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事 作者:宁远

    第6节

    “没关系,这是我朋友。”rachel将主管拉到一边道,“我朋友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放心,我会看着她不让她闹事。”

    主管怪腔怪调地“哦”了一声:“这位曹小姐常年在咱们酒店转悠,原来是你朋友。”

    rachel挑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包挺好看。”主管说。

    曹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有可能是最近心情实在不好,想起王芳就来火,好像丢失了最有劳动力的奴隶,后院即将荒废,整颗心空荡荡的。偏偏她那个不省事的便宜老爹还一直处于消失状态,而她那倒霉老妈恨不得将其摁到地里,再也不要看见。

    rachel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已经聊了很多天的曹玢还是觉得满肚子的不甘不满想要倾吐。

    “有些女人就是傻。”曹玢手指在酒杯周围摩挲,酒精让她有些飘,“男人哄两句就信以为真。两片嘴唇动一动,多简单,不花一毛钱就将你一辈子骗去。可这能怪谁?就是怪她们自己,相信天生掉馅饼,相信有个男人为她们花点钱说几句誓言就是真的爱她。她不想想,她有什么值得人家爱的?不过是年轻时一点点姿色。没读多少书脑子不好用,现在还老了又穷,更不招人待见。”

    rachel帮她倒酒:“怎么,你认识这样的人?这么感同身受?”

    “我才不感同身受。”曹玢将酒一口闷完,“我是觉得她可笑啊。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钱喽,开心喽。要我是她,我绝对不搬回乡下去,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给钱我就跑到他家闹,告诉他老婆他在外面搞大别人肚子。人啊要掌握主动权,你弱,别人就在你头上撒尿。”

    rachel接着倒酒:“你说得特别对。”

    曹玢又是一杯酒灌下去,话变得更多:“我绝对不会步我妈后尘……你猜我怎么着,我一来就找到他老婆,和她成为好朋友,我爸看见我们手挽着手出现时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只要我不拆穿他他愿意给我钱养着我,他乖乖给钱……他有钱。”曹玢用手指戳着桌面,“他是这儿日餐厅经理,还他妈的是空降的,那孙子和这g城副市长有点什么关系,副市长和外交部的人又连着线,酒店的业主就是外交部的。我住在公寓那边快两年了,都是他掏钱。你看,这才叫本事。”

    rachel笑而不语,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大堂里的钟。

    “你喝不少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我又不用上班,急什么。”

    rachel和换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对曹玢说:“我可以下班了,你确定不要去休息休息?咱们酒店公寓……我还没去过呢。”

    曹玢眯着眼,周围的气氛很慵懒暧昧。

    rachel和曹玢一起从酒吧穿过大堂,往花园后的公寓楼走去,迎面走来一家三口,母亲手里捧着一大把玫瑰,正和酒店前台笑着说些什么,父亲站在一旁对儿子说:“不冷,这儿泳池都是恒温的……”

    曹玢忽然停住了脚步,那位父亲本身就有些心神不宁,频频转头眺望,没想到下一个目光正好和曹玢相接,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父亲目光僵了片刻后立即转移开,好像没见到她似的。

    曹玢心里一团火一下烧着。

    真行,失踪这么久原来在这儿充当好父亲?想装作没看见我?我还就不让你如愿了!

    曹玢拉着rachel慢悠悠地越走越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冷笑一声,看着前方说道:“这一家三口真是温馨,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多好呢。”

    那父亲没动,儿子莫名其妙:“你说谁呢?”

    曹玢回头看他,这张脸和他爸长得一模一样:“这儿就你们一家三口,不说你们说谁?”

    儿子没见过她,看她穿得人模人样,头发乱糟糟的不说,一身的酒味快飘到天上去了,酒店里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父亲依旧没说话,母亲回来认出了曹玢,想到了什么事,本来轻松的表情旋即转冷:“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在哪儿还需要你允许么?”

    父亲不耐烦拉了他老婆一下:“走吧。”

    “走什么走。”儿子上前将曹玢和他妈妈隔开,“你丫谁啊?脑子有病是不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曹玢一步不让:“我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事还得问你亲爱的爸爸。”

    儿子正想和这神经病干一架,谁知对方忽然矛头转向他爸,他疑惑地看他爸:“什么意思。”

    “行了,别闹了。”父亲走上前来把曹玢往后堵了两步,小声说,“这两天我太忙了,回头再找你。”

    曹玢可不跟他玩儿秘密,几乎吼出来:“滚你大爷的史军!你忙?你忙着照顾你幸福的小家庭,忙着带儿子游泳送老婆鲜花是吧?回头再找我?我是你什么人,你来找我想说什么?嗯?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明白,在公共场合和我相认,和我说话是不是很丢人!”

    史军双手一拍大腿,什么也不说往回走。

    史军老婆冷眼看着曹玢,就像看个小丑。

    放在平时,曹玢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就是为自己今后着想。只要这件事被埋在土里一天,史军都要为这个秘密埋单。一旦它暴露立即灰飞烟灭,失去价值。

    曹玢当然懂,可她不甘心。

    为什么所有人都躲着她?她愿意投胎在一个私生女身上吗?

    她也想好好生活,只是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史军和他老婆并肩离开,曹玢缓过神来。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不把这事闹大,她就真成笑话了。

    “史军!”曹玢刚想往前迈步,史军儿子两步踏上来揪着她头发一把将她拉倒再地。

    “哪来的贱货,给我滚远点!”他似懂非懂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事,指着曹玢骂,“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听到了吗!”

    见这情形安全部的人作势就要上来控制局面,史军儿子一点都不恋战,直接走了。曹玢这一摔撞着脑袋,半天动弹不了。

    “小姐,你没事吧。”安全部的人上来询问,曹玢捂着脑袋说不出话,艰难地搜寻rachel的踪影,可惜无果。

    “打电话叫急救吧。”

    游炘念和玉卮远远地看着,不住地摇头。

    “啧啧啧,好惨。”

    玉卮:“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么?猫哭耗子。”

    “我是想要教训教训她,但没想到会动手。”游炘念磨磨指甲转身走了。

    “你怎么可能没想到!”玉卮跟上去吐槽,“一看就知道是你出的鬼主意!我还真好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游炘念微笑。

    游炘念自觉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尽管曹玢一而再再而三地烦她,她也只是想将曹玢赶走而已。

    从王芳自言自语的微博里知道曹玢是私生女,和她家人的关系都不太好,靠着讹生父钱度日,死赖在这酒店不走。游炘念从酒店集团内部系统里查到史军一家预约了今天的游泳馆,早几天花了一个月工资给曹玢经常去的酒吧里最漂亮的服务员rachel买了个包,请她帮个小忙。

    “陪她喝几天的酒,然后在17号这天让她多喝点,又不到烂醉的地步,再保证她在下午两点出现在大堂是吗?”rachel一向物质,最吃这套,“行,交给我吧。”

    史军一家预约时间就是两点,双方人马应该会在大堂会面。

    游炘念也很损地留了另一条路。

    万一曹玢和她爸好聚好散,根本没有引起任何的口角,她爸也依旧花钱让她住在酒店里,那曹玢也会将注意力转移到rachel身上,不再烦她。再明显不过,当初曹玢搭上王芳时王芳并不胖,但以这姑娘的生活习惯推断,就算不胖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王芳就是她和黄小桥那伙人解闷工具,她根本不在乎王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有新目标马上就会将王芳忘到天边。

    rachel漂亮性感又热情,曹玢肯定得缠死她。

    幸好曹玢火力全开,史军儿子万分给力dg。

    路过中餐厅,玉卮被香味吸引了过去,游炘念独自一人心情轻松步伐轻盈地往电梯走。

    笔直深邃的走廊,迎面而来一个高个子女人。

    游炘念目光忽地一聚,落在那人身上。

    大大的毛领大衣长至膝盖,高跟马术靴将小腿线条衬得又顺又长。双手戴着棕色小羊皮手套,左手拎着包,右手握着柄长长的英伦竹节伞。她依旧戴着墨镜,脚步沉稳而缓慢,靴子踏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游炘念有些匆忙地把目光移开,她正在休息时间,没穿制服,不必对每位客人礼貌微笑。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让她不寒而栗。

    两人越走越近,就在交错的一刹那,游炘念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上提。她竟被这一提双腿悬空,大惊失色之时往下看,王芳的身体还站在远处未动!

    冰冷的触感“嗖”地消失,她魂魄一颤,重重往下坠,跌回王芳的身体里。这一下差点让她摔倒在地,幸好被扶住了。

    “你还好吗?”墨镜近在咫尺,依旧看不清她的眼睛。身子还在冒冷汗,游炘念却被对方粉嫩的唇色吸引,很失礼地盯着看了片刻。

    “谢谢。”游炘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稳了稳身子就要站好隔开距离,衣领却突然被对方拽住,重新拉了回来。

    “你……”

    “看来你不太知道,死人的气味和活人的不同。”那双好看的唇一张一合,带着从容的笑意,“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去你该去的地方。”

    游炘念睁大眼睛看着对方,那人松开手,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离开。

    游炘念想要迈步,意识已经迈开腿,王芳的腿却还在原地,这一落差让她心中一荡,失重感格外难受。

    她浑身颤抖发汗,哑着嗓子低声喊了句:“玉卮……”

    “你怎么了?”玉卮带着一股子人间烟火味赶来,见游炘念脸色惨白又没法碰到她,干着急,“哎哟喂怎么搞成这样?”

    游炘念扶着墙,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玉卮,玉卮拍着大腿哆嗦:“在西餐厅时我就说了,那人很古怪!”

    “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确定,但看样子刚才她差点儿将你魂魄硬生生从王芳身体里拽出来。下午你请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你魂魄激荡,指不定会产生什么排斥反应。而且那人能看穿你的身份铁定不是善茬,万一再回来找你麻烦怎么办!天啊,万一被冥君知道了怎么办!”喊完最后一句玉卮自己吓了自己一大跳,赶紧捂住嘴巴四处张望。

    “开玩笑……”游炘念强撑着站起来,“请假要扣钱的好吗,谁要为了这种事请假啊。”说着便往电梯走去,回到楼上办公室。

    “这还是奢侈的游家大小姐吗……”玉卮跟着飘上去。

    马术靴停步在酒店门口,雨伞抵在地面上,它的主人双手叠放在伞柄上,似乎在等人。

    她微微侧过头,对着空无一物的左肩道:“你刚才又调皮了。”

    似乎听到了什么,她微笑道:“是,我也一样。”

    第18章

    一整个下午游炘念都觉得不舒服,胃里盛满了水似的晃晃荡荡,晃得她到卫生间干呕了好几次。

    同事路过见她这般憔悴,苦口婆心还小心翼翼地劝她:“瘦点是好,可也得注意方法啊,别弄坏了身子。”

    游炘念苦笑都笑不出,强打精神坚持到下班,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房东:你个不要脸的死胖子!再不搬走我找人把你丢出去!

    游炘念将手机放好,疲惫地去更衣室换衣服,什么力气都没有,只想快些回家睡觉。

    “嘿。”

    穿过大堂时,rachel叫住她。

    “这个包,谢了。”rachel将包拎起来,“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记得再找我。”

    游炘念歪歪嘴,算是回个笑容。

    坐上预约的出租车,游炘念靠着闭目养神。

    “喂,芳芳,你还好吗?”玉卮坐到她身边,“我刚才去侦查了一下,酒店两条街的地方有个公园,没什么人管,环境还不错。你说咱们要不要早点去占个位置?”

    游炘念费好大劲睁开眼,转过练来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房东马上就要赶人了吧,难道你真的要去睡天桥?那儿可都是流浪汉,一眼不合就刀光剑影,多可怕。公园好啊,环境优美绿化多空气好,长椅睡起来还舒服。”

    游炘念两眼一翻,脑袋又转了回去。

    “你说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是来监督你快点完成心愿早些跟我回去投胎的,不是你的保姆!”

    游炘念脑袋嗡嗡直响,偏偏玉卮又在那儿滔滔不绝,浑身都是嘴巴。要不是碰不着她,真想拿条胶带将她从上到下裹个严严实实。

    回到家,游炘念强撑着去洗了个澡,在体力透支之前爬回了床。竟没精力嫌弃这张吱嘎乱响又坚硬无比的寒冰床,睡得格外香甜。

    这一觉睡得深沉,像睡在宇宙最深处,任何东西都无法触碰到她,打扰她的睡眠。

    似乎听见玉卮的喊声,远得像在银河系之外。游炘念翻了个身,继续坠入睡眠深渊。

    第二天她没能像往常一样早起慢跑,待她意识重归时,发现自己竟站在冰箱前,滋滋响的冰箱散发出一阵阵寒气,吹在她已经发凉的肚子上。

    游炘念:“……”

    我怎么会站在这儿?

    游炘念大大地疑惑之际,突然打了个饱嗝。这嗝一下将她打醒。

    是的,冰箱里仅有的食物包括一小盒黄油,两颗洋葱和一把苦菊全都不见踪影,1l的牛奶罐和一袋咖啡粉掉在脚边,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游炘念机械般地抹了抹嘴角,手指沾了咖啡粉。口中混合着让人恶心的味道,吃下肚的食物仿佛从喉咙口一直撑到直肠。她冲到厕所吐了个天翻地覆。

    “你终于醒了……”玉卮飘进来,蹲在马桶水箱上看着游炘念,双眼发直,“我真是喊破喉咙都没用,你简直跟着了魔一样,半夜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冰箱前,拿着什么都往嘴里塞。那哪是嘴啊,简直是搅拌机。我又拉不住你,喊你也没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所有东西都吃完,就差啃冰箱了。”

    游炘念喘着气爬起来,放水把呕吐物都冲走,撑在池边漱口。

    “怎么会这样。”游炘念看着镜中的王芳,“难道是梦游?”

    “应该是你魂魄不稳,王芳本能占了上风,你饿了她这么久,她这算是报复性暴饮暴食。”

    游炘念简直无法理解这封建迷信的世界,王芳都已经死了将近一个月,报复个屁啊!

    忽然想到一件最重要的事,游炘念跟回光返照似的一个健步冲出卫生间。

    “哪去啊你!”玉卮怕出事赶紧跟上去,一出门差点滑一跤。游炘念站在体重计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摇摆变化中的数字。

    “我说,你称个体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么?”玉卮也学会了游炘念翻白眼的技术,几乎把整个眼白给翻出来。

    游炘念缓缓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字一顿地唤道:“玉,卮。”

    玉卮挑眉:“干嘛。”

    “你猜王芳今天多重了。”

    玉卮伸脖子探一眼,也被吓了个结实:“哎哟我去,这体重计显示的是斤不是公斤吧。”

    “913。”游炘念笑了,两行眼泪却滑落,“老娘玩命跑了一个月,当骡子吃了一个月的草,现在告诉我还重了13公斤?”怒起一脚将体重计踹飞,游炘念想死的心都有,“丫是什么体质!长的到底是一身脂肪还是一身钢铁!死着死着胖到了xxxl!死着死着又重了三斤!这事儿说出去有人信吗!”

    玉卮安慰道:“冷静,冷静。虽然你运动又节食,可王芳也时不时带着你去吃顿好的不是?那袋鸡腿还有那顿自助午餐不都挺结实的么?今晚这一下估计吃得太结实,没事儿把心放肚子里哈,等你拉个屎就瘦回去了。”

    游炘念蹲在墙角根本就没听她说话,乌云盖顶,意志消沉。

    不行,游炘念告诉自己,不能被王芳占了上风!

    现在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王芳!是我的!我的!

    裹了保鲜膜,穿上运动鞋,戴好帽子,游炘念一脚踹开家门下楼跑步!

    她还真没有这么斗志昂扬过,“游炘念”的人生实在太轻松,指不定在投胎之前,冥府在她的轮回户口上盖了“完美”二字。而王芳的人生处处艰难险阻崇山峻岭,时不时还能扎出个洪水猛兽。

    额上的汗水被冬天的晨风吹得发凉,她身体里却是滚烫的。

    游炘念喘着气,迎着朝阳步伐越来越轻快。

    脂肪!来决一死战吧!

    跑完步走回到小区门口时,看见上次和房东一起来的神婆。神婆坐在被下棋老头磨歪的石凳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眨也不眨,目光勾在游炘念身上。

    游炘念没搭理她,按照正常的步伐回家。

    回家后快速冲澡,往秤上一站,912,很好!虽然感觉很疲惫,但班还是要上,她绝对不能因为身体原因请假被工资。

    王芳的人生设定的确很有挑战,可说到底还是一个“惨”字。

    上班之前游炘念将一些洗干净的衣裤和生活必需品装进王芳唯一的一个箱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挑挑拣拣,都有点嫌弃,可想到现在自己的经济情况,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行李装好。

    尼采说:只要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几乎什么都能够忍受。

    游炘念当了一个月的王芳后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你这是去哪儿啊?”玉卮问道。

    “搬家。”游炘念一边忙碌一边回答。

    “搬家?啊?你要搬哪儿去?你股票又赚到钱了?”

    “股神也没赚那么快的。”

    “那你这是干嘛?”玉卮愁道,“真要去睡天桥。”

    游炘念又不搭理她,来来回回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拉着行李出门。

    要是能咬人,玉卮真的很想追着她咬,咬到解气为止。

    出门前玉卮看了眼床上的东西——这干嘛的?

    游炘念没走小区正门,从后门出来。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微笑。

    来到办公室,一整天忙忙碌碌之余,游炘念时不时将三川水拿出来看看。

    三川水的颜色很久没变过,看来三川灵杖的主人没再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游炘念有些着急。一个月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房东带上他儿子、儿媳妇和神婆再次来到西水沟东里。四人杀来时将小区门口补轮胎师傅家养的狗吓一哆嗦,逃走了。

    “她在家。”神婆站在猎猎寒风中,掐指一算,“早起我看她跑步回来,一直都没出门。”

    儿子:“难道她不上班么?”

    “管她呢!”房东气呼呼道,“上回就警告她了,要她一个月搬走,不然我可对她不客气。哼,这小逼崽子,威胁我还敢不回我短信,装死呢!咱们上去看见她直接把她丢出门,听见了吗!走!”

    儿子:“走!”

    一行四人上了楼,房东门也不敲,直接开进去。

    门吱嘎一声开了,里面非常安静,没有人声,暗红色的灯芯绒窗帘将投入室内的阳光染成猩红色。小小的开间一眼就能穿过沙发和桌子看见床。床上有个人裹着被子坐在那儿,背对着他们。

    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房东吞了吞唾沫,润了嗓子道:“王芳!说好今天搬走怎么还赖在这儿!识相的赶紧走,你再胖我儿子也能给你提溜出去。别到时候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王芳依旧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房东看看神婆,又看看儿子儿媳,想起王芳挂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场面手心就发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神婆收到房东的眼神,大喝一声往后跳去,房东他们没想到神婆突然这么大阵势,心里一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急急如律令!”神婆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柄桃木剑和半壶二锅头,二锅头倒入口中,“噗”地一下喷在剑上,不小心殃及到儿媳妇。

    “哎妈,这味儿。”儿媳妇赶紧往后躲。

    “妖孽!现原形吧!”神婆拿着湿漉漉的剑指着王芳,气吞万里如虎。

    王芳依旧不动。

    屋里几个人杵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很明显神婆也有些许尴尬,换了个姿势扎马步,一步步地向王芳靠近。

    被子将王芳整个身子裹住,就露个人形,安静又宽阔的背影看上去还真挺吓人。

    神婆手有些抖,身后给了她五百块的房东一家正看着自己,光拿钱不办事可得损了名声。神婆双手持剑,在王芳身后往左做了个假动作后立即往右攻去,剑锋插在棉被上,王芳的脑袋一歪,居然掉了下来。

    脑袋一落地立即朝房东脚步滚过来,房东吓得都来不及叫,手忙脚乱想躲开,谁知越忙越错,居然一脚踩了上去,还踩扁了。

    “娘啊!”房东两腿一软直接倒在儿子怀里,儿子和儿媳也吓得不轻,神婆一脸酱色,剑都掉在地上了。

    那脑袋被房东一踩居然塌陷下去,儿子胆大多看一眼,这哪儿是脑袋,分明就是颗涂成白色的皮球。

    “妈的!装神弄鬼!”儿子气极,一脚把球踢了出去。上周他射门把守门员命根子踢爆半边,这次依旧很准,一脚踢到神婆脸上。神婆晃晃悠悠,流了两行鼻血,昏倒在地。

    儿子:“……”

    中午游炘念依旧在西餐厅喝咖啡,下了班也没回去,又回到西餐厅。

    总在酒店各处游荡的那位西装男鬼今天倒没瞎晃悠,别有情趣地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依旧双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记起玉卮警告:他快要变恶鬼了,不要靠近他。游炘念往里面挪了俩座位。

    思索着这点钟房东已经来拆家了吧,游炘念很遗憾没能亲眼目睹自己的恶作剧。

    说回来,曹玢也太慢了。

    “哎?没回去啊?”服务员同事拿着菜单走上来,“晚餐不会还喝黑咖啡吧?”

    想到912kg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游炘念打算喝完咖啡后去酒店健身房练练力量,对消脂极有帮助。可是酒店健身房就算有员工价也是价格不菲,年卡要3000元……游炘念瘫在椅子上,3000元就价格不菲,都不够她喝瓶酒的。

    忽然一柄熟悉的伞让游炘念目光一聚——又是那个戴墨镜的女人。

    游炘念一下坐直了,后颈不自觉地发凉。昨天不过和她擦身而过就吐了一天,之后睡梦中把冰箱给打劫了,912kg里面也有她一半的功劳!

    正怒视过去,忽然听见戴墨镜女人对面的人开口:“我觉得……我真的是被鬼缠上了。昨晚我睡觉的时候感到脚底一阵凉风吹过,窗和门都关的好好的,怎么会有风?当时心里就有些害怕,可几天没睡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睡着。睡到半夜有人忽然在我耳边大喊一声,我立刻吓醒。不是真的有声音,而是……傅小姐,你能理解吗?就像一股力量刺激我耳膜,直接把我震醒了。醒来一看屋里根本没人,可是我的猫卧在角落,静静看着我床尾的地方……我真的快吓死,立刻跑出门,鞋都没来得及穿,还被车撞了。”

    游炘念也是有些心疼。

    那位傅小姐安静地听完她说的话后,直截了当:“一百万。”

    那女人“咦”了一声,没听明白:“什么一百万。”

    “除鬼价格。你这是恶鬼缠身,何小姐,你有杀过人吗?”

    何小姐有些不高兴:“杀人?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人,我连鸡都不敢杀!”

    “间接害过人呢?”

    “你简直……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

    “那就更惨了。”

    “……什么意思?”

    “如果恶鬼不是来报复……”傅小姐顿了顿,将何小姐和偷听的游炘念的心都提到半空,“那就是想要杀了你,借尸还魂。”

    何小姐和游炘念同时白了脸,傅小姐靠回到椅背上,双手交叠在一起:“何小姐还是觉得太贵了?”

    “不是……一百万我也不是给不起,朋友介绍我来你这儿,可你一张口就要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傅小姐很理解地点头:“也是。那我就奉送一出免费表演。”她脸慢慢转向游炘念的方向,游炘念觉得隔着墨镜她们俩对视了,冷汗漱漱而落。

    “现在就抓只鬼给你,让你知道物有所值。”

    第19章

    “现在就抓只鬼给你,让你知道物有所值。”

    在听到对方这句话的那一刻,游炘念胸中大慌,几乎在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迅速往门口逃去。

    那天不过是擦肩而过就让她吃了大亏,折腾得一整天都不舒服。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连玉卮都看不穿她,这个人很危险!

    西餐厅里的人古怪地看着这么大动静的游炘念,游炘念没空觉得丢人,心里的恐惧占了上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将她往外推,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着:快逃!

    不知姓傅的女人是否跟上来,冲到门口时居然看见曹玢带着四个壮男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边快步走一边四处张望,像只寻找食物的愤怒野兽,红肿的眼睛似乎能滴血,嘴里碎碎念着:“妈的那个死胖子躲到哪儿去了……”

    西餐厅等了她一天,竟选了最不是时候的时候来!游炘念脚下一滑一个急刹车差点儿摔着,扒着门框又往回走。

    “是那个吗?”曹玢带来的壮男指着游炘念道。

    游炘念心里暗暗叫苦:这体型差点卡门口,能不被发现吗!

    看见游炘念的那一刻曹玢差点儿炸了,将手中拿了好久的酒瓶子冲着游炘念的脑袋飞过去。游炘念机敏一闪,“啪”地一声砸进了西餐厅里,碎了满地玻璃渣。

    客人们和服务员、主管都诧异地望向门口,“发生什么事了?”西餐厅主管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还没站稳肚子上挨了一脚,整个人重重坐在地上。

    “啊——”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客人立即四散飞逃。曹玢从四个壮男中挤出来,指着游炘念,咬牙切齿,几乎撑破腮帮:“就是她,给我打!”

    壮男上来就要抓游炘念的手,游炘念矮身一闪竟被她闪过。壮男没想到这胖子居然挺灵活,飞起一脚向她脸上踹。游炘念双掌下压将他腿往地上拍,一个大撤步往后退,屁股撞到桌子,往回一看,竟是傅小姐坐的地方。这位傅小姐没有动手的打算,反而托着腮含笑看好戏。

    “挺厉害啊。”她不仅看好戏,还调侃,“灵活的小胖子。”

    你丫才胖!身为瘦子活完一辈子的游炘念特别不服气。自从她成为王芳之后没少被人说胖,但不知为何这姓傅的一说特别让她着火。肯定是对方神态太轻蔑,语调太轻浮!就差配上可乐爆米花了!

    不过游炘念自己也没想到情急之下她可以防御有序,这两下完全是出于她本能反应,王芳身体毕竟笨拙僵硬,往后撤的这步差点儿撕了她的韧带,而对方被她这一拍直接劈了叉,坐在地上哀嚎。

    其他三人前赴后继冲上来,游炘念顾不上那位神神叨叨的傅小姐,强忍剧痛,手中迅速四下摸索想要找件称手的当武器,一摸,摸到了傅小姐总是随身携带的竹节伞。

    顾不上打招呼,她捞起伞一个弓步向前,像支满弦的剑猛地刺击中一人胸口,将他击倒在地。这一下更是出乎曹玢她们的意料,这胖子居然使出击剑步伐和招式……壮男望向曹玢:你也没说这人手脚上还有点功夫,纷纷琢磨两万块是不是收少了,别医药费都不够。

    西餐厅服务员将主管扶了起来,主管捂着肚子咬牙忍痛,对服务员说:“快叫安全部的人来。”

    “好!”服务员赶忙打电话。

    “愣着干什么!”曹玢杀红了眼,喊道,“你丫还是不是男人!废物!摁住她!”

    好吧,两万也是钱啊,剩下两人一左一右向前扑,想着把这胖子打个痛快再找姓曹的加价。

    游炘念步伐轻盈迅速后撤,双腿距离保持不变,重心极稳,不仅躲过这一扑,还顺势击中右方壮男的腰。“咚”地一声闷响,壮男“哎哟哎哟”直叫唤,被刺得捂着上腰连连后退,冷汗冒了一脑袋,估计断了根肋骨。

    傅小姐这把伞质量好得出乎意料,戳了这么几下都没见变形,就是有些沉,对于练惯花剑的游炘念来说渐渐有些吃力,手腕已经酸胀难忍。左边那人又待上前,游炘念一个回身将伞高举,当头劈了下来,竟是个佩剑招式。

    伞劈在那人天灵盖上,“啪”地一声十分骇人。男人双眼发滞,眼前满是火星,直接跪了下去。这招她使出了浑身力气,伞骨还是抵不过天灵盖,终于被她打弯。王芳912kg也不是白长的,重力势能威力无穷,震得游炘念双手发麻。练惯了花剑的她其实力气并不算太大,且多是比赛交锋,彼此都是奔着得分去的,没想要谁命。第一次实战难免紧张,她自己都没料到急中生智能使出这招,她花剑教练若是知道估计能气个半死。

    曹玢见带来的四个人都被打退,不可思议的同时更是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盘子自己冲了上来。击剑比赛中双方动作如闪电,针尖对麦芒的交锋通常在瞬间就要分出胜负。这项运动锻炼的不止是身体的速度和力量,更是胆量。身为击剑高手游炘念丝毫不退让,一个猛扎向前打掉曹玢的盘子,与盘子落地破碎的声音同一时间,伞尖已经抵在曹玢的喉咙处。

    曹玢睁大眼睛看着金属伞尖,仿佛做梦一般,不敢动弹。

    “你……什么时候会这些东西了?”曹玢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人是王芳吗?王芳能有这样凌厉的眼神吗?

    “你是谁?”曹玢问道,“你不是王芳,你是谁!”

    她早就怀疑,自一个月前和王芳失联数天后,再见到她时不仅变得十分冷淡,现在回忆起来她的表情、说话习惯甚至走路的动作都不相同。

    被rachel坑了那一次之后,曹玢在医院躺了一整天,仔细琢磨这事儿不对。她和她老爸一直都在同个酒店,一个工作一个无所事事,从来也没遇见过,偏偏那天就凑巧碰上?还是他携家带口最不愿意和她碰面的情况下遇见的。

    请rachel吃了顿饭花了三千块,又送了她一钻石项链,rachel总算是松了口,把预订部那个王芳给交待了。

    听到王芳的名字曹玢暴怒——就知道是这个贱人在搞鬼!居然敢做这种事!不想活了!

    曹玢花钱雇了四个壮汉在酒店里到处找王芳,但王芳工作的地方她进不去。曹玢就在大堂和其他地方溜达——我不信你不从办公室里出来!

    游炘念早就想到rachel那种眼里只有钱的人并不可靠,她能因为一个包站到她这边,也同样会轻易被拉走。去别的地方不安全,最安全的便是待在酒店。

    酒店比她更怕有人闹事。

    果然,那四个壮男都缓过痛,打算一鼓作气一起将游炘念弄死的时候,酒店安全部的人赶来,将他们制止:“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我们已经报警。”

    曹玢看着游炘念冷笑,指着她道:“行,王芳,有本事你就别踏出酒店一步。被我逮着,我让你生不如死。”撂下狠话后曹玢和四个壮男一起转身要走,却被安全部的人拦住:“小姐,您现在还走不了,我们同事被你们打伤,而且您必须赔偿您打坏的东西。”

    曹玢:“……”

    ?

    曹玢被安全部的人请走,游炘念还拿着傅小姐的伞,这伞虽然结实但被她这一顿造,一撑开指不定得散架了。

    拿着一把弯伞,游炘念有些尴尬地看向它的主人。

    傅小姐却没看她,不知何时手掌中多了一枚黑色的玉,仔细一看那玉中竟有张人脸,活生生吓得游炘念后退了一步。那张脸趴在玉壁上挣扎想要冲出却无果。

    “这……这是什么啊。”坐在她对面的何小姐本来就被曹玢那场闹剧吓得不轻,傅小姐又不知从哪儿丢出一枚可怕的玉,惊得她挪一半屁股到走道,想要随时跑走。

    游炘念看着这脸,为何有些面熟?

    傅小姐道:“这是样品,封存恶鬼的死玉。”

    何小姐哆哆嗦嗦:“你是说……这里面的是……鬼?”

    游炘念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刚才坐在窗边的男鬼么?

    “哪有说抓就抓的?”何小姐环视了一下敞亮的西餐厅,“这种地方,也会有鬼?”

    “小姐,人间处处有鬼。你吃饭时、如厕时、洗澡时,特别你睡觉时,鬼都在你身边……”傅小姐脸庞转向游炘念,“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何小姐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游炘念,那表情就跟生吞了苍蝇似的。

    游炘念额头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这位傅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戴着墨镜不撒手,又是手套又是黑伞,一张苍白的脸陷在大大的毛领里面,你看上去才比较像鬼吧!

    何小姐本来几天没睡好神经特别脆弱,又被一惊一乍小心脏快负荷不了。

    “我再联系你吧……”女客人拿了包要走,傅小姐叫住她,递上一个绿色的小药瓶。

    “这是什么?”

    傅小姐道:“把它滴到眼睛里,你会看到你想看的。”

    何小姐面若酱色,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那药瓶给装到包里,快步离开。

    何小姐走了,游炘念还在原处。

    傅小姐问道:“你怎么不趁机逃了?不怕我抓你?”

    游炘念道:“如果你真要抓我,刚才我和曹玢对上的时候你就该动手了。”

    傅小姐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深色的墨镜反光,游炘念只看到王芳的样子。

    傅渊颐的唇又换了种颜色,游炘念记得这个唇色,是纪梵希家的小羊皮裸色系,卢漫曾经用过一段时间。

    游炘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被这位傅小姐的嘴唇吸引。

    “那……”游炘念将伞放到桌上,“我把你的伞弄坏了,很抱歉。请你留下联系方式,我会赔偿给你。”

    游炘念知道这伞是英国品牌,一把3200。傅小姐没说伞的价值几何,凝视游炘念片刻道:“酒店公寓1807。我就住在那儿。想来找我的话,随时恭候。”

    公寓1807,游炘念当然知道那是大使套房,算是公寓楼最贵的房之一,有面弧形全景窗,可以俯视整个g城景观。游炘念曾在那间房里赶过毕业论文。

    傅小姐拿起那把弯伞,走了。

    游炘念很诧异,这傅小姐将男鬼收了,为何没动手收了她?

    这位傅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捉鬼的?道士?感觉不太像。一般做这种事的神棍长成房东请来的神婆那样比较合理,披头散发不说,最起码得长得丑,这才像是常年泡在鬼圈的标准模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r。”玉卮突然出现在游炘念身后,差点将她小心脏给吓吐出来。

    “你能不在关键时刻跳票,事情过了第一时间回来吓人吗?”游炘念非常不满。

    玉卮没理她:“这种人在你们人界叫什么捉鬼人、天师还是什么阴阳师,但在我们冥府都叫r。本来捉孤魂野鬼的事就是冥府城管的事,变成恶鬼后自然有冥警出马消灭,但是城管薪水比我还低,孤魂野鬼又多,他们四体不勤抓不完也不爱抓,就让你们人界这帮有点小本事的人得了便宜,非要插手我们冥府的事。抓了鬼跑到冥府要钱,不然就给放回去让他们变成恶鬼,祸害人间。这种眼里只有钱的r我见多了。不过……”

    游炘念怒:“还能说到这当口大喘气的?”

    玉卮沉默半晌道:“我觉得她气质不像r。”

    “可不么,条儿顺颜好,一双手套两千,一把伞三千,不是神婆倒是位富婆,不至于惦记你们那点儿冥币。”

    玉卮陷入沉思,游炘念走去和西餐厅主管道歉,询问他伤势后让他留个电话:“这是我的私人恩怨,非常抱歉牵扯到咱们酒店。我希望你能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西餐厅主管揉着肚子,对着游炘念嘿嘿两声:“王芳啊,你真够鸡贼,一早就打定主意让咱们酒店安全部当你的保护伞吧。”

    游炘念这点心思被拆穿也没多不好意思,倒是欣慰,毕竟自家酒店的员工都挺聪明,不过嘴上还是得说点人话,特别严肃地说:“ark哥,这事儿的确怪我,招惹上那种人。但我真没想要给咱们酒店惹麻烦,更没想要让你受伤。”

    西餐厅主管表情僵了僵,拍拍她的手臂说:“行了,补偿就不用了,你好好干吧,别再惹事就行。”

    游炘念特别诚恳地答应,正要走,ark忽然说:“你去年才来咱们酒店的吧?”

    游炘念当然听出这话问得唐突,脑子里飞转:难道她要问我怎么认识的曹玢?或者他知道王芳和曹玢之间的那点儿破事?王芳的确是去年才来酒店的,而且是为了常驻酒店的曹玢才来,她们几年前就已经相识,王芳已经开始刻意吃胖。这些王芳字字句句写在微博里。

    心中默认ark要问她和曹玢的事,生怕说漏嘴,游炘念决定把这问题抛回去:“嗯?怎么?”

    ark道:“哦,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ark这个名字呢是我六年前刚进酒店时起的,后来餐厅这边叫ark的人太多就改成dave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呢?”

    西餐厅所有员工都看向游炘念,游炘念彻底懵圈。

    时间都凝固了,一秒,两秒,三秒,大家的目光还是没移开,等着游炘念给出答案。

    心里大江大海山川湖泊地奔流,简直要飞起,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必须风平浪静。游炘念羞涩一笑:“ark哥,有些事……其实不用说得这么明白。”

    “啊——哦!”员工们了然又暧昧地看向dave,这回轮到dave懵圈。

    游炘念趁机赶紧走出西餐厅,玉卮跟在后面双手圈在一起,特别鄙视她:“你真行,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游炘念恼怒:“我也被自己恶心到了好么!还不是怕身份暴露!”

    “啧啧啧……都弯成蚊香了居然撩汉。”

    “闭嘴!”

    火急火燎地往花园里冲,她需要冷静!她需要新鲜的空气!

    第20章

    游炘念决定近期都不去西餐厅了,没脸去。

    曹玢那档子事被她爸给压了下来,赔钱了事。

    “你给我安分点,我是欠你们母女的,但你心里清楚这些年我还了多少。你要怎么花钱怎么胡闹我都宠着你,但你根本不盼我好。告诉你,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但我认你是我女儿,我随你造,只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咱们都相安无事。如果你闲日子过得太舒坦故意给我添堵,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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