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快穿] 作者:青骨逆

    第12节

    靳雨青脚边已堆落一层蝠尸,瞧见沅清君竟然站在那里看“热闹”,朝他喊道:“愣着干什么!要死人了!”

    萧奕被喊得一回神,提剑加入了战局,劈掉伸出尖爪去勾靳雨青颈上皮肉的蝙蝠。

    “萧奕,灭灯!”

    石穹瞬间回归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两人剑扇上流转着的灵光能将咫尺距离微微照亮。二人无需以目观物,凭借四周灵力的波动准确地斩杀,未几,蝠翼扇动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这山缝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灵蝠?”靳雨青阖扇休息道,“一个阴阳山主还不够,难道连临虹阁也掺和了一脚吗!”

    萧奕感知周围已没有灵蝠,才归剑入鞘。

    方才因打斗两人距离远了些,这会儿靳雨青悄悄摸回来,上下摸着萧奕身上半点伤口破损都没有,才舒了口气。

    萧奕下意识想甩开,又想到他被咬过一口不知伤势如何,手抬一半又落下来了,低声问道:“没事?”

    “啊?啊,没事儿!”靳雨青摸了摸后颈,讪讪笑道,“它们咬我是它们倒霉,咬一口死一个,比剑还管用!只可惜它们数量太多,一只吸一口都能把我吸成蛇干了,不然还不毒死它们,嘿嘿!”

    “……”萧奕感觉对这样的人简直是白操心,默默拂开了胳膊上的手,转身往山缝深处走去。

    靳雨青跟上,在他身后边走边念道,“走什么呀,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沅清君,你这人相貌修为都是一品,就是性子太冷淡了,这样不好,等你以后飞升仙界了要是跟其他大仙处不愉快,那多愁人啊!哎,你等等我——”

    话没说完,一头撞上了前人的后背。

    “莫枫。”萧奕突然反常地答他话,还叫了他的名字。

    靳雨青从他背后伸出脑袋,狐疑问道:“干嘛?”

    沅清君“温柔”地说:“你不是想与我相亲相爱吗?”

    这股子劲儿太反常!太反常了!靳雨青抽了半天没把自己蛇爪从他手里拽出来,又觉周围阴风阵阵好似鬼域,连说话都带层层的回声,难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堆笑道,“沅清君,这种场合……表白不太合适吧?要不等我们出去了,找张大床慢慢说?”

    萧奕簇起一团灵火,向靳雨青脚下掷去,火团将所经沿途一闪而过。

    他低头一看,吓!好深的悬崖,只感觉直通地底似的,灵火最后扑进浓重雾气中,更不知下面有多深。靳雨青想起秘境入口的事来,立马拿出司南一番捣鼓,果然,不管如何催动,灵杓都纹丝不动。

    看来不知名秘境的入口就在这深崖下方了。

    沅清君睨道:“不施展神通,从这里跳下去,可敢?”

    崖下黑黢黢的摸不清底,靳雨青心里暗怂,却又不想被他给看扁了,把胸脯挺得老高,嘴皮子一抖辩驳道:“敢,有什么不敢。”

    刚说完,只听身后远方传来嗡嗡的翅膀扇动的声响,感应这灵力波动,这回来的灵蝠比刚才那一批要多上好几倍!靳雨青可不想与它们再打一次,反正都要跳还不如自己痛快一点,于是毫不迟疑地抓起萧奕的手,脸皮极厚地环到自己腰上。

    “赶紧来吧沅清君,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刺激的。”靳雨青催促道,“要是咱俩有缘传送进了同一个地方,记得你答应的,回去把你家床改造的大一点,咱俩好相亲相爱。”

    “……”

    萧奕直接被憋的无语,也听闻那波灵蝠越来越近了,只好揽住他的腰,拔剑一边回击血灵蝠的攻击,一边退往悬崖边缘,然后顷身向后一栽,双双扑进了黑雾之中。

    进入黑雾后。

    先是感受了一会自由落体的快感,直到靳雨青感觉脸都要被吹麻了,才忽然感觉周身骤然一冷,即使瞪大了双眼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打到脸上的风都似冰刀一般,五脏六腑快被结成一块敲不开的冰球,血液也感觉好像要随之渐渐凝住。

    冷,说不出的冷。

    呼啸风声中,他恍惚听见一个声音叫道,“莫枫!”

    “听得见吗?压制修为到金丹期,不然秘境会把你排斥出去……”好像是萧奕。

    金丹期?靳雨青听这指示,闭目凝神将周身修为渐渐压制在紫府,浑入一颗璀璨金丹中。胸口如压大石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但凉意仍盛,他自发寻到一处温暖至极的地方,整个身体都团了上去,企图将自己与周围的冷酷隔绝。

    他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起来,走了一段距离,冷风渐渐消弭,血液也能够畅快流转起来了。

    “莫枫。”

    靳雨青睁开眼,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张开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又往暖和的地方钻进去,好半天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用舌|头舔了舔身旁温热的东西,觉得那小玩意莫名一抖,不禁又多舔了几下。

    “……莫枫,滚出来。”萧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靳雨青依言离开了那处,绕着温暖转了几圈,寻到声音来源处停下,拿身子蹭了蹭他。

    “莫枫!你这条淫丨蛇!”

    剑气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无欲一亮,靳雨青霍然惊醒,直挺挺竖起身子四处张望,才诧到自己在穿入不知名秘境的时候,被入口高压的灵力激回了原形。

    一条碗口粗的青麟巨蟒!

    清醒后他发觉灵力似被压|在丹田无法释放,不足以支撑他化形承认。微有些余的先天妖力,靳雨青只能率先灌注到双眼,使自己眼清目亮。竖成一线的金眸前后滚动,此时再一看,差点吓的把自己蛇身都甩出去。

    他正扭曲盘绕在萧奕的身上,尾巴还埋在他的衣襟里,贪图他身上那点温暖的人气。沅清君外衣散落一旁,中衣也被自己的粗壮的尾巴挑开,青黑色鳞片紧贴着他的净白的身躯,粗糙青麟将他肌肤摩|擦出一片绯红。

    萧奕手握无欲,试图将他蛇尾扳开,但碗口粗的巨蟒盘在他身上哪是说甩就甩的,他一只手尚且不能握住靳雨青又粗又滑的蛇身,正是半羞半恼。

    一回想自己刚才舔过的东西,可能就是……

    莫名有点带感。

    他擅自想象了一番,若不是自己是个冷血动物,定是蛇皮都要臊的发烫了。

    萧奕叫了他几声“莫枫”,不应又换了“屠仙尊”,自觉衣冠不整不成体统,可又不能真的拿剑砍他。用手推拒间摸到他蛇尾腹间,一时躁急,反着这么向上一摸。

    两片腹鳞翘起,翻出一对带着小棘的粉红色球器。

    靳雨青一脸尴尬:“……”

    沅清君:“……”

    靳雨青对自己的蛇形还不是很适应,对一时没把持住表示无比忏悔。

    然萧奕却并不能从他这张蛇脸上看出什么悔过之意来,脸色一黑,嗓音都替他臊得发颤,不可遏制地一把抽|出无欲,咬牙切齿道:“莫、枫?!”

    靳雨青不敢再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忙把蛇尾从他衣裳里扯出来,游绕到另一头把自己盘成一个球,只露出一只蛇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委屈兮兮地拍打着自己的尖尾。

    可那真不是我故意的,你摸就摸嘛,干嘛非要摸那里!

    萧奕抬手半晌,最后还是将无欲直插|入地,甩袖放话道:“给你三天时间变回来,不然把你炖了吃蛇羹!”

    噫。蛇羹!

    ☆、第41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1

    两人暂时休憩在一处避风木屋里。

    靳雨青盘着睡了两天,仍没有任何灵力释放的迹象,不过已经可以以妖力传音给沅清君。第三天他就待不住了,拖着长长的蛇身从木屋角落一个破口处游出去,四下一望,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眼前白茫茫一片,腹下雪层几要漫过人的小腿,更是湮过他这一条碗口粗的蟒身,只能直起身子扭转头部,打量这个奇异的秘境。四周静谧安和,完全不似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目尚可及之处还能望见一片低矮村屋。

    沿着木屋绕了一圈,感觉自己整条蛇都被冻得不会扭动了。

    萧奕在屋中打坐凝息,脑海中听到几声呼唤,睁开眼便看到屋外一条青黑大蟒,不知何时出去的还跑了那么远,正僵硬着身子在雪地里拖行,蔫耷耷着脑袋,闪着金黄竖瞳向他求救。

    不多时就真的垂在雪里,不动弹了。

    萧奕皱了一回眉,把无欲挂在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地里,弯腰把他抱起来。可这蛇毕竟是千年大蛇,忒粗壮了些,他一人两只手也揽不住,只好无奈道:“叫你好好化形,你偏出来受冻。”

    说着将外衣敞开裹住他,轻轻拍一拍他的脑袋,“不能睡,缠着我。”

    靳雨青听言老老实实地把身体缠上去,并不多作怪,冰凉的头耷在沅清君的肩膀上,偎着他极暖和的脖颈。

    这不知名秘境看着安全,其实却古怪,否则怎能让一只千年的大妖魔修逼得化不了人形。萧奕回头望了一眼栖居的破木屋,决定先离开此处,往前走走看。

    一边用灵力烘着给大蛇取暖,一边抱着条又凉又粗的蛇尾踉踉跄跄地在深雪中往前走。

    靳雨青中途睁开眼,用蛇信舔了舔他的耳朵,传音道:“抱歉啊,我拖累你。”

    萧奕往上托了托他,让他缠的更紧些,反倒心平气和地说,“不妨,你不念叨我还是挺好的。”

    “……”

    走了一段距离,村舍已近在眼前,只是雪层依旧很厚,迈不开腿。萧奕见他精神萎靡,竟与他说起话来,转移他对寒冷的注意,道:“我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冬天,也见过像你这样一条青蟒。”

    “嗯?”靳雨青抬头应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大蛇,正咕噜转着眼睛认真听自己说,才继续道,“它也被冻坏了,身体嵌在冰里出不来,我把它凿了出来。”

    “然后呢?”

    萧奕顿了一会,道:“没有然后了。”

    靳雨青埋怨:“好没意思!”

    “嗯,是挺没意思的。”

    靳雨青挂在沅清君身上,尾巴拖在身后的雪中,划出长长一条痕迹,他回头看了看,传音笑着编道:“你这个故事应该这样。你救了那条蛇,蛇修炼成一个玲珑娇娥回来报恩,然后你们相爱。后来不知打哪来了一个臭道士,非要把你家娘子收了去。你誓死不肯,那蛇妖却——”

    他讲着讲着忽然不说了,吐着血红的信子发呆。

    萧奕低头问道:“怎么不继续了?却怎样?”

    靳雨青懵懵懂懂答道:“……他咬了你一口”

    沅清君一时失笑,好奇追问下去:“她为什么要咬我?”

    大蛇不答,盘旋着身子绕到他的颈上,蛇头拱进萧奕的领子里,用信子去舔舐他那一对圆圆的陈年伤口。半晌才伸出头来,对萧奕说:“我也有一个故事,你听不听?”

    “你讲罢。”

    靳雨青整理起思绪,慢慢说来:“说有一条蛇,马上就能化形的时候,突然一年天降灾雪,整座山里都结了冰。他本想找一个山洞睡过那个冬天,却不想途中被冰雪冻住。”

    萧奕摇头:“这个故事和我的没甚么分别。”

    “不,有的。”靳雨青接着讲道,“那蛇被救苏醒后,见有人攥着自己,当即一口咬向了救他那少年的脖颈,咬得死死的。”

    萧奕脚下一滞:“……”

    “后来蛇知道自己错咬了,却已经不知道少年后来如何。只记得少年发上一枚红玉枫簪,记得他腰间玉牌上写着一个莫。所以蛇妖化形成人的时候,照着这个给自己取了个名儿,样貌也是凭当时记忆捏了个成人版的。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若能再见那少年,哪怕是一个墓碑,也要好好的陪个罪报个恩。”

    “……莫枫?”萧奕唤道。

    靳雨青楞了一会,才承认:“嗯,那条蛇是我。果然,这世间还真没那么多田螺姑娘的美闻,多的都是恩将仇报,善恶不分。”

    他陷入这些陈年旧事里,一时忘了自己还是条冻得不能化形的大蛇。注意力从冰雪上转移,这会儿倒是不那么害怕被冻僵了。萧奕方要开口,只见周围冬去春来,白雪皑皑的废迹荒村眨眼间就变成了人声沸扬的街市。

    靳雨青目瞪口呆片刻,突觉自己丹田灵力已得解放,瞬时从萧奕的身上跳下来,迅速游向一处无人的树后。

    萧奕紧跟过去,一转脸自觉双目已瞎。

    树后哪还有条碗口粗的妖蛇,只赤丨裸丨裸站着一个皮肤浅蜜色的成年男人。腰背肌肉伸展着,圆润挺翘的臀肉裹下两条坚实有力的长腿,黑发如瀑,极具风|情。

    萧奕也不知是怎了,直勾勾盯着他那两瓣,竟觉十分诱|人,想去捞摸一把。

    靳雨青一扬乌发,大喇喇敞着走过来,抛了一个媚眼道:“看什么,想摸?给你摸,别说摸一摸,就是干点别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奕火速移开目光,尴尬地从自己储物囊中掏出衣物和他的狂风灵扇,往对方怀里一扔,“少浪,穿上。”

    “口是心非可不好!”靳雨青捡起衣袍,整齐套上身,又是一个玉树临风的潇洒男儿。他拿灵扇扇了两下,转头向那边村舍看去,忽然收起了调笑之意,面色凝重指着远处,惊道:“是他!”

    萧奕转头:“谁?”

    “那个救我的少年,我看见了!”靳雨青迈了两步要去追,腕子一下被身后的人拽住,整个扯了回去。

    就听沅清君叹道:“不必追,那是你的心魔幻影。”

    “什么?”

    “我们传送来的此处,当是个心魔幻境,你心里怕什么秘境就会将之具现。你害怕寒冷冰雪,它就偏生要你挨寒受冻无法化形;你怕那少年被你误咬至死,它偏生要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靳雨青略显迷茫地看着萧奕。

    萧奕只好解释道:“那少年没死,他得了仙门世家的灵丹妙药,活的好好的。”

    藏匿在村舍街角的灰衣少年在萧奕话毕时,突然化成了一缕青烟。靳雨青揉了揉眼睛,果然见那处没了少年踪影,却也半信半疑。

    萧奕抬手二指点在自己颈上,将那衣领扯开给靳雨青看,边走边道,“也没什么,我小时救的那条蛇,也曾咬过我罢了。”而后看了他一眼,才不得不继续说起来:“上赤阳剑宗之前,我本姓莫,山阴宗莫氏,你应当听过。”

    靳雨青瞪大双眼,下意识握紧了沅清君的手。

    怪不得他颈上有一对蛇咬伤痕,千年大妖咬的本就不易消去疤印;也怪不得那卖煎饼的大叔说他俩长的似极一对兄弟。只因蛇妖化形时,就是照着少年萧奕捏的那张脸。

    于是一切前因后果,都似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萧奕少时救他于冰雪之中,他又救萧奕于雷劫之下。命运相连,哪怕时隔几百年仍是难免聚首,再续前缘。

    靳雨青忽感胸中一阵酸楚,最后反倒笑了出来,并肩行至萧奕身边,眨了眨眼说:“咱俩这是月老定的缘分罢,不然怎么能这么巧。这下好了,我之前说的那个故事可以改版了,那条蛇修炼成人来与你报恩,只可惜不是个玲珑美女,却是个男修魔头!”

    “不过也没什么,我自问光明磊落,虽说是个魔修,却没干过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情。”靳雨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扒着沅清君问道,“你在屠仙峰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萧奕问:“什么话?”

    靳雨青瞄道:“做双修道侣。”

    “……”萧奕轻咳两声:“那时我还尚未清醒,记不清了,当然算不得——”

    眼前霍然放大,靳雨青揪着他领子,一双浅绯红|唇亲上来,鼻梁错开两唇撞在一起。蛇妖的体温偏低,舔着萧奕唇畔上凉丝丝的,他一时惊愕,齿缝间游|走进软滑的物什,如鱼游水,浮潜得益。

    “这下就记得了吧?”

    蛇妖的眼角也迅速漫上晕红,桃花儿眼眸泛着滚滚金浪,好像能将魂吸进去再吐出来,让人忍不住吞下一声叹息。

    萧奕脑海里还散不去方才那身一丨丝丨不丨挂的鲜美肉|体,心神一荡,五迷八昏地去揽对方的腰身。那腰着实柔|软有力,贴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更不说早就觊觎窥视着想摸一把的地方,更是盈握满手,劲道十足,好似前几百年几千年乃至上辈子,就曾摸过同样的质感。不禁令人深深怀念,难以释怀。

    正似情深火|热之处。

    忽然一本小书从萧奕衣襟里掉出来,正正砸在靳雨青的脚面上,被风一吹,哗啦啦地掀开几页。

    靳雨青松开他换气,间时低头一看,面上现出一派意味深长的微笑来。萧奕奇怪,也垂下视线,当即似被热水烫了脚,嚯嚯向后跳开了两步。

    “哎呀沅清君,外人都道你清心寡欲不染俗尘。”靳雨青弯腰捡起这烫手之物,边翻边看边调戏道:“原来你与我出门打怪,也不忘兜兜里揣着本黄丨图……哟,这主人公可是你我?真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你这是早就对我有所图谋啊!”

    “……”

    “啧啧,这姿势,还怪有难度的,果然越清静的人骨子里越不安分,喜欢刺激的玩法。不方不方,等我们出了这鬼地方,一切好说!”

    “……”

    萧奕凝神静气,压下|身体里那股邪丨欲,劈手夺走那本春丨宫丨图。那只是萧奕心生的幻象,欲丨火一散,图纸也立刻变成了一捧飞灰。他看了看靳雨青红扑扑的嘴,不自觉抿唇,撇开话题道:“你这灵扇是叫‘狂风’?”

    靳雨青应声:“嗯啊。”

    “我看这名不好,”他这么严肃一说,好似关乎风水堪舆一般。靳雨青立刻被他吸引了注意,追着去问那应该叫什么。萧奕打前头走,被靳雨青踩了两下脚才回答他:“叫狂浪,你这么浪,合该就叫狂浪!”

    “哈哈哈哈狂浪,这名儿好!回头你替我这扇面提个字,以后拿出去就跟人家说,这是赤阳剑宗沅清君赐的名儿,多涨面儿啊!”靳雨青反倒不知羞,大笑着应承下来。

    萧奕彻底被磨没了脾气,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市集。

    街上人头攒动,看着极其热闹,其实定心仔细研究,就能看出这整个市集就像一个影像带,其实只是一段循环播放的内容。就连街上叫卖的商贩,砍价的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变通。

    他们二人走在里头,虽周围人声鼎沸,实则宛若置身鬼城。

    靳雨青收了玩闹的心思,四处打望,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妃红裙裳额点朱黛的妙龄少女,她两只手虚虚捧着什么东西,双目无神地直直撞过来,似是压根看不见面前有两个大活人。

    萧奕向旁一闪,顺手抓住靳雨青给拽了过来。

    闪过少女,才听见她嘴里念叨的是“银子、银子,好多的银子……”,然后忽然拐向他们这个方向来,捧着空无一物的手,伸着问道:“好心的客官,能赏我点儿银子吗,我爹重病弟弟被人打的快死了。给我两个铜板吧,我可以给你们洗衣做饭……”

    靳雨青刚要答,被萧奕捂住嘴,示意他继续看。

    那少女说完那番话,哭丧着脸,继续捧着手就走了,也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给了钱,就好似这诡秘街道中的一个npc。

    待她离开,靳雨青才咬了一口萧奕的手,道:“她是飞花教的,看她眉间的入教朱黛了没?她在这,肯定这里还有其他人。”

    萧奕嫌弃地擦着手上口水,“你打乱了她的脚步,她便不能带我们去想去的地方了,傻。”

    两人又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先后看她问过十三个人的赏,挨了七个人的骂,被抢食的野狗啃了一口掉了二十个铜板,才终于走出了市集。

    “她在重复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怕是已被这里的幻象同化了。”萧奕边走边道。

    靳雨青问说:“若是我们出不去,是不是也会变成她这样,永远漫无止境地走来走去?”

    “也许罢。”

    “那倒不太好,”靳雨青撇撇嘴,打开折扇,“我现在应当多想一想什么事情最恐怖……”他说着就低声碎碎念了起来,“啊,我最怕和沅清君在一起了,最怕沅清君冲我笑了,最怕沅清君二话不说就要亲我了……”

    萧奕忍无可忍:“你念什么乱七八糟的?”

    “咱俩现在不过是金丹期,随便来个大妖兽都能把咱俩叼了去。以防万一出不去,先做好准备啊,不然到时候把我和什么奇魔怪兽放在一起。与其那样,我宁愿天天被你……沅沅沅清君!”

    “又叫什么?”

    靳雨青腿一软:“你身后,那是什么?”

    萧奕一手提着双|腿打软的魔君,以为糟了埋伏。立时一拍腰间祭出无欲,两指并作剑指,无欲剑高悬,直指身后!再一回头,却是屁都没看见,单就一个灰褐色的小动物蹲在路边,扑闪着无辜的眼睛盯着身后这只大蛇妖。

    无语道:“……屠仙尊,不要告诉我这你都害怕?一只蛇獴而已。”

    “本本本性……蛇獴,他吃我不吃?”

    “你是一只千年大蛇,碗口粗的!”萧奕提醒他道,虽是嘲讽过,可还是挥剑将它驱逐走了,夹着靳雨青往前追赶已经走远了的飞花教女弟子。

    夹抱着走了一会,才把他放在地上,说:“有我在,别怕些有的没的。”

    靳雨青嘻嘻笑着应了。

    那女修跑到了山前一棵枣树下,左顾右盼好一会,才拨开树下杂草,一蹲身没了身影。

    两人等了一会悄悄跟过去,见到原来是枣树下有一个山洞。那山洞真的是个“洞”,女弟子身材娇|小,尚且只能猫下腰钻爬进去,进去后还用石块堵住了出口。

    萧奕刚把手按上无欲剑柄,靳雨青就已抽|出灵扇,蓄力一劈。一番山摇地晃,扇光直接轰塌了这一小块石壁,裸出一个足够成年人侧身进入的空间。

    靳雨青冲他一笑,先行猫了进去。

    “小心。”萧奕只好收回手。

    没两步,里面豁然开朗,虽是冷了些却并无阴风袭来,想来是一个密闭的穹笼。萧奕越过去,点起灵火,见洞中并无一人,连那刚钻进来的女修也不见了。

    靳雨青环视周身,一把抽|出沅清君腰间的无欲,手掌握住剑刃利落划下,霎时鲜血涌出。萧奕回身捉住他手腕,心中一紧,“呲拉”撕扯下自己的衣袖,眉宇微蹙道:“你做什么?”

    “等会包扎。”靳雨青抽回手,在石洞四周山壁上印了八个血手印,最后丈量着回到中央位置,借无欲剑在地上画出一个阵图,把最后一道血印拍在阵中的土地上。

    八方来召,鬼魅散形。

    两人忽觉双目一阵刺痛,耳旁鬼叫狼嚎声似身处炼狱。

    敏锐耳内听见参差不齐的呼吸声,近的就在脚边,远的也不足三丈,且一呼一吸间能够感受到极大的不平怨气。察觉到有未知危险,萧奕下意识左手去攥靳雨青,右手同时引出无欲灵剑,剑光大盛,盈满穹窿。

    再睁眼时,二人皆被眼前之景惊呆了一瞬。

    这哪是什么怨鬼冤魂,确实满满一山洞的人,活生生的人!还都是青年弟子,不仅是飞花教,还有其他各家门派,其中几个萧奕还有记忆,是这些年间突然无故失踪的,因找不到人身份牌也碎了,大致最后都报成了修炼途中意外身亡。

    这么大点地方塞了少说也有几十个人,各个都脸色蜡黄似青地盯着他们。

    众人或坐或躺,或倚石壁,或相互搀扶,见到洞中突然现行的两人也不作慌乱,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只是在看清其中一人乃是屠仙峰魔君的时候,才露出惊惧的神色。

    空气凝滞片刻,忽然有人持剑袭来,被萧奕一剑挑开反击了回去。

    “那是沅清君吗?”“是沅清君!”“沅清君怎么会与他在一起?!”“天要亡我们,沅清君竟与这魔头是一伙的!”众人如此这般窃窃私语。

    萧奕和靳雨青:“……”

    再一转头,看见了刚才那个为他俩引路的女修,正蹲在无人的角落里,徒手挖着一个坑,把手里的“银子”埋藏进去。她刨坑的旁边,是一堆不明生死的修士,死气沉沉地聚在一处,无人关怀过问。

    “这里怎么回事?!”靳雨青朗声。

    众人吓的摇头,亦有胆小的女修小声的啜泣起来。

    自觉向这群“活人”问不出什么来,靳雨青祭出狂风扇示威,让这群人不敢妄动。然后使了一个眼色,萧奕便心有明知,走到那群“死人”堆里,试探了几人的鼻息,回头朝靳雨青点了点头。

    这些人尚且还活着。

    萧奕几指点穴,激醒了其中一个,说道:“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人见是个眉目俊朗和逸的人,才恍惚开口,断断续续:“黑衣……黑扇……血……啊!”他忽然瞪大了眼,仿佛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叫道:“阵!红色的阵!我的金丹!”然后便又晕了过去。

    如法炮制问了好几个,答案都差不多,这些人的回答愈发将罪证指向屠仙尊。

    靳雨青愤而提起眼前一个正与同伴挤眉弄眼的人来,厉声问道:“你看清了,把你们关在这里的人是我吗?好好想想!”

    那人脸色发白不敢反抗,挥摆着双臂喊着不关自己的事,被展开的灵扇逼着喉颈片刻,才突然“啊”的恍然一悟,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人带着扇子但是从来打开过!而且、而且,他除了扇子腰上还挂着一把剑!他杀人都是用剑的!不是扇子……”

    萧奕追问:“什么样的剑?”

    青年哆嗦着回忆半晌,不太确定地说:“红色……不,我不知道,我没看清啊!我只记得那剑上的灵光是红色的!他的剑鞘用衣服挡着,看不清。”

    靳雨青将他扔下,青年缩回人群中,还兀自摇头念着“剑光是红的,红的……”

    剑光是红的,可这修真界里剑上流转红色灵光的多了去了,全都抓来能排成一个大阅兵方阵。靳雨青忽然闪瞬一念,快步到那“死人”堆里,扯开几个青年男修的衣襟,看完胸口又看了后背。

    萧奕过来帮着他把另外几个男修也扒了,这举动更让后面那群“活人”惴惴不安,尤其是女修,纷纷拽紧了自己的衣裳,唯恐遭了非礼。

    靳雨青一个个查看完,惊诧地向后一退。

    沅清君从背后抵住他,摸到他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禁问道:“你没事吧?”

    靳雨青茫然摇头,突然否定道:

    “……不可能!”

    ☆、第42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2

    沅清君虽在剑修仙道上无人可望其项背,但这种稀奇古怪的阵法符纹之学却是屠仙尊更胜一筹。他看到那几名被扒了衣裳的男修身上纹着刺目复杂的纹路,却不能参详其中道理。

    只不过与靳雨青共处数月,当时痴傻时的记忆寥寥也能忆起少许,也见过不少次靳雨青布画阵图。如此看过去,这些男修身上的符纹乍像是他的笔法,但实则更潦草些,并不如本尊绘制的精细。

    萧奕扶住他肩膀,道:“你别慌,慢慢说。”

    靳雨青确实慌乱了一瞬,因闪过的这一念头太过诧人,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但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一句话,正所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原主莫枫并不是个根骨天资极好的,他从妖化人都用了近一千年,搁修仙界里顶多也就算一个马马虎虎而已。求缘赤阳剑宗被拒后,怒而摔弃剑法,剑走偏锋研究起了魔道,如今符阵双修反倒有所大成。

    整个修真界,要是屠仙尊说自己阵符第二,还真就没有人敢妄言第一。

    除了一个人之外。

    ——小无常君。

    白斐然整日笑眯眯的,任人对他嬉笑怒骂皆从无怒意,哪怕是杀人放火之事也都能做的温文尔雅,为人又极尽随和,叛仙道而入屠仙峰之后,也很快与教中子弟打成一片,比他这个屠仙魔君更似一峰之主。

    他从不与人讨论自己以前的事,就算是靳雨青,也只知道小无常君出生于丹药世家,修丹之余因不甘寂寞暗修剑道,被发现后误伤了宗内同门,才被驱逐出来。

    白斐然天资聪颖,杂学各家,与原主莫枫交好之后也曾学过不少符阵皮毛之术。却常常笑谈,早晚有一日,会将他这个阵符第一给比下去。

    当时只以为是好友间调侃之语,如今反倒得细细斟酌了。

    毕竟能将屠仙尊的笔法阵符学的这般神似,又能细致入微将他扮演的真假不分的,除了能够日日亲密接触他的小无常君,暂时还想不出别的什么人物来。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实能够给白斐然定罪的证据。

    萧奕略加思索,也体会到其中意味,试探问道:“你是怀疑……”

    靳雨青抬手止住他的话,皱眉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别忘了这件事里头还可能有阴阳山主和临虹阁的份儿,以白斐然的性子,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未必会和其他人共谋。”

    两人私下交流罢,靳雨青尝试反解他们身上所刻符纹,但那符着实诡谲,他以扇柄作笔于修士背上狂画一气,所绘复杂程度远超背上纹路,最后提扇几点,敲在那人左右肩井穴。

    黑色戾纹隐隐消去,靳雨青才暗松一口气,扶此人慢慢卧下,再待细细检查。

    忽听身后萧奕一声:“莫枫,小心!”

    一阵黑烟从昏迷修士的口鼻中喷出,一股力量提着靳雨青后领向后扔去,萧奕向前两步,拔|出无欲剑当空画出太极剑图,提剑一绞,黑气与剑气僵持顶撞片刻,最终还是消弭在无欲灵光之下。

    而那修士迅速蔫成一副枯骨,颅骨上赫然是一副符纹,正是进入秘境前在山缝中所见那样,只是更加完整缜密。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大骇,抱缩在一起。

    刹那惊滞之后,靳雨青迅速在脑海里搜寻这种症状所对应的符咒,忽然确认道:“我知道了,无常归魂引!”

    无常归魂引如字面所意,勾魂引命,是一道杀人于无形的符箓。他抬头见萧奕已经祭起再普通不过的灵剑阵,一把无欲剑无形分出数十把青白剑光,高高悬在那些濒死修士的头顶,以防生变。

    靳雨青道:“再让我试一次。”

    这并非是寻常的无常归魂引,已经被人加以改造过了。萧奕虽想说让他不要再贸然涉险,因这些人金丹已尽碎,于仙道上已是绝路,即便是救了回来,也只是待家枯死的结局。但望他无比真诚的眼神,这样绝情打击他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了,便只好收了剑阵,让他一试。

    靳雨青再度扶起一人,萧奕弓腰低声道:“阵符很可能会反噬,不要太过强求。”

    “好,”靳雨青道,“萧奕,帮我护法。”

    既已知符箓的术法道理,再解起来就有了头绪,况且还有沅清君为他护法,靳雨青施展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他用已被剑刃割破了的手抓起地上一把黄土,掌心沙土染了血,再念上一句咒。

    右手划符,绕着他们走了三圈,将手心黄土朝天一撒——金光扑面,压制住蠢蠢欲动的黑色符纹。

    靳雨青跳回萧奕身旁,拍拍手道:“不行,这只是暂时压制。秘境里我不过金丹期,一人怕是解不了这许多,还得把他们送出秘境。”

    萧奕点点头,聚起灵光将他脏了的手心扫净,再用干净的衣袖布带包扎上。

    靳雨青嘿嘿道了谢,回头向那群世家公子小姐们喊道:“此地危险重重,不宜久留,但凡你们身上谁被画了符咒,或者有可能被下了咒的,都到我这边来,我先替你们解去!”

    说了半天,一个动的都没有。

    “你们是听不懂话?身上的子母引路符不解,哪怕是你们跑到天涯海角,想杀你们都是轻而易举!”

    “解了又有什么用!”忽然有一个胆大的女修哭道。

    靳雨青看了过去,一挑扇子示意她继续说。那女修嚷道:“你看见那边那个了,她自己找到了法子出去,回来还不是变成了那样!天天数银子数银子,把自己数成了一个疯婆子!”

    原来她说的是那带路的飞花教女弟子。

    “外面都是妖魔鬼怪,我连金丹都还没结,出去了还不是被杀掉……”她说着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脸蛋埋在膝盖里,泣不成声。

    旁的有其他女修附和起来,抱怨道,“对,都怪那个齐思思,要不是她试练的时候突然发病,烧了个什么破符,我们也不会被弄到这种地方来!”

    “对,都怪她!”

    “……”

    齐思思?靳雨青听着名字无比耳熟,仔细一想,这可不就是原世界女主佳人的名字吗!敢情飞花教这一劫难,是她不小心引燃了子母引路符所致。

    正思考间,洞穴阴暗处的角落里横七竖八倚靠着的一堆人中,霍然站起一个人来,定睛一看倒是个身材极好、相貌出众的女修,只是她身上衣衫褴褛,相比其他这些修士,扮相格外寒掺了一些。

    “你们不必这样,”她道,“我齐思思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听她就是齐思思,靳雨青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萧奕。原世界里,这可是能让清心寡欲几百年的沅清君一见钟情的对象。谁知萧奕只在她脸上扫过一圈,就回避了视线。

    齐思思走过来,头脸虽又脏又乱,但气质不减,看得出曾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教养。她腰间别着一把断剑,道:“当时的确是我心魔作祟,误着奸人魔道,害得大家沦落此地,”

    她向二人微微颔首,“沅清君,您是赤阳仙首,您既然相信那个黑衣黑扇之人与你身旁这位屠仙尊并非同一人,那我也愿意相信你们。他们不敢让屠仙尊施法,那就我先来吧。”

    然后二话不说,就背过身,褪|去了肩上衣物,露出双肩。

    靳雨青从储物锦囊中掏出黄符,灵力汇聚指尖,龙飞凤舞地画下一咒,“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齐思思握紧双手,点点头,靳雨青才将符纸一掌拍在她右肩上。

    齐思思咬牙忍过一阵疼痛,似是魂上有什么东西刮过一遍,出了一身冷汗。

    靳雨青收掌,向萧奕摇头:“她身上没有。”

    有了齐思思和几个胆子大不怕死的带头,很快洞穴中的所有人都被搜了一遍,揭下了不少引路母符。然后众人打坐调整气息,恢复元气。

    期间,靳雨青问起他们被绑的来龙去脉。

    齐思思悲怆片刻,梗着嗓子道:“当日我们在荒山里参加试练,因发现一只试练兽,便纷纷追赶过去,不料误踩了陷阱。然后……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生了心魔,以为回到了父母惨死那天。我以为自己烧的是那残杀我父母的奸人,醒来到了这里,才知道是烧了一道奇怪的符,还无意砍伤了不少师姐妹……”

    “到了这里后,每隔三天屠仙……”她恍然一改口,道,“自称屠仙尊的人会突然出现,抓一个金丹弟子。他们就在我们眼前,给那些弟子身上刻符下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们只能看见一个血阵。有的人回来后没了金丹,有的人干脆就被杀死了……”

    靳雨青打断她:“等等,你说‘他们’?还有谁?”

    齐思思想了想,说:“一个女子,大概是假屠仙尊的道侣?”

    靳雨青一口气形容起来:“是不是喜欢穿白裙子,个子高高的,长的很好看,喜欢抹脂涂粉,鼻尖上有颗痣。貌美肤白说话又柔又细,”两手在自己身前一罩,“只可惜是个平胸?”

    “……”萧奕面色有些沉,眼神似是不满,只那集市上一眼竟然把人看的这么仔细,连鼻尖上有颗痣都记得!

    齐思思左右看看他俩:“额,好像是……”

    “看来的确是阴阳山主,萧——”

    萧奕不听,还扭开了头。

    靳雨青:“……”我做错什么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

    众人休整完毕,有力气的背着昏迷的,男修们帮扶着女修。靳雨青自掏腰包,从储物锦囊里摸出几个防御灵器,分发给大伙,并将这不知名秘境中的心魔幻象告知他们,因这洞穴中已被假屠仙尊设下了阵法,所以他们才能没有收到幻象侵蚀,一旦迈出此地,一定要清心静欲。

    心魔幻象会具现大家内心恐惧的东西,除平心静气外,切勿胡思乱想。倘若真的遇上什么魔兽妖物,也以保命为主,一定不能贪功恋宝,为其他人徒增危险。

    所有人都应声记下,萧奕才用无欲剑把洞口开大,一番乱石飞尘后,众人相互搀扶着从洞穴中走出来,依靠司南的指示寻找秘境出口。

    来时只他与沅清君两人,去时却要拖家带口。靳雨青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护住他们,此时也是心情紧张,每走一步都万分小心。萧奕提剑紧跟其后,宽袖遮掩捏了捏他的掌心。

    靳雨青微微一笑,心内稍安。

    走出不过百十步,忽然前面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修士被高高抛起,最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昏了过去。众人惊慌散开,露出场中一个七八岁的血眼鬼僮。

    鬼僮伸手就去抓第二个人,尖利的指甲被一柄迎头而上的断剑齐齐削掉!

    更加尖锐的如金属擦鸣的叫声响彻方圆,功力稍浅的修士两耳发涨,很快渗出了稀薄的血水,不得不紧紧捂住耳朵,努力想要隔绝这要命的声音。

    靳雨青脚下轻踩几点,翻越人群跳入场中,黑金扇面一展,挑开齐思思岌岌可危的断剑,将她推远了,随即与大张血口尖叫着的鬼僮厮打起来。这小鬼虽说个子小,但力气着实大的吓人,它一爪死死勾住靳雨青的黑扇,使得扇面伸展不得。另只断了尖甲的手猛地朝他捅来!

    倘若这一击真让他捅个对穿,死是死不了,但到底疼啊!

    正想拿脚踹它,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细长白光,一柄朴素窄细的长剑率先刺入了鬼僮的心腹。剑在前,人后至,同样一身漆黑的萧奕轻飘落在靳雨青的身前,却是动作凌厉,手握剑柄纵向一劈!

    鬼僮一分为二,化作硝烟。

    但这并非了结,烟雾一散,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魔怪,地底钻出来的,天上飞下来的,甚至还有凭空出现趴在人背后张口要咬的,最啼笑皆非的是竟然在不远处瞧见一个一出现就扑上来扒人衣裳要双修的。

    妖魔鬼怪无奇不有。

    靳雨青有种养了一堆熊孩子的感觉,瞬间就炸毛了,喊道:“他娘的到底是谁胡思乱想!非得把你们一个个都敲晕了捆着走才老实吗!!”

    齐思思方才被靳雨青救了一命,这时边打边偎过来,柔声道:“魔君,这回不是我,我来帮你。”

    靳雨青才看了一眼她可怜兮兮的断剑,萧奕就跂身挤过来挡住齐思思视线,顺便甩去剑上污迹,无欲上的皎洁灵光似是在炫耀,嘴上淡淡道:“多谢,这里有我。”

    正好那边有飞花教的师姐唤她,齐思思不大甘心地走了。

    靳雨青失笑,眨眼侃道:“哎呀沅清君,那说不定就是我的情缘啊,人家一看就是对我有意思嘛!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缘,你怎么能坏人姻缘呢!”

    萧奕冷着脸砍掉一只妖兽,回身扣住他下颌,道:“你这张嘴是盖过章的,再与别人多说话我就封了它。”

    “哈哈哈哈哈盖章!”靳雨青被捏的大笑,挥扇闪开几只幽鬼,“沅清君,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能与别人多说话,单单只能与你多说话咯?哎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话唠啊?”

    萧奕不搭理他:“少废话,看身后!”

    靳雨青仿佛是得了什么乐趣,边打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场中一片混乱,能使刀弄剑的都已经缠斗的不可开交。靳雨青纵然有阵符群攻之术,也架不住这妖魔鬼怪春笋浪潮一样齐刷刷的不断往外冒,更何况鬼怪可以再生,人却是会累的。

    人在又惊又累时,心理防线极其脆弱,再加上这群修士们顶天也不过只有金丹期,更不论还有大把的筑基期弟子,被在漆黑洞穴里关上几年几月,本就是濒临崩溃边缘。

    一人心生恐惧之物,就带的一片人都开始恐慌起来,各式各样的具现物象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靳雨青打到萧奕跟前,气喘吁吁道:“沅清君,这里边有你害怕的东西没?”

    萧奕:“无。”

    “啊,也对,你可是咱们修真界的榜样,怎么能有心魔呢!”靳雨青扶着萧奕的肩膀歇气儿,边道,“不过我要是把我最怕的东西变出来,那或许我们都有救了。”

    “何物?”萧奕顺应问道。

    靳雨青道:“你师父,萧子行!我怕死他了,他胡子一吹我就想跑!我当年拜你们赤阳剑宗的山门,就是他把我赶下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变的出来……我试试啊……”

    沅清君:“……”

    靳雨青当真努力半天:“唉,看来是不行。”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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