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心计 作者:隐空人

    第7节

    殷若飞眨眨眼睛,实在是出乎意料,他明明感觉他爹叫他来,是想让他不要当伴读的,怎么说完了匪徒刺客的事后,他爹忽然同意了?

    殷锦元按捺再三,还是忍不住了,双膝跪倒在地,“爹,不能让弟弟跟着王爷。”

    “为什么?”殷海城皱眉,“虽然我本意并不想让飞儿去,但是看现在的局势,他去反倒是安全。”

    “可是爹……那个王爷……”锦元想要反驳,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什么。

    殷海城懒得听他废话,转头看着殷若飞。“飞儿,虽然好似有些委屈,但是这皇宫内院的,比侯府安全的多。就算是出得门去,王爷身边二十八侍卫武功高强,你在他身边终归是安全的。”

    “爹……”殷若飞万万没想到他爹竟然是为了他的安全才同意让他去当伴读,这让他之前绞尽脑汁琢磨出来的理由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飞儿,忍上一忍,待我查出那幕后黑手,就求陛下放你回来。”殷海城以为小儿子不愿意,努力缓和脸上的表情安抚着,看着殷若飞眼睛里似乎有些湿意,殷海城还以为是小儿子难过自己就这么将他推给了别人。

    “爹。”锦元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虽然看着容靖泽这个王爷实在是懒洋洋的不像样子,但是不得不说,他身边任何一个侍卫,他都不是对手。弟弟放在这些人身边保护着,他确实放心。

    为今之计,也只有他帮着爹一起努力查找敌人的下落,早日将弟弟从那个泽亲王手中夺回来!

    父子三人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容靖泽身边的另一名侍卫已经站在树下等待多时了。看到他们出来,这名侍卫丢下手中的草棍,过来朝三人一抱拳,“殷侯,在下宫九。我们主子请小爵爷过去一趟。”

    “嗯,有劳统领大人。”殷海城也客气的很。这二十八名侍卫虽然只负责容靖泽的安危,但是官衔却不低。殷海城虽然贵为侯爵,却也不会轻易得罪天家近臣。

    不过……

    殷海城看着带着殷若飞离开的宫九的背影,开始琢磨起对方话里的意思。

    小爵爷,镇江侯世子尚未请立,这泽亲王是有什么暗暗映射什么么?

    殷若飞脚下一路加速,才跟上了宫九的脚步。宫九暗暗点头,宁可辛苦点追上他的脚步,也不愿意轻易认输,求他走慢点。

    想着容十的表情,宫九对这个几岁的孩子更加的好奇了。什么时候主子竟然要威逼利诱的让别人留在他身边了?以往那些人不都是哭着喊着要扑上来么?不说别人,就这侯府其他的几位公子,他们上午就已经见识到了。

    “主子,人到了。”宫九说完,把呼哧带喘地殷若飞推进了屋,自己则转身隐藏起了身形。

    “……王爷不是喝醉了?”殷若飞看到在屋子里恣意吃着的容靖泽,顿时一肚子火。

    “生气了?”容靖泽笑了笑,“我这不是知道你也没吃饱,特意把你喊来了。吃不吃?”

    不吃白不吃,他刚刚最多吃了两筷子菜,还是食不知味,现在看到害他没吃饱的人吃的这么欢,他凭什么不吃。

    殷若飞豪不客气地执起筷子,捡着那些好的、爱吃的,就着白饭吃了个肚滚溜圆。容靖泽则在他开始乱七八糟的吃起来的时候,就不怎么动筷子了,只是看着他吃。

    吃完饭,殷若飞筷子一丢,朝着门外走去。

    “吃完就走?”

    “王爷赎罪,小的还得去看祖母呢。”一天没见到祖母了,今天的祈福又夭折,他这心里一直都放不下。

    “啊,去吧去吧。”容靖泽难得的好说话,朝他挥挥手,又喊了不知道是谁来收拾了碗碟。

    殷若飞一路小跑来到了福寿院,进了院子才发现今天福寿院里的气息似乎有些不一样。

    迎面张妈妈正好出屋,看到殷若飞连忙走了过来。

    “七爷回来了。”

    “嗯。祖母怎么样了?”

    “老夫人好多了。”张妈妈帮着打帘把殷若飞让进去,“上午七爷走后,侯爷带来了一位神医,听说是王爷请来的。”

    “哦?”殷若飞停住脚步,“哪位王爷?”

    “就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兄弟。”张妈妈脸上带着些喜悦,她并不知道上午殷若飞等人遇袭的事情,这事被殷海城压下,没有传到这后面福寿院来,免得老母亲着急孙儿,加重了病情。

    听到张妈妈说的王爷确实是容靖泽,殷若飞脸上的表情变得茫然诧异。他早上出去的时候,这位爷还没来,可是今天这些事,也太过凑巧了。

    怎么他前脚走,后脚这位爷就来了,偏巧他出事后,还被这位从自家离开的爷救了。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事情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那位神医可说祖母是什么病?”

    “这倒没有。”张妈妈摇摇头。

    殷若飞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不过,看那位神医的意思,这病他能治好。”张妈妈用手比划着,“神医还给老夫人推拿了几下,老夫人精神大好。”

    “啊?真的?”殷若飞抓住张妈妈的手臂,“那位神医呢?可是开了药方?”

    “这倒没有,神医说这方子不好配,他明天带着配好的药来。”张妈妈轻拍殷若飞的手,“七爷进去看看老夫人吧!”

    殷若飞点点头,进去后果然看到老夫人精神好了不少,看到他进屋,眼睛立马湿润了起来,用微弱的声音喊着,“飞儿……”

    “祖母。”殷若飞扑倒在老夫人榻前,“孙儿不孝,不能消除祖母的病痛……”

    “说什么胡话。”老夫人微微摇摇头,声音几近唇语,不过殷若飞依然能读得出来。

    祖孙俩说了没几句,老夫人便累了。殷若飞叮嘱张妈妈好好照顾老夫人,转身又朝着荷香园而去。

    老夫人的病,任谁都治不好,偏偏这个容靖泽带来的大夫就能治疗,还有发生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巧事……

    殷若飞心里冷笑。这其中的疑窦,由不得他不去想,别是这位爷拿着他一家的人命当着儿戏玩呢吧!

    ☆、34·又见师父

    又见师父

    “小爵爷?”宫九从树上跳下来,直落到殷若飞面前。“找主子吗?”

    “我有事,想要请教王爷。”殷若飞微微仰头,看着面前一身劲装的宫九。

    “没问题,不过主子已经休息了,我要先去询问一下。”

    殷若飞颌首,宫九转身飞进了院子。

    殷若飞看着宫九那一闪而逝的背影,心里更加惊惧,想不到功夫到了这种程度的,居然就负责守大门。

    自己是不是不该来?

    没等他多想,宫九已经又回到他面前了。

    殷若飞眨眨眼,“好功夫。”这也太快了,虽然荷香园不能和皇宫大内比,但是从大门到容靖泽休息的地方,也不是近道。

    宫九抓抓头发,脸上有些赧色,“不是的,我只是到下一道门去通禀……”

    “说得太多了。”头顶传来衣衫猎猎之声,转瞬一名男子站到了两人面前。

    宫九一吐舌头退到了一边,殷若飞抬头看去,眼前男子十分高大,而且脸上的线条犹如刀凿斧刻一般,煞气十足。

    殷若飞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看到不过是个才过腰际的小娃娃,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在下黑八,出来接小公子。”

    殷若飞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大汉黑八伸手拉住他的腰带,踮脚飞身而去。

    殷若飞只觉得整个人悬空,没多久就双脚落地,抬眼看去已经进了荷香园最里面。

    黑八看都懒得看一眼,转身离开。殷若飞莫名其妙地望了对方一眼,两人明明第一次见面,怎么好似有什么过节一般?

    “小爵爷,里面请。”容十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看着殷若飞。伸手不打笑脸人,殷若飞也微微一笑,抬脚进了屋。

    容十从后面将门带上,屋中只剩下懒懒洋洋靠在榻上的容靖泽和站在门口的殷若飞两人。

    “怎么,小飞儿这么快就想本王了?正好,陪本王小憩片刻。”容靖泽朝着殷若飞伸出一只手。

    “请王爷自重。”殷若飞逼着自己无视那些调笑的话语和那只伸出来讨人嫌的胳膊,朝着容靖泽正色道,“王爷,我来这里就想问一句话。”

    “哦?”容靖泽收敛了脸上的笑,淡淡地坐起身,“什么话?”

    “……我想请问王爷,我殷家发生的这些事,是否和王爷有关。”

    “你说什么?”容靖泽的声音仿佛冰凌一般,听得殷若飞浑身一哆嗦。容靖泽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笑笑过去,反而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殷若飞。

    殷若飞被惊人的气势压迫的后退几步,靠在门上开始大口喘气,满眼惊恐地看着对方。

    容靖泽用一根手指挑起对方的下颌,“你觉得我这种身份,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伴读,费这种心思么?”

    殷若飞羞窘的脸颊通红,想要伸手挥开对方的手,却被反制住。

    “放手——”殷若飞抬起另一只手,朝着容靖泽胳膊肘拂去,容靖泽一愣之下放开了他。

    “想不到啊!”容靖泽忽然笑出了声,“原本打算捉一只小猫打发寂寞,想不到你这小猫爪子还挺利!”

    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出乎容靖泽的意料。不是关节不是穴位,而是朝着他的麻筋去的。一招没防住,也是他想看看这身上半点内力都没有的小子准备如何,却没估摸到他居然中招了。

    “……王爷……”

    “好了。”容靖泽摆摆手,“本王来这侯府,确实另有目的,不过和你想的那些无关,至于你被人追杀,贵府老夫人被人下毒,还有我顺手救你的事,纯粹是巧合了。你信也不信?”

    “我……”其实此时殷若飞已经信了容靖泽的话,正如对方所言,实在是犯不着为了他设这么大的局,他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对方堂堂王爷,就算点名要他当伴读,他也只能去,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说来说去,倒是他欠了对方人情,不管是救他一命,还是老夫人那边。

    “行了。”容靖泽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虽然看出来殷若飞面有愧色,却也不容他多说了,“老夫人那边,只等着病好你再来谢我,至于救你之事,你既然已经答应当伴读,这救你就是分内之事了,不必多言。”

    “多谢王爷。”殷若飞心里更加惭愧,却又不能再多说,只好深深一揖。

    “既然来了,就陪我待一会儿吧,迟些我们一起用晚饭。”容靖泽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殷若飞心情稍缓,想着对方到底是王爷,还是颇有些气量的。

    围棋、象棋、状元筹也就算了,说起来也是文人墨客都喜欢的,可是这骰子牌九的,这位爷居然也十足的精通。更不要说六博这种游戏,殷若飞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压根就一窍不通。

    好在容靖泽十分有耐性,一点点地教,一边教还一边敲打殷若飞,让他好好学,尤其是骰子,免得出去丢了他的人。

    殷若飞嘴角狂抽不止,王爷你平时到底出去都干什么啊,为什么会因为不会玩这些东西丢了人。

    殷若飞虽然聪明,但是这东西却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容十带着几名手下,将侯府送来的饭菜搬进了侧厅,过来请他们用饭。

    看到容十,容靖泽眼睛一亮,“容十,快来,给这小子丢个豹子看看。”

    容十也不说话,过来抓着骰子进筒,轻轻摇晃几下,随即放在桌上。

    殷若飞迫不及待地掀开看,三个六呈品字型摆在那里。

    容十面无表情,又是连续掷了几次,虽然数字不同,却次次是豹子。

    殷若飞年纪小,正是好玩的时候,看到这种手法顿时心痒难耐,嘴上虽然没说,脸上却露出了渴望。

    “想学?”

    殷若飞犹豫了一下,请点下头。

    “先吃饭。”容靖泽也不用他扶着,朝着侧厅走去。

    虽然差遣容十去和殷海城说了他身体劳累,中午又喝了酒,晚上简单吃一些,就不必摆宴了。但殷海城可不敢真的弄些清粥小菜的糊弄他,虽然菜的种类不多,只有十几盘,但是样子都是极精致的,味道也可口,至少容靖泽是很满意的。

    容十退下,剩下容靖泽和殷若飞一起吃饭。

    看着对方处处透着贵气的一举一动,吃饭的动作都与众不同的优雅,殷若飞也忍不住吃的斯文起来。

    饭后无事,两人又玩了一会儿也就放殷若飞回去了。

    殷若飞回到谨院,小厮禀报锦元已经在谨院的书房等他了,连忙过去。

    “没事吧?”锦元看到弟弟进来,顿时有了精神,脸色也好了不少。

    “嗯。”殷若飞嘴角隐约带笑,这一下午玩的确实不错。

    祖母的病有了起色,这一下午又玩的痛快,心情自然是不错的。

    锦元看他高兴,心情也好了不少。上午出的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生怕小弟吓坏了。

    “大哥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锦元点头,“明天我要随军远涉,估摸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日才能回来,你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祖母那边有你照看我放心,但是也不可累坏了身体。有空的时候,拳脚不可丢下,这书本也不能落下……”

    “大哥。”殷若飞忍不住笑了起来,第一次知道这个武艺超群的大哥,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

    送走了锦元,殷若飞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回到了福寿院。祖母病重,最是需要人照顾,想来马上就能治好了,也算的不多劳累。

    翌日起来,殷若飞在院子里练了套拳脚,又拿出他那把木头剑练了几下,用过饭后,就听人禀报,那位神医来了。

    殷若飞喜出望外。

    昨天那位神医临走前说是回去配药,如今一大早就过府,肯定是这药已经做好了。

    殷若飞带着福寿院的人往外迎,殷海城带着神医还有乘着软轿的泽亲王,也正往这边走。看到殷海城身边那位青年男子的时候,殷若飞顿时傻了眼。

    师父?

    若说前世谁最他愧对,那姐姐妹妹的,他都觉得对不起,但是若是说前世最他帮助最大的,那必然就是师父了。

    那时候他腿脚不便,师父却依然让他留下当个伙计,为此药铺老板没少翻白眼。

    虽然师父总是对他冷嘲热讽,但是装作不经意丢给他的药包,当着他做的手法,逼着他背的方子,哪一件不是为了他好。要是没有师父,光是阴天下雨,他那条废腿恐怕站都站不起来。

    他出事的时候,师父正巧要去外地寻一味药,正是为了治他的腿。师父说了,若是他腿脚好了,就带着他走遍天下,去寻找药材。而他双腿好了,再学好了医书,自然也能重新活出个样子来。

    只是这终究是一场梦,师父走后,老二的算计,阴暗胡同里的自毁容貌,还有小妹被逼迫……都让他没能坚持下去。甚至临死前,都没能再看到师父一眼。

    此时同样的容貌又出现在眼前,殷若飞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殷海城还当是儿子担心祖母病情,对殷若飞这片孝心大为感动,连忙安抚了几句。

    寒先生看了眼前的孩子一眼,也觉得这孩子至情至性,颇为喜欢。

    只有软轿上的容靖泽曲手支着腮帮子,笑的一脸深意。

    这小子是认识他师兄的,否则刚才那一脸的悲戚惊喜,又是从何而来,不过他师兄和他想的一般,对他虽然喜欢,却是第一次见。果然事情和他想的一般么?

    ☆、35·重病得治

    重病得治

    殷若飞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几人闲叙,寒先生,原来师父姓寒。之前从来没听过人称呼师父的姓氏,所以他重生之后,想要打听,都无从找起。

    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有缘,这么早就见面了。只是不知道这辈子他还是侯府的嫡子,师父是否还愿意收他。

    寒先生拿出准备好的药丸,喂老夫人服下,不多时就听到老夫人肚子里一阵咕噜声,呕出不少黑色东西。

    “好了。”寒先生展眉,从内堂出来,朝着殷海城和容靖泽开口道。

    “啊。多谢寒先生。”殷海城和殷若飞齐齐起身,只顾得嘴上说一句,就连忙冲往内室。

    秽物已经打扫干净,老夫人正在喝之前寒先生让备下的参汤。一碗汤下肚,老夫人脸色明显见好,原本灰白的颜色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城儿,飞儿……”老夫人微笑,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无力,但是吐字已经清楚多了。

    “母亲。”

    “祖母……”

    祖孙三代简单说了几句,又让张妈妈等人照顾老夫人休息,这父子俩则再次出得内室。

    “此次真是多谢王爷和寒先生。”将两人请到敞庁,殷海城满怀真挚地感谢,同时奉上一份厚礼送给寒先生。“不知道王爷喜好什么,臣这里也没有什么稀罕东西。前日子得到一把宝剑,臣借花献佛,送予王爷把玩。”

    寒先生原本不打算收,不过容靖泽笑着劝了两句,寒先生也就笑着收下了。容靖泽转头看殷海城送他的宝剑,饶是他见多识广,眼前也不觉一亮,失声道,“赤霄?”

    看到殷海城点头,容靖泽大喜,“殷侯真是太客气了,殷侯为国出力,贵府老夫人病重,能帮的上忙,也是小王分内之事。”

    “王爷喜好就好。”这把剑确实不凡,不过殷海城送出去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把赤霄他得到已经有些时日了,不过在剑乃是前朝名剑,锋利异常不说,煞气也很重。

    得到这种珍宝,他本该先给皇上,可是一来是利器之物,皇上向来不喜欢。二来平白无故的,也没有什么理由献上。他已经有耳闻,不知何人将他拥有此珍宝的事传到了皇上耳中,也知道这东西需要尽快处理掉了。

    今天有了这个由头,将赤霄赠予深得皇上宠爱的泽亲王,也算了了他一个心事,虽然有些可惜赤霄落入一个不能习武之人之手,但是想来想去,进入皇家也算是个好归宿了。

    看到容靖泽细细鉴赏手中宝剑,殷海城又将视线转到了寒先生处。“寒先生,此次多亏您出手相助,否则……唉,不过这病来的蹊跷,不知道寒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母亲的病,这么多人都看不出病因,实在是意外,今日见到老母呕出黑色之物,更觉得并非因病所致。

    寒先生轻笑出声,“侯爷这话,算是问对人了。”寒先生放下茶碗,轻轻拢了拢衣袖。“要说老夫人是生病,那肯定是假话,可是若是说下毒,倒也不尽然。”

    “寒先生这话深了,请详细道来。”殷海城面有不解。

    寒先生看了看四周,殷海城会意,让众下人都退下。容靖泽开口道,“周围有我的人,放心吧。”

    寒先生点点头,“我昨日给老夫人请脉时候,发现老夫人脉象平缓,气血充足。以老夫人的年纪来说,可以说是保养的极好的,而且不见肝气郁结之照,足见侯爷之孝。”

    殷海城连连摆手,脸上却带着笑意,他最重孝道,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他自然喜形于色。

    “但是老夫人表现出来的,却是精神萎靡不振,四肢无力,舌头迟钝以至于口不能言。”寒先生摇摇头,“这也就是贵府多次请医,却查不出病因的愿意。”

    脉象无病,体表有病,这实在是难以捉摸。

    殷海城点头,“那寒先生看,这是否中毒呢?”

    “确实中毒无疑。”寒先生点头,“我少年时曾经跟随家师在各地游历,曾在曲阜见过一宗案例。曲阜重礼重孝,多庙宇,香火极旺。有一老妇子孙满堂,年逾百岁,却突然浑身瘫软口不能言。”

    殷海城和殷若飞静静地听着,心里却都在琢磨着,这寒先生为何要把多庙宇特意点出来?

    “老妇家中遍寻名医不得治,偏巧家师遇到,给他开了个方子,这才化险为夷。”寒先生顿了顿,“这本是小事,若不是昨日看到老夫人病状,猛然想起,恐怕也都忘记了。”

    “那这病……可与庙宇有关?”

    “的确如此。”寒先生从怀里拿出一只纸包,里面是一些粉末,递给了殷海城。殷海城接过轻轻一嗅,发觉正是香灰的味道。

    “这……”

    “如果我没猜错,老夫人就是误食了这种香灰。这种香并不是哪间庙宇都用,乃是一种极为稀罕的香木制成。”寒先生从香灰中轻捻出一些,“对大多数人来讲,这就是普通的香灰,吃下去虽然不治病,但是也死不了人,但是对有的人来讲,那就是致命的毒药。”

    殷海城顿时明白了过来,“寒先生是说老夫人是误食的?”

    知道不是有人下毒,殷海城心里总算是安稳不少。

    “不。”寒先生摇头,“我询问过老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老夫人虽然食素食重养生,可这福寿院里却没有另设佛堂。这香灰又怎么会误入了老夫人的口!”

    “先生心思缜密,海城思虑不周。如此说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是故意,还是无心,就不是我这草野之人关心的了。”

    “是,海城多谢先生指点了。”殷海城拍拍身边的殷若飞,“飞儿,代为父给寒先生磕头。”

    “哎。”殷若飞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没等寒先生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双膝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这,这如何使得……”寒先生吓了一跳,却也没躲闪,只是苦笑着看着殷海城。“我为老夫人看病,实乃缘分所致,退一步讲,侯爷也是重礼相送,如何又让小公子行此大礼。”

    “寒先生虽然是举手之劳,对海城而言,却是不亚于救命之恩,若不是怕先生推辞,我亲自磕上几个头又有何妨。”

    寒先生看看磕头起身的殷若飞,不有暗暗点头,这孩子生的真好,看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难得样子这般俊美。转头看看对人已经步入中年,但也是英俊挺拔的殷海城,心知这孩子必定是承袭了父母双方的优点,想必殷侯的夫人更是难得一见的好容貌。

    “小公子怎么称呼?”

    “先生叫我若飞就行。”殷若飞一揖。

    “侯爷有如此的儿子,真是后继有人啊。”寒先生由衷的赞叹到。

    “托先生的福,小儿一向顽劣,只盼着将来能有出息。”殷海城捻须大笑。

    病看好了,殷海城自然要设宴款待。不过寒先生还是和昨天一样婉拒了,连同容靖泽一起,离开了侯府。

    殷若飞松了一口气,总算送走这尊大佛了。这里没他的事了,自然要去福寿院看看祖母如何,而殷海城则对寒先生的话上了心,将张妈妈等人请来,细细地询问老夫人出事前的饮食有何异状,并叮嘱她们切莫声张。

    殷若飞不担心这事会不了了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殷海城还不会如何在意,但是如果是老夫人,那就不一样了,将这侯府翻了天,也要找出这个人。

    老夫人身子渐渐好起来,殷若飞也开始了正常的生活,早上练武,吃饭,去上学,到傍晚被小厮接回。事情似乎是难得地平静了起来。

    这里平静,有的人心里就不净了。

    小林氏前两天还觉得心里暗爽,若不是怕露出马脚惹来杀身之祸,她几乎要摆宴庆祝了。犹是如此,她也常常没人的时候笑出声来。

    一直就看不上她的老太婆终于倒下了,话也说不出,人也动不了,最绝的是,任凭哪位名医来了,就是看不出原因来。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什么王爷,又弄来个什么神医,这也就算了,她哥哥说好的帮她收拾了那个小崽子,居然变成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劫匪追杀。结果那小崽子活得好好的,她却差点给震断了腰。

    咬牙切齿之下,小林氏只好借着给老夫人增点喜气,办场赏花会的由头,请上几家交好的夫人小姐,将嫂子弟妹也都喊过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小林氏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打扮的喜气一点,带着几个贴身的丫头,开始招呼陆续到来的各府夫人小姐们。

    小林氏原本也举办过这种赏花会,不过那都是打着她姐姐大林氏的名头。大林氏虽然身体不好,却也出来和那些夫人们闲叙几句,然后让各家小姐们到园子里四处走走。

    这次小林氏也有样学样的,给众人发了请帖。不过小林氏到了花厅才发现,来的人那是稀稀朗朗的,连她请的一半人都没有。

    正想着出了什么事,陆续的开始有管家下人的过来传话,那些夫人小姐的,有的生病,有的要去别家,还有的是赶上去庙里上香,来不及过来了。

    小林氏哪里还不懂这其中的门道,这是嫌弃她一个妾的身份,根本不打算和她往来了。再看看这些来的人家,莫不是门第不高的,和她林家沾亲带故的,还有就是巴结差事的。

    小林氏暗恨,都是这样的人家来,也难怪那些人不肯来了。

    正琢磨着,何氏带着女儿朝着小林氏走了过来。

    ☆、36·赏花会

    赏花会

    此时以比前些日子暖和不少,桃花虽到了尽时,可这园子里的其他花已经是竞相开放了。

    清香袭人的栀子、金银双色的忍冬、洁白如玉的玉兰,还有小径边那一盆盆名贵的山茶花,花厅各处摆放的水仙……

    入目是新鲜烂漫,好似花海一般。

    各家的夫人小姐三五成群地低声闲叙着,赞叹这侯府就是不一般,老夫人也是真爱花之人。

    这些花确实都是老夫人专门让人照看的,平时耗费的银两都是出自老夫人自己的体己钱,这次小林氏为了办赏花会,特意去求了老夫人的。当然那话里话外的,都是为了给老夫人求个喜气吉祥。

    老夫人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小林氏又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小林氏先是招呼了众人,吩咐丫鬟们上了茶水点心,又与几家门第高的夫人们攀谈几句,才忙不迭地带着娘家嫂子何氏寻了个僻静的角落。

    两人身影远去,墙角露出一片裙角,瑞书脸上带着算计,朝着那远去的身影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

    说是夫人小姐的聚会,其实各家夫人来的倒是没有多少,不过每位夫人都带着至少一个小姐,还有那殷家小姐们邀约的小姐妹,这园子里可谓是人比花娇。

    何氏长女惠儿在丫头的陪伴下,和几个小姐妹笑闹着,她母亲是高门之女,两个姑姑都嫁予了镇江侯,她爹爹近来又官位高升,在这里园子里的姑娘们,倒有一半都奉承着她。

    惠儿今年十三,容貌肖似姑姑这边,而不是像其母,颇有个好容颜。身上淡粉红锦缎短襦,下面嫩黄的长裙,款式是当下最时新的,料子不用触,就知道是顶顶好的。裙摆与袖口用彩线勾勒,颇有些活泼俏皮之感,同样粉嫩的裙带高高束起,将少女身形完美勾勒出来。

    丱发之上,簪着几朵宫花,却是先得楼最新的款式,上好绢莎制成的宫花,颜色鲜明艳丽,行走见微风抚动花瓣,微微颤抖,和真花一般无二。

    惠儿今天来,一时陪着她娘何氏,看看亲姑姑。二来呢,何氏一直有意将她聘给二表哥,侯府庶出二少爷殷锦堂。

    她虽然是嫡女,可惜她爹娘都是庶出,姑姑家表哥虽然也是庶出,但是身份比她高,倒也不算是辱没她。何况这位表哥平日里书生做派,看起来也颇文秀。

    大表哥虽然条件更好,奈何母亲何氏告诉她不要惦记。以镇江侯对长子的宠爱,这婚事必然要指一门高女,甚至求娶皇上赐婚也不是不可能。

    原本这和侯府联姻的好事,本落不到她头上。她身边女子比她大上两岁,今年已经到了及笄之年的林府嫡长女林云儿。那是她大伯家的嫡女,穿的戴的比她要至少差两个档次,这次若不是大伯母苦苦哀求,她母亲才不带她过来。

    不过带来也没用。

    大伯体弱多病,身无官职,大伯母柔弱好欺又没有靠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林家老夫人了。可是那又怎么比的上她身为姨娘的亲祖母有福气,女儿高嫁,儿子做官。

    若是大姑姑还在,又有年长的儿子的话,说不定就是这林云儿嫁过来了,可惜可惜,大姑姑香消玉殒,儿子又才几岁,这林云儿这辈子是别指望嫁进来了。

    想到这里,林惠儿更加自豪,笑容满面地听着周围人的夸赞。

    “哼,神气什么!”瑞馨一进门,就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林惠儿,看到对方成了众人奉承的对象,又看到林惠儿头上颜色鲜艳的宫花,顿时气的脸色发白。

    她身为侯府六小姐,除了最上面两位嫡姐,她的风头弱过水?尤其现在夫人已经不在了,两个嫡姐也不在府中,她就是这侯府第一小姐,如何肯让一个外来的抢了风头去。

    “呦,这不是妹妹么?”林惠儿看到瑞馨连忙走了过来,她虽然知道这个小丫头一直和她不对付,但是一来她年纪比较大,身份又比不过她,不得不让着。二来她进来来,就是她母亲打了包票,要给她和二表哥说亲。

    这事成了,她就是她的亲嫂子了。何况这么夫人小姐丫鬟婆子的看着,自然也不能让人说她傲气。所以放下身段,先过来打了招呼。

    “谁是你妹妹?你妹妹还在家吃奶呢吧!”瑞馨顶烦林惠儿跟她套近乎,从舅妈何氏到这个表姐惠儿,她总觉得是低她一头,根本配不上和她攀亲。

    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她可是堂堂镇江侯家的女儿。

    林惠儿被抢白几句,脸色顿时发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下得来台。

    “妹妹你怎么这么说,我好歹也是你表姐,将来还是你的……”林惠儿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瑞馨道。

    瑞馨刁蛮惯了,殷家众女又多让着她,此时看到林惠儿居然还敢指着她,顿时大怒,一巴掌拍开了对方的手。

    林惠儿身后两个丫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平素小姐在家也是娇养长大,此时怎么受得了这个气,顿时上前护住了对方。

    殷瑞馨这边更是不肯示弱,殷家几个女孩都过来劝,只是这瑞馨平日养得极娇,哪里肯听人说,一时间花厅里闹了起来。

    众人正闹着,前面有小厮过来禀报,泽亲王驾到。满花厅的夫人小姐的都愣住了。

    这位爷的大名真是到了连内宅女子都知晓的地步,只不过从来没听说过和镇江侯府有什么瓜葛啊?

    知道这消息的小林氏正和何氏抱怨前几日的事,何氏却对那事一无所知,小林氏也没有办法,只好又问起了她送来的药。那药之前是真灵,可惜被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神医治好了,小林氏这次就是打算求求何氏,再弄一点来。

    何氏也正好想要给女儿讨亲事,连忙开了口。小林氏对何氏不喜,对惠儿倒也不错,只不过她更看中自己儿子,看到何氏开口提了这事,心里不愿,又怕何氏不给她要,正左右为难。听说王爷驾到,两人连忙整理衣衫出去赶了过去。

    不过几个姨娘听说了,心里都俱是一喜。前些日子选伴读的事,因为老夫人生病,王爷什么都没说,如今再次踏入侯府,岂不是说,这伴读的人选,就在他们其中?

    几房姨娘听到信后纷纷打发下人去通知少爷们回来,除了原本就在家的老二外,其他几个人都得到了通知。其中殷若飞是被宫九亲自通知的。

    宫九来的时候,众人正在上课,忽然看到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孙先生看对方气势不凡,生怕是有什么大事,也就放下了书。

    宫九知道眼前的孙先生是殷若飞的先生,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说明来意。孙先生见他气势,猜他必是军营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泽亲王的亲卫,顿时楞了一下。

    虽然有心问问自己的小弟子怎么和泽亲王扯上了关系,不过眼下人家来请,他自然不好拦着。

    殷若飞前脚离开,后脚又是几个小厮过来,请假让自家少爷回去,孙先生叹息一声,干脆给众人放了假。

    其实在宫九来之前,侯府还来了其他人,那时候正赶上课堂小休,一个小厮跑过来请他回府,说是他舅舅府上的小姐来了,让他去见一面。

    殷若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确实有个亲舅舅。可惜他幼年时这个舅舅就鲜少见到,听说是身体孱弱。他母亲身体也不大好,也不能带他回林府,所以这舅舅真是没见过几次。

    何况从他被赶出府,到他一命呜呼,始终也不见这个舅舅出来说句话,他自然对这个所谓的舅舅没太多感情。现在他舅舅家表姐来了,要他回去,想来想去,都不如上课重要。

    侯府那么多人呢,真就需要他去招呼不成,何况听说今天他那不省心的二娘在府上办赏花会,冒然的回去冲撞了别家女眷就不好了,等回去在请到老夫人处见礼也就是了。

    容靖泽到了没多久,殷海城也闻讯赶回来了,将泽亲王迎了过去。众夫人小姐翘首企盼了半天,结果只是远远看到王爷的坐着软轿经过,还没等靠近,就转弯去了别处,顿时失望了起来。

    不过仅仅是远远看个侧脸,众人也心里暗暗激动,这泽亲王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般俊美。众小姐们交好的凑到一起,含羞带怯地彼此打趣起来,心里想的却都是那位王爷。

    正在这时,就听到角落里啪的一声,随即一个女子捂着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众人侧目望去,见到一个身形单薄,身穿七八成新的藕色短襦,一条同样半新不旧的素色长裙的少女,正是林云儿。

    而动手打人的,则是林府另一个女孩林惠儿。熟知内情的心里有了底,想必这林惠儿刚才在殷瑞馨那里吃了瘪,拿着自己堂姐出气吧?

    殷若飞一路上跟宫九聊了几句,他本就容靖泽选定的伴读,他身边的侍卫自然也都知道,对殷若飞没有什么隐瞒。

    “宫大哥,王爷真的要这么做?”

    “没错,小爵爷就帮着周旋几句吧。”

    “……”殷若飞郁闷的点头。依着容靖泽的性子,他不周旋,恐怕过后受罪的还是他。

    刚跨过了二道院门,眼看就来到荷香园了,猛然就听到前面传来呼喊声,“救命啊——有人掉进池塘了!”

    ☆、37·掉入水塘

    掉入水塘

    殷若飞一惊,朝着前面跑去,宫九一手抓住他的后腰的衣服,脚尖点地,朝着前面的树上飞去,几个弹跃已经到了事发地。

    虽然他们到的比较快,但是此时水塘边已经站了几个人,不过众人对池塘中间的扑腾的人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救。

    “宫大哥,帮忙救人!”殷若飞眼尖地看到水塘里有个人正在扑腾着,连忙开口要求。

    这点小事对于宫九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寻了根长竹竿撑到水塘里,一手按住竹竿借力,一手抓着水中已经缓缓下沉的落水人的衣领,借力飞上了岸边。而此时那根被借力的竹竿,才缓缓地在水塘中倒下。

    “人怎么样了?”殷若飞几步赶过来,四周聚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听见呼喊声都是急急忙忙过来救人的,看到人被就上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不是跟着林夫人来的那个二小姐么?”宫九和殷若飞都不方便,有几个稍懂得的婆子过来,给呛水者按压胸部,吐出灌进去的水。

    这人一翻过身,有丫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掩口惊呼。

    “林府?”殷若飞心里一惊,难道说是舅舅家的表姐?

    其他人也陆续认了出来,这就是今天风头一时无两的那位林惠儿,可是此时她身上那身锦缎衣衫,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人更是在几个婆子大力按压吐出腹中水后,才缓缓醒了过来。

    “把这位小姐送到雅阁去休息,顺便找几件衣服送过去。”殷若飞招手喊过旁边的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几个丫鬟婆子搀起了林惠儿,还没等走,就听到远处又有人赶了过来。原来这一会子的功夫,已经有那心明眼亮的丫头回去禀报了小林氏和何氏。

    何氏一听说自己的女儿掉入了水塘里,立马就跑了过来,待看到林惠儿的样子,顿时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掉到了水塘里啊,这这……秋红柳绿你们两个丫头给我死出来。”

    两个瘦弱的丫头战战兢兢的跪在了一边,被何氏还一番骂。何氏骂完了丫头,转头又看向林惠儿,心疼的眼泪哗哗的掉。

    殷若飞眼睛瞪得大大的,听说自己那位舅母生性文静,说好听了是温婉柔雅,说不好听就是胆小好欺负,看眼前这位,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容貌谈吐,完全的对不上号啊。

    眼看着其他家的夫人小姐也都闻声过来,小林氏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将人让到了雅阁,免得在众人面前丢丑。

    只是事情闹到这样,大家多少也都知道了,府上出了事,各家的夫人小姐也就借故散了。

    看到小林氏出面,殷若飞和宫九退出人群,转而进了不远处的荷香园。

    因为府上今天有不少女眷,多有不便,所以殷海城直接将容靖泽请到了荷香园。

    对于容靖泽的来意,殷海城是满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而容靖泽对他几次三番的旁敲侧击,都被对方岔了过去,一时间更是茫然。

    等殷若飞在宫九的带领下进了屋,殷海城觉得自己总算是摸到点皮毛了,心说这难道是为了飞儿当伴读的事?

    “见过王爷,见过爹爹。”殷若飞进屋行礼,不过容靖泽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一挥手免了他的行礼。

    “怎么这么晚?”容靖泽的话不似以往那般漫不经心,反而听着有些怒意。

    殷若飞不知道这话是朝着谁说的,刚要开口,宫九一抱拳,“刚刚侯府有人落入荷香园外的水塘,属下和小爵爷去救人了。”

    “救人?”容靖泽失笑,“别是下去凫水吧。”

    “回主子,不是的,落水的是林府的二小姐,救上来已经呛昏过去了。”

    “行了,退下吧。”容靖泽挥挥手,让宫九退下,笑着转头看向殷海城,而殷海城脸已经涨的通红了。

    殷若飞年纪小,可能还想不到,可是殷海城多大的年纪,经了多少事了,心里一转,已经多少猜到了容靖泽看他的原因。

    今日府中举办赏花会,这花自然是要赏的,这人其实也是被赏的花之一。

    每次这种活动,都伴随的是各家夫人相看小姐们。深闺小姐们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偶尔出门上个香,那也是一步抬八步迈,想要近距离的看一眼,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这种活动就是展示各家小姐容貌才艺的最佳地方。侯府之前也办过,不过大林氏自己身体不好,次数是极少的。

    这么多年轻女眷聚集在侯府,偏偏赶上了泽亲王驾到,而这泽亲王又是出了名的好相貌。

    年轻,未婚,位高权重,深受皇恩……这几点加起来,足以让未婚少女们为之疯狂了,尽管这位王爷才十三岁。

    请王爷来荷香园的事,并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至少稍加询问,都能知道。但是这荷香园位置稍偏,就是为了图个清静,所以荷香园和荷香园外,都鲜少有人过来。

    这一点,上次容靖泽来的时候,殷海城在陪着他走过来时,已经给他介绍过了。身为太后当年住过的地方,除了必要的打扫修葺外,是不许闲杂人等出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小姐在荷香园外跌入水塘,这事就值得人深思了,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还是位大家闺秀到这里来呢。

    殷海城自然不是为了有人过来脸红,而是因为刚才宫九毫不遮掩的点出是林府二小姐而脸红。

    林府,殷海城的正妻侧室都是出自林家,大小林氏和林家的小姐们,正是亲姑侄,他自然就是亲姑丈,现在林家小姐先不说是如何掉入水塘的,光是这意图窥伺王爷一条,足以让他把脸丢尽了。

    殷海城看着容靖泽似笑非笑的表情,几次欲言又止,想解释又无从辩起,一口气梗在了胸口处。

    而此时当做客院的雅阁里,何氏也一口气憋着出不来。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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