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媵嬙 作者:七月侯

    第4节

    李琛道:“我看他很喜欢呢。”

    “小齐喜欢有事情做,什么事情倒是不在意,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叫他帮我整理了一次书柜,他弄得比小厮还认真。”

    李琛挑挑眉,不置可否。

    第二日一大早,齐云若把观荷汀洲里的人都派了出去发放月银,自己跟昨日负责巡视的钱公公说话,钱公公抱着拂尘,道:“昨日奴才亲自去查,果然有不懂事的东西,想着您年轻不经事,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点着灯,彻夜通明的,啧啧。”

    齐云若问道:“若是以往,公公是怎么罚的?”

    钱公公笑了笑,“不同主子,罚得轻重都不一样,季妃娘娘主事的时候,处罚严苛,胆敢犯事的少,王妃娘娘掌家后,那些爱偷奸耍滑的怕新主子拿他们开刀,老实了一阵子,现今这事情怎么罚,都看您的意思了。”

    齐云若道:“都有哪些人,我看看。”

    钱公公递上来一份册子,齐云脸色若越看越阴沉,不知道昨夜这些人是怎么凑得,是冬梅院一个管事太监、霜秋院几个小太监,这些人喝酒赌钱,所犯不小。

    “府中总有赏罚旧律”齐云若脸色平淡地放下册子。

    钱公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就按齐公子说得来吧。”

    冬梅院里犯错的元宝,他曾冷待齐云若,这件事冬梅院也有不少人知道,有人不免觉得齐云若公报私仇,倒是霜秋院里犯错的人都是些小虾米,元宝被抹了管事身份,又打了二十大板,颜面尽失。

    宋嬷嬷一阵风一样走进来,脸色铁青,她是齐霓裙派来看着齐云若行事的,今早她跟着回去送月例,顺便和齐霓裙汇报齐云若最近所为,谁知道才一会儿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宋嬷嬷道:“您真是翅膀硬了,什么都敢做。”

    齐云若默然,坐在书桌后翻看王府旧账。

    宋嬷嬷心中恼怒更盛,怒道:“你以为你是这府里的主子了?连王妃娘娘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王爷还没宠你呢,就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告诉你!等王妃把管家权收回了,看你怎么收场!”

    齐云若道:“那嬷嬷说,该怎么做?”

    宋嬷嬷道:“元宝公公是王妃身边的得用人,您说该怎么做呢?”

    齐云若低着头,淡淡道:“罚也罚了,打也打了,您再与我说也没有办法,日后请高公公多加管束就是了,王妃身边得用人不是只有他一个,这么个人在王妃身边作恶,也是不好。”

    宋嬷嬷冷声道:“三少爷真是牙尖嘴利。”

    齐云若不语,宋嬷嬷冷哼一声出去,直接去了冬梅院。

    齐霓裙想得要比她多,她虽觉齐云若不识抬举,可是却最怀疑去找齐云若的钱公公是什么意思。

    钱公公是负责巡视、监管那些内侍婢女的后院管事太监,他与齐霓裙话不多,齐霓裙一向觉得那是个懂事的,可是他却拿着元宝犯事的证据直接去找了齐云若那个愣头青,这就很值得人思索了。

    就算怀疑钱公公,齐霓裙还是对齐云若不满,他当着全府下自己面子,他若是肯在钱公公去后来自己这里问一声,这些事情都可以避免。

    齐霓裙叫人给元宝送了一盒子药膏,并安抚道,等他好了,再给他把职位升回来。元宝感恩戴德,叫人托话过来道:“奴才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是被陷害的,那些鬼东西拉奴才去,又故意引来钱公公,这就是那些人要趁这个机会拿主子娘娘开刀呢。”

    齐霓裙面不改色,淡淡道:“叫元宝好好养伤。”

    拉元宝去赌钱的,可都是季妃那里的人呢,可是齐霓裙更不能把管家权从齐云若那里拿回来,韦妃有孕,剩下的身份都不行,特别是王爷明显不喜李庶妃,盈侍妾身份太低。齐霓裙深吸一口气,计算着日子,还有几个月了

    齐云若

    他愿意得罪人,就去得罪吧,等他手上没有了权利,就知道害怕了。齐霓裙嘲讽地笑了一下,他自寻死路,怪得了谁?

    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前府后宅,季桓担忧地来看齐云若,齐云若神色淡然道:“季哥哥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做。”

    季桓叹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你竟然敢这样做了,日后你如果继续这样行事,满府的人都会给你得罪光了。”

    齐云若轻轻叹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季桓也知道齐云若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齐云若道:“既然要把这件事情叫我做了,我就得做好,否则我做事的意义是什么呢?季哥哥不用担心我。”

    季桓道:“怎么能不担心呢?”他更担心的是季茹,那个愚蠢的女人,她觉得没有人知道这事情是她做的吗?

    齐云若笑了笑,“这样也好,我也算是立威了吧,以后没有敢明着犯事了,等王妃生产完后再做完月子,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不能一直软着,软到结束。”

    季桓无语,等齐霓裙生下孩子,他就会回季家了,那个时候,谁还能护着他?季桓尴尬地轻咳一声,坐在齐云若身边,轻声道:“有件事我要问问你。”

    “嗯?”

    “那日我听说”季桓有些觉得难以启齿,“就是我听闻,王妃那日是要你王爷的,后来,你怎么嗯?”

    “哦。”齐云若点头。

    季桓无奈地拍拍他的脑袋,“我问你呢。”

    齐云若歪歪脑袋,没有说话。

    “你不愿意?”

    齐云若想了想,“也不是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季桓叹道:“这是早晚的事情。”

    齐云若低着头,神色不明。

    季桓道:“我看着你与王妃并不亲密,府中其他人更不会对你交心,你除了依靠王爷,还能依靠谁呢?我把你当做弟弟,可是我很快就会离开了,日后我没有办法插手王爷府中的事情,你到时候怎么办?”

    齐云若笑了笑,“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季桓无奈道:“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那就别说了,哥哥,我带你去二楼看荷花去。”

    季桓被他拉着上楼,看着荷花鼓出一个个尖尖的花苞,大叶子蓬蓬地舒展着,齐云若道:“等花开了不要去摘,以后可以吃莲蓬。”

    季桓道:“怪不得叫‘观荷汀洲’呢,从这里看花风景是最好的。”

    “哥哥喜欢,以后就常来,夏天原来越热,我屋里里最凉快了。”

    “好。”

    千秋节那日,齐霓裙一大早大妆起来,穿着层层诰命霞帔,带着贺礼进宫,这差不多是一年最热的时候,齐霓裙刚出屋子,就感觉热浪袭来。她咬咬牙,道:“把小轿抬来。”

    进宫后,她周旋在贵妇中间,皇后怜惜,叫她进景阳宫内殿坐着,齐霓裙心下感激,谢过皇后后也没有推辞。

    她的母亲是一品的贵妇,身份不低,陪着她坐下,笑道:“皇后娘娘心疼你呢。”

    齐霓裙轻轻叹息道:“皇后娘娘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对我从来没有多亲密,对我们王爷也是平平,倒是听说,皇后最心疼四皇子。”

    赵夫人道:“再怎么平平,淳王殿下也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还是第一个儿子,身份尊贵。淳王长在太后身前,与皇后不亲是真的,不过心里怎么都会更记挂,皇后娘娘多年的名声在那儿呢,对庶出皇子平等慈和,天下人都赞誉有加,没有道理不喜欢自己亲儿子,只要你孝顺,早晚会显出来。”

    齐霓裙点点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而不语。

    命妇到齐之后,齐霓裙出去跟着佘王妃一起领着众人行李,而后沅贵妃带着后宫妃妾来给皇后磕头,皇后端坐,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诸位妹妹快起来吧。”

    静嫔怀了孩子,早早地站起来,其余人倒是行完了大礼才起来的。

    齐霓裙冷眼看着,北昌侯夫人带着女儿给沅贵妃请安,沅贵妃带着未来的庆王妃来见皇后,笑道:“娘娘看看这女孩儿,真是标致可爱。”

    皇后笑笑,拉着小姑娘说了句话。

    未来的庆王妃张姑娘年纪并不大,身子小小的,沅贵妃不知满意与否,一直在称赞齐霓裙有福。

    张姑娘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情,不一会儿脸就挂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借更衣出去了,走之前还瞪了齐霓裙一眼。

    齐霓裙丝毫不动声色,坐在皇后下首微笑。

    一行人移驾御花园的时候,张姑娘就离得齐霓裙远远的,反而和佘王妃走得很近,拉着佘王妃的手不知道再说什么。

    在御花园,皇后接受了朝臣远远地叩拜,几个皇子上前给她磕头,皇后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她的目光在停到李琛身上时,不由一顿。

    太后娘娘年纪越大,已经很久不出来热闹了,也少叫人去,皇后带着命妇们在慈安宫外磕了头,就退下准备午膳了。

    一道道程序下来,齐霓裙疲惫非常,他忍不住看了看李琛,却发现李琛看向慈安宫的眼光十分复杂。

    满满的怀念,感激,还有愧疚。

    蓝太后是足以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她青年丧夫,带着独子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后来,她又养大了当今的大公主李瑶和二皇子李琛,到了晚年,却深居简出,等闲人都不见,连齐霓裙这个新媳妇,都只是在宫外磕的头。

    李琛在离开慈安宫后,心里蓦然一阵哀痛。

    祖母

    ☆、第13章 莲子粥

    千秋节后,就是庆王大婚了。

    齐云若管家第二个月,就要经手这件事,府里还没有此等旧例,齐云若就找出李琛大婚时景王送的贺礼来比对,增增减减,把单子改了几遍,便准备去拿给李琛看。

    宋嬷嬷对齐云若凡事不与她商量气愤不已,只是不管她怎么冷嘲热讽齐云若都像是没听懂,自顾自地做事,她又不能时刻回冬梅院告状,倒显得自己无能,给庆王送贺礼是大事,她真的不信齐云若一个人能做好。

    被王爷训斥了,还不得来找自己,哼。

    在观荷汀洲,在外跑事的是于知,在内当家的是绿岚,宋嬷嬷便想扶着流苏起来与绿岚抗衡,只是绿岚以往是宫中正六品的女官,不是一般宫女,宋嬷嬷自持年纪,也不敢随意与其争锋,更别说被绿岚狠狠打压着的流苏了。

    流苏现在在观荷汀洲里,只负责管教小丫头的事情,齐云若一应起居,都是绿岚服侍,流苏对齐云若原本心有愧疚,做事也不如绿岚,越往后越没了与其争锋之心。宋嬷嬷劝道:“姑娘,你好容易到主子身前伺候一遭,在咱们府中的时候,你们八个流字姑娘哪一个放出去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你伺候三少爷本就委屈,现在做这些事哪有头等丫头的意思。”

    流苏脸色为难道:“可嬷嬷不懂我的苦楚,主子不信我,这有什么法子,若是主子有一分的提携,我都能站起来跟绿岚扛起来,只是主子更喜欢绿岚,我就没有办法了。”

    宋嬷嬷喃喃道:“这还得遇上事儿还行,等遇上事了,主子才知道哪个忠心呢”

    流苏一阵胆颤,之后却忍不住想,宋嬷嬷说的是有道理的,主子这些日子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惹了王爷烦心,绿岚对主子自不会尽心了,可是自己还在呢,自己会忠心地伺候他。

    今日李琛休沐,齐云若捧着贺礼单子进去找他,宿葛道:“王爷正和几位先生在外书房呢,公子去王爷屋子等着吧。”

    “好,谢谢公公。”齐云若笑笑。

    北羌突起战端,朝中争议不断,李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都没有,休沐在家,也十分忙碌。

    休息间隙,宿葛对李琛道:“小齐公子送庆王成亲的贺礼单子来了。”

    “嗯”李琛站起来,“诸位略等片刻,本王稍后回来。”

    “王爷自去就是。”

    李越站起来抻了抻腰,眼珠子转了转,在李琛出去后跟着走了,宿葛似笑非笑,也没有拦着。

    李琛见了齐云若后,自然地坐在一边,接过单子来看,他看完之后问道:“你来说说看吧。”

    齐云若道:“景王殿下的贺礼中,有狐皮、貂皮等各色皮毛各一箱各九件,我换成了苏绣、云锦、绫罗、雪缎、绡绢、呢子这些布料,其余像是瓷器、药品我拟得与景王礼相仿,另有珍宝八件,男子饰品六套,银仍是九千两,金是六百两。”

    李琛留下单子道:“不错,把银减一千,金减半,叫库房去准备吧。”

    宿葛忙接着单子走了。

    宿葛在门口遇见鬼鬼祟祟的李越,无奈道:“越少爷,您又叫我为难了。”

    李越笑笑,在门口喊道:“堂兄,我进来了。”

    齐云若好奇地看过去,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体格健壮,身形高挑,他听见李越喊“堂兄”,却不知来人是谁,于是也不说话。

    李越打量了齐云若一眼,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琛斜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李越坦然道:“以往堂兄从不在议事时离开,您的院子也不叫妃妾过来,我自然好奇是什么事把您叫走的。”

    齐云若有些局促地低着头,偷偷看李琛。

    李琛叫李越坐下,冷笑道:“如果真是我的妃妾,你也这么大咧咧闯进来,我看你是年纪长了,脑子却不长。”

    李越道:“就算是您的妃妾,我自然以嫂的礼节对待,这位少年郎是什么人呢?”他好奇地看着齐云若。

    齐云若道:“王爷,我先回去了。”

    李琛笑道:“好,近些时候府中忙碌,小齐要注意身子,要是觉得累了,可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齐云若没有看李越,对李琛微微俯首后离开了。

    李越在他走后,问道:“这难道就是紫阳伯的小少爷,王妃的弟弟?”

    李琛“嗯”了一声,李越道:“早些年,我见紫阳伯身材魁梧,力能扛鼎,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细弱的儿子来?”

    李琛道:“紫阳伯几个儿子都不是虎背熊腰的,小齐年纪小,还没有长开。”

    “堂兄是在为庆王成亲准备贺礼?”

    李琛看着李越,挑眉,“恐怕你的父兄也准备好贺礼准备运往京城了,这次不知道是李邕还是李耀来?”

    李越笑了笑,“江南富庶,我的兄长们都被鱼米养得白白胖胖,唯独我在堂兄的府邸里骨瘦如柴,不知道兄长们见了多心疼呢。”

    李琛白天一眼,懒得说什么了。

    李越却笑嘻嘻道:“这样的小美人儿,竟然是堂兄的房里人,啧啧,真是,真是唉。”

    当今一向不是主和派,早年一个文臣认为保持盛世不易穷兵黩武,皇上冷笑道:“你是叫朕送财帛送美人送骏马去给西北虎狼?”

    那大臣咬着牙道:“臣的意思是,我泱泱大国,就算少了这么些东西,却能在安定时期更好的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商人往来商贸,一年之内,就可以把财物赚回来。”

    皇上冷冷道:“既然爱卿有如此爱民之心,那朕就把你的女儿送去和亲,把你的财帛送给羌族单于挥霍,把你的爱马送给我们的敌军用来攻打我们的边境。”

    后来朝中再无一人敢再提议和之事,距离羌族上次挑事,已经有六年了,六年那一年的事,让皇族所有男子蒙羞,皇上在宗祠中整整跪了三日,年仅十四岁的李琛也曾许誓,自己有生之年,必把羌族大患彻底除去。

    为了把自己最爱的长姐,长平公主李瑶,名正言顺地接回来。

    九月,当今派遣老将司徒旭率兵上阵,带二十万精兵,开往边关,支援玉墅关守将司德,当今率诸皇子亲自在城门相送,皇上握着司徒旭的手道:“爱卿啊,朕今年能否过个好年,就全看你了。”

    司徒旭再拜,泣道:“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庆王神色恹恹,他第二次主动请缨,要带兵出关的时候,受到了父皇痛斥,甚至说他只思自身,不图国强。

    李琛深深叹息一声,终究没有说出带兵的事情,只是他看着司徒旭远远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升起一股忧虑。

    在一边的景王道:“二弟在担忧什么?”

    李琛勉强笑了笑,“大哥。”

    景王道:“若是司徒将军一鼓作气,踏平北羌,我们就再无忧虑了。”

    “但愿如此。”

    李琛回府后,静静坐了片刻,他想去找季桓说说话,月牙儿说季桓去了观荷汀洲看荷花。

    李琛一愣,“这个时节还有荷花么?”

    月牙儿一愣,道:“是,奴婢想起来了,公子说是要和小齐公子一起去吃莲蓬。”

    荷花最好的时节他已经错过了,从桥上看去,湖中已然是灰色残荷一片。

    齐云若和季桓正在喝今年刚下的莲子粥,粥是温热的,放了冰糖,天气还没有开始冷,两人就坐在湖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齐云若并不得闲,一边喝粥,一边在看府中准备制秋衣的事情,好在季桓也是心中有事,并不受扰,自己在一边拿着汤匙默默搅动着莲子粥。

    府中秋衣是主子先制的,冬梅院中齐霓裙有自己的针线房,其余妃妾都是由针线房的嬷嬷们去量尺寸,叫主子们选料子颜色,然后才去做,若是主子要求,打造处的匠人还要为主子们打制配套的钗环首饰,或是到外面采买,齐霓裙每年都有宫中赏赐,还有太府寺少府监打造的合规制的首饰,很少需要另外打造。而下人们简单,一切按照旧例来就是了。

    齐云若把各院报上来的数字看过后,自己核对一遍,盖上了戳。

    李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站在齐云若身后,看他一条一条看完,问道:“你自己呢?”

    齐云若吓了一跳,季桓也差点儿把手里的的粥打翻了。

    李琛把齐云若手里的册子接过来看了,笑了笑,“想不到你做事情这么周到。”

    齐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看了看莲子粥,问道:“您也要来一碗么?”

    “嗯?好。”

    绿岚忙去盛粥,还问到:“奴婢看王爷脸色有些苍白,不如奴婢给您的粥里放些红糖吧。”

    李琛点点头,“就这样吧。”说着,就在于知搬来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流苏见绿岚对李琛也这么熟稔,丝毫不惧,心中更加酸涩。

    季桓看他脸上疲惫之色浓重,心下思索片刻,就想明白大约是对北羌出兵的事情,齐云若两边看看,道:“我看还有一个月就是王爷二十一岁生辰,不知道是不是跟往年一样过。”

    李琛一愣,道:“减半吧。”王妃和韦妃都有孕,不宜大肆喧哗,更兼边关战事,他不好大过生日。

    齐云若道:“那我知道了,宴请宾客呢?”

    “就给本王几个兄弟下个帖子吧。”

    “好。”

    季桓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心里不由一阵感慨,就算王爷不宠幸小齐,小齐自己能独当一面起来,别人再不敢轻视,也是好的,过上几年,王爷把小齐的户籍迁出去让他自立门户,小齐不是能考官入官场的人,他能清闲富贵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秋衣、首饰慢慢被齐云若送到各院手上,季妃看着自己手中这些比以往差了许多的衣料、钗环,冷笑一声,把东西全扔到地上。

    “自己姐姐怀着孩子,就不把本侧妃放在眼里了?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裴儿跪在一边,默默地把摔坏的东西捡了起来。

    “上次他敢打霜秋院里的人,这次又敢这么糊弄我!当真以为我好欺呢!裴儿,你去把这些东西,扔到他脸上去。”

    裴儿犹豫道:“主子还有王妃呢。”

    “王妃又如何?谁像王妃自己有一屋子针线丫头,一百二十八台嫁妆,绫罗绸缎用之不尽!”

    “奴婢看韦侧妃那里,东西大概差不多。”

    “韦氏那个懦弱性子,除了敢跟我呛声,哪里敢在王妃面前说句不好的话,若我像他一样,早叫人吃了。”

    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在季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季妃脸色更差,怒道:“我的东西竟然连韦妃都比不得了,韦妃这次里衣用料全是上好雪缎,外衫不是苏绣,就是云锦!”

    裴儿这下也说不上什么来了,喃喃道:“许是因为韦妃有了身孕。”

    “哼,我怀孕的时候,还管着家呢,你见我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好的料子!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第14章 鬼蜮

    衣料的事情,齐云若就是按着品级规制来的,只是齐霓裙主动说韦妃有孕,刻意跟齐云若说用最好的料子来,季妃则是不变。

    季妃当家时,虽然从来没有刻意跟针线房要求提高自己的规格,但是那些主事的人都是人精子,自然知道怎么叫季妃满意,王妃进门后,他们怕叫人觉得两面三刀、势力太过,第一次春季制衣还是动用了上好的料子。而这一次制衣,府中正妃和韦侧妃都有了身孕,可能是两个少爷呢,而且齐云若管家一向雷厉风行,连王妃院子里的人也不给面子,针线房里的人这次给季妃的衣裳料子就一般了。

    齐云若身份暧昧,倒没什么规矩限制着,他也自觉衣裳够穿就好,这次要了两件外衫,量身的时候倒没说料子,他也不太懂这些,针线房自作主张用了上好绣锦,一件宝蓝,一件淡黄。季妃手下带着人把衣裳首饰扔在齐云若面前的时候,齐云若愣怔了好一会儿。

    裴儿面有难色,季妃的掌事太监却直接道:“季公子未免太不给我们主子面子,这些东西我们主子是穿不出去的,留着给您自己用吧。”

    齐云若皱着眉,缓缓道:“季妃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掌事太监冷笑道:“季公子你只看看你自己身上用的是什么料子,我们主子身为侧妃用的又是什么料子就是了。”

    齐云若道:“这都是按规矩来的。”

    掌事太监像是听了个天大笑话,“规矩?王妃娘娘把管家权给自己陪嫁弟弟,让一个男子管理王府后宅?这就是紫阳伯府的规矩了?奴才敢问,紫阳伯府的后宅,是哪一位男倌在打理?”

    齐云若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此时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并不是紫阳伯府被诋毁,而是怎么打发了季妃的人。

    掌事太监见他不说话,眼中一片阴鸷,“哦,奴才忘了,紫阳伯府是不好男、色的,莫不是哪位花魁、女。娼在理事?哼!齐公子从小见的学的恐怕不是管家的手段,而是怎么伺候男人吧!”

    齐云若猛然抬起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指蓦地用上了最大的力气。

    掌事太监毫无惧色,他发觉找到了齐云若的痛处,神色更加得意,冷哼一声道:“既然规矩早就乱了,齐公子只拿着我们主子不放,这是什么道理?”

    齐云若慢慢站起来,神色冰冷。

    “齐公子是生气了?奴才可没有说一句谎话,难不成齐公子的娘不是知雅楼的”

    裴儿眼见不妙,之后一阵惊呼,齐云若竟然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盅,带着一杯热茶狠狠掷过来,一下子砸在掌事太监的额头上,他被砸得立刻跌倒在了地上。

    齐云若胸腔猛烈地震动着,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脑中一片片发晕,几乎叫他看不清眼前东西。

    掌事太监哀嚎着站起来,骂骂咧咧起来。

    裴儿吓了一跳,一句话不敢说了,绿岚已经冲了过来,扶着齐云若坐下,流苏犹豫片刻,小跑着离开了观荷汀洲。

    “你等着!”

    掌事太监叫了一声,带着伤回了霜秋院,他就是要带着一脑袋血回去,给季侧妃娘娘看看。

    裴儿脸色苍白,她发觉这事情闹得大了。

    半个时辰前。

    季妃的掌事太监准备去找齐云若算账,在他们内侍太监共用的厕轩中方便,听到一个小太监道:“那齐公子厉害着呢,你说夏公公能讨到好处吗?”

    另一个道:“季妃主子本来就看中婢女服侍,夏公公虽是掌事太监,跟咱们这些小的,在主子眼里也差不多。”

    “要是他能厉害起来,彻底压服那齐公子,这话就两说了”

    “也是,裴儿姐姐总不能自己上阵跟齐公子吵起来吧!”

    流苏跪在齐霓裙身前,艰难地把事情说了。

    齐霓裙面无表情道:“砸破了脑袋?”

    “是,夏公公额上的血都流下来了。”

    齐霓裙冷冷道:“现在是他管家,他自己做的事,自己去处理。”

    流月皱着眉道:“流苏,王妃娘娘现在月份越发大了,王爷早就吩咐等闲事情不要来打搅,你倒好,三少爷跟不入流的太监打起来这事儿你也来说,在你心里三少爷难道能贵过主子,再者说了,三少爷做事一向自作主张,王妃怕三少爷为难,什么事情都不插手,这出了事三少爷倒是想起王妃娘娘来了!”

    流苏心里一慌,看着神色满是不耐烦的的大小姐,含泪站起来,小跑着走了。

    等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流白叹道:“果然不是跟我们一条心的,流苏真是,做事越发没分寸了。”

    齐霓裙淡淡道:“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就学怎样的处事。”

    季妃果然勃然大怒,她受了委屈,手下人去讨公道,结果齐云若胆敢动手,打伤了她身边的人,他真是天给的胆子。

    夏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主子,奴才好说歹说他都不在意,还出言辱没侧妃娘娘您,奴才一时气不过出言顶撞了一两句,他拿着手边东西就砸,茶水还是滚烫的。”

    季妃眯着眼睛,阴狠道:“若不除他,王府中见样学样,谁还看得起本侧妃?”

    下午,李琛回府,夏公公额上缠着绷带,跪在他面前道:“求王爷去看看我们主子吧,您这些日子不去,我们侧妃要被人欺负死了。”

    李琛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了?”

    “求您先去看侧妃吧。”

    李琛叹了口气,直接去了霜秋院,夏公公低着头,眸中尽是得逞的笑意。宿葛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只是动作没有夏公公快,见李琛直接走了,不由轻叹一声,跟在了后面。

    季妃不施脂粉,眼睛哭得通红,穿戴布裙荆钗,跪在自己屋子门前,李琛早早听了哭声,走过去把人扶起来,问道:“茹儿这是怎么了?”

    季妃一听王爷出口便是以往对自己的爱称,原本三分的委屈一下子成了八分,她伏在李琛怀里,大哭道:“求王爷休了妾吧。”

    李琛叹道:“这是怎么了?”又对裴儿道:“还不打水来伺候你主子洗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当差的,竟然叫主子跪在地上。”

    季妃不停地哭,夏公公眼珠子一转,脸上一片哀戚,跪在地上道:“求王爷体恤,我们主子受了大委屈,自从齐公子管家,对我们这院子是横鼻子竖眼,多罚少赏,更是多加克扣,诸如此类奴才就不多说了,这次制秋衣,我们娘娘的新衣裳也婢女们的差别也不大,娘娘为王爷考虑,不愿声张,奴才却气不过,自己去找齐公子理论,谁知齐公子把奴才打成了这样!”

    李琛瞥了低着头的宿葛一眼,看着夏公公,“是齐公子动的手?”

    季妃的抽泣声大了不少。

    夏公公道:“观荷汀洲和霜秋院在当场的人都可作证,若奴才有什么虚言,叫奴才横死当场。”

    季妃道:“妾自知卑微,跟王妃娘娘是怎样也比不过的,可好歹在王府中伺候您三年多了,又为王爷生育了靖儿,妾却连衷心伺候的下人都护不住了,王爷”

    李琛拍拍季妃的胳膊,淡淡道:“若情况属实,本王自会为你做主。”

    季妃心里一颤,发现事情没有如她想像发展,王爷的语气太平淡了。

    李琛站起来,道:“本王现在就去看看小齐,若是小齐当真跋扈,本王定不会让茹儿受委屈。宿葛!”

    宿葛忙道:“奴才在。”

    “去开库房,赏季妃,各色绫罗二十匹,金银首饰两匣子。”

    “奴才知道了。”

    李琛对季妃道:“你好好休息,本王改日再来看你。”说完,直接去了观荷汀洲。

    宿葛大气不敢出,李琛问道:“出了什么事?”

    宿葛道:“奴才后来去查,也是诸说纷纭,不过就在王爷进府前,观荷汀洲请了府医,小齐公子忽然发了高热,昏迷不醒了。”

    李琛脚下一停,而后变成大步,急匆匆地奔向观荷汀洲。

    齐云若躺在床上,脸色绯红,眼睛紧闭,李琛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绿岚低声道:“今日季妃娘娘院里人来,说了些不好的话,主子情形当场就有些不好,支撑着回屋,手连茶杯都端不起来,奴婢请吕大夫过来的时候,主子已经昏睡过去了。”

    李琛坐在床边,伸手摸摸齐云若的额头,齐云若脸上烫得吓人,李琛看了看几层的被子,问吕大夫:“小齐怎么了?”

    府医吕先生躬身道:“小的问过伺候的姑娘这位公子的衣食起行,再观少爷的发病情形,应是劳累沉积,今日急火攻心,一起发作了起来,为难的是现在少爷喝不下药,降不下温。”

    李琛淡淡道:“先去把药熬好。”

    “是,小的退下了。”

    屋里剩下的人噤若寒蝉,屋外的宋嬷嬷神色忧虑,她招呼来一个小丫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要说之前她有什么想法,就是叫自己大小姐把管家权收回去,大小姐若是身体不适,自己就帮着料理,自己的本事,难道还比不了那个小兔崽子?她宋嬷嬷是王妃身边的人,可是府中那些宫里来的嬷嬷像是程嬷嬷却瞧不上她,她自然要拿出手段给那些人瞧瞧,自己是能握着权力的,是高她们一头的。

    可是现在,宋嬷嬷也不敢再生这些念头,她还想季妃能狠狠给那小兔崽子来一下,现在看情形,还不一定谁倒霉呢。

    夏公公的话,宋嬷嬷也听到了,不过她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自己有那么个娘,还不让说,真是自欺欺人的小贱种。

    李琛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匙轻轻搅动,齐云若唇齿紧闭,等汤药稍凉,李琛饮下一口,低下头去。

    齐霓裙听了小丫头的话,没有犹豫道:“给我更衣,去观荷汀洲。”

    “是。”

    齐霓裙穿好衣服,坐着软轿去了,一路面色平静,观荷汀洲到了,她扶着丫头的走下去,扶着肚子走进去了。

    房门口看着的绿岚和流苏都是一惊,福身道:“给王妃娘娘请安。”

    齐霓裙眼角带泪,问道:“小弟他怎么样了?”

    ☆、第15章 人去

    齐霓裙扶着丫鬟的手,眼中带泪,走到齐云若床前时,早已泣不成声,她拉着齐云若一只手,哀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李琛把空了的药碗放在一边,淡淡道:“王妃身子重,还是别染上病气,咱们出去说吧,也别把小齐吵醒了。”

    “是。”齐霓裙原等着李琛搀着自己,却见李琛自顾自出去了,心下不由一紧,看着齐云若的目光便有了些不善。

    齐霓裙跟随李琛出去,坐在外书房的椅子上,李琛问道:“这次的事情,王妃可清楚原委了?”

    “是妾的错,小弟好强,不许妾插手,妾竟然真的撒手不管了,那季妃本就不是好相与,妾不该”

    “王妃觉得这事情怎么解决呢?”李琛有些不耐地打断她。

    齐霓裙一愣,继而道:“妾觉季妃和小弟都有不当之处,一府居住,闹得太僵也是不好。”

    “嗯。”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齐霓裙问道。

    李琛叫来宿葛,叫宿葛把自己所知禀报上来,宿葛与绿岚把齐云若所为,夏公公所说一起说了清楚,李琛看了齐霓裙一眼。

    齐霓裙道:“这等刁奴,胆敢侮辱主子,上欺下瞒,就算打死也不为过。”

    李琛道:“府中尚有王妃与韦妃有孕,不宜见血,宿葛,将夏内侍打二十板子扔进太仆寺喂马。”

    “奴才知道了。”

    李琛揉了揉额头,齐霓裙一时无言,尴尬地坐在一边。

    从一开始,李琛对季妃所说,就是丝毫不信。因为李琛实在是太了解季茹了,季茹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她受的委屈,必然会叫对方受上十倍,李琛看到她刻意打扮着装可怜,心里只有满满无奈,有时候在那些女人眼里,自己不明是非不知真假,自己只要听从她们的话为她们出头就够了。

    李琛道:“王妃回去休息吧,你都已经把管家权放了出来,自然不能事事巨细,这件事不怪你。”

    齐霓裙哽咽道:“妾谢王爷体贴。”

    李琛拍拍她的手,叫人送王妃回去。

    过了一会儿,宿葛走过来轻声道:“王爷,赏季妃的东西”

    李琛平静道:“赏。”

    “是,奴才明白了。”

    齐云若像是陷在一个陈年的梦里,一时恍然不知今夕何夕,这是他初到紫阳伯府的时候。

    在青枝胡同,他是小主子,下人从不敢多说什么。到了紫阳伯府,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类女子名为“娼、妓”,是最为人不齿的女人。

    齐云若哭着说:“圆圆姐姐呢?”

    照顾他的孔嬷嬷冷冷道:“被夫人发卖了。”

    小云若哭着问:“为什么呀?我要圆圆姐姐喂我吃饭!我要圆圆姐姐帮我穿衣服!我要圆圆姐姐!”

    孔嬷嬷把碗扔下,皱眉道:“一个娼籍的婢子,谁管她死活,那个女人一死,那些个人就被夫人全交付人牙子发卖了,全是往西北苦寒之地卖的,他们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小云若愣愣道:“回不来了,跟阿娘那样回不来了”

    孔嬷嬷最生气齐云若提起生母,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再不要让那个娼。妓的名字出现在我们伯府!”

    小云若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哽咽着吃完了饭。

    新环境对他来说很恐怖,没有阿娘,没有圆圆姐姐,也没有背着他跑的阿成哥哥,孔嬷嬷自来随他哭,等他哭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云若明白哭是一件无用的事情,他也学会了从身边人的目光中发现对自己的嫌恶,他比在青枝胡同里的小院子更等不到父亲的到来,久而久之,父亲这个概念在他心里慢慢消失了。

    齐云若站在小云若身后,看着他一点一点长高,他始终活在紫阳伯府最外围那个圈子里,他再也不能像七岁之前,一边奔跑着在院子里放风筝,在看见那个温婉女子时笑着扑到她怀里,抬着头满是希冀地问道:“阿爹什么时候来?”

    齐云若睁开眼。

    身上不知道盖了多少东西,他只觉抬手掀起被子的力气都没有。“醒了?”有一只手伸过来,主人声音低缓,摸摸他的额头。

    李琛低声道:“发汗了。”

    齐云若睁一会儿眼睛,又闭上,过一会儿又睁开,再闭上。

    天已经蒙蒙亮,李琛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喊人进来,绿岚也是一夜未睡,忙走了进来。

    李琛吩咐道:“等过会儿,问问吕大夫,看你主子能吃什么?可不可以擦擦身子?”

    “是,奴婢记下了。”

    李琛回去看了看齐云若,离开观荷汀洲去上朝了。

    齐云若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高热退了之后,吕大夫不断道:“这位公子身子太虚了,得好生补着。”

    绿岚去送吕大夫,宿葛已经去叫库房拿人参和燕窝了,流苏给齐云若穿好衣服扶他出去坐着,两个小丫头在收拾床褥。

    齐云若披散着头发,头痛欲裂,流苏给他端水润唇,齐云若开口问道:“昨日怎么了?”

    流苏轻声叹道:“主子突然晕倒,把我们吓坏了。”

    小珊和小玖收拾好了床,问齐云若是不是要去躺下。

    齐云若疲惫地点点头,被扶着回到床上,后背垫着两个枕头,靠坐着等着喝完药再睡。

    齐云若吃不下东西,前些日子的莲子还有剩,勉强喝完半碗粥,接着就是一碗苦涩的汤药,齐云若灌下去后胸腔一片恶心,吃了两个梅子才按了下去。

    午后季桓来访,季桓这几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苦读,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还是月牙儿出门的时候听见人说,霜秋院里的夏公公昨日上午带着一脑袋血从观荷汀洲出去,晚上就给打了板子扔出去,回来跟季桓一说,季桓吓了一跳,忙来看齐云若。

    齐云若睡到中午,下午坐在床上看书,季桓几步走过来,看见他苍白的脸,心里就是一凉。

    齐云若笑笑,“季哥哥来了。”

    季桓叹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

    齐云若拉着他的手问道:“哥哥哪日动身?”

    季桓道:“也就这几天了,刚好,我父亲升任兵部尚书,我几天后回去正好合适。”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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