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对象总想弄死我 作者:上秋未晴

    第4节

    温润却不在意,直言说:“离开时诚吧。”

    付安原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可在这个正是他心累而犹生倦意的节骨眼上听到这句话,纵使对方动机不纯,他也会有刹那的犹豫。

    说实在的,他和时诚的关系抛除上的纠葛,剩下的不过是自我麻痹。真要说什么矢志不渝的情情爱爱,也不过是他给自己坚持呆在时诚身边找的借口罢了。

    付安是个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他渴望有个温暖的家,渴望受到社会公平地对待,而不是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份,被嘲笑被唾弃。所以他努力读书,努力奋进,只为被前来收养的家庭第一个挑中。

    在他六岁的时候,他如愿以偿被一对富家夫妇收养。这对夫妇有一个和付安年龄相仿的孩子,但患有严重的儿童精神分裂症。夫妇希望,收养付安时时陪着自己孩子,帮助他缓解心理压力。

    他以为那是他感受温暖的开始,不想却是噩梦的起源。他确实缓解了那孩子的心理压力,帮他亲近了家人,可也带起了那孩子的被迫妄想。他总觉得付安要害自己,于是他开始频繁地在父母面前编排付安,甚至故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然后陷害给付安。最开始付安只当他是患病的小孩子,不同他计较。但他本身就是内心渴爱的孩子,在被这个孩子日复一日的陷害与压迫下,他的内心开始扭曲,开始憎恶这个世界。

    他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为什么这些成天享受着父母无条件宠爱的人,这些从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就可以如此肆意地玩弄别人的人生,就可以无法无天地做伤天害理的事。

    是的,当这个孩子在医学上已经确诊治愈了病,可暴虐却已经在他骨子里种下了不可磨灭的种子。当他成长为十六七岁的少年,为了赶走付安,他杀了人,一个富商的私生子。他的父母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手心上的宝贝去忍受十多年的牢狱之苦。于是,夫妇两人把目光放到了付安身上。

    付安不从,在几经周折下,夫妇同意让付安与富商见面进行商议,看能不能私了并从轻处理。那个富商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喜欢亵玩未成年的小孩子。见到付安,富商眼睛都直了,什么丧子之痛,不过不在心上的私生子罢了,全部抛到脑后,当即大手一挥,让夫妇把付安以后都留在自己身边,并从此既往不咎。

    那时,付安十五岁,虽然对富人家私下这些龌龊事有所耳闻,可却是从未亲眼目睹过。他不停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夫妇漠然离去,临走时还把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就在付安近乎绝望的时候,如同里主角受难而天降神灵相救的情节一般,时诚出现了。他从那个精虫上脑的富商手里救下了瑟瑟发抖的自己,并向富商提供了交易机会,来换自己的自由。之后,时诚把自己养在他的一处住宅,给自己吃穿,供自己读书,让自己感受到了真正属于家的温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时诚心生一种懵懂,类似爱情的幻想。

    可惜,他并不是主角,时诚也不是他的天神。时诚并非一见钟情而救下他,也就注定这伸出的援手,只不过是另一场交易的开始。时诚照着温润的样子培养他,既把他当作情人,也把他当作棋子,就好像是成批生产出来的物件中的一个。若是好了,就留下,等加以琢磨安插到合适的位置。若是不好,就干脆遗弃,送给其他人讨好对方,然后杀掉。

    他曾亲眼见过前一天还在时诚床上【呻】吟的人,第二天就被时诚送给其他人,等对方玩腻了,这个人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也曾见逃跑忤逆时诚的人,被时诚亲手用刀,一刀一刀地捅死肢解。他一度恐惧,一度怨恨,却无处宣泄。

    他本以为时诚天生就是嗜血而无情的人,直到他得知了温润的存在。温润是时诚心尖上的人,至少时诚口中描述的是这样。那之后他一直认为,时诚还是有心的,只是把爱全部呈给了温润,然后才对其他人如此冷酷无情。也因而有过一霎的幻想,是不是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跟着他,爱着他,就能感化对方坚如磐石的心。

    因为从未感受过爱,所以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被放在掌心上宠爱的人,享受着最纯粹的爱,不谙世事。他坚定地认为,是温润的存在,让时诚对自己无情。于是,对温润的厌恶与嫉恨成了他最煎熬时期唯一的发泄方式。

    直到不久前,他才猛然发觉,温润和自己之于时诚,都是一样的。时诚真正爱的,真正眷恋的,不过是他自己基于温润的基础上,在脑海中虚构出的另一个幻影罢了。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消弭自己对温润的恨意,也正如他沉醉于幻想时诚被自己感化的情形,没有办法自拔,没有办法停下。与其忍受窥探到真相后得知,时诚性本无情,自己的幻想不过泡影,而被绝望的磨折,还不如麻痹自己忘掉这些现实,让自己好受点。他只能继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他恨温润,他爱时诚,他必须为了时诚而除掉温润,这样才是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我……做不到。”付安喃喃,像是说给温润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无法想象挣脱开时诚给予他的牢笼后,他会迎来怎样的未来。他也知道继续留在时诚身边不过是自欺欺人,可还是做不到凛然地选择放开自我。他就像一只囚鸟,不是不渴望自由地翱翔,而是本来就不懂,什么是飞翔。

    第15章

    “你比谁都要清楚,你在时诚身边如履薄冰。他需要你,把你当枪使的时候,你就算给他心尖上的人下药,你就算在他的未婚妻面前大哭大闹,他也依着你,顺着你。可当他暂时用不上你,你就算尽心尽力给他搜集消息,甚至不惜出卖色相,他依旧漠视你,甚至辱骂你下贱,坏了他的好事。”温润猜测着先前付安同时诚在那通电话里的交谈,循循善诱道。

    “他本性无情,而你早就知道,却依然再所不辞。你对他真的是爱得无可救药吗?不,只是自我催眠,自我麻痹而已。你害怕离开他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报复,给害怕失去了这种自我催眠的爱,而失去活下去的意义。”

    “可归根结底,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你太清楚自己早已置身黑暗,除了与同是黑暗的时诚为伍,别无选择。所以,你不曾幻想,也不曾相信自己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温润慢慢地说,“可是,你真的敢说,你没有动过背叛黑暗的心思吗?人都像飞蛾,哪怕一线希望都没有,也仍然会无意识地去追求光。”

    前世的自己也是这样,曾以为在时诚身上,看到了光。

    “可时诚身上的光,不过是伪装。既然这样,为什么在看穿了那本质的黑暗后,却还是要自我催眠,把暗硬生生看成光呢?你需要克服的东西,是你自己的心。”

    心灵鸡汤灌输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别说付安会厌烦,他自己都会被哽到。于是,温润直接抛出了实质性的橄榄枝。虽然就付安的心理剖析而言,他离不开时诚是因为对虚无的爱怀抱幻想,对虚无的光渴求温暖,但落到现实上来说,一定和利益分不了家。

    这是时诚培养手下的手段,心理和利益的并用。抓牢付安的心理,在他的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但凡他的对手见到付安这幅对他爱得要死要活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动离间两人的心思——毕竟成效渺茫,成本太大。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付安到最后都一心向着时诚的原因。一旦过了心理波动的摇摆期,付安只能认命,更自我催眠得厉害。

    可反之,一旦在这个期间内成功离间了两人,那么付安只会对时诚恨之入骨,巴不得付出一切代价报复对方。

    以上成功例子,详见温润本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付出了生命,才获得的顿悟。

    “我向你许诺,只要你离开时诚,加入我们,我不要求你对时诚做出任何的事,还给你足够的钱,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许诺的条件温润都是现编的,对于目前的付安来说,百分百没有什么诱惑力,温润看重的也不是这个。毕竟,付安若是当真走投无路想要离开时诚,温润给出的承诺是他唯一的退路。到了那个时候,他哪会管得了这些条件是不是真的优厚。

    而温润真正要做的,就是鼓动时诚,把付安逼上绝路。

    “此刻你的内心正在不停地挣扎,我也不勉强你做出什么抉择。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给你的承诺,一直都有效。就算你无路可走,我这里的大门,也一直为你开着。”温润适时地补充道。

    “……好。”付安回答。

    如果说听了先前的心灵共鸣和那些没什么卵用的承诺,付安只可能把这个对话当做内心波动时的调剂,但有了最后的那句补充,他挂断电话后也会在删除通讯记录的时候犹豫一下。

    本着‘留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万一哪天就用上’的心思,付安在犹豫后,悄悄把那个号码存进了自己的通讯录里,备注,送外卖的。

    被挂断电话的温润看着付安做完这一切后,安然返回会所,这才取下新卡,换上了原本的卡。

    刚刚换上后重启了一下,就受到了手下的通知,说是时诚已经下令,今晚就让人在豪兴港逛荡了。

    看样子,时诚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还是挺诚实。也是,比起破绽百出的自己,更应该相信付安才是。只是,当两边都有诈的时候,他怎么选都要上当,不过是吃亏多少的问题罢了。

    温润看了一下时间,在外的小饭馆随便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到了会所。他上了顶楼,准备好需要用到的东西,就安心地等着自己下一个目标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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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温润在大厅的洗手间里,遇到了一个穿着成熟,可面相看着不大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到洗手池边的时候,正巧温润从洗手池旁往内走,一不留神,两人就撞了个满怀。

    年轻人的包被撞掉在地上,温润连忙捡起还给对方,低头道歉。年轻人接过包,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只是多看了温润一眼,说了一句“没事”。继而他夹着包,很快地洗完手,随后离开。

    等年轻人离开后,温润并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直接返回了顶楼。

    关上门,他打开窃听设备,就听先前撞到年轻人的时候,放在对方衣服下摆的【微】型【窃】听器,传来了时诚的声音:“肖羽,你去哪里了?”

    “上厕所。”回答时诚的,正是先前的年轻人。

    “对方已经到了,你就不能提前一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吗?”显然时诚对于肖羽有些不上心的态度不满。

    “时老板,您昨晚两点打电话叫我起来,给您研制药方。您却连患者的症状都不告诉我,就要我制药,还要求药到病除,一包起效,真当我是电视上那些卖灵丹妙药的骗子吗?我整整一天半没睡觉,辛辛苦苦给您写了十几个满足条件的方子,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不就是来晚了这么一下,您好歹也体谅体谅我。”肖羽很快回击。

    “别废话。”时诚没有耐心和肖羽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一把拉着他就进到了包房里。

    房内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面色灰青,眼眶凹陷,一双大眼凸得好像要掉出来。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僵尸。

    肖羽显然被对方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时诚一直死死地压着他的胳膊,他脸上的惊诧也就收敛了起来。

    入了坐,男人用他那双骇人的眼睛盯着肖羽看了半天,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的制药天才就是这个毛头小子?”

    男人不光长得丑,声音也尖锐嘶哑得厉害。肖羽被他的声音又吓一跳,一时间五味杂陈。为了不失态,他只能默默低下了头,徒留心理素质极好的时诚和对方兴高采烈地搭上了腔:“您别看他年纪小,在制药这一块可是有着颇高的天赋。而且他从事制药这一行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我手底下好几个大的制药工程,都是由他主创的。”这话说的有真有假,为了不让对方深究,时诚很快转移了话题,“您昨晚才把您的症状告诉我,我就让这小子开了十多个合适的药方出来。”

    时诚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摆明是要得到男人的承诺才肯把药方拿出来。

    男人也不傻,斟酌了半天,才慢慢地说:“小时啊,我是替我家少爷来拿药方的。你这一下搞出十多个来,究竟哪个起效,谁都说不准。把活人吃死了倒是没事,把要死的人吃活,那就麻烦了。”

    “你这是打算拿我的药杀人?”听明白男人的意思后,肖羽一声就叫了出来。

    男人的脸色微变,却还是笑盈盈地说:“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那要死的人啊,活着也是受罪,现在不是还有个安乐死的说法在吗?再说,你自己开的药,有什么药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这治病的药,就算我拿着去杀人,想弄死对方也困难。更何况,要弄死一个人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太容易了,何必出高价大费周章来找你买药?”

    虽然男人的话听起来挺有道理,可肖羽总觉得又太多说不出的违和。他看了时诚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只好像先前一样安静地低下头,不做声了。

    “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就像肖羽所说,我们是正当生意人,杀人放火的勾当可是不做。”时诚思考了一下,给出了回复。

    男人听到后大笑了几声,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时诚,说:“不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你时诚昨天几经周折联系上我,不就是想要我手上这路子吗?我们干这行的,谁手上没几条命?你小子想入这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清高?谁看啊!”

    “还是说,你旁边这位小兄弟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你卖命?”男人啧啧两声,“这种天真的小家伙,在我们这里可是早就要死上个百八十次了。”

    肖羽听闻有些慌乱,他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却是被时诚紧紧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他只能攥住自己的衣角,通过不断揉搓来缓解此刻的紧张。可揉着揉着,手指却碰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趁着时诚和男人不注意,他拿手摸了一下,又用眼瞥了一眼,然后发现这是个和自己衣服颜色一样的窃听器。

    另一边正在窃听的温润则突然发现,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而且掺杂了不少的杂音。

    ……这是被发现了?

    第16章

    因为不知道窃听器是被谁发现了,温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边凝神屏气,静静地听着那边传来的细小声音,一边把手放在窃听设备的电源处,只待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立刻切断电源屏蔽信号。

    自那段杂音后,一段时间内,温润这边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是“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好半天,杂音才渐渐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时诚和男人对峙的声音。

    温润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无论是交谈的内容上,还是对话的连续性上,都没有什么异常。

    估计是肖羽起身动了一下吧。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摊开握紧的拳头,掌心全是汗。

    而另一边,肖羽看着自己衣角上的窃听器,眼神暗了暗,却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浮躁地大叫。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稍微侧身,竟是把有窃听器的那块衣角遮掩了起来。

    时诚则是继续在和男人谈判:“说实话,最开始我并没有把目光放在您这条路子上,要不是温润坚持的话。”他恰到好处地提及温润,来试探男人是不是真的和温润有什么往来。

    可惜,男人并不是温润找来的人,面对时诚的试探,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不耐烦地说:“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小子要是没有交易的意思,那就走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不,您误会了,我药方子都给你带来了,哪有耽搁您的意思。只是我毕竟不是道上的人,入这行也就是个新手,搞不清里面的玄机。您能不能做个顺水人情的事,透个底给我,这一趟大概是个多少数?”

    男人不耐烦地比了个四,继续说:“和你们这些生意人打交道就是麻烦,这都坐了多长时间了,还屁都不放一个,就盘算来盘算去的,生怕自己吃点亏。药方给我,有用今晚我就把路子给你。”

    这一趟的赚头虽然和温润先前告诉自己的一样,可这男人的态度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时诚开始有些怀疑这条路子的真实性。

    时诚沉默,可是一旁的肖羽听了男人的话却不高兴了:“你这么急躁做什么,忙着去杀人?好像我们还没有答应把药方交给你吧?”

    “啧啧,我算是知道你时诚带这小子来干什么了。只是我平生最讨厌谁当着我的面【唱】红白脸,你们要是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的话,有多远走多远,别留在这里恶心我。”男人不悦。

    这话一出,时诚就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不过先前的打探,也足够他拿定主意了。男人的态度也好,言语也罢,实在有太多违和的地方,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肖羽的语气是有点犯冲,我在这儿和你赔个不是。可他有句话说的确实在理。”

    这下,男人连时诚的话茬也不接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们还没有答应把药方交给您。”时诚重复了一遍,看着男人垮下的脸色,又赶忙补充道,“我们手上毕竟有十来个药方,都给您,您还要等起了效,才把路子告诉我。这对我们而言,怕是有些不公平。”

    “不公平?这交易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来谈什么公不公平的事情,你是来拿我开涮的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能和您稍微谈个条件。”时诚继续说,“这十多个药方子,我全部都给您。您别和我谈什么有用没用的事,这东西因人而异,变数太大。我也不要您的路子,您只要点拨我一次交易,让我有个赚头,就当是这些药方子卖给您的价格了。”

    “说了半天,原来是想找个稳赚不赔的机会,你小子倒是心眼挺多。”男人转了转眼珠子,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过这样也好,我找来这路子也不容易,要不是急着要这药方,哪会舍得让人。这样,我给这个地儿。”

    男人也学时诚,停在了关键的地方。时诚会意,让肖羽从包里把十多张药方全拿出来放到男人面前。

    想到男人是用这些药方杀人,肖羽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就这么被猪一样的男人给拱了,怎么看男人眼里都像带着刺一样。

    男人倒是不恼,只是飞快地接过药方,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随便扯了一张揉得发毛的纸,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一行:明早三点,海滨港16号仓库。

    就他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自明天凌晨起到中午十二点,整个帝都的海港只会迎来一艘走私的船。换而言之就是,只会有一批货到。而豪兴港和海滨港可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同样的一批货,就算分开装给两个帮派,也不可能会送到两个相距较远的地方。这完全是加大暴露风险的做法。

    也就是说,他经付安和温润拿到的两个地址,其中一个一定是假的。

    到底是谁想要背叛自己?

    时诚接过那张纸,向男人道了谢,目送男人离开,思绪却一下子飘得很远。

    只有肖羽一个人坐在原地喋喋不休,还在耿耿于怀自己的药方被人用去杀人的事情。

    不过过了半天,他的埋怨都没有引起时诚的关注,甚至连交易完后,从门外进来候在一边的盛恢弘,也不搭腔。肖羽愤愤,只能站到时诚的身边,大声道:“时老板,下次这样的生意您可别找我。我做人一向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就算是借刀杀人,也一样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我学医做药,不过是为了秉承中华民族救民于水火之热的优良传统……”

    “闭嘴。”时诚的思路被肖羽打断,有些不悦。

    他瞪了肖羽一眼,然后给盛恢弘使了个眼色,离开了房间。

    盛恢弘盯着肖羽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打量些什么,半晌,才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不会找不到回研究所的路。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有出来一次的机会,不多逛荡一下,谁知道你那时扒皮老板什么时候才肯再放我出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盛恢弘也没有办法,只能随了他:“路上小心。”

    等盛恢弘离开后,肖羽才对着对方出去的方向“呸”了一声,不悦地吐槽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对我好,实际上不过是监视我,怕我逃跑。一群不安好心的人。”

    琢磨着盛恢弘也走远了,他才俯身拿起那个被自己掩藏得很好的窃听器,对着说:“听了这么久,总该出来见我一面吧。我可是为了见你,特地赶走了盛恢弘呢。如果你担心暴露的话,我在之前相遇的卫生间等你。”

    温润先前就有自己暴露了的预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追究。现在听肖羽这么一说,算是明白,是对方给自己作了掩护,也就没有推脱,直接下了楼。

    卫生间显然不是一个交谈的好地方,两人打了照面后,重新约了个地方,然后特地错开了时间,一前一后出了会所的大门。

    约的地方是附近一家咖啡厅,温润让肖羽先走。等他到的时候,对方已经点了黑森林蛋糕,并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温润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神经大条:“我说,你心也太宽了一点。暂且不说,时诚到底有没有派人跟着你,我可是先前窃听你的人,你就不担心我对你不利吗?”

    肖羽理所当然地说:“我是神经大条,不过起码的甄别能力还是有的。就算我拒绝盛恢弘送我回去,但实际上,时诚确实还派了人跟着我。不过跟着我的人知道我习惯性来这家店吃点心,不会一直跟着我进来,而这家店是我一个熟人开的,有特殊保护我的技巧,你进来他们也不会注意到。实在不放心的话,你等会走的时候,往店的后面走,那里有一条进货用的道,在前门守着我的人,看不到你从那里出去。”他抬头冲温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至于你,你温润和我无冤无仇,甚至今天厕所那次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对我不利。硬要说的话,对我有意思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温润被他大开的脑洞震惊了,不过没等他做出回应,就又听肖羽说:“不过抱歉啦,我喜欢的还是女孩子。”

    “算了,我还是直入主题好了。”温润扶额。

    前世的肖羽有这么跳脱吗?

    “是想要挖我吗?”肖羽依旧是接的很快。

    温润想说的话被肖羽抢先了,于是,他只能点点头,等着肖羽继续把该说的都说完。

    肖羽也没让温润失望:“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如果你的目标只是时诚和那个男人,那么在他们离开后,你的窃听器就该关了。而你没有,还在后来答应了同我见面。这也就是说,你监听时诚和那个男人不过是顺便,真正的目标不过是我。”

    肖羽顿了顿,见温润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又继续说:“就如同我之前所说,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你又没看上我,这么大费周章,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想要挖我。当然,自从我给时诚卖命后,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想要挖我的人了,所以我对此一点都不奇怪……”

    温润连忙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转而说道:“那么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肖羽挖了一勺蛋糕放到嘴边,然后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我这么聪明机智,你都不夸我一下。嘤嘤嘤这么冷酷无情,怪不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qaq……”

    温润平生第一次在与人交流方面,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还有都不提条件就想让我答应你,我才不是那么廉价的人!”

    老天……温润突然觉得,他还是更喜欢和阴晴不定的时竟越相处。

    第17章

    面对眼前这个和熊孩子没差的成年人,温润也只能用哄孩子的语气耐心地说:“跟我走的话,你不用成天被人守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只要随着你的兴趣,有灵感的时候做下研究就好。“这种怪蜀黍哄骗小孩子的感觉是什么情况……温润编不下去了。

    他本意是直接把利弊分析给肖羽听,让他权衡后选择,又或是威逼利诱,让他感受到压迫感。不过现在看来,他计划好的这些手段都派不上用场了。

    因为,温润是个准·哄孩废。从小对小孩子兴致缺缺,又有些讨厌动不动就成天大哭大闹的孩子,对小孩子卖萌撒娇的话语完全不感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还是喜欢粘着他。

    “那每天都有黑森林蛋糕吗?每天都可以吃冰淇淋吗?每天都可以戳软软的棉花糖吗……”肖羽天真地问。

    “……买买买。”温润头疼。

    “真好啊。”肖羽重重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勺,“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生活怎么办?”

    所以刚刚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吗……

    算了。温润在心里深深地叹息。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好了。

    “我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你跟着时诚走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抛开那些你非要人守着才看得见人影,思维跳脱完全跟不上等一系列内在因素,他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无欲无求,很容易脱离他的控制。”当然,虽然现在温润心里深深地觉得,前世时诚选择对肖羽痛下杀手是因为受不了肖羽的聒噪。

    “我有乖乖听他的话。”肖羽抗议道。

    “你要是真的听话,也就不会在时诚和那个男人谈判的时候屡次出口反对,当然,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了时诚一把。你要是真的听话,也就不会拒绝盛恢弘送你回去而留下来见我。”温润顿了顿,然后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看向肖羽。

    “也就不会,一开始给时诚卖命了。”温润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肖羽挖蛋糕的动作一顿,抬头问:“你什么意思?”

    “虽然在世人眼中,你是因为时诚发掘了你的才能,培养了你,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大学毕业后,就一直为他卖命至今。可是真相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只是为了肖晗,为了给你的妹妹报仇。”温润定定地看着肖羽。

    这些都是前世,温润在肖羽死后被时诚安排去处理他的后事,在肖羽家里无意识发现的。

    肖羽和肖晗是龙凤胎兄妹,刚刚出生父母就离异了,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到了两个不同的城市生活。直到肖羽的母亲身患绝症,去世前希望肖羽回去找自己的妹妹和亲生父亲生活,肖羽才得知肖晗的存在。

    而他的妹妹肖晗是时诚后两届的学妹,刚刚高一就对已经高三的时诚,一见钟情。当时,时诚和时竟越都年满十八,时家正好要从两人中定下下任家主。肖晗的父亲又正是商界刚刚发达的新贵,时诚为了笼络对方,得到对方的支持,顺利上位,他把目光放到了肖晗身上。

    本来利用归利用,可时诚和肖晗在一起后发现,这样懵懂的爱恋关系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利益。然后他和肖晗订了婚,并发生了关系,还一发中奖,把肖晗的肚子搞大了。时诚让肖晗堕胎,肖晗坚决反对,并把这件事宣扬得很大。她的父亲得知后,自是大发雷霆,亲自找上了时家。时家本就没打算把家主之位传给时诚,这么一闹,那些长老更是厌恶时诚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差点还要把他逐出家门。而时诚以为正是肖晗父女惹的祸,导致自己丢了家主之位,因而嫉恨上了肖家。

    时诚的父亲时沛见此只能让时诚分出了家,划给他部分产业。时诚用了三个月把自己拿到手的产业打整好,然后对肖家下了手。他搞垮了肖家,甚至逼得肖晗父亲锒铛入狱,不久后死在了狱中。对于肖晗,则是硬逼着对方流产。六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硬生生地流掉了,肖晗也因此丧失了此后做母亲的资格。在双重打击下,肖晗疯了。

    时诚把肖晗送进精神病院,又解除了两人的订婚关系,并造谣说,肖晗肚中的孩子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肖家垮台也是因为惹到了道上的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彼时温润刚刚从人生低谷里走出来,一门心思扑在重新开始上,根本没有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加上时诚煽动社会舆论一边倒向自己,温润对此也就没有深究,错过了看清时诚真面目的最好机会。

    而肖羽,则是从外地赶来,在妹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见了对方一面,抛除怀孕这件事上的分歧,两人相谈甚欢。肖羽见妹妹这个样子,又心疼又无奈,最后只能让回去把户口迁过来陪着妹妹。可惜,世事无常。等两个月后肖羽回来的时候,他只能亲眼看着妹妹被送进精神病院,却没有半点办法。

    肖羽决定向时诚复仇,他的户口出生就不和妹妹在一起,父母为了各自的便利甚至把两人写成了独生子女,时诚就算追查,因为母亲的离世,线索到一半也就断了。就这样,肖羽成功接近了时诚,也就有了后来世人眼中所谓的‘知遇之恩’。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温润才一步一步查明的,不过得知了真相后,他并没有宣扬出去,却不想重生一次,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肖羽在听到温润的话后,目光的温度就已经冷了下来了。那种抑制不住的杀意,甚至给温润一种错觉,像是下一秒,对方就会扑上来和自己拼命一样。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肖羽才又拿起勺子,一边挖自己面前的蛋糕,一边收敛起显露的锋芒:“我可是独生子。”

    温润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做纠结,而是直接说:“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不点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点,如果你真的想报仇,继续现在这个状态,不会有任何的进展,你只是在白白送命。”

    肖羽沉默。

    “小心你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他从一开始就不服气你,到现在也想要取而代之。你对时诚只有感恩,而这份感情在时诚眼里,是世界上最单薄,也是他最看不上的。再说,你的这份感恩,归根结底还是还是假的。比起这个,他更宁愿选择控制一个有野心的人。更何况,虽然你想向时诚复仇,可本性纯良,见不得时诚用你的药去祸害人。而这,却是今后时诚发展的目标。”

    “你的意思是,我有危险?”肖羽问。

    “你的信念和时诚相背,注定是他日后发展路上的阻碍。按他的个性,势必会趁早除掉你的。他和你的助手至今没有对你下手,只是因为他们搜集到的配方还不够。”

    “这又是什么意思?”肖羽继续问。

    “回去找机会看看你助手的电脑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惊喜。”温润说。

    看着肖羽又一次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沉默,温润盘算着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说:“我能给你的忠告也就这么多了,你自己利弊权衡一下吧。”

    这个时候,肖羽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不论我最后到底选不选择跟你走,就今天你给我的这些忠告而言,依你温润的性格,一定不会白白透露这些消息。你想要什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温润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说:“新品药的配方。”

    “我已经签给时诚了,不能做有损信誉的事情。”肖羽义正严词地说。

    “可是你知道,时诚并没有帮你把配方注册专利吗?”

    肖羽握着勺的手一抖,勺柄撞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药品注册专利上呈受理后,当天就能受到保护。而我半年前就已经把相关的材料拿给时诚了,现在新品药都制成准备上市了,他居然还没有注册?”

    “他不想署你的名,你还不懂吗?”温润毫不避讳地说。

    肖羽沉默了半天,思考了半天,最终才慢慢地开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带给你。”

    “下次谁说得准是什么时候。”温润显然对这种空头承诺不放心。

    “不会很久,毕竟,你会创造机会,不是吗?”肖羽故作轻松地笑笑。

    温润看着他笑容背后的失落,想到他一时间也难接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不受人重视,松了口:“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跟我一起走。”

    说罢,温润揉了揉肖羽毛茸茸的脑袋,才转身从肖羽告诉他的咖啡店的进货出口离开。

    当温润的身影消失在肖羽的视线里,他走到咖啡厅的前台,要来店长的手机,拨通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温润知道我的过去,刚刚,我差点忍不住对他下手。你大费周章把我安插到时诚身边,现在就因为温润的一句话,要我跟他走,真的甘心吗?”

    那边的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本来你在时诚身边也呆不久。”

    第18章

    时诚最近的麻烦不少。

    除了时竟越一直在给他下绊子的日常外,他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不少以前没有的眼线,而自己手上的棋子也开始各种蹦跶。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温润和付安的态度。

    自打他和温润上床过程中被付安打断,温润就再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尤其是在他成功爬上时竟越的床后,自己就算拿出了比以往多十倍的耐心,又是打电话,又是常见面,可对方依旧是不冷不淡。

    而付安,以前总是喜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尤其是在遇上温润和得知自己有了汪思忆这个未婚妻后,曾一度闹得他心烦,想要直接解决对方。可最近,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呆在温润的会所也安分了不少,还开始时刻结交各个行业的大佬。

    两人都很反常,可他又找不到他们任何背叛的马脚,这让时诚感觉到很烦躁。

    特别是,当付安跑来和自己说,温润勾搭上了陆昊南,想利用悬赏的走私路子给坑自己一把的时候。对此,时诚自是不信的。毕竟,因为自己看上的一块地,他关注陆昊南很久了,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对方商量,以自己能够接受的价格拿下这块地,也就不用铤而走险,走上走私这条路。

    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手上的人和目标勾搭上,是想挑衅自己吗?不过,要真是这样,他也乐见其成。又能借这关系拉拢陆昊南,又能看着时竟越变绿了,何乐不为?

    当然,也因此他对温润和付安的怀疑更重了,尤其是付安。付安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平生最痛恨的除了被放在心头宠的人,还有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给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商。那是他的噩梦。

    可饶是如此,付安还是为了一个走私的路子献身给了一个大佬,据说还陪那个大佬玩了s,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啧,真脏。

    时诚蹙起了眉头。

    就算温润透露给自己的消息是假的,他从那个悬赏的男人那儿得到的走私路子是假的,可他也不打算就此放弃。成功了他能大赚一笔,失败了他能就此揪出温润背叛了自己。抓牢温润,靠温润迷惑住时竟越,比什么都重要。他付安偏偏要来添乱干什么?

    他甚至怀疑,付安已经背叛了自己,就连从大佬那里受苦受难拿到的路子,也不过是配合大佬在自己眼前演的一出戏罢了。尤其在拿到两个不同的地址后。

    不过,他还是派人去到付安给的地址候着了,只不过,让他们带去的钱,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而温润这边,他也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全程的态度并不佳,而且表现得很急躁。虽然他放弃和自己合作,肯定还有更多别的人等着这个机会,可为什么几次嚷嚷着要走,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自己合作?

    时诚总觉得这是个圈套,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在这种迷茫的状态下,温润会所里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人却又带给了自己消息。不对,应该说张慎同盛恢弘说了这么一句,小心温润和付安。

    在他一直以来的印象里,张慎都是温润的人,就连自己曾经出高价想要拉拢他,最终也没有成功。这样一个衷心的人,究竟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样的话?

    目前的形势,时诚觉得更迷了。

    在拿不准的情况下,他只能让手下也去温润那边,只是带的钱稍稍比付安要多。

    但愿一觉醒来的第二天,这个迷蒙的局能够看得明白些。

    时诚从自己的通讯录里找出一个最近才勾搭上的女人的号码,邀约对方到他的一处住所过夜。

    一场酣畅淋漓的后,时诚抱着温香软玉入了眠。可刚刚闭上眼睡了没多久,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时诚睁开眼,拿过手机,是去付安那边的手下打来的。时诚安抚完怀中的女人,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点上烟,听着那头的汇报。

    越听,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脸色也阴沉得像是风雨欲来的黑云。

    果然不出所料,付安那边的消息是假的。

    手下先验了货,上上下下都仔细看了个遍,确定货是真的。但把钱交出去后,把拿到的货拉回先前准备好的仓库后一看,却发现除了顶头的那些货是好的以外,其余的都是破烂。手下连忙跑回去找人,可才到了门口,就被一大群警察堵了个水泄不通。现在,人都在局子里,等着时诚去领。

    时诚有些头疼。被骗收了烂货也就算了,可以理解是经验不足的问题。但是拿货的途中起码也要小心一点,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总不至于连被警察盯上了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时诚黑着脸挂断了电话。本想直接放弃这些人,可念着他们都是刚刚招来的新人,这么做太寒人心,只能给盛恢弘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去领人。

    前前后后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付安这边的问题也才算处理完毕。领人的罚金交了不少,还是时诚连夜打电话找上面的人疏通才得到应允放人。

    没等时诚给自己留点时间静静,他的手机又响了。

    时常拿过一看,是温润那边的手下打来的。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按下了接通键,却是听到那头传来雀跃的声音:“老大,我们的货刚拿下立刻就有买家联系上了,开出的几个比你的预估还要高。”

    “暂时先压着,一天后看情况再抛。”时诚很快吩咐道,“直接把货带回去,我们先前预定的仓库已经暴露了。估计现在还有警察守在那附近,不要自投罗网。”

    点的烟没抽几口,已经燃尽了。烟灰落在时诚手上,随手一掸,飘得到处都是。时诚挂了电话,看着落了满地的烟灰,一起一落的进展,搅得他有些心绪不宁。

    事已至此,就算付安背叛自己可能还有所隐情,但在他的眼中,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留了。他虽然很想直接释放自己心底的野兽,去嗜血,去撕裂,却在一番挣扎中压制了下来。

    不管是谁教唆,是谁挑拨,借着付安让自己吃了这个亏,那么他就应当为此付出代价。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肢解一个人的滋味了,尤其还是仇人。看着对方扭曲挣扎而又不甘的表情,他才会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被填满。

    这是任何人,任何一场□□,都无法带给他的,极致的快感。

    时诚一直在阳台上吹着冷风,直至破晓。

    在他准备调整一下状态,迎来新一天的争斗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那是来自张慎的,问他想不想知道付安是从谁那里得到的走私路子。

    时诚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指使付安背叛自己的势力手下的人,只是他质疑张慎为什么要帮自己。

    张慎却并没有给出任何的理由,只是留下了一个名字,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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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润从肖羽那里回到家,管家告诉他,他从自己家里搬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布置在合适的屋里了。温润跟着管家来到单独给自己腾出的书房,看着崭新的书架上整齐的陈列着前世自己最爱的几本书,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随意拿起一本,翻了几页,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仔细观察了半天,他才若有所思地想起,书里原本应该有书签一类的东西才对。自己当时用的还是时诚的照片。

    他检查了一遍,发现带回来的每本书里夹着的照片全都不翼而飞。

    照片都去哪了?

    温润突然想起搬家那天,他曾在书房门口闻见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当时时竟越在抽烟,他也因此没有多想。现在想想,怕是那个时候,时竟越就已经发现这些照片,然后一把火烧了吧?

    时竟越这占有欲也是厉害。温润有些哭笑不得。

    他把书重新放回书架,按照自己的习惯整理了一遍。随后又跟着管家来到了其他房间,按着自己的喜好,对一些物件的摆放进行了调整。等时竟越的宅子里多多少少都被温润放上了自家的东西后,温润这才觉得家的气息更浓了。

    至于为什么要有家的气息,温润也没有多想,就被管家带到饭厅用晚餐了。

    时竟越没有回来,据管家说,他公司有事赶不及回来用晚饭。温润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然后开始用餐。

    一直到十一点左右,温润准备入睡,时竟越也没有回来。

    温润给他留了盏床头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看到了自己前世死时的画面。漫天的血色,浓稠的血腥味,不论怎么挣脱,却依旧无法从那种绝望中逃离出来。

    他感受到了一个炽热的怀抱,驱逐了他周身的冰冷。可转眼,温暖不再,只有冰冷的枷锁,束缚着他。

    惊醒的时候,那种凉意依然盘踞在他的心头。

    时竟越刚刚回来,钻进温润的被子里,见对方全身冷汗,关切地问:“怎么了?”

    温润正想回答,手机的短信铃音却猛地响起。

    他拿过一看,简单的四个字,兰青死了。

    彼时,不过早上八点。

    第19章

    兰青死了,死在他自己的家里。被他的手下发现的时候,血还是温热的。死得情形很惨烈,又是被人肢解,又是死不瞑目。

    温润一大早赶到兰青的家,却被手下拦在了距离兰青家一公里外的地方。

    “兰老大死了我们也很愤怒,可是请您不要冲动。这是时诚的报复,更是他为了把您引出来而设的局。”兰青的一个手下说道。

    温润也清楚,可却还是狠不下心,连兰青的一面都不见,就这样静默地等候着其他人给他收尸。

    手下看出温润的结怨,安抚道:“这并不能怪您。想要扳倒一个势力,注定是要一路踩着鲜血前进,而这只不过是开始。兰老大答应为您效力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请您一如既往坚定地走下去,成功,将会是对这些流血最好的回报。”

    温润看了他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元庆肃。”手下回答。

    “兰青手下的帮派,就暂时交予你负责吧。”温润拍了拍元庆肃的肩膀,嘱咐说,“把人心稳定下,然后处理好兰青的后事。这期间,盯紧了我会所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势必查出那个把兰青出卖的人。”

    温润不是没有预料到兰青可能送命,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时诚在得知兰青就是同付安有过交易的人后,居然没有进行相关的调查,就直接把人杀了,他可不认为,这是因为对方气急败坏了。

    时诚是个步步为营的人,如此打草惊蛇的举动,只可能是他已经百分百认准了兰青背后有人。

    也就是说,有人通风报信。

    这个人断然不是汪思忆,若是她想要揭露自己,那么早在猜到是自己的那一刻就直接告诉时诚,而且不会明目张胆地指出自己的身份。她也不会在时诚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后,才告诉对方,这只会引起时诚的反感,甚至终止两人的联姻的计划,反倒达不成她想要挫一下对方锐气的目的。更何况,她没必要去做这种半点不讨好,甚至是拉起其他帮派仇恨,给自己树敌的事。

    排除汪思忆,他同势力联系都是亲自联系,而且用了暗码,不存在中途走漏风声的可能。而且也不可能是势力内部走漏的风声,要是这样,依时诚的性子,早就把整个势力一次性解决完了,而不是单单解决一个兰青,以此拉出他背后的主谋。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内鬼,而且是存在于他会所里的内鬼。

    到底是谁?

    温润把会所里所有自己叫得出名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却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行为可疑的。最终,他只能作罢。

    回到家,温润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时竟越自温润心神不定地出门后就一直放不下心,干脆翘了班,安心地等温润回来,陪着他。

    见到温润后,时竟越把他带到沙发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像这样半搂半抱的依偎着,沉默了一个早上。

    用过午饭后,温润才开口说:“我曾经并没有把扳倒时诚看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一直认为,只要我把一切都谋划好,把一切都安排好,那么成功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路上有杀戮有流血,只是不曾想过,才踏出第一步,就是满世界的血色。”

    时竟越定定地看着他,问:“你怕了吗?”

    “我……”温润沉默。

    “你要是怕了,完全可以静心地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扳倒时诚也好,灭了时诚也罢,就算是想要这个世界毁灭,我也一样做给你看。”时竟越冷静地说,“可是,你甘心吗?”

    “不能亲手除掉你恨的人,不能亲手让他还清他的罪孽,你甘心吗?”

    “不。”温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既然你心中有明确的答案,又为什么退缩,又为什么怯懦?你既然决心站在时诚的对立面,就已经走向了一条充满了鲜血的杀戮之路。这样的你,还以为,在人死后悲伤一下,悼念一下,就能消除你把他推向死亡的事实吗?”

    这一刻,时竟越看不懂温润。前世的温润,仅仅是为了自己所谓的那份爱,毫不犹豫,就拿起刀捅向自己,甚至是一刀刺进要害。自己和他同床共枕两年多,这期间的情谊难道连兰青这样仅是手下的人都比不上?温润为他难过,为他心塞,对自己呢?怕是连半点怜悯都没有吧。

    时竟越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仇恨的血液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他很想现在就和温润撕破脸,疯狂地占有他,折磨他,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质问,前世的他为什么就能对自己通下狠手。他甚至想把温润的心挖出来,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就在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一刻,却听得温润叹息道:“你经历过绝望吗?你经历过那种满目都是鲜血的绝望吗?我曾经用这双手,杀死过一个可能很爱我的人。那时候我恨他,我怨他,所以为了时诚,我杀了他。他的鲜血充斥着我的整个世界,那是我第一次从赤红里面,看到绝望。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人死了,代表着什么意思。所以我用冷漠去对待,用无情去逃避,似乎这样,就可以淡忘人命死在自己手上的罪孽。”

    “直到,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自己的身体里看到无尽的血。那一刻,我才明白,死亡的深刻。有多深的痛,有多深的恨,一旦你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意义。而当这个时候的你去终结无辜的鲜活生命,就算只是间接,你的脑海里也只有通红的血,和比感同身受还要令人战栗的绝望。”

    “我现在会这样低落,也许是受到另一次的冲击,才真正明白了那种鲜血背后的罪孽感吧。不管爱与不爱,沾染了鲜血的手,是不容许以任何借口去抹灭这份罪孽的。”温润叹息。

    兰青的死让他在这一刻懂了,自己前世对时竟越下手,究竟带来了多少伤痛。

    他怎么能呢,怎么能就这样杀了时竟越,还说服自己,自己没有做错?

    他怎么能呢,怎么能就在那之后的三年里,除了不时的噩梦外,再没有半点悔恨和怜悯呢?

    他怎么能呢,怎么能重生后还心安理得地利用着时竟越呢?

    他应该去补偿,他应该去赎罪,他应该此后都真心实意地对待这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啊。

    对不起,对不起……

    温润陷入了深深的痛苦深渊。

    听了温润的话,时竟越仇恨的火焰减弱了不少,他长叹一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珍视?错了的,过了的,就这么到此为止,把握住未来的,珍视现有的,就够了。你没有办法去挽回已逝的生命,那么就应该更加重视今后对手下每个人的使用,重视身边每一个爱你的人。如果真的避不开牺牲与流血,那起码,不要让这样的牺牲白费。”

    时竟越似乎在说兰青,似乎又在说自己。

    “我明白了。”温润走到时竟越的身边,微微低下头,对着他的唇,献上了自己的吻。

    感谢上天让我重生后还能遇见你,虽然这不是我重生最初的目的,但你让我的重生更有了意义,让我没有真的失去这样深爱着我的你,让我能用今后一辈子的时间一辈子的爱来为洗刷曾经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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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两人终于难得的心灵相通一回,自那个温润主动献上的吻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饭厅里弥散起情动时候的气息,却比以往要来得更加炽热,更加令人心潮澎湃,甚至于,两人都不在意此刻身处何处,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时竟越一手搂着温润,加深这个吻,一手从温润的领口向下探,一下一下,把温润衬衣的口子全部解开。

    温润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干站着无从下手。他耐心地回应着时竟越细致到每个角落的吻,同他的舌尖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好似要像这样,缠绕住对方的一切。

    时竟越解他的扣子,他也随着对方,转而伸手去解对方的裤子。看不到手上的动作,他只能凭着感觉慢慢向下。时竟越本来今天就没打算出去,所以在家穿的是很贴身的衣裤,没有系皮带。而裤腰处的带子又垂得很低,温润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带子的头。手刚刚攥住,稍稍一拐,手背就贴上了一团灼热。

    在触碰到的刹那,温润愣了一下,就被时竟越逮着这个机会,径直地脱下来衬衫。

    被时竟越占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温润自是不甘心,也不再顾忌什么,把节操全部丢掉,直接拉开对方的两层裤子,把手伸了进去。

    内裤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温润放进去一只手,再加上灼热受到撩拨还在不停地胀大,更是让狭小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温润的手慢慢地蹭着,感受着那个地方的温度因为情动而不断上升。然后,温润用指尖去轻戳两边,一弹一弹,竟是有几分有趣。

    “玩够了吗?”时竟越结束了这个深吻,然后像是惩罚的,一口咬在温润左胸口。

    时竟越抬头看着温润泛起红潮的脸,用几分诱惑的语气,问:“你也想要吗?”

    温润被他磨得没了性子,只能说:“别废话。”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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