的海风还是有点大,自己站得太久,难免会着凉。

    捻了捻鼻涕正准备回房,冷不丁一阵疾风迎面吹来,手中的巾帕翻卷着飞出了船外……他想也不想就跃过栏杆伸手去抓,等跳出去才意识到——卧槽?这他妈是在船上!

    “啊!!”脚下一空,整个人顷刻向海里坠去。然而仅仅下落了片刻,便有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池月死死抓着他的腕子,怒不可遏的道:“燕不离你是不是活腻了?!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啊,都敢跳海自尽了!”

    燕不离摇摇欲坠的悬在半空,惊愕的望着他:“我……我只是捡东西,一时忘了。”

    “掉的是金疙瘩啊?值得你拿命捡?!”池月也是半挂在船身外,伸出另一只手道,“赶紧上来!”

    对方却仍伸着胳膊向船体外的悬钩摸去,够了几下才抓到,最后总算攥在了手里。燕不离舒了口气,攀着栏杆又跃了回来。

    池月收手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掸着衣服。心急之下,他倒忘了这小子轻功也不差了。

    “多谢池宗主。”燕不离将东西往袖子里一塞,不咸不淡的谢道。

    刚灭下去的火又腾的上来了,池月忍着怒气磨牙道:“燕少侠不必客气,也不知是何物令阁下如此珍视,连命都不要了?”

    “与宗主无关,在下告辞。”对方扭头就走。

    “燕不离!”池月站在他身后,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舷栏,“别再让我看到你这么轻贱性命。”

    “呵,那也劳烦池宗主下次别救我。”燕不离回眸一笑,“我宁可死也不想再见你。”

    “噗!”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动怒,却还是被这混蛋气吐血了。

    某人当即被吓傻,这老魔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难道说……?

    脑中一道流光一闪而逝,他飞快的冲过扶住对方,星眸中充满了无措和惶惑:“池月,你没用摧心藤对不对?你是不是……大限将至了才赶我走?”

    “滚开!少自作多情!”池月扶住船栏,皱着眉扫开他,“本宗死活与你何干?燕少侠若是想砍了我的头去和皇帝邀功请赏,最好现在就动手。”

    对方如同被针刺一般缩了手,面上闪过一丝受伤。燕不离声音嘶哑的问道:“池老魔,我最后问一次,你究竟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还是真的厌恶我了?”

    “姓燕的,你到底有多蠢?”池月笑凉如水,“男人之间只是游戏罢了,你还当真了不成?你自己也哄骗过不少女人,难道真信有什么天长地久海誓山盟?再说本宗也没承诺过你什么,别在这儿跟怨妇似的纠缠不休!”

    “我明白了。”燕不离咬了咬唇,将藏在袖中的最后一点念想也递了过去,“这个还你。”

    池月接过来,才认出是当日自己给他擦身用的细绸方巾。

    原来对方冒死跳下船,就是为了捡这个东西。

    果然蠢蛋。

    蠢蛋闷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哦对了,你记得别用……”

    池月拭着唇上的血道:“什么?”

    “别……别用它……擦嘴。”燕不离干咳道。

    “为何?”

    “我用它擦过粑粑的口水和我的鼻涕。”

    “……”

    池月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再发火真的会当场暴毙,岔开话题道:“儿子还好吗?”

    “挺好。”

    “多吃点东西。”

    “他一天六顿。”

    “本宗是说你。”池月看着他清瘦的脸庞,一脸嫌弃,“瘦成这个德行,怎么照顾好我儿子?”

    燕不离惨淡一笑:“池宗主若是放心不下,将孩子带走就是。反正我也快成亲了,以后会有自己的血脉,他若留在燕府,多少有些身份尴尬。”

    池月危险的眯起了眼:“你要成亲?不要重锦了?”

    “很稀奇吗?我这个年纪也该娶亲生子了,难道还要继续和男人玩游戏不成?”对方抱着双臂,神色疏淡,“燕重锦本就是你和江莫愁的儿子,就算我同意养他,我老婆也未必同意啊。”

    “你再说一遍?!”对方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襟,声音骤寒。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是我大爷啊?!”

    “姓燕的你敢成亲试试?信不信你娶多少本宗就杀多少?”

    燕不离呵呵一笑:“我娶亲关你何事?池大宗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觉察到对方眼中的戏谑,池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险些被这小子激得乱了方寸。

    他松开手,清咳了一声道:“重锦毕竟是你生的,就算你日后娶妻再育,也该好好待他。”

    “看本少爷心情吧,你儿子太能吃了,养着费钱。”对方吊儿郎当的抠着指甲。

    池月忍着一拳掀飞他的冲动道:“你银庄的账户是二百五对吧?本宗回去就给你转座金山。”

    “是七四七四二五零!”燕不离白了他一眼,“记得选即时到账,不然银庄那帮孙子能给我耗半拉月。”

    “……”所以这货根本是在要分手费的吧?

    “对了,你作为生父是有探视义务的,记得每年探亲三次,每次不得少于四个月,每月不得少于三十天住在燕府……”

    “你他妈到底想怎样?!”池月觉得自己又要吐血。

    “我想怎样?”对方死死盯着他道,“我只是不想粑粑少一个爹!你不要我没关系,但你不能就这么抛下儿子!”

    “本宗何曾想抛下他?!”池月无奈的垂下了眼帘,叹息道,“……和你。”

    “麻痹的,终于承认了?”燕不离笑得咬牙切齿,眸中闪动着颤抖的泪光,“老魔头,别以为只有你会演戏,再敢骗老子我就抱着你儿子跳海去!”

    池月:“……”妈的,蠢货智商进化了怎么办?

    他正在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对策,对方却已飞快的扑了过来,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推都推不开。

    颈间一阵烧灼,是那人滚烫的泪水。燕不离鼻涕眼泪一并蹭在他衣服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委屈的哽咽道:“池老魔,老子好想你。”

    池月心尖儿一酸,刚低下头便被一只唇用力的吻住。对方吻得爱恨交缠,仿佛要将他啃噬入骨、吃拆入腹。温热的双唇顺着下颚一路细啄到脖子,最后含住了他的喉结,牙间微微用力,湿软的舌头在上面灵活的打了个圈。

    某人顷刻间脑弦全崩。

    去他大爷的对策!师父,敌方美人计攻势太猛,容弟子先笑纳了再说!

    第104章

    燕不离正专心致志的埋着头,像啃鸭脖一样半轻不重的咬着某人的颈子,下巴就忽然被一只手勾起。

    池月用指尖轻轻拂去对方眼角的泪痕,捧着那张清瘦的脸狠狠吻了下去,如同一条饥肠辘辘,疯狂吞噬着怀里美食的饿狼。

    算起来他已经素了两月有余,一直将对某人的欲望深埋心底,再熬下去就他妈变食草动物了!

    燕不离身酥腿软,被那股猛烈的攻势压制得弯了腰,差点向后跌倒。

    脚下一空,便觉身子突然离地。对方竟将他抱上了船栏,一手搂背,一手勾颈,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继续和他唇齿交缠。

    幽邃的眸中燃着炽烈的焰火,池月气息粗重而灼热,将那只湿润的唇完整的包裹在口中,大力的碾压吮吸着。

    燕不离被吻得脸颊发烫,整个人坐在木栏上摇摇晃晃,只能紧抱着对方的后脑,生怕某人一激动把他亲到海里去……

    池月越吻越向下,手也伸到了对方衣内,坏心的带起一片战栗。

    燕不离被他拨撩得浑身发颤、扭动不停,结果屁股稍一用力,就听“喀嚓”一声,身下那截横栏突然就被压断了!

    “卧槽?!”他臀下一空,身子登时向船外跌去。

    池月连忙出手将人扯了回来,而那段木栏则直坠而下,“噗通”一声掉入暗海之中,溅起一朵泛着光亮的浪花。

    池月揽着他笑道:“脸上明明看着瘦了,没想到还挺沉的,这都能压折。”

    燕不离惊魂未定的瞪过去:“这是老子一个人的锅吗?!”他也是不懂了,怎么回回都在关键时刻出事?车毁过,床塌过,这次又他妈轮到船了……难道真是自己太重的缘故?

    “本宗的锅还不行?池日那个小心眼儿的,明天八成会问我要修理费……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他快死了?”

    “欲仙欲死吧。”池月眸色一沉,“怎么?你很关心他?”

    “嗯,如果他死了告诉我一声。”燕不离嘿嘿笑道,“我好高兴高兴。”

    池月吻上他扬起的嘴角:“这么坏的东西好意思当大侠?还是跟着本宗混吧……”

    “少污化老子!”燕不离推开他,目光向下漂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非要赶我走?不会又不举了吧?”

    对方直接给他按在了舱壁上,眯着眼舔了舔嘴角:“看来我得用行动证明一下了……免得你老怀疑本宗不举。”

    “我靠,这是外面!”

    “外面才有情调。”

    “别乱来,你方才都吐血了……”

    “本宗是上火了,需要夫人帮忙清清火气。”

    “池老魔你个唔……唔……”

    两只唇刚纠缠在一起,一个声音便从拐角处乍然响起:“哎呀妈呀!”

    二人动作俱是一僵,抬头便看到一个和尚和一头牛轻飘飘的路过。对方合着双眼,牵牛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贫僧啥也没瞅见嗷!二位施主忙你们的……”

    燕不离面红耳赤的撇过了脸,池月不悦的冷哼道:“一个出家人三更半夜的跑出来做什么?!”

    和尚继续合着眼往前走:“遛牛。”

    “……”

    燕不离干咳了一声:“大师您别遛了。”

    “这牛白天搁屋里呆着太憋屈,我怕它抑郁了不下奶,介不晚上带它出来散散心……”

    “可您再往前走就掉海里了。”

    和尚一睁眼,吓得头发都长出来了:“诶呀妈呀,这栏杆咋豁了捏?”

    池月望天,燕不离盯地,异口同声:“方才,有一阵风……”

    “……”和尚与牛幽幽对视一眼,皆觉彼此的智商皆受了歧视。

    “呵呵,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您听我解释。”燕不离补救了一句。

    “到底咋回事呀?”

    “其实,方才是有两阵风……”

    “……”

    最后两人成功用“三阵风”忽悠走了僧牛组合,池月继续贴在某人身上,如狂风骤雨一样的肆虐。然而他刚扯开燕不离的里衣,一股凛冽的杀气便从天而降,千百道白色的剑芒瞬间点亮了夜空,如流星雨般迅疾飞坠,带着寂灭的气息压顶而下。

    “千星坠?!”燕不离认出了清玄剑宗的绝招。池月抬眉望着笼罩在上空的剑网,冷哼一声,举掌作势要拍,却被对方拦住了。

    “千星坠只困敌不杀人,你别再妄动真气了。”燕不离仰头向四周喊道,“师父,您不必担心,徒儿无事!”

    徐真卿自桅杆上飞落下来,手中剑势也瞬间收起,白亮的剑芒如月光般碎裂在风中,化作点点流萤。

    “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池月轻蔑的一笑,“清玄山过年的烟花钱倒是省了。”

    徐真卿闻言大怒,挽着袖子就要开打,燕不离连忙相拦:“师父您别和他计较,他今儿忘吃药了。”

    池月:“……”

    “这魔头欺人太甚!你还替他辩白?”徐真卿恨某人恨得牙痒,指着燕不离道,“也不看看自己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燕不离尴尬的系上衣服,红着脸垂下了头:“徒儿是自愿的。”

    徐真卿真想扇这个贱徒弟两耳光:“你小子昏了头了?!他都找了别的女人,你还愿意跟着他不成?!”

    “什么?!”池月和燕不离同时一愣。

    “姓池的你别敢做不敢当!贫道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柳惊风和燕红星那俩小子也看到了,你还敢骗人不成?!”老道士激动的指着他鼻子骂道,“既然你嫌弃不离,又何必两次三番的纠缠他!”

    燕不离扭过头看着池月:“怎么回事?”

    对方一脸懵逼的摊开了手:“本宗也不知,你师父莫不是疯了?”

    一柄寒光如水的剑当头刺来,池月也不客气,当即展袖翻身和对方在甲板上对打起来。船上顿时虹芒大作,黑风狂舞,人影与剑网交织如电,看得燕不离眼花心悬。

    他自知高手过招不宜有外力介入,可这二人无论谁伤了他也受不了,只能站在一旁干喊:“你们别打了,快停下!”

    然而这两位爷哪个也不是听他指使的,非但没有收手的迹象,反而越打越欢实了。不光是手里忙活,嘴上也各种大招问候着对方。

    “小畜生!有本事你冲老夫来,欺负我徒儿算什么东西!”

    “老处男!本宗又不瞎,凭什么冲你来?”

    “你信不信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超度了你个王八蛋!”

    “臭道士来啊,别以为你是他师父本宗就会给你留全尸!”

    燕不离简直欲哭无泪,他生无可恋的爬上了船栏,盯着两人威胁道:“你们俩再打我就跳下去!”

    “你敢跳本宗就送他下去陪你!”

    “没事,徒弟跳吧,为师会游泳!”

    燕不离:“……”

    正当无措之际,一个人慢悠悠晃到了船尾,竟让池月和徐真卿同时停下动作。

    竹莫染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墨青外袍,口中打着呵欠,一脸起床气的望向两人,不满的道:“三更半夜,正值好眠,二位有点公德好吗?”

    徐真卿仔细辨认着站在月下的人,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竹莫染?!”

    池月俯首请罪道:“打搅师父了,弟子这就速战速决结果了这老东西。”

    燕不离身子一歪,差点栽下海里。

    妈的,原来这个肾虚加脑残的就是竹莫染?!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这年头死而复生和吃饭一样容易了?

    竹莫染摆摆手,示意池月退开。他迷惑的皱起眉,看着徐真卿道:“阁下是……?”

    “贫道清玄山徐真卿。”

    “哦……没印象。”

    徐真卿:“……”

    竹莫染曾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能与之匹敌的屈指可数。除了武林当中的老前辈,便只有他那位惊采绝艳的黄师弟可与之相提并论了。自己当年也不过是平庸之辈,对方记不住他也实属正常,徐真卿清咳了一声,提醒道:“贫道是黄屾的师兄。”

    “啊,我记起来了。”竹莫染微微一笑,眸光流转闪亮,宛若月光下的清溪,“你就是二师兄?”

    “正是!”

    “天天被他打的那个二师兄?”

    徐真卿:“……”这人的记性怎么这么可恨呢?

    “竹某不知……小徒何处得罪了徐道长,以至如此大打出手?”

    徐真卿一指燕不离,冷哼道:“你徒儿欺负了我徒儿,贫道当然要讨个公道!”

    那双幽澈的眸子望过来,燕不离登时退后了两步。说来可笑,他对竹莫染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总让他感到心惶。

    “原来燕少侠是道长的高徒……怪不得如此……如此……”竹莫染搜肠刮肚了一番,竟掘不出一个适合某人的好词儿,只得含混过去,转而问道:“池月,怎么回事?”

    池月面不改色的道:“弟子今夜偶遇燕少侠落海,只是出手将他救了上来,未做任何事,是徐道长误会了。”

    徐真卿怒道:“你放屁!贫道明明看见你……”

    “徐道长慎言,我救他也不过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池月冷声打断他道,“本宗好歹是一门之主,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会纠缠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徒弟?”

    “呵,这话倒是不假,你身边的人确实不少。”徐真卿讥讽一笑,收剑入鞘,“也怪贫道的贱徒不识好歹,屡屡受人蒙骗。今日既然是误会便罢了,贫道自当好生管教,免得他再吃亏上当。”

    竹莫染点点头道:“正魔殊途,最忌牵扯不清、黑白不明。有些事情,不死过一回是看不清的。徐道长洞察凡尘、深明事理,竹某也非糊涂之辈,自会警训劣徒,以防他误人误己。”

    “那贫道就不打搅了。”徐真卿拱了拱手道,“不离,我们走。”

    “可是师父……”

    “还可是什么可是?!”徐真卿挤眉弄眼的给他传音入密,“你师父我打不过这俩,现在不溜一会儿就溜不了了。”

    燕不离无奈的回道:“竹莫染他现在没武功。”

    “万一装的呢?池月这种魔头可能对一个毫无威胁的人毕恭毕敬吗?你就别秀智商了,为师丢不起这人,快走!”

    燕不离被徐真卿硬扯走了,甲板上只剩下竹莫染和池月。两人静默无言的站在月光下许久,最终还是竹莫染先开了口:“阿……阿嚏!”

    “师父,这里风大。您身子不好,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你现在的身体也不比为师好到哪儿去。”竹莫染瞧了他一眼,“方才又动怒了吧?”

    “是。”

    “也动情了吧?”

    “……”

    “池月,你是怎么答应为师的?为何与燕不离到现在还没断干净?”

    “弟子知错。”

    竹莫染笑了笑,“你小时候经常挨罚,骨头还特别硬,跪上十个时辰也不带认错的。现在居然为姓燕的小子这么容易就低了头,你的节操呢?”

    “结草它死了好久了。”

    “……”

    池月咬了咬唇道:“师父,我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情丝此物,拖得越久就越难斩断。你的日子不多了,应当知道分开是对你二人都好的事。”竹莫染望着天上的圆月道,“今日刚好十五,你还偏偏与人动手又动怒,无生无灭的反噬已经发作了吧?”

    “弟子撑得住。”

    “我有药,你敢吃吗?”

    池月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和摧心藤差不多一个效果,服了以后不会再遭反噬,不过也有个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月圆之夜情欲会变得格外强烈。说白了,此药也只是将反噬的那股力量转化为欲望,若是无人交合就会……”对方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池月脸色变得复杂起来:“师父你这药是不是叫月月春?”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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