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都像我道侣 作者:竹亦心

    第17节

    却不想……

    “要说也是咱们剑宗运气好,这次门派大会改了规矩,我们没人进去,偏偏……”那弟子叹了口气,用有些庆幸又有些头疼的语气说:“偏偏这次秘境出事了,里面的弟子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据说有些点了魂灯的,魂灯都灭了,剩下没点的,估计也……”

    能在宗门点上魂灯的,自然都是门内重点培养对象。旁的不提,修为肯定是要比同龄人高的。而他们都出事了,其他那些差的自不用说。

    纪凌云已经明白,“所以说,那些人是因为这个来闹的?”

    来接他们的弟子当即狂点头。

    南筠身旁身后,一众剑宗弟子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是留音璧的事情暴露了。

    其实莫说是他们,就连沉稳持重的南筠刚才一瞬间也不免有些心慌,毕竟他从没干过这种栽脏陷害的活儿。要说在现实中,他当年不说是五好青年,也绝对不坏,哪怕在剑三里放飞自我时,也从来都是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感觉,从来不搞阴谋陷害这一套。

    估计……也是因为没法陷害。

    剑三里哪怕你用个明教隐身将人砍了,人家只要不傻就会查战斗记录,你还能改成跟旁人一样的名不成?

    “已经来了两天了,就在大殿内吵闹,离得近了,真是听得头都疼。”

    “要说也是宗主好脾气,虽说他们死了弟子心中难过,但也不能到我们剑宗闹事不是,就应该乱剑给砍出去。”

    “宗门之间,牵扯良多,哪能一言不合就打出去,总要维持着表面合平。”

    “合什么平,你是没见那些人,一个个凶巴巴的,激动得跟有人要抢他们老婆似的……总之,我一直以为咱们剑宗的弟子够豪放的了,却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其他宗门比咱们豪放多了。”

    这弟子一副就这还整天好意思说我们剑宗不够婉约的模样,看得南筠险些笑了出来。

    要说激动,那些长老当然得激动。

    微微偏头,南筠打算跟此行的带头人,也是这一群人中脑子最好的纪师兄就此事来个‘心意相通’的对视,却不料一转头反而先瞧见了站在身侧的白尘。后者神色极冷不似平常,说来这样冷的神色南筠也只见过一次,就是那次出城去等王言均上门送死的时候。

    忍不住的,他悄悄拉了下对方的袖口,却不料反而整只手都落到了对方手里。

    南筠瞪大了眼睛,“……你?”

    白尘垂眸扫他时,眼里多了丝暖意与疑惑,似乎在问,‘怎么了’?

    南筠……南筠心说这次就算了,自己一个男的,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被牵一下手能怎么样。他告诉自己不要往歪处想,然后便开始在那些弟子的抱怨声中,继续试图跟纪凌云对眼色之前的想法。

    那些人当然应该激动,毕竟死了很多的弟子。那些弟子,是宗门未来的希望,甚至包括很多他们本身的嫡系子弟。

    不论是阴阳门长生宗还是昆仑派合欢宗,他们选去门派大赛的参赛者,都是门内同一批内最强的。

    他们通过比赛,挑前面的名次入选。

    不比剑宗,单以梁小果论,因为入门晚,后来又兼修阵法,在同门练气期中,有一半的人他打不过。但他想去,报名了,就有可能抽签抽到。要放在其他门派,这等实力的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关注,最多感慨一句此子命中有此劫就算完了。

    至于门派大会?除非在本门举行,不然莫说参加,就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由此可见,他们去的,乃至最后进入秘境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门中天才,足以傲视同龄人,日后有望结丹化婴乃至化神的弟子。

    这些弟子,都是门中下一辈的梁柱子,少了之后免不了就会有那么些年的空缺。就如同他们之前用心险恶的将小宗门加入进来,妄图断掉剑宗的根基一般,如今他们自己门派的根基,就这么被毁了一茬。

    南筠等人一上正阳峰,就听得大殿内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质问道:“要说你们剑宗事先不知情,那为何偏偏今年一个进秘境的都没有?”

    “敢情着,这如果没出事,就是我们剑宗没有能力,连个名额都混不上。现在不幸出了意外,就又变成我们事先知情,从而故意躲开了?”简直糟多无口,南筠只想问一句:“请问各位,你们的逻辑君,或者说智商还在线么?”

    他这一出声,瞬间就把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倒不是南筠有意出风头,他还是知道什么场合该说话,什么场合应该留给更适合的人。但如今的情况明显是对方人多势众,且气势汹汹。像刚刚这样的质问,明显两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在正中间的剑宗宗主皱着眉头一脸的暴燥,显然拿此没有办法。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答上几十次有什么用,客气有什么用,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这种时候,宗主头疼不好过分,就该有个不懂事的小辈出来‘救场’。

    果不其然,剑宗宗主听见这话精神就是一震,再瞧见紧跟着进来的纪凌云和白尘,连眼睛都一起亮了。倒是先前出声的那个合欢宗的女修气得不行,当即伸手一指南筠就是:“哪里来的小辈,长辈说话也敢随意插嘴。”

    “哦。”

    南筠了然,“原来修仙界讲的不是道理,而是辈份啊,那纪师兄,去,喊一个辈份比这位高的宗门前辈来,叫她闭嘴。”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将那合欢宗的女修气得脸都绿了。

    纪凌云瞧得是嘴角直抽。

    天知道这位合欢宗的女修是周巧兰的师父,平时也没这么大火气,端得是温婉明媚端庄大方。但如今……估摸着是此次损失的弟子实在太多,这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样,简直快跟个凡人泼妇无甚区别。

    不光是她,其他几个宗门来的也皆是长老,且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反倒是剑宗这边,纪凌云等人朝宗主见礼,后者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一部分弟子便先下去了。

    至于南筠,南筠他表示脸上已贴城墙,装没看到,依旧站在那里。

    见这边事情完了,他才说:“现在没有人反对我这个小辈说话了吧,既然没有,我就再多说两句。”

    “并非是我这小辈太过牙尖嘴利让长辈难堪,而是诸位同样的问题怕是问了百八十遍了吧!摆事实讲道理的事情想必我宗宗主已经说过很多次,也不必我再复诉。到如今,还请各位宗门想要诬陷剑宗便拿出证剧吧,都是门派长老级的人物,如此吵吵闹闹倒让小辈看了笑话。”

    剑宗宗主立即道:“这也是我的意思,诸位同道,不能因着我剑宗侥幸避开此次危机,便将黑锅就这么扣上来。”

    “就是。”坐在宗主旁边的薛长老当即紧跟着道:“当时分明是你们提出来,要让其他小门派也参加门派大比的。若非如此,我剑宗此次也不可能无人入选,进而幸免于难。如今怎么反倒怪到我们身上来了。”

    “那你们也答应得太快了,未必不是早早得了消息,有所准备。”

    那是懒得搭理你们。

    剑宗宗主立即又要吹胡子瞪眼,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好在现在多了个南筠,听完那话就直接笑了。

    “原来这也行?”

    他不解的看向众人,“还是那句话,如果一切安好就是我们剑宗没本事,软骨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懂得争取自己的利益。现如今一出事,就是我们早有预料,特意避开,好看着你们受灾受难?”

    长生宗的长老面色很不好看,“不论如何,这个解释,你们剑宗必须给。”

    “敢情着,答应太快还有问题。”南筠当即嗤笑,“那我倒要向宗主建议,以后其他四宗再提出什么意见,除了是要往我们剑宗送钱这等美事,其他的还是一概不要答应,直接拒了。就算不拒,也要他们三请四请,最后送上好处再答应。”

    “宗主若是想不出好理由来,我们帮忙想,有的是比这些长老更有‘说服力’歪道理。”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明着指则在场的长老没道理,偏找歪理来找茬。但偏偏又没指明道姓的说明白,让人轻易发作不得。

    只有剑宗宗主不轻不重的训了一句,“你这小辈,怎么说的话,我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倒更像是在骂在场的长老们无耻。

    薛长老等人端起茶杯掩着笑,心道这真是太痛快了。果然,有些话老的不好说,出来个‘不懂事’的小辈,恰是刚刚好。

    不过面上,还是要客气的说:“小辈不懂事,说话没个轻重,诸位见谅,见谅。”

    如此,你好意思再跟小辈计教?

    第六十四章

    四大宗门本身就来得特别没有道理,最后自然也在南筠的毒舍之下灰溜溜的走了。

    尤其是阴阳门和合欢宗的,一个一听南筠用阴阳门弟子辱骂剑宗的话来证实自己的言论(诸如没事出就是剑宗如何如何如何),立即便缩了脖子。一个听到南筠提起自己当日晋级时竟然有人在找白尘麻烦,害他心思大乱险些出事也是不敢多言。

    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最后却成了被问的,只能心虚逃掉。

    理由是:“我等还要去看看,秘境到底出了何乱子。”

    等人走远了,南筠都不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闹事的?就像那些往人车底一躺碰瓷的?剑宗宗主和薛长老他们倒是大松一口气,天知道他们当时都快想拨剑将人砍出去了,一群修为高深,本该德高望众的长老们,一个个怎么能那么无耻呢。

    “可算走了,那宗主,我先回我的飞云峰了。”

    “我也走了。”

    薛长老走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南筠的肩膀,十分满意的夸赞,“好小子,有前途。”

    剑宗宗主如今留着两道白胡子,眼角眉梢各有几道并不太显的皱纹,头发也略微偏白。但其实他年轻时也曾是个绩优股,后来当了宗主,为了让自己显得老成持重且威严十足便不再维持容貌,让其生生变成了这个样子。

    用他的话说,反正渡劫成仙时,还能重新变年轻,在意什么。

    至于如果他不能成仙?

    大乘期的寿数足有九九八千一百年,如果那么久他还触摸不到那个门栏,那么注定就是要死的。都要死了,年轻着死还不如老着死,让自己看着就觉得这一辈子够本了,而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命丧黄泉。

    南筠在得知对方已经五千多岁的时候简直吃了一惊。

    虽然一直知道修士活得久,却不知可以这么久,甚至就连乐笙,也是超过两千多岁的人。

    所以修仙界的辈份其实很难算,很多时候以实力定高低也是因为这个。

    哪怕没有这种大乘期突然收个小徒弟的时候,也有自己都百十来岁金丹期了,还跟刚入门的一个辈份。因为宗主还在,而宗主弟子那一辈份,他们又没赶上,所以只能跟后来者一个辈份。

    同宗之间尚且还好,要是不同宗,练气期见了金丹期,就算不称前辈,态度上你敢有一点儿不妥?

    当然,这个在宗主亲传,长老亲传间并不适用。毕竟人家不光有宗门相护,更有师父站在身后,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还有一点,像是剑宗的普通练气期出去了,碰到小宗门的长老,对方也绝不敢过多为难。

    因为年龄层差距太大,实力,辈份,宗门,各种原因稍有一些差别,就是另一种结果,当时南筠没少废脑子记这些。

    在最开始,他甚至只在心里有个大概的底。

    但这次出去,遇到的宗门多了,人多了,反倒理解了不少。像是周巧兰这样的,分明比白尘大了快三百岁,却因为她师父跟乐笙是同辈,自己又只是元婴期还不是白尘的对手,所以连个长姐的架子都不能摆。

    这就是师父加个人实力的加成。

    像是他刚刚,能在大殿上呛声那么多长老,也全是因为这里是剑宗,掌门和长老坐在那里给他撑腰。要是换个旁的小门派过来,恐怕那些人一个恼羞成怒,直接就将人一掌拍死了,哪会听他啰嗦。

    这就是宗门的威力。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南筠才能清楚的认识到,这里是修仙界,那个实力为尊的修仙界。

    今日虽说呛得很多人觉得爽快,他自己也不憋屈,但心底到底并不十分痛快。只因他的实力低微,修为还是太差。不说刚刚在坐的诸位长老,就是连纪凌云和白尘,他都还远远不是对手。

    还是得快些修练才行。

    想到这儿,南筠忍不住看了白尘一眼,第一次有点儿感激对方强行让他筑基的事情。

    当时南筠的想法其实也特别简单,再拖两年,起码拖到二十,自己面相成熟个子再高一些。因为后来这些很难改变,当时又在剑宗过得太过安逸,所以南筠觉得这很值得,但现在……现在他觉得实力才是一切,长什么样,真心可以靠在后面。

    想不受气,想让别人不敢找你麻烦,那就只有修为强起来才是正理,而不是相貌看着强。

    像是乐笙,小姑娘模样,不照旧能给徒弟撑腰?

    莫名其妙收到感激目光的白尘不明所以,但却下意识的挺直了背,眼角余光悄悄的瞧着若有所思的少年,唇角微翘十分愉悦。

    他这般动作太明显,导致宗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头雾水的继续跟纪凌云讲:“你也不必奇怪,他们来闹这一出,本就是为了证明不是他们自己搞的鬼,也跟他们徒弟无关,大家都是无辜受累。”

    “有没有用不要紧,重要的是一个态度,如果能顺势将锅扣到我剑宗头上,他们当然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南筠这才懂了,那些人恐怕就是周巧兰他们的师父。

    徒弟办差出了差错。自己宗门死了不少有潜力的弟子,包括自己的嫡系也在里面。这两件事情当然是后者更令人心痛,但逝者已亡,毫无生还可能。前者虽然惹了大麻烦,却是自己人,很有捞一捞的必要。

    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这种关系,内斗,互踩,实在是不知道让人该怎么说。

    “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开边缘地带,怎么会死伤如此惨重。”纪凌云十分不解:“适才听下面的弟子也没说明白,只说有魂灯的,魂灯都灭了。”但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变故,让所有弟子一起……

    “暂时还不知道。”宗主摇了摇头,“这些人也没查清楚呢,只知道当时弟子们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后面就突然……”

    既然是五大宗门的内部秘境,那么安全性自然应该是极佳的。而且为了确保万一,这些弟子身上其实还带着符,遇到处理不了的危险只需要将符点燃,当即便会有守在外面的人小范围开启秘境,将人带出。

    所以这些年,其实别说大范围的伤亡,其实真没死过几个人。

    而死的人中,大部分还是被同类所害。

    毕竟妖兽智商不高,除非练气期找死去惹金丹期的,不然怎么也能点燃符纸等待救援。也就只有同为人类的其他弟子,才能设计抢过符纸,或者一击必杀,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多年下来,对于这种事情,大宗门都很放心,就是小宗门,也只是担心弟子惹了不该惹的人,葬送在里面。

    但现在……

    “先是求救符大面积的燃起,后是秘境突然从外面打不开了,然后魂灯便熄了。”

    所以说,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秘境无法开启,也不知道里面的弟子糟遇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弄不明白,只知道事情大条了,四大宗门的潜力弟子少了一批,小宗门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希望也跟着折了。

    剑宗还算好的,现在最乱的其实是阴阳门。

    所有的小宗门长老和所带弟子,都在等着说法,哪怕宗门势薄,人微言轻,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带人离开。

    这个说法,可能是人,可能是灵石,可能是法宝,也可能是一个承诺。

    剑宗看起来与此事无关,但细一想……

    “适才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倒也不用担心,只怕他们真的能从秘境中找出‘人’来。到时候来个指证,才是真正的麻烦。”

    纪师兄不愧是常在外面行走的,当即便点出了关键。

    宗主摇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毕竟阴阳门就是专门和尸体打交道的,只要让他们把秘境折腾开了,从里面找到一具尸体,就可以让人短暂的‘复活’。

    这个复活并不是真的复活,甚至那个人连生时的记忆也不会有,更会被施法的人所控制。若是施法者精心一些,一般等闲是看不出端倪的,阴阳宗的名字由此而来,它的富有也跟此有着很大的关系。

    镇派之技,到时候找个合适的尸体一用,让那尸体说话,说这事是剑宗下的黑手。

    到时候……

    其他三大宗门肯定不会帮剑宗说话,小门派能看出端倪的又有几个,敢说话的又有几个。而哪怕剑宗有人站出来点明事实,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认为是他胡言乱语,想把黑锅扣到阴阳门的身上。

    就算有人怀疑,也很快会自己打消这个怀疑。

    跟四个大宗站在一起,还是单独站剑宗,这样的选择,只要不傻都选得出来。

    “行了,不说这些暂时还没影的事情,说说你们吧,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试练出了什么问题。”

    “没出问题,只不过……”纪凌云顿了一下,道:“有个弟子结丹了。”

    宗主愣了一秒,然后笑了,“好,好啊!”

    鲜明的对比下来,就连南筠都开始要有点同情其他四宗了。幸好那些长老已经走了,不然听到这个结果,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气,估计也是要气疯的。

    第六十五章

    同宗主汇报完之后,南筠等人便回了玉华峰,先去拜见乐笙,又将雪参茶分出两小盒递了过去。

    乐笙扫他一眼,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

    “这两小子,可从来就没这么有心过。”小姑娘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实在是让人不适应。再想想乐笙都两千多岁,更觉得……

    南筠尚且如此作想,修仙界其他人自不必说。

    他们自己不自在,自然也觉得乐笙肯定更不乐意顶着这么一副面孔。所以当年剑宗还没发话,白尘自己没有出声,就已经有人把他延时筑基的原因扣在了不想顶着一张嫩脸上。

    说归说,乐笙对于两个徒弟是真心疼爱加满意的,问了一下此行的大概,纪凌云一一答完之后,就让他们出去了。临走,还叫住南筠:“把茶也拿走,留着自个儿喝,那可是好东西。”

    南筠:“……”

    出了门,白尘就凉凉道:“我说过,师父不要。”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抽的嘴角,“师父要不要是一回事,咱们送不送是另一回事。”

    说来,他还奇怪的看向纪凌云,纪师兄看着也不向不通这些的人,怎么外出回来也不给师父带点什么?后者不明白他的意思,反而解释的是:“你又猜对了,这茶是师弟硬要买的,我出的灵石。”

    说完,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师弟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好了。

    这茶是特意买给南筠的吧!

    而且,“说实话,这茶我连一片茶叶都没见着。”

    可瞧瞧南筠,随手就是两小盒,以他纪凌云和师弟二人的名义,说是正好瞧见便买回来给师父尝尝。

    该不会……

    纪师兄正好奇着,就听南筠一脸无语的问:“当时买了几盒。”

    “六盒。”

    南筠:“……”

    他默默的想,这是全一股脑的塞给他了么,不给师父,不给师兄……脑子里一瞬间朄出来的念头快得让人抓不住,南筠心情复杂纠结,却怎么也回想不出那是什么,也只能,先捡着‘更要紧’的先解决。

    “那师兄,要不你把这两盒拿着?”

    这话说出来,南筠都觉得尴尬。

    说来分明是白尘胳膊肘往外拐惹出来的,怎么偏生人家自己没怎么样,倒是他尽不好意思了。

    能单挑火虎,舌战众长老的南筠……发觉自己尴尬症犯了。

    好在纪凌云并不尴尬,他侧过身一脸的嫌弃,“这么难喝的东西,在外面装模作样也就罢了,我才不要回宗了还喝。”

    说罢,他摆摆手就走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句而以。

    也真的只是随口一句。

    要是纪师兄真在意那一小盒子茶,估摸着就是白尘想虎口夺食,也不应当夺得这么干净。不比初见之时,此时的南筠并不觉得纪凌云那是怂,而是一个为长者对于幼者的包容,而白尘也绝没任性到罔顾师兄感受的地步,怎会当真如此过份。

    分明是……师父师兄都不爱喝,所以都给了他。

    南筠想明白了,也自在了很多,早说么,搞得他好像是夹在婆婆和男人中间的那个似的。他在剑宗呆的挺好,也还想继续呆下去,万万可不能真成了讨人嫌的小媳妇,尤其因为被白尘偏向惹了乐笙和纪凌云的眼,那才是真冤。

    不过白尘的确待他极好是真的,虽然表面上看又时常气得他七窍生烟。

    “谢谢你。”

    一瞬间,南筠还以为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说话的是个女声。一转身,就见薛樱正双眼发亮的瞧着他,似乎还十分兴奋。但当她的目光扫到白尘时,却是脖子一缩,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躲了躲。

    白翩翩就站在那里。

    白衣黑发,亭亭玉丽,怀里则抱着那只小仓鼠。

    “我回来啦,我回来啦!!!”飞在南筠身后的贝贝立马便窜了出来,跑到小仓鼠身边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后者迷茫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想起来它是谁,进而把爪子上抱着的那颗灵果往前推了推。

    这动作着实可爱,萌得薛樱不要不要的。

    她探头探脑的去逗贝贝,却不敢动作太大,究其原因,似乎还是因为白尘在。

    剑宗上下在人数小于十的情况下跟白尘相处,似乎就没几个能自在的。但之前大多都是些师侄们,怎么薛樱这个师妹也这样……倒是白翩翩,面带微笑,温柔得体,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又将小仓鼠递过来。

    这真的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子。

    要换了南筠穿越前,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同学藏在枕头下面的女神。就是一心想找个男性做伴侣的他,也会无可避免的被吸引。

    修为好,待人亲和有礼,做事妥贴说话贴心,再配上那副美绝了的容颜,一般等闲之辈只往身边一站,就必定自惭形秽,更何论去追上一追。起码薛樱就曾毫不留情的打击南筠,说:“虽然你即不矮也不丑更不穷,但那样的女神,还是别想了。”

    因为南筠只是个爱渣剑三的普通汉子,在精神层面上,同白翩翩这样的人差太远了。

    白翩翩就像是一本包装精美,且极有深度的书,哪怕是拿到了手,南筠也未必读得懂。

    薛樱打击完,还似真似假的说要不在里让你完成一把宿愿?也是因此,南筠才会比起纪凌云和梁小果,更加怀疑白翩翩。

    “其实我来,除了送回小仓鼠之外,还是来向南筠道谢的。”

    白翩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暖风吹过般,南筠听她提及自己,口未开却先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之前就听薛樱乍乍呼呼的来了一句谢谢你,只不过还以为是自己心思被看穿了,却原来另有原因?

    然而白翩翩却并没有解释,只不过取出一块玉璧来,“我知道友用剑,但似乎也用琴,这幻音诀本是我母亲所留。原本在我这里不能给你,现在我将其扩印了一份,给你参详。”

    “虽不是什么上好的功法,但……还望南道友不要嫌弃。”

    南筠有些震惊。

    “这……令母之物,我恐怕……”他是知道白翩翩母亲早逝的,这虽不是遗物本身,但也算……这他怎么能要。

    薛樱却已经一把抢过扔给了他,“给你的你就拿着,这是你该得的。”

    “可我……”

    “你什么你。”薛樱双手插腰,十分霸气,“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翩翩说的就肯定没错。”

    这是什么道理。

    南筠正待与这‘嚣张’的丫头辨上一辨,让她知道自己穿越一把,但嘴皮子还是依旧利索。那边白翩翩却拉了拉薛樱,制止道:“师妹。”

    后又看向南筠,“你也不必觉得这有多贵重,日后,日后我剑宗若有弟子想学,我亦一样会教他们。”

    日后,南筠敏锐的查觉到这个词,就是说之前并没有拿出来的先例。

    甚至就连薛樱,看起来也似乎有点儿震惊。

    但白翩翩却并没有解释,只冲他点了点头,又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带着茫然的薛樱离开了。

    南筠:“……”

    他本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白尘拉住了他,并让他接下那块玉璧。

    “怎么回事?”南筠现在十分茫然。

    白尘脸上清冷的表情散尽,反倒叹了一口气,才道:“此次阴阳门之行,你在其间的功劳大多早已被宣扬开了。只有最后那块陷害阴阳门内部更加不合的留音璧之事,当时在场的弟子绝不会乱说,甚至就连宗主师父面前,他们都不会多提半个字。但有一个人,他们中肯定会有人去告知一下真相。”

    这个人,指的肯定就是白翩翩。

    但即便白翩翩貌美温柔,又是医修,在众弟子切搓比斗不小心受伤时经常负责帮他们治疗,剑宗弟子没有不喜欢她的,但这种事情……

    “如果没有很重要的理由,他们没道理讲给白翩翩听。”就算是当寻常八卦,也没有特意必须讲给一个人听的道理。更何况这群剑宗弟子又自知这是需要保密的一件事情,更不会随意乱传。

    所在……

    南筠直觉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到底是什么……”

    白尘自然不会瞒他,直接道,“白长老之前是阴阳门的得意弟子,而他的道侣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出来的。”得意弟子与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子,阴阳门当然不会同意,恰逢当时合欢宗一个很有潜力的女子看上了白翩翩的父亲。

    之后……

    被算计,反抗,出逃,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的结果白翩翩的母亲不幸身故,而大受打击的白长老也险些入魔。

    “据师父说,她当时如果去迟一步,可能修仙界如今就要多一个大魔头了。”提起此事,白尘暗恨,“这算什么,心怀险恶害人至死之人没有报应,倒是白长老这么一个用情至深的人,却要断了仙途不说,还……”

    南筠初听这件事情,自然震惊难当。

    他已经可以猜想到后来的事情,后来白长老自然没有入魔,带着唯一的女儿白翩翩进了剑宗。

    怪不得……

    怪不得白翩翩不给其它,偏给她母亲遗留下来的法诀。

    第六十六章

    南筠回想一下,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情。那些在剑宗弟子眼里的过瘾,特别爽,其实相较于白翩翩的深仇大恨实在差太多。但对方似乎很在意,这些剑宗弟子也觉得应该在意,起码将此事通知白翩翩的人觉得这很重要。

    或许……是之前他们连这点都办不到。

    剑宗看起来快意恩仇,但哪怕第一宗门都不可能事事痛快,更何况只是五大宗门之一。

    互相牵制。

    更何况这故事若要让旁人来讲,就是白长老叛出阴阳门进入剑宗。不论前题概要是什么,他们关注的只是叛出,进了剑宗,甚至就连白翩翩母亲的死,都不太受到关注。

    这件事情在当年十分轰动,却也是从白长老进剑宗开始。再之前,人们提起来说的只是阴阳门那个弟子简直好福气,能被合欢宗的飘渺仙子瞧上。至于人家本来已经有了道侣的事情,那些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甚至于就白长老进剑宗一事,除了那些幸灾乐祸阴阳门逼走了得意弟子的人,更多的却是在讨论他什么时候会再叛出剑宗。

    宗门大义。

    南筠觉得这四个字沉重得压在身上,哪怕阴阳门再对不起白长老,再过份一些,在这里人眼里叛宗就是不对。甚至很多人都觉得他不识抬举,更不听话,宗门明明安排了更好的路,却偏偏还要瞎折腾。

    在他们眼里,背叛宗门便是人品问题,有一就有二,白长老迟早也会掉头给剑宗一刀。

    他们乐得看热闹。

    而至于报仇的事情,若是在这件事情里,白翩翩的母亲是剑宗弟子,那剑宗出头无可厚非,但偏偏……

    师出无名。

    就连收下白长老,都被阴阳门和合欢宗来大闹了一场。

    仇难报,怨难消,白翩翩心知这怪不得谁。剑宗肯收留他们,并给予厚待已是不易,实在不能替他们报仇。只因那些仇家太多,势又太大,到时一旦开战,很容易发展成修仙界的大难。

    五大宗门维持着一个微秒的平衡,并不能轻易打破,不然乱局必起。

    也因为看得太清,所以心中极苦,苦到哪怕如今只是给对方找点麻烦,就能让她如此感激。

    看着手里的玉璧法诀,南筠心中复杂难当。

    白翩翩拿出此物,并决定日后教给剑宗其他感兴趣的弟子,一是因为感激,更多的却是突然意识到一些事情。之前虽知道五大宗门只是外表看起来亲近,内里却竞争不断,但也没有这次这般直观的能感觉到硝烟味。

    以往剑宗只以剑,以修为反击,南筠算是开了一个先例,让白翩翩明白,冲突无处不在。

    她想以她母亲的东西,为大家换一份安全。

    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份功法能起到奇效呢。

    虽然它只是来自一个小世家,威力也远远比不上剑宗之人手中的剑。

    南筠叹了口气,跟着白尘一起回了住处。出门在外许久,他的第一件事情本该是跳进浴桶好好洗个澡,但如今……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将小仓鼠放回它的窝,交待贝贝看好后就提着剑出去了。

    在修仙剑没实力,就像在穿越之前没有钱一样。

    不,后者只会让你穿得差,吃不好,但前者却可能随时丧命,更不要说被人欺负,忍气吞声这种事情。

    像是白长老……

    像是白尘。

    天才在未成长起来什么都不是,十岁的白尘就要经历那么糟糕的毒杀,不,比毒杀更可怕,他会让一个本该充满潜力的少年变成废物。可以想见,如果当年不是乐笙,白尘日后的糟遇将会是什么。

    刚刚得到皇帝关注,然后修为就不能再进,甚至可能还会退……

    年幼的他会惊谎,会不解,会害怕,更可怕的是周糟人的态度,还有那个大皇子后续的折磨。

    这些事情仅仅是想想,就让南筠心气不顺。

    他提着剑一路小跑,很快便到了山顶石台边,白尘常在这里练剑,对方闭关的时候南筠多会征用。而如今他是顾不得白尘想不想练剑了,只觉得胸中似有火在烧,不挥上几剑砍点什么消不下去。

    南筠神色不对,白尘自然第一个发觉,甚至就连贝贝也悄悄的,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说来南筠的剑从没什么固定招式,他学的时候便不是一套整体,而是从打斗之中吸取。这样更加随心所欲,碰上他心情不佳思绪烦乱时,剑法自然就能将其体现出来。

    “因为白翩翩?”白尘皱眉。

    贝贝侧头瞪着小眼,“啥?”

    等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离白尘太近时已经晚了,被抓住捏在手里,贝贝吓得整只鸟都不好了,“你,你,你想干什么?”

    白尘根本不搭理他无聊的问题,只问:“你听过宗门里的那个传言么?”

    贝贝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南筠看上白……”说到这儿,白尘却又一脸,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只笨鸟谈这些的表情。松开贝贝,直接提着剑就跳上了石台。

    贝贝:“……”

    贝贝:“你才笨鸟,笨鸟,笨鸟,”被嫌弃的鸟急得跳脚。

    那边南筠已经和白尘交上了手,后者自然压制着修为,光凭剑招以对。但即便如此,南筠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一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发挥太差,二则是白尘的剑真的很强。

    哪怕不靠灵力压制,不用剑意,那潇洒帅气,行云流水一般的剑招亦是能给人十成十的逼迫。同单独看到的,以及他同旁人交手时都不一样,只有真正做了白尘的对手,才能感觉到那种压力。

    南筠之前自以为他并没有小瞧过白尘,如今却觉得……

    薛樱个死丫头,干什么把一个配角也设定得这么强。

    在击败剑宗筑基及以下弟子时,南筠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觉得自己没用。竟连个压制修为的白尘都打不过,更别提傲视修仙界,让阴阳门合欢宗这些大派也得俯首。

    想着,他竟又有些怨白尘。

    你这么利害,十岁那年怎么还那么惨,这逻辑简直没有道理,但他还真就这么想了。

    南筠以自来冷静,反应快,和剑三的小轻功做为地基,在上面建出无数招式的法子,击败了无数敌手。但今天他的对手是白尘,自己又已经心乱至此,自然大失水准,没多久就被直接敲晕了。

    白尘周身的冷气简直要结冰,吓得贝贝哆哆嗦嗦不敢靠近。

    为了白翩翩这样?

    他有一刻简直想砍了南筠。

    分明是他先招惹的他,现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听闻喜欢的姑娘心里苦,却又不敢上前去劝,只能自已在这里憋屈么?

    他以前不直不信传言,直到今天……

    抱着南筠一路回屋,往床上一丢,他就又急冲冲的冲了出去。

    剩下贝贝目瞪口呆,“公,公,公主抱?”

    绿豆小眼瞧瞧走远的白尘,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南筠,有限的脑细胞不足以让他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于是迷茫不解,然后摇头纠结,最后干脆不想了,回去喂它的小仓鼠去了。

    等南筠幽幽转醒后,已是第二日一早。

    才刚坐起来就想起昨天的事情,让他把脸一捂又倒了回去。

    说来就是原主的仇,南筠也只是觉得洛青彬是个渣男,该杀而以。只因那时候他刚穿过来,其实心底还把这当成是一场旅行,或者是一个游戏。后来渐渐融入还是在认识白尘之后,曾经因白尘的所作所为感动过,也曾痛恨过无情的皇帝和恶毒的大皇子。

    那时候,情绪虽然积累得多,但也还在可控之中,直到昨天……

    白长老的往事就像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而易举的连同这些日子的事情一起彻底引爆了这一切。

    也把他从高高在上的围观者,轻易的就给勾下了场。

    南筠闭上了眼睛。

    如今冷静下来,觉得昨天的自己就像个疯子,他起身想去给打晕他并送回来的白尘道个谢。

    起身出去,却发现白尘并不在住所,也不在平时用来练剑的地方。再往远走,到处都是努力练剑的弟子。乍一看与往常并没有区别,但南筠却敏锐的查觉出,他们比之前更加运功,也更迫切的希望变强。

    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吧!

    弟子们虽然不是个个聪明,能想得太深,却也知道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让其他宗门闭嘴。

    剑宗,本来就是一直在用剑说话。

    穿过一片竹林,南筠抬头时毫无预兆的看到了一对男女,白尘与白翩翩正站在那边的亭子里闲谈。男的高大帅气,女的优雅沉静,皆是白衣飘飘,站在一起配上凉亭竹林,简直就像是一副画般优美。

    南筠突然就走不动了。

    可他不是来找白尘道谢的么?算了,等晚点儿也可以。

    就在这时,白尘似乎偏头看到了他,也不知是恰好说完了,转身朝这边走来。南筠心下一松,一句‘谢谢’正要出口,却发现对方瞧见他后神色冷得很,全然不似平常。

    一个愣神间,就这么擦肩而过,连等他一等都没有。

    南筠:“……”

    南筠觉得,他似乎有点儿委屈。

    第六十七章

    自那天之后,南筠有足足半个月没跟白尘说话。倒不是他委屈了之后气性大,而是没有机会。

    白尘没有闭关,只是不理他。

    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次数自然不少,更有南筠别别扭扭的佯装碰巧的堵人,但这也架不住白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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