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百合:《千年醉 完结+番外》 作者:容十

    第9节

    白素荷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薄套头紧身毛衣,□一条棕色的弹力西裤,越发显得腿长腰细,身材火辣。蓝醉恨恨的扫了扫白素荷的胸,头一偏,只装没看见。

    “你可以不等,我没求你,爱走不走。我还不乐意见你。”白素荷淡淡回道。

    “白素荷,是不是两年多没见,你见面就想来一架?”

    蓝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不是真的天生八字和白素荷不对盘,怎么一见面火气就那么旺呢!

    “我对跟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打架的这种野蛮行为没兴趣。”

    “嗯,白姨,我知道您比较老!”

    “……”

    仲叔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满头冷汗。两个美女站在机场大厅呛架已经惹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仲叔只得顶着他那张不像和事老的脸充当和事老:“小醉,怎么这么没礼貌。既然你朋友到了,我们赶紧打车去酒店。赤峰天黑得早。”

    蓝醉和白素荷这才罢休停战,双双跟在仲叔后坐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流的一个地雷:)

    ☆、第48章

    三人到了预定的酒店,今天时间已经晚了,蓝醉决定第二天清早再去见榆家人。

    吃完饭各人自回自己房间,片刻后蓝醉拿上纸娃娃又站在白素荷门前。

    门很快就开了,白素荷早料到蓝醉会来,将人让进屋,自己随意坐在床侧:“我是不明白,反正都不是真人身,干嘛非得换?”

    蓝醉耸耸肩,把娃娃搁床上:“你自己跟她说。”

    白素荷瞥着自己两年多前的杰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看的,你不觉得吗?君姑娘。”

    “那不如我们互换,你的身体借我使使。”君漪凰语气冷冷的,怨气颇大的味道。

    “戾气是消了不少,不过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白素荷翘着腿道:“君姑娘,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有求于人矮三分?要不你叫蓝醉早点给你找回魂魄,赶紧去投胎就是,何必搭上我来回折腾。”

    “喂,当初答应替君君找回魂魄的又不止我一个人,白素荷你别全推我头上!”

    “君君?看来这一年来你们两处得不错嘛。”白素荷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一盒水彩笔,脸上仍是淡淡的,眼中却带了抹戏谑:“古代美女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君姑娘,这次你自己画,想画成什么天仙样自己来,别到时候不满意又赖我让我跑老远来给你换。”

    “……”蓝醉看看那盒水彩笔再看纸娃娃连手指都没有的两胳膊,确定白素荷真的还在记恨两年多前的那一战。

    君漪凰更是心里明白,冷笑连连:“白素荷,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我在阳界便动不了你?”

    “停!停!”眼看着白素荷脸色微凝,房间内气氛陡冷,蓝醉连忙出声:“我明早还有正事,你们两别发疯。白素荷你赶紧给君君把身体换了大家伙好睡觉!”

    “哼。”白素荷总算拿回符纸拆开水彩笔盒准备开画,还没下笔,却被君漪凰踩在符纸上拦住了她的动作。

    “给我闪开。”

    君漪凰却并不移动,也不出声。

    “除了用符纸,还有其他东西能让君君寄魂吗?”不得已,蓝醉只得充当翻译官。君漪凰生前地位崇高,高高在上的架子已逾千年都放不下,蓝醉对她也是无奈了。

    “我记得我说过吧?冷玉,就是锁住顾盼魂魄那种。那个比符纸娃娃还不如,娃娃能动,冷玉只可寄魂。”

    “没第三种?”蓝醉很清楚,这两种君漪凰只怕是都不会满意的。

    “第三种?难道你要我找个人让她夺舍?我白素荷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大善人,这种事也绝不可能去做。”

    “我不是这意思。”蓝醉叹气:“那第四种?”

    “没有。”白素荷干脆的一口回绝。

    “真没有?”蓝醉是自小在商场混的人,是不是实话看表情便能猜个五六分。刚才白素荷虽拒绝得干脆,眼眸却不由向下闪了闪,分明没说真话。

    “有我也不会用,用了也用不了多久。”既然被蓝醉识破,白素荷干脆摊开了说:“如果有防腐有方保存完好且八字与君漪凰相同的尸体或可一试,我能暂时把君漪凰的魂魄引入尸身。不过尸体能长期保持不腐一般都是因为环境单纯,即便君漪凰的魂魄进入其中操控,肉体能走能动本质也还是一具血液僵死的尸体,短则三月长则两年,就会尸斑尽出尸体腐败。一具布满尸斑的尸体自己到处跑,请问蓝大小姐你觉得此情此景好玩么?”

    “……白素荷你末世电影看多了?”

    “呵呵,是你自己要追根究底的。况且这乃是逆天行诡术,我是要折寿的。”白素荷伸手摸了一把君漪凰的光脑袋:“我和她又不熟,她值得我为她折寿吗?”

    “……那你还是说说第五种吧。”

    “蓝醉,我问你件事。”

    “你说。”

    “十万个为什么是不是你写的?逮着个问题就没完了。我们和她也不过是契约买卖,尽力帮她把魂魄找回了就算责任尽到,你在一个身体上纠结个什么劲?她是你姐妹媳妇?让你这么费心。”

    蓝醉暗道,在苏灵雨那一辈,君漪凰真是她媳妇也说不定。

    只是这话蓝醉是不可能给白素荷说,只得半蹲□温言对默然的君漪凰道:“君君,要不先将就着符纸娃娃。你看兰妃墓也找到了,说不定你的魂魄很快能找齐,你就能转世投胎过正常日子了。”

    蓝醉说话难得这般轻声细语,甚至还带着两分自己未曾察觉的宠溺,奈何踩着符纸的娃娃不买账,依旧不动不移不言不语。蓝醉平视那个只有三个指纹印的脑袋,也楞是看不出君漪凰的情绪来。

    蓝醉挫败地垂下头,她觉得她有种在哄任性闺女的感觉。但是这娃娃里装的女人……女鬼活了一千多年,她这闺女也实在……太大了些。

    白素荷在旁边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慢悠悠开口道:“其实,第五种办法也不是没有。”

    蓝醉倏地抬头,眼神刀子一般射向白素荷,异常愤怒:“你耍我啊!”

    “这法子君漪凰自己也是知道的。不过有百害无一利,她要实在不愿意用符纸娃娃寄魂而要选这个办法,我也不反对。”

    蓝醉疑惑:“什么办法?”

    “你在君漪凰的地宫中曾经见过君漪凰的本体魂魄吧?”

    蓝醉点头。

    “那是因为君漪凰的墓穴由于积尸地形成至阴穴,因此她的魂体能不需辅助物体就可成型游走各处。阳界阳气浓郁,阴阳相冲,她如果不寄魂就会被阳气侵蚀魂魄,时间久了魂魄残缺终至消散。另外还有一种半寄魂的办法称为缚灵术,就是将她的魂魄纳入出土不久阴气不散的明器里,她可借助明器携带的阴气在明器三米之内恢复本体模样。这个办法的缺陷就是魂魄虽然能借助明器成型,却仍是魂体,不可直见阳光,不能触及阳间物品,也不能离开明器三米之外,所以称为缚灵术。”

    “只是这样?”蓝醉听罢只觉得这缚灵术至多不太自由,却远远构不成白素荷所说的有百害无一利。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多选个小巧的明器,你随身携带她就能随你移动。被缚灵时因为魂魄是借助明器阴气成形于外,不像有符纸娃娃或冷玉阻挡周遭阳气,而是直接接触阳气,因此魂魄会不停被阳气侵蚀。此外缚灵术最重要的缺陷是魂魄脱离明器解除捆缚时,魂魄轻则有损,重则散落,因此除非有特殊缘故,轻易不会采用此术。”

    “蓝醉的住处和去的地方都是古物聚集之地,我避开阳气汇集的所在便行。”沉默了半晌的君漪凰终于开口。

    “君君,有这必要吗?”蓝醉微怔,没想到君漪凰竟然会选了这个听起来最危险的方法,不由沉声道:“你别为了一时意气,缚灵术既然无益,不如先将就着符纸娃娃,我尽快给你找回魂魄就是。”

    “我受够这个娃娃了。”君漪凰声音仍是淡淡的,却透出决绝的意思。

    “你要作死我当然管不着。蓝醉去找个出土不久的明器来,我帮她施术。”白素荷嗤笑道。蓝醉身为蓝家当家,找出个出土不久的明器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君君!”

    “蓝醉,不用劝我了。”

    “……”蓝醉不知道君漪凰是发什么疯,这个办法的好处除了能恢复本相外,蓝醉是看不出一点好。蓝醉又劝了几句,君漪凰却恢复不言不语的状态,蓝醉无法,只能随她。

    蓝醉和仲叔这行是来探榆家人口风的,只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日常用具,一时要去哪里找出土不久的明器?

    正要说等第二天她去古玩市场转一圈,蓝醉突然灵光一闪,站起来道:“等我一下。”

    蓝醉匆匆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行李箱掏出一件浅啡外套,果然在外套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那天她和君漪凰吵架时曾经把从君漪凰墓中摸出的紫玉芙蓉耳珰拿出来,后来她从卧室中夺路而出,耳珰就顺手放进了那件外套口袋里。那件外套穿了不到半天,她没洗就挂着了,收拾行李时也一块收进了行李箱。

    这个紫玉芙蓉耳珰蓝醉从君漪凰墓中顺出来后就一直搁放在梳妆柜里,极少见光,又体积小巧便于携带,当真是最适合作为君漪凰缚魂的东西。

    蓝醉将耳珰捏入掌心,微微摇头,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回到君漪凰房间,蓝醉摊手,将紫玉芙蓉耳珰放到白素荷面前:“你看这个耳珰行不行?”

    白素荷却在见到耳珰时全身微微一震:“这个东西……你哪来的?”

    蓝醉并没注意白素荷的异常,随口答道:“君君的,不能用?”

    “……可以。”白素荷收敛心神,按下胸中莫名翻涌的激动情绪,装作若无其事。

    蓝醉将房间的茶几座椅全部移成一堆,空出一片空地。白素荷在地板上用朱砂米分末画了三道符印,把紫玉芙蓉耳珰放在符印中央,再对立在一侧的纸娃娃道:“你真决定了?”

    “不错。”

    “……”白素荷不再多言,神色转为肃穆,双掌掌心合十,朱唇开合念念有词。片刻后掌心对移,手指结印,声音也渐渐大了。

    “我星上君,保魄缚魂。智慧明台,心神安宁。三魂入器,不得虚妄,七魄随体,不得擅行。过!”

    随着白素荷一声过,符纸娃娃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变为灰黑,随即成片碎裂。娃娃体内的黑色符纸灰烬无风却四周弥散,形成人形,渐渐黑灰转白,现出女子五官轮廓。此时围绕在紫玉芙蓉耳珰周遭的三道符印金光突闪,犹如实体一般徐徐从地面升至半空。女子面露痛苦,手足舞动亟欲挣脱,却被三道符咒紧紧困在其中,不得脱离。

    蓝醉在旁边看得心惊,居然生出想打断白素荷施术的念头。不过蓝醉立刻克制住这股冲动,双眼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白素荷手间结印越结越快,那三道符咒旋转如飞,忽地一道耀眼金光蓬勃爆出,几乎照瞎蓝醉眼睛。蓝醉连忙闭眼用手臂挡住,随即再睁开一条眼缝向外张望,君漪凰的身影竟消失了。

    空中金光旋转渐缓,终究化为一条细长金练,随着白素荷的手一指,迅疾没入地上那枚小小的紫玉芙蓉耳珰,踪影不再。

    白素荷满头是汗,退后两步一下坐在床上:“出来吧。”

    随着白素荷的话音落下,耳珰旁边的空地中竟凭空现出一个虚无人影,从透明到颜色渐重,白衣高髻,几近完美的轮廓,修长的眉,微挑的眼,琼鼻朱唇,堪称绝色。

    正是许久不见的君漪凰本来样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yxwyj的地雷:)

    ☆、第49章

    君漪凰静静立在当地,直至人形终成。酒店的电视柜旁是装着一面化妆镜方便入住旅客使用的。君漪凰莲步轻移,走到镜前抬手抚鬓,镜中影像却没变化,只映出坐在床上的白素荷倒影。

    “你是灵体,镜子里是看不到的。还有,耳珰收好,耳珰若是碎了没了阴气来源,下场我概不负责。”白素荷双手撑床,语带不耐:“现在满意了?满意了回蓝醉房间去,我可折腾累了。”

    君漪凰仍是侧首对着镜子,对白素荷的话置若罔闻。蓝醉形容不出君漪凰此刻的表情,似是平静无波,那双凤眼却一眨不眨紧盯镜面,似是希望镜子中能出现奇迹,突然现出她的影像一般。

    蓝醉的心刹那间,酸疼难当。

    “君君,我们先回房间。”

    白素荷的脸色青白,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蓝醉对白素荷道了谢,走到门边刚要开门,突然又顿住:“白姐,君君现在是只有我们能看见还是所有人都能看见?”

    “都能看到听到,只要不碰触阳界物品,模拟常人走路,仅凭样子别人是分不出她是灵体还是活人的。”

    “好,你早点休息。”

    蓝醉走出房间,君漪凰受缚灵术制约,自也是轻飘飘的被蓝醉带出白素荷房间。

    蓝醉的房间就在拐角,她迅速用房卡开门闪身进去,心中总觉得有什么感到十分违和。

    一旋身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美人面与她双目对望,蓝醉喝得吓一大跳,连退两步,差点被过道上的衣帽架子拌倒。

    “君君,你能不能别跟背后灵一样,好恐怖!”蓝醉扶着墙手不停抚胸。习惯了那个点点大的符纸娃娃,她对现在这个等人高的美人模样显然还没适应过来。

    “……”君漪凰默然半刻,才道:“我本来就是灵体。”

    又是那种宁静淡漠却让人心疼的模样!

    蓝醉拧紧胸口希望能止住胸内的抽痛,果然人有了一副好皮囊之后随便一个姿态就能惹人垂怜,难怪周幽王为了褒姒红颜一笑就能烽火戏猪。

    蓝醉不禁开始怀念那个以前那个娃娃,娃娃哀怨她至多觉得可爱怜惜,现在可好,这动不动就心疼,是要让她得上心绞痛的节奏吗?

    但是……君漪凰现在这个模样静静站着不发飙的时候确实是很赏心悦目啊,符纸娃娃和现在的模样,简直天差地远没得比!

    蓝醉哀怨又流连的重新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君漪凰一遍,这脸、这身段、这气质、这身飘逸襦裙,古装电视剧里的那些明星瞬间被压至渣渣。

    等等,襦裙!

    蓝醉后知后觉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因为她一开始见到君漪凰,君漪凰就一直是这个打扮,因此蓝醉虽然感到违和却一时找不到缘由。

    那身襦裙……是现代人的打扮吗?!

    蓝醉伸手敲头,深深自责自己的反应迟钝。幸好白素荷的房间和她的离得近,她带着君漪凰回来时没遇到人。至于过道摄像头——君漪凰在镜子中都现不出形,那摄像头应该……大约……也是拍不到的吧……

    “你做什么?”君漪凰自然是不知道蓝醉心念流转的,只对蓝醉犯傻的行为莫名其妙。

    “算了。”蓝醉摇头,如今只能希望摄像头没拍到,别传出闹灵异事件的新闻才好。

    “我想出去走走。”

    “哦。啊?”蓝醉随口一应,突然杏眸大睁:“什么?”

    “我想出去走走。”君漪凰耐心的重复一遍。

    “……”

    “不行?”君漪凰修眉轻扬:“我来到阳界一年有余,却从不曾认真在外头行走见识过。”

    “……”符纸娃娃那个样子能拿着在街上到处走吗?这幽怨责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蓝醉过去一年多中虽然时常把娃娃带着身边,但一因娃娃不可多见阳光,二因那样子实在拿不出手,因此她都是把娃娃放在随身背包里携带。

    说起来君漪凰确实是没有好好见过街上景色的。

    “街上人多,阳气重。”蓝醉试图找个理由说服君漪凰。

    “去僻远的地方即可。”君漪凰淡定回应。

    “……”怎么人大了,要求也多了?以前君漪凰除了寻找魂魄和换身体,可基本没其他要求的。这是一愿了了一愿起,得寸进尺?还是说……因为恢复原本样貌,不自卑了,所以君漪凰觉得她可以出去见人了……?

    “行,我怕了你。”蓝醉无奈:“那你换身衣服行不?你觉不觉得穿这样出去惊世骇俗了点?”

    君漪凰回想了下平时蓝醉和电视里其他人的穿着打扮,不过眨眼间身上的白色曳地群就被一件浅灰领口绣花荷叶袖毛衣和一条及地黑色毛呢裙取而代之。

    “君君,你觉不觉得裙子长了点?”都快拖到地上了。

    “我脚沾不了地。”君漪凰伸手将裙摆提高,果然她的黑色皮鞋底和地面间有约莫半厘米的距离。

    ……

    蓝醉终于重新深刻认知了君漪凰是只鬼的事实。

    “再加件外衣,赤峰晚上很冷。你这样会惹人注意的。”蓝醉从行李箱捞了件大衣套上,再把耳环取了将耳珰别在耳垂上,回头君漪凰果然已经依言在毛衣外加了件大摆长外套。

    蓝醉也不得不承认,大美女换上什么衣服都还是大美女。

    虽然是九月底,但赤峰位处北蒙,夜晚气温早就降到了个位数。蓝醉入住的酒店位于赤峰市商圈的中心,不过她担心人多的地方阳气太重,引着君漪凰往人少的街道走。

    晚上冷了,在外面溜达的人并不多。赤峰的市商圈附近行道树上都缠着一圈圈的彩色灯带,灯带不停闪烁,蓝醉拉紧外套和君漪凰静静顺着行道漫步。

    寒风萧瑟,缓缓而行,蓝醉的心是难得的沉静安详。她侧首看君漪凰,君漪凰一路也是沉默,只是偶尔抬头望着那些霓虹彩灯,眸中闪动的是惊讶和喜悦,纵然表面仍不动声色,落在蓝醉眼中却如一个孤寂已久重获自由的孩子,天真可爱至极。

    路的尽头硕大一块液晶广告屏,尽职的为后方商场内的商品宣扬着色彩缤纷的广告。君漪凰本就缓慢的步伐在液晶屏前停下,半晌道:“蓝醉,进去看看吧?”

    “快九点了,商场要关门了。”蓝醉抬腕看表,而且商场内亮如白昼,她也怕出些意外让别人发现君漪凰的不寻常。

    “只一会。”君漪凰望着蓝醉的眼中满是渴望。

    ……这,难道喜欢逛商场是古今女子的天性吗?

    蓝醉今夜心超乎寻常的柔软,根本不想拒绝君漪凰的要求。犹豫片刻才道:“那只一会。”

    “好。”

    临近结束营业的商场内购物者寥寥无几,负责各个柜台的营业员都在忙着收拾杂物做结束营业的准备工作。商场从大门进入就是金饰区,琳琅满目的黄白金钻石饰品在柜台的射灯照耀下闪闪发光。

    君漪凰的眼光显也是被琳琅满目的闪亮饰物吸引了。她生前的饰物纵是数量众多,但女子对于闪亮精致的物品永远都是无法抵抗的。饰品柜的营业员一看到还有客人,立即迎上,挂上职业性的微笑:“两位小姐,请问需要看哪方面的?黄金还是白金?”

    君漪凰将手指放在柜台上方,指向柜台里单独摆放闪闪发光的钻戒。

    “小姐好眼光,这是我们品牌昨天才推出的新品心心相印。我拿出来给您看看。”

    君漪凰气质高贵相貌出众,她的衣服样式又都是从电视剧上看来的,款式时髦质量上乘,一看就是出得起钱的人。营业员就越发热情,急忙开锁拿出钻戒就想给君漪凰放在柜台上方的手指戴上。

    君漪凰神色微冷,在营业员即将接触她的手时猛然后缩,放回身后。

    营业员拿着钻戒,脸色露出不明所以和尴尬的表情。蓝醉急忙挤出笑圆场:“抱歉,我们只是先看看。钻戒等她和她男朋友明天一起来了试比较好吧。”

    “哦,对对,钻戒确实需要男朋友一起来看看的。美女明天再过来看看。”

    营业员连忙顺着蓝醉的话下台阶,蓝醉怕再出状况,正好喇叭里开始播出商场结业语,蓝醉便急急低声对君漪凰道:“君君,走了。”

    这次君漪凰再没多加要求,顺从点头。

    出了商场蓝醉才嘘了口气,还好没出大纰漏。

    “钻戒为什么要和男朋友一起才能试?”问题的始作俑者关注的焦点却和蓝醉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那是对钻,一般是要结婚才买的。钻戒是表示两人爱情坚贞永恒的意思。”

    “哦。”

    君漪凰抬起自己的手,低头凝视。

    坚贞永恒吗?一样饰品,便可代表情爱永存?

    君漪凰的手白皙柔美,手指纤细如细葱,在液晶屏不停变换的光彩映照下犹如半透明的一般。蓝醉以前和她本体相遇,都是各种危急状况,因此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到她的手。

    “君君,你的手好漂亮。”

    那手放在前方,晶莹剔透,犹如上好羊脂玉,蓝醉如被蛊惑,伸手便想把其抬在手中仔细端详。

    只是手掌拂过君漪凰的纤指,眼中分明有物,手上却只能感到划过一片阴凉。

    君漪凰的手还是那样放着,蓝醉怔怔抬头与她对望,两人眼中情绪都是难以分辨。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原来是对面而立,却无法碰触。

    可望不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收藏哗哗的掉……我是不是写崩了q q

    ☆、第50章

    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其形如盘,其光如纱。

    风雨湖畔风灯尽亮,一道廊桥自岸侧延伸,直入湖心,止于尽头一座八角攒尖琉璃亭。亭缘檐角绘有飞鸟异兽覆红纱的灯笼高悬,原本明亮的火烛被红纱掩去大半光华,与天际月色交相辉映,将亭内洒满旖旎薄光。

    廊桥内监宫女悄然侍立,亭中却是笑语嫣然。面南朝北的君位上端坐的正是此间宫闱之主,南塘国君南诏帝。南诏帝两侧位列的皆是宫中有位份的妃嫔,众多妃嫔各施颜色想借此夜宴邀得帝王宠,南诏帝的面上却无甚表情,眉心微锁泄露些许疲惫。

    “静贵嫔,你尽心竭力令内庭府筹备今夜湖心月宴,又言道有礼呈上,却不知究竟是何物?”

    默然饮酒良久的南诏帝终于开口,言辞虽柔和,其意却略显不耐。坐在静贵嫔下位的柳石兰闻言掩唇笑道:“陛下,静姐姐想必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呢。陛下日日宵衣旰食,后宫姐妹不过区区女流难为陛下解忧,只能变着法子但求陛下一展开心颜。只是陛下日理万机忧心烦累,妾等却是思虑不周的,还请陛下思及静姐姐一片苦心,不要责怪姐姐才好。”

    柳石兰面上一派天真,这番话却是明褒暗贬,暗中已是捅了静贵嫔一刀。静贵嫔夏若卿却不惧不恼,面上仍带惯常的温柔浅笑。她今日上着蜜合挑绣柳叶衣,一袭雪青文珠百水裙,站起对南诏帝屈膝施了半礼,便如一株青莲盈盈独立。夏若卿礼毕柔声笑道:“陛下还请稍候,快好了。”

    南诏帝望了望夏若卿柔顺婉约的笑容,终于还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倏地亭角八处灯笼陡灭,亭内顿时昏暗许多。但听在座妃嫔均是低声轻呼,面面相觊不知发生何事,站在南诏帝身后的八名带刀贴身卫士迅疾向前将南诏王围入其中,南诏王虽端坐原地不显惊惶之色,亦是面色沉郁,眸带杀意。

    却见湖面上亮起数盏灯光,自远及近,点鼓之声忽起,不同于宫内常奏的丝竹柔乐,节奏明快,十分动人心弦。

    带刀贴身卫士这才退开,不过警戒之色依旧不褪。那灯光及得近了才看清不过一艘莲蓬小舫,四角撑着四盏小小灯笼,一人掌艄,四人奏乐,余下一人立在船头。只是灯光暗了,看不清立者为何,仅隐约可见衣衫随湖风而动,身段高挑,风姿婀娜。

    小舫愈近,鼓声愈急。直至亭前借着亭角残余微光和月光,才看清立在船首的是一位女子。那名女子遥遥对南诏帝施常礼,不等南诏帝示意,已自顾起身。只是她接下来的行为却大出众人意料,竟然纵身一跃,自船首跳入湖中。

    众人均未料及此举,不禁惊呼连连,南诏帝面色一沉正要令侍卫救人,却见女子仅双足入水,居然立在水面之上。

    鼓声倏停,再起,女子水袖突向两侧飞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随着鼓声在湖上踏水而舞,端如凌波仙姿再世。女子身量颇高,衣着又与南塘后宫女子有异,形似对襟胡服,高领修长,腰间不似平常裙装宽广,用一方五寸锦带紧束,越发显得纤腰如柳丰神绰约。

    一阵风起,将遮蔽了半轮明月的云彩带来,一时明月柔光挥洒,女子随鼓乐踏足旋转,仰首拂袖,终于露出清晰样貌。但见其容颜清冷,弯眉深目,琼鼻若悬梁,薄唇如飞刃,其相妖且魅,偏生气势寒冽顾盼逼人。

    贺兰馥耳中听着鼓点,踏着练习过无数次的步伐在水上翩跹起舞。水袖时而拂过眼前,再随着下一次动作舞开,于是那个坐在高位上人便一次又一次映入了她的眼眸。

    每一次旋转她都将面容转到亭台正面,每次舞动她都倾力而为,只为了那人眼中流露出的赞赏、着迷与鼓励。鼓声至□,贺兰馥旋身连连,每一圈舞过,她都能见到那人未加掩饰的惊艳。

    这便够了。

    鼓声停,舞步止,贺兰馥喘息未复,再望了那个人一眼,终于垂首直直跪入水中行面圣大礼:“贺兰馥参加陛下,陛下万岁。”

    此句已经违心,她却甘愿出口,只为那人心愿。

    “你过来。”南诏帝入席后一直沉凝的脸色此刻终于展开,唇角勾出一丝笑意。

    “贺兰馥遵旨。”

    小舫划至身边,贺兰馥由奏乐女子搀扶重新上船,艄公掌舵,这次直接行至扶蕊亭下,贺兰馥经由石阶踏上亭内。

    檐角熄灭的灯笼重新点亮了,将贺兰馥的容貌映照得越发分明。贺兰馥行至南诏王座前方停下,垂首跪地,不过须臾所处之地便弥散出淡淡清香。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回陛下,贺兰姐姐出生便身带异香,因此闺名为馥。”贺兰馥未曾开口,夏若卿已替她回答。

    “静贵嫔,这便是你所备的大礼吗?”南诏帝毫不掩饰对贺兰馥容貌的欣赏,座下其余诸妃嫔自是难掩心中怨愤,却又不得不自愧于贺兰馥的绝世姿容。

    “还望陛下原谅若卿擅自熄灯备舟之举。陛下日夜埋首朝政,克勤于邦,妾唯望可博君上欢颜一笑以抒情怀。贺兰姐姐舞技冠绝天下,非妾陋姿比拟,妾常思若无缘献于陛下天眼,岂非贺兰姐姐之憾。”

    “静贵嫔当真事事均思虑陛下,以陛下为先。妹妹们必当以为楷模,时时谨记。”近日最得宠的陈贵人笑道,眼底深处却尽是嫉意,心中暗忖这静贵嫔父亲重罪入狱恩宠渐消,便立即从宫外找了援手。也不知是不是找了只白眼狼,届时返身便将她啃得尸骨无存。

    “若卿身为陛下后嫔,事事思虑陛下乃是妾之本分。”夏若卿似是未见陈贵人眼底之意,只作柔顺回应。

    “好。贺兰馥是吗?抬起头来。”

    贺兰馥依言抬头,垂眸,映入眼角的只有旁侧那抹淡青身影。

    她从前……分明只喜艳色的。

    “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此句唯此女可当,只是……贺兰,这姓朕好生熟悉。”

    “回陛下,民女家父贺兰斐。”

    “贺兰斐?北燕质子?”南诏帝笑容忽地一敛。

    “陛下,北燕质子至南塘十数年,贺兰姐姐来时不过襁褓,衣食住行与南塘国人无异。便如淑妃姐姐,入宫十载,如今与陛下也是伉俪情深,何谈异国之别。”

    始终静坐君侧不言的淑妃君漪凰终是修眉微颦:“静妹妹,君漪凰不过一届妃嫔,谈何伉俪之说。”

    “罢了,又扯到哪里去。水上轻盈步微月,七窍虚心吐异香,着封贺兰馥美人之称,赐号为兰,既为北燕质子之女,入宫礼仪……从简吧。”

    “贺兰馥谢陛下。”

    “朕乏了,散了吧。”南诏帝兴致被贺兰馥身份削减不少,淡淡吩咐下去,自是由侍卫宫娥簇拥离去。

    “原是质子之女,果真人以群分。”南诏帝临去时未令贺兰馥起身,贺兰馥仍是跪在地上。陈贵人走过她身侧时轻声一笑道,却见贺兰馥陡然抬头,眼神冷冽,直若刀削。

    “你……”陈贵人被贺兰馥不同寻常女子的眼神惊得一颤,不敢再多言,轻咬红唇,跺跺脚由侍女扶着,匆匆加快步伐。

    “贺兰姐姐,起来吧,陛下已经走了。”夏若卿弯腰搀扶贺兰馥,眼圈已然微红:“让姐姐为我受委屈了。”

    “我早惯了,谈何委屈。你……日日身处此间,难怪清减至此。”贺兰馥顺着夏若卿站起,看她难受模样,不禁抬手替她轻拭眼角。

    长睫如羽,顺着贺兰馥的手指不停轻扇。贺兰馥下手越发的轻,生怕触疼了手底的温润肌肤。

    谈何委屈……终于可再日日见着她,陪着她,与她同度风雨。与在宫外遥遥相望不得见,唯求梦中夜夜缘相较,谈何委屈……

    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富贵名利,高位殊荣,宁可抛父弃兄,但求随她左右,今生同喜同悲。

    她是欢喜,心甘情愿。

    谈何委屈。

    贺兰馥唇角勾起与清冷面容不相符的温柔笑容:“卿卿莫怕,今后有我在。”

    “贺兰姐姐……”

    一滴清泪终是越过贺兰馥手指,顺着夏若卿脸颊滑落,衬托得她更加楚楚动人,教人心疼。

    好疼!

    白素荷右手压在左胸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心跳得一阵急过一阵,即便用手压住,还是难以平复梦中的那种揪心的疼。

    贺兰馥,夏若卿。

    不禁是心疼,太阳穴内也是涨涨的疼,似乎有什么要蓬勃喷出,几欲裂开一般。

    顾不得捂胸,白素荷曲腿把头埋在膝上,用手紧紧抱住太阳穴两侧。

    “此命既尽,但望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

    如此决绝,是谁?

    摇晃的紫玉芙蓉耳珰,已经看不清了。芙蓉本是你最喜欢的花,如斯娇艳,灿烂辉煌,就似入宫前你时常对我笑的那样。

    所以我的饰物上总喜欢雕刻芙蓉,世人皆以为我喜爱芙蓉,却不知那才是你的最爱。

    我……本承诺今后永伴你左右,只是我,终是累了。

    陪不了了,此情原不该,本是逆天行,今日我既去,但求你淡忘。

    生世不复相见。

    “呜!”白素荷头抱得更紧。

    头好痛!心好痛!

    夏若卿,卿卿!

    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碎步的地雷,谢谢妹纸们的安慰3

    ☆、第51章

    蓝醉起得很早,君漪凰虽然想跟着出来继续逛,但是今天天气颇好艳阳高照,蓝醉担心阳光对君漪凰有害,执意不让她跟。两人在房间内从低语商量到四目相对干瞪眼,最后蓝醉使出杀手锏将耳珰摘下来放入床头抽屉,耸耸肩晃出房间,留下君漪凰独自在房间内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蓝醉一想到君漪凰被丢在房间想动动不了的表情,心情不由自主大好。哼着歌踱到白素荷门前,本意是叫她一起去餐厅吃早餐顺便问她什么时候走,帮她订回程机票。只是当白素荷打开门露出脸的时候,蓝醉却被吓得退了一步。

    白素荷还没化妆,面色惨白两颊泛青且不说,两只丹凤眼下的眼袋竟是黑黑的肿了一圈,面无表情绷着唇角站在门口,模样堪比斗里死而不腐的诈尸粽子。

    “……白素荷,你还好吧?”蓝醉惊吓过后一把把人推进门,旁边过路人要是看到白素荷这德性还不知被吓成什么样。

    “你看我好不好?”白素荷坐了半刻才撇撇嘴角道。

    “这是昨晚施展缚灵术的后果?”白素荷神情之憔悴叫蓝醉心里涌上浓浓愧疚。她一心想圆君漪凰心愿,却没问白素荷施展缚灵术会承担什么后果,实在是太自私了。

    “不全是。”白素荷捧着头,过了一夜她脑中仍是不间断抽搐的痛。施展缚灵术确实颇费精力,但让她心情更加烦闷的却是那个梦和梦中的两个人。

    贺兰馥,夏若卿。

    白素荷隐约感到这两个人和她有莫大关系,脑中不停回旋的卿卿两字更是直欲逼疯她,又是怀念又是厌恶,渴望绝望矛盾的情绪不断交织。

    “那是?”

    “蓝醉,你那只耳珰究竟从哪里来的?”白素荷揉揉眼,一脸凝重问道。她昨晚看到那只耳珰就隐约感到不对劲,后来一夜噩梦,更是断定了那只耳珰不简单,而且绝不仅仅是因为是明器的关系。

    “给君君缚灵的那只紫玉芙蓉耳珰?君君墓里带出来的。”

    “这么说是君漪凰的陪葬明器?”

    蓝醉想了想,摇头道:“不尽然,要说那对耳珰的原主,和君君一样也是南塘后妃之一,封号兰妃,名叫贺兰馥。”

    贺兰馥?!

    白素荷动作陡停,全身僵硬。

    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白素荷,你是不是……知道这耳珰的事?”

    这次蓝醉注意到白素荷的不同寻常,试探问道。她来赤峰为的就是寻找兰妃墓,如果白素荷能知晓一二消息当然最好不过。

    “……没有,没事。”白素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有摇头。那个梦突兀得她自己都是满头雾水,没头没尾又怎么告诉蓝醉?

    “你找我什么事?君漪凰呢?”

    “哦对,我是来喊你吃去餐厅吃早餐的。今天太阳烈,我把君君留在房间里了。你想多在赤峰转几天还是先回白家?麻烦你专程为君君赶到赤峰来,我和仲叔有事在身也陪不了你,只能先给你把机票定了,等事情忙完再去谢你。”蓝醉看得出白素荷有事隐瞒,不过白素荷不说她也不方便追问,干脆把话题转回她来的目的上。

    “你对这个君漪凰倒真是上心。”白素荷淡淡道:“对了,你跑这么远到赤峰来做什么?”

    “呵呵,生意上的事。你也知道蓝家是干什么的,赤峰有个人说知道那个兰妃贺兰馥墓葬的位置,我和仲叔过来看看。”蓝醉眯眼带笑毫不隐瞒道出来赤峰的原因,貌似不经意眼睛却暗中盯着白素荷,不放过白素荷的一点反应。

    蓝醉直觉白素荷是知晓那个兰妃贺兰馥的,果然白素荷指尖微颤,虽是极为细微的动作,仍没逃过蓝醉的眼睛。

    “哦,先去吃早餐吧。”白素荷随手套上外套,先拉开门。

    蓝醉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啊。”

    酒店的地板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脚踩上去柔软无声。餐厅修建在酒店顶层,此刻还早,等电梯的只有蓝醉和白素荷两人。蓝醉抬头盯着闪烁跳动的数字,笑容不减。

    她在等。

    “蓝醉。”

    “嗯?”

    “白家最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和你们先在赤峰转转。”

    “行啊。不过你也知道我和仲叔还有别的事,可能陪不了你太多。”

    “……蓝醉,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办事。我不是你们这行的,你大可放心。”

    蓝醉不语,只是侧头似笑非笑望着白素荷顾盼游移的眼神。

    “好,白姐愿意帮忙,再好不过,蓝醉求之不得。”蓝醉噙着笑点头,把视线调回电梯的数字上。

    果然,白素荷是知道那个兰妃贺兰馥的。

    只是……白素荷知道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仲叔是早和榆家约好了的,三人吃完早餐就打车过去。榆家直接约在家宅见面,蓝醉三人到地一看,也是一栋中型别墅,和蓝家相差无几。

    按响门铃,片刻就有人打开外层铁门,引着三人到客厅坐下。茶上好了,又坐了好一会,木梯上才传来不缓不慢的脚步声。

    “榆小爷架子真够大啊。”仲叔冷冷一笑,冲刚露面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道。

    青年男人穿着一套运动衣裤,随意休闲,身量高挑,容貌竟然相当斯文英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五官秀致,颇有几分容十三的味道。

    只是青年的肤色实在太白,下颌略尖,便少了许多男人的阳刚之气,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教书老师,丁点看不出是干下地拣货这一行当的人。

    “这位仲叔是吧,榆晨哪里敢当鼎鼎大名的火豹子一声小爷。是我爸的病又犯了,耽误了点时间。” 榆晨连说话都是文质彬彬,一到客厅就抢先抬茶高举,对着沙发上的三人道:“让蓝家当家和仲叔久候,是榆晨的错,还请三位别往心里去!”

    “哪里。原来木爷就在楼上。木爷大名如雷贯耳,蓝醉一直无缘得见。不知道榆哥介不介意我们上楼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客套话谁都会说,蓝醉抬茶虚应道。她来的目的一是兰妃墓葬的下落,其次还想看看木爷的症状是不是和朱远的一样。

    “这……楼上请。”榆晨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蓝醉的要求。

    木爷的房间就在二楼,环境与朱远所在的筒子楼自然是天差地远。整个房间内窗明几亮,典型的现代简欧风格。房间一角立着好些高矮不一的仪器,旁边铺陈的一张床上正静静躺着一位面容憔悴头发花白的老人。

    “我爸刚刚注射了镇定剂睡着了。蓝小姐你见过远叔,我爸的症状和远叔是一样的。”榆晨一口道破蓝醉目的,蓝醉倒也大方,见看不出什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回了客厅。

    “榆哥,你也知道我们过来的原因,明人不说暗话,木爷又是这状况,咱们就不耽搁你时间。干脆摊开了说吧,你知道多少?要什么条件?”

    “蓝小姐能当上蓝家当家,果然不让须眉。”榆晨面上仍是温温和和的微笑:“蓝小姐应该也知道榆晨是做什么的。说起来我们两家实在像得很,都是老一辈下地,年轻一辈拣货。出事以后最近两年生意实在难做,不然我爸也不会为我重新出山,结果落得这个下场。”

    榆晨一叹:“我爸一心要我撑起榆家,我当然得撑下去。”

    “那是当然,蓝家交到我手上,我也得撑下去。榆哥你提供消息,风险我担,如果蓝醉能活着回来,三七如何?”

    “蓝小姐用命去拼才七,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却有三分利,岂不是太占蓝小姐便宜了?”

    “都是男人就来句痛快的,别跟没带把一样唧唧歪歪。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否则也不用让阿斌传话给我们让我们过来。拐弯抹角说的什么屁话!”仲叔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一掌拍在大理石桌上,粗声道:“老子是一辈子在地下滚过来的,没读过几年书更没什么文化,看不惯现在年轻这辈咬文嚼字的。是男人就开个条件,老子接着就是。”

    榆晨却不怒,还是笑道:“是,榆晨一天呆在铺子里和人磨嘴皮子,仲叔别发火。我这么说吧,两家都出人出力,我带路,□□,你们认为怎么样?”

    “榆小爷也要去?榆小爷下过地吗?木爷的结果放在楼上,你看到了,那可不是去玩的。”仲叔哼笑,这话便是摆上台的直接嘲讽了。

    “仲叔,我爸在地下混的时候你怕还在蓝家老当家旁边端茶倒水吧。这就是我的条件,你们也可以多考虑考虑。蓝当家的,现在行里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想找个好点儿掘货的不是一两个。”榆晨话风突地一变,坐姿前倾:“我不去,单单坐着等收那三分利,你以为我傻吗?”

    “行,我们考虑一天,明天给你回复。”蓝醉伸手拦住仲叔要站起的动作,沉声道:“榆哥,下地不光是掘个土就完事的,还请你也多加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流的地雷_

    话说为什么妹纸们都这么喜欢君君~难道因为她呆萌呆萌的?

    腹黑蓝和高冷白我觉得也很棒棒哒啊( ⊙ o ⊙ )(我这是在装萌还是在装傻……)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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