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卧底 作者:莲中来

    第47节

    “宗主装扮成这样是想做什么?”河不醉皱着眉问道。

    唐故里冷哼一声:“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岳卓拧着秀眉,杏眸含泪:“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竟然……不敢报仇了。”她方才认出池月,第一反应竟是不和对方冲突,而不是和当初一样,满脑子的报仇雪恨。

    唐故里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道:“如果你和我一样,一生只为报仇而活,才是真的没用。”

    河不醉开口道:“反正宗主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们就当他死了吧。”

    唐故里瞪他:“你到底哪边的?”

    “反正不是你这边的。”

    “那你来江陵做什么?只为教训那姓云的?”

    河不醉不屑的道:“我是和野香来江陵游玩,又没占你唐家堡的地方,哪儿来这么大怨气?”

    话音刚落,几道银针便飞射而来!唐故里一直看这个堂兄不顺眼,再加上身边跟了个江莫愁的亲妹妹,肚子里早就憋着火想打一架。对方又偏偏嘴贱的提起了唐家堡,手底下顿时忍不住了。

    眼见几道携着寒光的杀气直奔面门,河不醉急忙左躲右闪,险险避过了四道要命的银针。他还没站稳就听到山口没心没肺的笑,唐故里黑着脸去捂岳卓的眼,而岳卓的尖叫直插云霄,震动四邻:“啊啊啊啊——你荷叶掉啦!”

    ……

    五月初五,忠洲城。

    此日正是端阳佳节。城中四处弥漫着碧艾香蒲之气,馆驿楼前鼙鼓雷动,江里龙舸跃浪争先。寻常人家用五色彩丝缠蒸角粽,就着黄酒便是一顿美食。吃饱喝足之后,不少人纷纷拖家带口的涌到东城门看热闹。

    城东墙下,起凤台上,红霞万道,瑞彩千条。武林大会的初选便是在这一日拉开帷幕。

    顾荆头束素色纶巾,腰悬淡青玉络,一身葛袍立于台中,宣读了一遍比武规则和他自己的卸职演说。

    盟主大人心里苦啊。他原本也是朝廷的暗桩,只可惜活儿干得太砸,鬼门宗一日游竟然损兵折将到元气大伤的地步,一下打破了正魔两道的平衡。因而上面决定放弃他,改为启用燕家少主,也就是之前被他当成棋子用的燕不离。

    武林盟不仅要想办法让对方顺利突围到决赛,还要尽力拱他上位。可燕不离的实力明显比九大门的高手差了一截,这要如何操作才能让朝廷满意的同时又不犯众怒?顾荆这几日愁得头比磨盘还大,他对自己能否顺利卸职回家制杖深表忧心……

    起凤台下人头攒动,聚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大侠。武林大会本就是江湖盛宴,加之此番比武的最终胜出者将就任武林盟的盟主,是以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连观战的看客也空前之多。

    只不过多数人都是奔着以武会友、借机出名的目的而来。夺魁之事除了九大门派,外人是做梦也别想。

    “第一场比试,严禁使用兵器,各门派参赛者不得超过三人。”顾荆喝声如雷,清晰的传遍了场内,“以起凤台为擂台,一炷香内,留在台上的人可进入复试,掉入台下视为淘汰。击鼓开始,鸣锣结束!”

    起凤台原为忠洲城守军所筑的点将台,后因一名歌女在此台起舞,巧遇微服出巡的皇帝,最终荣宠为后而得名。

    此台高有两丈,长宽逾有三丈,若是老老实实站着,挤下二百人不成问题。但台下如今围着几千个跃跃欲试的热血青年,站在边缘的人就不得不用武力阻挡他们上来,而台上的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将旁人推下去,所以鼓声一起,忠洲城里最大规模的群架斗殴便开打了。

    聪明的参赛者有两种。

    一种是抢先跃上起凤台,三五人组成一个团体,背靠背的守住一角,坚持到锣响便是胜利,这属于稳扎稳打式的赢法。

    还有一种是投机取巧,先候在台下养精蓄锐,等时间快到了再想办法蹿上台。这类人通常轻功极好,能踩着别人的脑袋撑到结束,但也有运气不好被人扔下去的时候。

    燕、林、殷三人选了第一种,三人率先冲上了台中央,各守一面配合严密。

    不过燕不离总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还剩半柱香的时候,多数人都感到了疲惫,而台下又掀起了一轮猛攻,数不清的人像一群斗鸡似的扑上来,和防守的一方拳脚相交、互殴成狂。

    台上嘶吼一片,混乱不堪,时不时有鞋子、衣服和人被掀飞出去,直把下面的吃瓜观众看得两眼犯愣。

    燕不离三人靠近台子中央,所以应付得还算轻松。虽然偶尔会对上人多的团队,但对方看到这三个流氓不好啃,也就不愿再耗力气,转过头去捏软柿子了。

    而最轻松者莫过于紫霄、少林、丹皇等九大门的弟子,只要往那里一站,根本就没人愿意凑过去挨揍。

    眼看时间就快到了,台下往上涌的人越来越多,边缘地带都叠起来罗汉。这时燕不离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表哥,救命啊!”

    他循声一看,竟然是燕红星和柳惊风两个小子!

    这俩应该是手好了皮又痒了,居然敢跑到武林大会上作死!燕红星此时正被两个彪型大汉压在屁股下,眼看就要被碾压成人干儿。而柳惊风疲于阻挡旁人的进攻,连腾出手救他的功夫都没有。

    燕不离三人闪绽腾挪的赶了过去,好不容易将两个大汉击落到台下。刚拽起燕红星,身后便忽然袭来一股狠绝的杀气!他连忙拧身躲闪,脚尖一勾掀翻了燕红星,才令对方堪堪避过那道银光。

    “你犯规!”燕不离望着那锦衣男人道。

    “呵呵,你有证据吗?”对方摸了摸鹰钩鼻,冷然勾起菱角嘴,却也不再纠缠,转身又去偷袭旁人了。

    燕红星仰面摔倒,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这武林大会怎么这么暴力?说好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呢?”

    燕不离想把他抽成一只陀螺,但是没那个闲功夫。为了救这小兔崽子,他们已经被挤到了起凤台的边缘,眼看时间将尽,台下的人都疯了一样红着眼往上冲。拳打脚踢也挡不过人潮汹涌,而这时台中央的九大门弟子开始往下轰人,毕竟对手这东西,少一个是一个。

    一排一排的人纷纷往下掉,轻功好的能勉强跳回台中央,但大多数都再也上不去了,只能站在下面跳脚叫骂。

    燕不离五人手拉着手,勉强没有被人墙推下去,可此时台下竟然开始往下拽人,大有拖人下水拉垫背的架势。

    “妈呀!”燕红星一个脚滑被人扯了下去。

    “卧槽?!”燕不离紧跟着被他带了出去。

    殷梅雪和林正玄只好使劲儿往回拉,燕不离和燕红星悬在半空,成了台上和台下拔河的绳子。

    “你小子快他妈放手!”燕不离怒吼道。

    燕红星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拼命摇头:“我会被摔死的……t t”

    燕不离憋得脸红脖子粗,他两只手被林殷二人各自拽着,只觉得自己要被三股力量分尸了。妈的,这坏事的东西,早知道压死丫算了……

    就在锣声响起的刹那,林正玄和殷梅雪感觉背后有人猛地将他们往里一拽。只听“嘶啦”一声,两人瞬间向后栽了个屁墩儿,燕不离也被顺势拉了进来。

    燕红星不幸跌下了台子,只不过他运气不算太差,整个人摔在了一群肉垫上,没残也没死。他晃着晕乎乎的脑袋爬起来,意外的发现手里紧紧攥着一条裤子……

    这时台上的人群里骤然爆起一声咆哮:

    “燕红星,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第137章

    “诶,快看!武林盟的燕长老!”

    “哦,就是那个脱了裤子才进初试的?”

    嗡嗡扰扰的议论声从背后传来,燕不离仰面望天,淡淡的疼了。

    经过混乱粗暴的初选,共有百人入围复赛,每人登记过后都领到了一枚刻着数字的木牌。林正玄是三十八号,殷梅雪是六十九号,燕不是离二十二号,柳惊风是十三号。这一百人将会分成十组进行淘汰,每组的第一名可入决赛,所以是分到弱鸡组还是强狼组就要拼运气了。

    燕不离自感凭他开赛首日就赢得“光腚侠”美名的运气,只怕连复赛都过不去,故而心中郁郁不欢。

    他在抢回裤子后就把燕红星揍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最后还将某人像死狗一样拖在身后,和另外三人一路往客栈行去。

    “九大门派总共入围二十名高手,所以无论怎么分组,不离你至少会遇到两个。”林正玄心中算计得飞快,“如果遇上乾坤阁或者长春门的人,胜算就比较大,但若是紫霄、丹皇的高手……嘿嘿,莫怪我不讲道义了。”他身上装了十多种泻药,加起来估计能拉死一个门派。= =

    “届时再说吧,盟里应该不会给我安排太强的对手。”燕不离撇嘴道。

    殷梅雪搭着他的肩膀笑了笑:“老燕你放宽心吧,九大门的第一高手早被江莫愁杀得干净。我看这几年新晋的弟子未必有多恐怖的实力,你过复试应当没问题。”

    “对啊,大师兄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是说一不二的。大不了耗死他们,只要撑过了比试时间,来个平手也未尝不可。”柳惊风应和完,看了眼满面青肿的燕红星,弱弱的咳了两声,“那啥,师兄咱俩要是碰上了还请手下留情啊……”

    燕不离哼道:“呵呵,我保证不出人命。”

    “……”

    四人一“狗”正往回走,迎面碰上一个白衣蒙面的人。对方步履沉稳,经过他们的时候似乎滞了一瞬,殷梅雪顿感如芒在背,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手臂。他从燕不离的肩头扯下胳膊,那股无形的压力便消失了。

    他转过头去,发现那白衣人已经走远了。

    “那是什么人?”

    林正玄扭头看了看,回想了一番答道:“不知道是哪门的弟子,那家伙似乎也进了初试。这种天气还捂得严严实实带着面罩,不是有病就是有病。”

    燕不离心事重重的赶路,也没在意有什么人经过。一到落脚的客栈,他便将死狗一样的燕红星丢给了柳惊风,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

    擦,连顿饭都不管,果然不是亲生的表弟……和同门。柳惊风怨念的扛着“死狗”去吃油面摊了。

    由于武林大会之故,忠洲城里的客栈家家爆满,故而三人只寻到了这间传说中的宰人黑店——三分客栈。

    为什么叫三分?为什么是黑店?一瞅撰食单子就明白。

    三分熟牛肉、三分烧丸子、三分凤爪、三分蒜肠……选哪个都给你上来三份。幸亏这家店没叫十分百分,不然真得撑死几个。

    所幸他们也是三人,且个个都是能吃的汉子,打了一架饿得正狠,便挑了几样特色菜,殷勤的小二果然每样都上了三份。

    这里的卤鸭舌味道不错,吃到口中韧性十足,颇为耐嚼。燕不离嚼了几根,瞅了眼两个互相夹菜的损友,不满的敲了敲筷子:“不许秀恩爱。”他话音刚落,旁边一桌男女就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开始互相喂饭了。

    妈的,世风日下啊!他一个流氓都看不过去了!

    林正玄笑了笑道:“老燕,等咱们比试完,你准备作何打算?回去找他吗?”

    燕不离眼神怔然:“倘若此番落选,只怕燕家上下都要受牵连,我得先回东都请罪去。若是……”若是他侥幸当了武林盟主,又哪里还能回魔门去找那人?真到了那一天,他宁可永远喝不上池月的酒。

    殷梅雪大喇喇的一拍他肩膀:“别说丧气话,不就是夺魁吗?兄弟你肯定行!”

    没脑子的人总是有谜一样的自信,燕不离刚要苦笑,不远的角落里就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真是什么杂碎都敢肖想盟主之位……”

    窗下的一张桌子围坐了两男一女。其中一男青年身着深蓝箭装,肩负圆月双刀。女人眉目妖娆,媚气十足,做长春门弟子打扮。说话的是位摇着乌骨泥金扇的锦衣公子,鹰钩鼻子菱角嘴。怎么看怎么眼熟,怎么瞧怎么欠揍。

    燕不离剑眉一挑,当即拍桌而起:“你个使暗器偷袭的小人还有脸骂别人杂碎?!”

    林正玄一惊:“他就是那个用银针暗算你的人?”

    殷梅雪骂道:“草,真是缺德到家的玩意儿,将人害成伤残怎么办?就不知道用下药这种温和无害的唔……”林正玄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锦衣公子用扇柄敲着手心,不慌不乱的道:“没凭没据的脏水可不要胡泼哦,光腚侠。”

    旁边的女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素手掩着娇口,咯咯咯笑得像只小母鸡。

    燕不离顿时涨红了脸,刚要走过去收拾对方,林正玄一把拉住了他:“别冲动,这时候和九大门冲突对我们没好处。万一你受了伤,会影响后面的比武。”

    狠狠瞪了那桌人一眼,燕不离忍着怒气坐回凳子上。若是复试遇见这无耻的混帐,他绝对把他打出屎来!

    心里憋火儿,饭也就吃的不香了。勉强啃了两口凤爪,燕不离碗一推准备回房歇息,角落里又传来了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快滚!”

    “你他妈的让谁滚……”他抬头一看,发现对方并非在和自己说话,而是正轰着一个混进店里的老乞丐。

    那老头儿一身破衣烂衫,留了专业的花白松狮头,长着标准的沧桑苦瓜脸。左手端着破陶碗,右手持了黄竹杆,脖子上还挂着衙门发的行乞执照。

    “老人家,你过来。”燕不离招招手。反正他们这桌剩了不少菜,浪费了可惜,还不如施给乞丐。

    老乞丐一听有人叫他,忙捧着破碗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林正玄转脸一瞅就喷了饭:“洪鸡公?!”

    洪鸡公回想了一番,不禁咧嘴一笑:“呀,是林少爷和殷少爷。许久不见,二位可好?”

    殷梅雪点点头:“我俩都好,你媳妇也挺好。”

    燕不离:“……= =”他也听出洪鸡公的声音了,当初自己魂穿到江莫愁身上,还是这老乞丐从乱葬岗背他回来,悉心照料才活了下去。虽然……咳,对方是把他当媳妇看待的……

    洪鸡公明显没反应过来:“俺媳妇?”

    “没什么,你听错了。”林正玄温柔的用一只鸡腿堵住了殷梅雪走风的嘴,笑道,“洪公何故如此落魄?当初不是给你留了不少银钱吗?”三百两银子,哪怕开间铺子或者置办套小宅子也够了。

    老头儿叹了口气,一脸悔恨的道:“俺就是个穷命,未见过那么多钱,一时昏头跑去赌馆耍了两把,结果没几日就鸡飞蛋打……这不只得重操旧业了?”

    一开始唤他的英俊少侠皱了皱眉,从腰间解下一枚黑漆腰牌,递给了他:“洪鸡公,你年纪大了,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事儿。你拿这个去东城找武林盟的执事弟子,在盟中寻个轻省的活计,总比流落街头要强。”

    看了眼手里刻着燕字的长老腰牌,洪鸡公喜得一张老脸结满了褶子:“公子您当真好心,这素昧平生的也肯帮俺!”

    燕不离笑了笑。素昧平生?也算是吧。

    洪鸡公从怀里掏出一本脏兮兮的破书,神神秘秘的递了过去:“公子,无功不受禄。俺这儿有一本儿家传秘籍,据说是丐帮失传多年的打狗棒法。不过俺练着感觉也就收拾狗,一个全乎人儿都干不过,您要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这种十个铜子一本的“秘籍”燕不离见多了,但好歹是老头儿一番心意,便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三人吃罢饭,各自回房睡觉。林正玄和殷梅雪住在燕不离隔壁,这俩没脸没皮的一点也不懂得体恤孤枕难眠者的心情,足足折腾了半宿才消了声息,以至于燕不离一早便顶着张怨气冲天的脸,和一副乌黑如墨的眼圈。

    比武复试的分组名单一早便张贴了出来,三人挤了半天才挤到榜下。殷梅雪和林正玄都被分到了甲组,里面竟有五个都是九大门的弟子。丁组的柳惊风也撞上了三个紫霄派的弟子。燕不离反倒走了狗屎运,葵组只有两个高手,一是乾坤阁的岑海,一是长春门的慕容琬玉。

    起凤台下被分了五块赛场,上午是甲、乙、丙、丁、戊五组进行淘汰,过了晌午便轮到己、庚、辛、壬、癸五组。

    武林盟以及各名门的长老都坐在台上观战。裁判的作用其实没多少,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输谁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群老头儿主要是来镇场的,以防有人伺机捣乱或恶意犯规。

    眼看自己要轮最后一场,燕不离有点儿想回客栈补眠,但一瞅殷梅雪和林正玄竟然抽签到了第一对上场,顿时精神得黑眼圈都不见了,兴致勃勃的站在场边等着看好戏。

    “媳妇,不打脸成吗?”林正玄手中执剑,眼巴巴的望着对面的人,一点儿林氏子孙的骨气都没有。

    白沙小霸王凤眸一眯:“你有脸这种东西吗?”

    “好吧,不打你喜欢亲的部位成吗?”

    “流氓……”殷梅雪俏脸一红,剑尖一点便倾身攻来。

    林正玄师从松山派,走的是开阖刚正的路数,一攻一防稳扎稳打。而殷梅雪的“雪里一点梅”招式毒辣、杀气逼人,讲究唯快不破、出奇制胜。所以一开始两人就选了适合自己的角色,殷梅雪迅猛狂攻,林正玄严防死守,一时间相斗火热、胜负难分。

    这两人虽然打得像模像样,但燕不离怎么看怎么像打情骂俏。瞧瞧那眉来眼去剑、干柴烈火掌、情意绵绵腿……哼,当众秀恩爱,绝对死得快!

    他扭过身去了丁组的场子观战柳惊风,这小子也是缺德事儿做多了所以倒霉,初场就对上了紫霄派第一高手秦逸辰。

    燕红星仍是鼻青脸肿的模样,脑袋裹得像猪头一样厚实,正站在场外抓着一串香蕉吃。燕不离一抬手他就往后躲:“表哥,你等我这波伤好了再打成不?”

    “谁要打你了?多没成就感。”燕不离从他手里撅了一根香蕉,刚吃了几口柳惊风就躺尸了。秦逸尘窄瘦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掸了掸袖角便收剑入鞘。

    “大师兄,你得为我报仇。”柳惊风忧伤的被淘汰下场。

    燕不离呵呵笑道:“你已经不错了,起码在紫霄第一高手下撑过了一根香蕉的时间。”

    “……”燕红星和柳惊风对视一眼,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放过两个纯洁的娃,燕不离又回了甲组赛场,见那两人还在柔情蜜意的切磋,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正玄很清楚殷梅雪的剑法在他之上,只不过对方一直没下全力,所以自己才撑到了现在。

    在媳妇腰上揩了把油,他仰面躲过横切而来的剑锋,紧接着一个青龙翻身避开扫堂腿,却背门大开,不巧露了个破绽出来。

    殷梅雪见机直扑上去,谁料这奸猾的男人竟然半路倒转剑尖斜向后刺!殷梅雪大呼上当急忙闪躲,却还是被划破了袖口。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这对内行来说输赢已定,但林正玄并未取胜。因为他落地时不幸的脚下一打滑,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直接趴在了殷梅雪脚下,而对方的剑尖也刚好指着他的脑袋。场外立时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所有人都以为这货被殷梅雪干趴了。

    林正玄欲哭无泪:“草,这谁他妈扔的香蕉皮?!”

    被一只香蕉皮淘汰的林少侠不满的投诉到了武林盟。经执事弟子勘查,赛场内唯一拎着串香蕉的人是燕红星。于是某人莫名其妙的被没收了香蕉,莫名其妙的被处以了大笔罚银。

    上午的五组只比试五轮,所以几人淘汰的淘汰,得胜的得胜,歇着的歇着,一时不知是回去补觉还是继续凑热闹。最后还是林大脑袋拍了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如我们分头探探各组情况,顺便记一下那些高手的路数,老燕对上他们的时候也有心理准备。”

    燕不离觉得可行,便率先去了乙组。这组里有他最关注的一个人,就是那个暗算未遂贱裂苍穹的锦衣小子姚尚阗。

    姚尚阗是丹黄派三大高手之一,修为深厚,动作敏捷,善用的兵器是一柄乌骨泥金扇。那扇骨坚硬如铁,扇面锋利如刀,一展一收杀风四溢,点刺之间击石如粉。此时他正窜蹦跳跃,嘀溜乱转,围着场中对手游走而攻。

    燕不离望着那个白衣蒙面的男人,面露困惑。此人应该也是正道的哪家名门弟子,却丝毫看不出武功路数,仅仅是站在原地微动身形,便将姚尚阗的攻击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了。

    “洪鸡公,和姓姚的对打的是何人?”他拽着老头儿问道。

    洪鸡公现在是武林大会的执事,负责整理参赛人员的花名册,他翻开登记簿找了找,答道:“此人叫岳怜鹤,师从门派均不详。性别男,爱好男……”

    这登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燕不离重新将目光投回赛场,口中喃喃道:“岳怜鹤?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姚尚阗此时已然心急如焚。

    眼前人绝对是个不出世的高手,偏偏还压着实力和自己过了百招,怎么看都像在耍猴!

    他憋着口气一抖手腕,扇子如回旋镖一样飞了出去。对方低身闪过,乌骨泥金扇再次回到了姚尚阗的手里,趁那人回防未及,袖中闪过一道寒光。

    “当心暗器!”场外传来一声高呼。

    白衣人闻声一走神,侧身的动作猛地一滞,那长针便擦面而过,眨眼间挑飞了他的面罩。

    “卧槽……”姚尚阗气息一岔,差点呕出来。

    周围众人也尽数惊成了一群呆鸡。尼玛,这也太丑了吧?不用动手都可以直接呕死对手了好不好?!

    武林大会是不准使用暗器的,所以姚尚阗被人叫破后很是恼怒,他恶狠狠的瞪了燕不离一眼,骂道:“多管闲事的臭小……”

    “子”还含在口里,人已飞了出去。

    判官眼睁睁的看着某人被岳连鹤一掌打出场外,摔在地上滚了三个滚才停下,连忙喊人探查死活。大夫回报得也快,因为姚尚阗经脉俱碎,已经咽气了。

    丹皇派的弟子一见大师兄被个丑八怪拍飞还重伤不治,顿时炸了窝,要求武林盟严惩岳连鹤犯规。

    白衣人顶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在赛场中央默然而立,忽而露出了一个群嘲的微笑,引得丹皇派弟子纷纷弯腰作呕。

    “要说犯规,姚尚阗也犯规了啊!”燕不离从地上拾起一枚银针,高举过头,“他违规使用暗器,难道就不该严惩吗?”

    判官的确从姚尚阗的袖子里翻出了袖针,且那针上明显涂了毒,倘若岳连鹤真被刺中,只怕也是一条人命。

    此事最终还是惊动了武林盟主,顾荆一看岳连鹤的脸先是一惊,再看到燕不离和对方站到了一起,便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姓岳的肯定是易容,而且八成是朝廷派来襄助燕家的高手。一掌毙命是什么样的功力?他要是把对方处理了,只怕自己明天就会从卸任改成殉职。

    老狐狸转了两圈心思便打定了主意:“既然双方都犯了规,便算平手吧,处罚就免了。”

    丹皇派掌门一听就沉下了脸:“我徒儿都他妈死了!算平手有什么用?他明天还能爬起来比赛不成?!”

    顾荆瞪他一眼,传音入密道:“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和姓岳的作对,否则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徒儿了!”

    第138章

    在主办方和丹皇派掌门的默许下,姚尚阗就这么在岳怜鹤手里白丢了小命。而岳怜鹤对武林盟的包庇丝毫未领情,重新用面罩遮住那张丑脸便扬长而去。

    燕不离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熟悉的阴戾之气,但想想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便摇了摇头。凭自己的审美,他绝不可能,也不想认识这么丑的家伙……

    判官颤着嗓声宣判此局平手,因参赛一方死亡,岳怜鹤晋级。丹皇派的弟子虽然愤懑不平,却也没人敢冒头说什么,反倒是慕容婉玉扑在尸体上哭号不止。

    长春门的女弟子和其他门派的男弟子多多少少都有勾搭,只不过年轻人没几个会对这种风花雪月的游戏认真。乍见一个娇丽妩媚的姑娘哭得肝肠寸断,围观群众也有些面色戚戚,唏嘘不已的有之,好言相劝的亦有之。

    燕不离也觉得此时幸灾乐祸不大合适,尤其是慕容婉玉甩来的一对眼刀,让他从头到脚竖起了寒毛。姑娘,就算老子长得帅也不能这么拉仇恨吧?我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打死他的是岳怜鹤,你要瞪也该瞪那个穿孝服的丑男啊!

    再想到这女人和自己一个组,燕不离不禁忧从中来。但愿下午别和她对上,不然可能又出条人命……

    乙组第一场比试便挂了位高手,导致后面的参赛者皆心生胆战,生怕再碰上哪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是以每轮打斗都浅尝辄止,看得观战众人昏昏欲睡。

    燕不离望了眼日头,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决定填饱肚子再去补觉。遂而扬着脖子呼朋引伴,待狐朋狗友们一聚齐,便直奔忠洲城风评最佳的酒馆——白玉楼。

    雕檐映青日,画栋飞流云。楼槐啼野鸟,门前系花骢。眉间相逢意,酒里少年行。

    这白玉楼够雅也够贵,燕不离豪气冲天的包了二楼雅间,和五人一面享用佳肴一面闲聊细碎。

    林正玄在饭桌上,大致将五组入围的名单筛选了一遍。

    这二十五人里有八个出自九大门,若非岳怜鹤这匹黑马贸然杀出来,算上姚尚阗就是九个。他分析了一番,对燕不离有威胁也就是这八人当中的四人。

    “紫霄派的三人因为对上了自己人,所以淘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剑道高手修为深厚,必须尤为注意。还有两人分别是少林的棍僧悟崎,和丐帮的八袋弟子袁儿方。”

    燕不离转着手里的木箸道:“还有一个人。”

    “谁?”

    “岳怜鹤。”

    “对啊,忘了那家伙。”殷梅雪听了乙组的事也啧啧称奇:“姚尚阗也算是修为深厚的高手,能将他一掌毙命的,除了江湖上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只怕没人做得到。”

    燕不离摇摇头:“看他身手不像年纪大的,但从招式上猜不出路数,资料也少得可怜:师从门派均不详,性别男,爱好男……”

    柳惊风一口茶喷了出来:“爱、爱好男?”

    林正玄嘿嘿一笑:“那你要是对上了他记得色诱一下,没准儿就过关了。”

    燕不离也嘿嘿一笑:“梅雪你遇上了也记得色诱那个丑八怪哦。”

    白沙小霸王凤眸一凛,林家大少爷再也不敢说话了。

    “表哥要是色诱别人,估计表嫂会杀人的。”燕红星嘴里啃着鸡翅,含混不清的来了一句。

    燕不离瞪他一眼:“就你话多,吃都堵不住嘴!”

    “哈哈,表哥脸红了,表哥低头了,表哥别笑了你嚼的是辣椒。”

    燕不离啐了一口,环顾整桌人道:“都饱了没?饱了就走。”

    四人闻言利落的站起身,拉开窗户运起轻功飞了出去。柳惊风最后一个离开,扬着笑脸对坐在椅子上的人道:“多谢请客啊。”

    燕红星:=口=

    江湖混久了,霸王餐的经验也就丰富了。四人几个纵跃起落,很快便消失在小二的叫骂声中。他们跳下一排房顶,路过一条暗巷时,燕不离眼尾扫到一抹白色。转脸一看,立即将身后三人引到了巷口的墙角,压低声音道:“你们看,那是谁?”

    四个脑袋齐刷刷探出墙根儿,各自倒吸一口冷气。

    暗巷里约莫有十来个人,全是丹皇派的弟子,被他们团团围住的白衣人正是岳怜鹤。

    燕不离啧啧道:“这是了私仇的节奏啊,咱们要不要帮忙?”

    林正玄摇摇头:“看看再说,最好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你又能少几个对手。”

    殷梅雪:“附议。”

    柳惊风:“随意。”

    因为相隔较远,所以他们听不到双方的对话。其实听到了也没用,因为岳怜鹤自始至终未发一言,都是丹皇派弟子在单方面口水战。在声讨完几波后,这群人已经从最开始的悲愤恼火到怀疑某人是不是哑巴了……

    池月深感郁闷。

    他堂堂鬼门宗主,糊着丑脸跑到武林大会打架已经够掉价了,居然还要听这么一群小崽子喷粪……他忍不住活动了一下手腕。这里没人看到吧?好想把这群丹皇派的碾成蛋黄酱啊。

    见对方突然动作,丹皇弟子忽的一下退开了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冲上去。

    这时,一声爽朗的大笑自头顶上方传来:“以多欺少,可绝非正派作为啊。”

    池月仰头一望,看到墙头上坐着个乞丐。

    那乞丐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身补丁连补丁的老头布衫。面盘微黑,却方正干净,双目聚睛如电,看起来倒有些不像乞儿。袁儿方轻跃下墙,对丹皇派的弟子们道:“要打架就打架,一群爷们用口水欺负个哑巴有意思吗?”

    池月:“……”

    “袁长老?”为首的丹皇弟子站出来道,“这是我们和岳怜鹤的事,你们丐帮什么时候开始狗拿耗子了?”

    “刚开始的。”袁儿方咧出一嘴白牙,站在池月身边抱着双臂道,“日头这么大,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老子回去睡觉了。”

    袁儿方是何人?那是吃人不吐银子的丐中丐!

    这货之所以能在两年之内晋阶到八袋长老,就是因为会打架,有门路,懂得圈地敛财。他将几大都城的土地炒到了天价,为丐帮迅速积累下惊人的财富,从而深得帮主爱护,也深为同道唾弃。

    丹皇派的人还真不敢得罪他。最近正道都不好混,普遍要靠丐帮接济。上个月丹皇派还将师门的两座山头抵给了这群叫花子,那里面还埋着他们祖师爷的棺材板呢。这要动起手来,搞不好姓袁的明天就能敢挖坟掘墓去!

    一群人憋屈得像吞了满肚子屎,最后只得按照江湖惯例撂下几句狠话,便不了了之的滚了。

    看到丹皇派的人撤了出来,燕不离四人纷纷上墙避开了他们。毕竟这帮疯狗走在街上都逮谁咬谁,他可不想触霉头。

    “真是怪了。”林正玄抱着一棵大香柏道,“丐帮一向无利不起早,没道理帮岳怜鹤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啊。”

    殷梅雪蹲在墙头招了招手,低声道:“诶,你们看,他们好像认识……都斗勾肩搭背上了。”

    池月此时内心爬满了王八。

    他从未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袁儿方亲切的揽着他的肩,口口声声叫着兄弟,一副遇见亲人的激动神情。

    这一切只因他一语道破了对方朝廷暗桩的身份。

    袁儿方额上有一条不易辨识的晒痕,那是长期戴铁盔压出来的,还有右手虎口的老茧,以及微弯的罗圈腿,池月才猜测此人是行伍中人。

    谁料对方就凭这一句话,加上燕不离在姚尚阗死时和自己站在一起,将他误会成了同僚,紧接着就毫不见外的大吐卧底丐帮的苦水……

    池月觉得这货卧底两年没被发现真特么是个奇迹。不过对他来说,将朝廷的水搅浑也是好事,所以含含糊糊的编了个身份。

    “大内侍卫?!”袁儿方也曾在御前行走,但从未听过池月的声音,便问道,“兄弟听着耳生,是不是混后宫那块的?”

    池月点了点头。

    “记得圣上即位后,內苑侍卫都换成太监了啊。怪不得你内功如此深厚,练的葵花宝典吧?”

    池月:“……”

    袁儿方嘿嘿笑道:“放心,我不歧视内监。你也是为燕少侠保驾护航的吧?咱们哥俩努努力,争取拱那小子顺利上位……”

    池月轻笑一声:“其实他不弱,靠自己(下泻药)也行的。”

    “唉,还是差点事儿。若非初选时你手疾眼快拽了他们一把,这小子肯定就没戏了。”袁儿方叹了口气,“他要是做了武林盟主,可就真成脱裤子上位咯。”

    “……”

    “啧,你说这几个臭小子到底要瞧到什么时候啊?”袁儿方托着腮帮子问道。

    “那四个蠢货?”池月也早就觉察到身后的动静,便摘下了面罩,猛地一回头。

    某人一回头,吓死一头牛。殷梅雪和林正玄当即栽进了院墙,柳惊风也吓得腿软的跌了下去,顺便还把燕不离给扯下去了。

    “谁他妈又拽老子裤子?!”

    “尼玛,压死我了,你们快起来!”

    “卧槽,有狗!”

    “汪汪汪汪汪……”

    听着墙里狗吠人跳一阵闹腾,池月无声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和袁儿方走出了巷口。

    度过了一个乱哄哄的晌午,燕不离被人从睡梦中拖到了赛场。他原本就困觉,加上午休没睡够,是以抽完签后还像一只半睡不醒的瘟鸡。

    林正玄没辙,只好抄起一大壶凉茶迎头泼了上去……

    岑海望着眼前年轻英俊又湿漉漉的剑客,一双深褐色的浓眉拧在了一起。

    这位燕少侠的光辉事迹他也略有耳闻,能和江莫愁决战三天三夜的绝非泛泛之徒。只是眼看着对方从光腚侠变成了湿身侠,站在场中还不停的拧衣角的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像慕名买到一坛陈酿,打开却发现馊了一样。

    乾坤阁是九大门派中垫底儿的一家,门中弟子大多熟习机关暗器,所以在这种正统比武中较为失利。阁主方容奇挑来选去了三个月,才甄选出岑海这个武功底子最扎实的人,只不过放到这个擂台上还是有些不够看。

    燕不离擦了擦脸,把自己捯饬得不太狼狈后,拔剑出鞘拉开架势:“岑大侠,请了。”

    “得罪了。”岑海用的是一对鸳鸯钩,那兵器不常见,只适合贴身进攻,对上长兵极易吃亏,也不知对方为何选这玩意儿和剑客对打。

    林正玄正琢磨着,两人已经交上了手。癸组并没有什么出挑的高手,场周却围了不少观赛的人,林正玄用余光一扫,发现七成都是女人,不禁暗叹这小子招桃花。再一细瞧发现有不少姑娘正偷瞄自家媳妇,便将殷梅雪往身后一拉,藏了个结结实实。

    “我靠,全让你挡上了我瞧啥?”殷梅雪不满的道。

    “我实况转讲给你听……”林正玄仍死拽着他不放,“老燕进攻了,岑海死定了。哦卧槽,原来那孙子的鸳鸯钩还有暗刺!还好老燕躲得快,不过就是姿势不太雅,你听妹子们都笑了。”

    殷梅雪也笑了:“得亏武林大会规定比试中不得惊哗,否则这些女人肯定会给他喝彩鼓掌的。”

    林正玄撇嘴道:“那可就害他了。老燕现在已经有点飘飘然了,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打架像耍帅啊?岑海算是九大门里最弱的一个,这有点儿欺负人家了吧?”

    此时场中二人正打得连连出彩。燕不离一个反弹琵琶格开了对方的背袭,随即反手刺向对方的腹部,生生将岑海逼退了两步。莫说观战的姑娘个个兴奋得脸红,连坐在台上的判官都想叫好了。

    其实他也不想拖延这么久,只不过乾坤阁这家伙太阴险了,竟然在兵器上做手脚,差点刮花他帅瞎全武林的脸。所以憋着口气教训了对方一通,不仅把岑海逼得满头大汗,还借机挽救了自己光腚侠的破落名声。

    岑海本没到大汗淋漓的地步,脸上的水珠全是被燕不离的湿袖子甩的,他还偏偏没工夫擦。就因了解自己和燕不离之间的差距,他才费尽心思的准备了鸳鸯钩。谁料一击不中对方就有了警惕,再也无法起到奇袭的效果了。

    这场打压式对决终于耗到了香尽才结束,岑海的衣服已被划破了好几条口子,所以判官宣布此局为正阳宫燕不离胜出。

    某位少侠英姿飒爽的提着清玄剑,在无数女人崇拜的目光中美滋滋的离场,然后就踩中了一只香蕉皮,叽里咕噜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众:“……”

    林正玄痛苦的捂住了眼。他身后的殷梅雪一蹦一跳的探着头:“老燕人呢?”

    “……地上。”

    经武林盟执事弟子勘查,大家一致认定,这只香蕉皮仍是燕红星所为。于是某人让自家表哥暴打一顿之后,被永久禁入武林大会赛场。

    “表哥,你听我解释。”回客栈的路上,某人依然被燕不离像死狗一样拖在身后,鼻青脸肿的挣扎道,“我原本是想黑那个姓岑的,谁知道你先下来了……”

    “闭嘴!你小子不就是想报复我们吃霸王餐丢下你吗?”燕不离冷着脸揉了揉屁股,幸亏他没摔伤哪里,否则必然影响接下来的比试。但尊严已碎,名声已毁,脸都他妈丢到姥姥家了,以后再也无法抬头走路了。

    “明天就给老子滚回东都去,不许留在忠洲!”

    “不要啊表哥,我包了你们的食宿还不行吗?我请你们喝花酒,约最好看的姑娘,啊不…相公!”

    柳惊风有心想替燕红星说两句,但看了眼燕不离阴沉滴水的脸色,便聪明的转开了话题:“大师兄,看,前面有美女!”

    四人齐刷刷抬头,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穿葱袄青裙的姑娘。两年未见,她仍是一张白嫩的瓜子脸,圆圆的杏眼微微眨动,含着一丝风月场上少有的羞意。

    一见故人,燕不离不禁失声叫道:“阿萝?”

    ———

    ———

    燕红星就是个欠抽的熊孩子。

    阿萝是燕不离的旧情人,在本文第二章出现了,姚尚阗在本文第一章出现了。

    嗯,就是这么喜欢前后呼应。(任性脸

    第139章

    最后一抹微光从菱花窗棂上消失了。天色暗沉,帘纱轻飘,隐隐的雷声中,一捧潮湿的夜风吹了进来。

    梅花案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素嫩的手执起青玉壶,将淡红的酒液斟入杯中。

    燕不离抽抽鼻子,闻出是他以前惯喝的小红粱,微辛不辣,香淡甘醇。

    看着桌案对面坐立不安的人,阿萝垂下眼道:“公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外面似乎要下雨,我该回去了。”燕不离原本不想来,要是让池月知道他又上青楼,估计就不是打一顿的事儿了。但阿萝毕竟算他曾经的红颜知己,也是自己落难时伸过援手的恩人。眼见美人泫然欲泣,某个铁血柔肠的流氓当场撑不住了,这才点头答应到听春雨小坐一会儿。

    “下雨就别走了,今晚留在这儿不好吗?”

    “不了,明日还要比武,我先走了。”燕不离说着站起身,刚迈两步就听背后人哽咽道:“难道公子当真如此绝情,连多陪阿萝叙多会儿话也不行吗?”

    欢场无真情,戏子无真意,但阿萝却曾经对燕不离动过真心。只可惜这男人是个江湖浪子,游戏花丛已成习惯,不会为她一个人停下脚步。

    如今浪子回头了,却不是为了她。

    燕不离叹了口气,转过身道:“阿萝,我已经成亲,以后不会再来了。这笔银子足够你赎身,以后……找个好人家过安稳日子吧。”

    阿萝眼圈一红:“燕少夫人……一定是贤淑大度、温婉柔善的人吧?”好人家的闺秀,怎是自己这样低贱的妓女能比的。

    贤淑大度?温婉柔善?燕不离脑子里闪过池月的脸,发现对方完美的闪避开了这八个字。

    阿萝看了眼桌上的银票,垂着头低声道:“公子……可愿纳阿萝为妾?或者为奴为婢,阿萝也愿跟着公子的。”

    燕不离摇摇头:“除了他,我不会再有别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会再有别人……”女人脸色一白,咬紧了下唇,“如果有了别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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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不离清咳一声道:“他是我许过三生三世的人,不会再有别人。他不许,我也不许。”

    阿萝深深低下头去,表情模糊。声音听起来像抽泣又像凄笑:“是阿萝唐突了。”待她重新抬起脸,已是一副甜美的笑容:“一场相逢一场欢,一曲歌尽人终还。没喝上公子的喜酒实在遗憾,阿萝仅以薄酒一杯,祝公子比武得胜,名满江湖。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多谢。”燕不离接过玉盏,一饮而尽。

    阿萝望着他滚动的喉结,见对方喝下酒,眼神兀然一黯,一排贝齿已将下唇咬得发白。

    “阿萝,你多保重。”男人留给她最后一句话,提着剑离开了。

    “咔嚓!”绣楼之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将呆立在案旁的阿萝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看到窗牗已被冷风吹开。外面夜色深暗,乌云被闪电劈得浊亮,大雨倾盆,一片昏茫。

    “燕公子……”她抄起一顶油伞冲了出去,刚到门口便被一个女人拦住。

    慕容婉玉秀眉冷厉的问道:“你给他喝了没有?”

    阿萝登时后退三步,结结巴巴的道:“喝……喝了……”

    “那就好,阿萝你向来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方倏笑道,“将伞给我。”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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