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联姻吗? 作者:翻云袖

    第4节

    谢道:【冷漠】

    两位掌门:……【冷漠】

    第21章 少年慕艾

    这话听来有些令人惊奇,但细细思索,却又觉得不足为奇了。

    不过纵然谢道坦坦荡荡,但荆淼心中到底是不大敢与师长说这些话的,加上他也早已过了年少慕艾的日子,便应了一声,不再说些什么了。

    谢道见荆淼沉吟不语,便不由轻轻一叹,师兄弟们感慨他收了个稳重沉静的乖巧徒弟,很是羡慕。然而谢道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好幸运的,荆淼性子过于老成持重,因而少悲少喜无惊无怒,这样的脾性恐怕是心思太重。

    这修道多年,谢道虽对俗世一知半解,但看人却奇准无比。

    “不知师尊有何烦心之事?”荆淼听他叹气,略见诚惶诚恐的问道。

    谢道却伸出手来,轻轻点了点荆淼的额头,指尖轻捻,柔声道:“你这些凡庸俗礼,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日日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似得。”他少见与荆淼说这些趣话,今日说来,却也感觉不坏。

    荆淼被点着额心,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谢道的脸,见这位素日里冷清的师尊微微一笑,竟有说不出的风姿昭昭,十分动人,就好像一块冰雕成的美人像忽然活转了过来般,平添了不少生气。

    突然之间,荆淼就觉得平稳的道心摇摇欲坠了起来,不争气的红了脸。

    谢道见荆淼不回话,却也不恼,只是又抚了抚他的发,站起身来道:“我还有些琐事,日后再来看你。”

    “恭送师尊。”荆淼便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低头垂手。

    可是等谢道走过,荆淼却又倏然觉得怅然若失了起来,脑中只浮现出方才谢道轻柔的笑颜来,他痴痴的捧着脸想了一阵,直到被甘梧扇了两个不轻不重的耳光才回过神来。甘梧一脸鄙夷的瞧着他,吱吱叫了几声,从兜里掏出一青一红两个果子来,将红果递给了荆淼。

    荆淼看出它鄙夷神情,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老实接过红果擦了擦衣裳,咬了一口。这果子柔嫩多汁,牙齿轻磕便破了皮,汁水香甜,也没有什么果核,荆淼极快的吃光了,只觉得唇齿留香,腹部与心口皆升起一片暖意。

    “甘梧,谢谢你了。”荆淼难得从甘梧那得到些好东西,一入口便知是对心疾有益,不由十分感动,温声道,“没想到你待我这么好,不但没有同我闹脾气,还帮我找果子来……”

    甘梧叉着腰指手画脚起来,过了好半天,荆淼才勉强明白:“你是说,果子是师尊带来给我的?”

    见荆淼终于明白,甘梧才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又指了指自己的青果子,再打开兜包,让荆淼看里面的数枚红果。

    这意思简洁的很,荆淼知甘梧是在说红果都是给自己的,不然他怎么会委屈吃青果。

    “师尊怎么不与我说呢。”荆淼哎呀了一声,却又见甘梧翻了个白眼过来,便了然苦笑道,“是了,这对师尊来讲,又有什么好讲的。他做什么事,总是都这般理所当然……”

    他又想起自己刚刚对谢道发花痴,不由又是惭愧又是尴尬,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却忍不住对甘梧说道:“师尊他真好看,对吗?”

    “吱吱!”甘梧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谢道好不好看,但仍是不屑的一抱怀,神情透着极为明显的四个大字——明知故问。

    还不待荆淼回过神来,甘梧便又打了他几下,吱吱叫着往外跑去了,这是在喊他练剑。荆淼依旧怔怔的站在原地,满脑子依旧是谢道那温柔无比的浅笑,他不应当想的。

    甘梧站在门口又急促的催了几声,荆淼这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他这一日练剑都是心神不宁的,甘梧抽了他好几下都未能反应得来,脸上跟腕上都被柳条打出了红痕。好在甘梧没有用它的小剑,否则这会儿除了伤药,荆淼还要去问问有没有美容祛疤的膏药了。

    两人较量时极少有今天的“惨况”,甘梧也很是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在荆淼身旁跑来跑去,捧着伤药作讨好状。

    荆淼倒出药油来擦了擦伤处,若有所思的对甘梧道:“你说……我是不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才会这么躁动?”

    才会对师尊都起了绮念?

    甘梧忽然转过身去,撅起红红的屁股对荆淼摇了摇,又转过脸来对荆淼做了个大鬼脸。荆淼扬手作势要打,笑骂道:“你才不要脸!”可他自己想着,却也不由觉得可乐,不过这具身体的确是正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此想来,便不算十分奇怪了。

    荆淼又与甘梧打闹了一阵,待到入了夜,就按惯例在床榻上打坐修行。正好甘梧也闹累了,也不欲搅扰荆淼修炼,于是从他肩头跳下,枕着绵软的枕头蜷缩着睡着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荆淼再没见着谢道,自然心中悸动也极快就散去了,更加确信只不过是年少气盛一时绮念,并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荆淼没甚么娱乐,平日里只是练剑修行,偶然看看段春浮带来的话本,生活乏味的很。他早些年还有些熬不住,将整个紫云峰大大小小跑遍了,后来便是真正觉得无聊,反倒习惯起修行来,养得耐性极佳。

    段春浮还曾言荆淼简直是把自己练成一块木头,这紫云峰若没有他来,便连点人气都没有。

    可今日,段春浮却无比感激荆淼这寡淡性子,也无比感激这没什么人气的紫云峰。

    因为段春浮实在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求荆淼,而且因为怕被人发现端倪,他是一路提心吊胆的驾着小舟飞来的,连巡逻弟子的招呼都不敢打,活像是有什么猛兽厉鬼在背后追他。

    所以段春浮一时情急之下把门给撞坏了,也显然是情有可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

    片叶舟:段春浮的御器,形同叶子的一条小舟。

    第22章 麻烦

    其他并没有损伤,只是门脱出了些框,半支着卡在地上,强推倒也能够推动。

    荆淼听见响声便出来开门,扶着门框搬开了些,总算将段春浮那叶小舟放进院来。

    “好淼淼!这回非该你救我不可!”

    段春浮利落的跳下叶舟,同着荆淼一起把门关上了,他又四下左顾右盼了一会儿,问道:“甘梧这会儿去哪儿了?”

    “魔星现世有了确切消息,甘梧随师尊去探查了。”荆淼淡淡道,站定在门口。

    “那就好,那就好。”段春浮合掌一握,焦虑的走来走去,舔了舔下唇道,“小猫儿,我这儿有一樁事想求你帮我。我心中实不愿你为难,可我现下是越来越没法子了,只能央到你头上了。”

    荆淼便冷冷的瞧着他,段春浮心中不安,只六神无主的看着荆淼,却不料荆淼忽然伸手一指,对他道:“先将门给我修好。”

    “什么……?”段春浮一愣,随即又满口答应:“好,可以,自然是没问题的。”

    其实段春浮哪里会修什么门,但总归听过几节器宗的课,只硬着头皮看似有模有样的修起门来了。荆淼也不理他,缓缓绕了两圈,扶着小舟船边翻身而上,脚刚落在舟板上便大感不对,他仔细踏了踏,单手结印破开底下封印,只见一块青色丝绸浅浅覆着,布下藏了个人。

    荆淼低头一看,见自己的一只脚还踩在人家下摆上,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镇定道:“莫装了,醒都醒了。”

    “他醒了吗?”段春浮丢下小金锤跟小银凿,撇下那半扇显得更为惨烈的大门,急急扭过头来问道。

    “你的结界,你带来的人,他醒了还是没有醒,你自己不知道吗?”荆淼淡淡道,“进来吧,我既然让你进门了,那这个忙,就帮到底了——别修了,越修越破,现在这样我等会拆下来还能做张桌子面,再叫你修两下,椅子都不知道有没有了。”

    段春浮便走回来探身往舟里捞了一把,将那人扶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跟在荆淼身后,他那焦虑无比的面容上多了一点红润跟喜色,好奇问道:“小猫儿,你怎么知道他在舟里头?”

    “你来我这儿从来不御片叶舟,今日却差点撞坏了我的门,我不猜舟里有什么,难道猜你贴身藏着个东西?”

    段春浮这才了然,挠了挠头道:“小猫儿你真是聪明。”

    “这就叫聪明了?别强行拍我的马屁,能帮你的我绝不吝惜,帮不了你的我也没有办法。”荆淼摇摇头道,“倒是你,平日里怕师尊怕得要命,今天却又敢来求我了?”

    “我跟师姐妹们打听过了,知道今天谢师伯不在宗内才来的。”段春浮嘿嘿一笑道,“不然我才不敢来呢,本来还担心甘梧,没想到甘梧也跟着出去了。”

    荆淼带着他们往屋里边走边说道:“你倒是机灵。”他这话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只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段春浮本想笑,却又将嘴一撇,拧成了苦笑:“小猫儿,你是不是不大高兴?”

    “你惹麻烦的时候会很开心吗?”荆淼转过头来看他,“避着师尊,结下结界,急得你连片叶舟都撞上了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我帮一个小忙。”

    段春浮苦笑道:“那你还让我进来?”

    “山中清静,我偶尔也想惹惹麻烦。”荆淼轻哼一声,“更何况,你将我的门都撞坏了,我还能赶你出去不成?”

    两人忽就沉默了下来,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他没能发现我醒,是因为他的慧眼已经毁了。”

    荆淼便站定了下来,低声问道:“春浮,这是真的吗?”

    通常情况下,荆淼很少会这般严肃的唤段春浮的名字,他虽然寡言,却并不是个无趣的人。

    “是。”段春浮道。

    荆淼这才正眼去看那病恹恹的男子,觉得他生得很是刚气英俊,只是眉宇间的戾气颇是深重。于是荆淼便又多看了两眼,那男子也仰着下巴冷笑着任由打量,他身形高大,靠在段春浮身上像是杵着根竹杖,浅色的眼瞳冷冷回望着荆淼,毫无回避的意思。

    “我虽然不认识你。”荆淼顿了顿,又转过头去看段春浮道,“但是我想来,他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你惹了一个大麻烦,是吗?”

    段春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小猫儿,你若是后悔了,现在赶我出去还来得及。”

    荆淼却不言不语,只将他们带到了房门口,伸手指了指干净简洁的床榻,淡淡道:“安置好他,同我到药房取药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段春浮听得却颇有些心惊肉跳的,将那男子扶上床榻,手还没松,便听对方冷笑一声:“你这朋友看着倒还面冷心热,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一转头就将你出卖给你的师长,好大义灭亲。”

    男子还枕着段春浮的臂弯,抬头看着对方曾经秋水潋滟的桃花眼,如今已然变得蒙尘黯淡,便又道:“你的眼睛已经不大好了,若你这朋友真值得这般信任,不如就将毒障传到他身上。既然他愿意帮你,你又何必客气。”

    瞧他的模样,似乎也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段春浮虽有非救他不可的理由,可态度却显得颇为冷漠,听得此言,约莫这几日习惯了,神情也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寒声道:“我今次救了你,咱们就再无瓜葛了,只是我想怎么救你,准备怎么救你,也都是我的事,不牢你挂心。你不必来管我事,论我的友。”

    将男子放在床上后,段春浮又布下禁咒结界,确定男子实在没可能逃出去,便瞧也不瞧他一眼,甩袖转身出去了。

    “你救我,这已是瓜葛了。”男子躺在榻上自言自语了一句,倒也老实的将双眸一闭,便沉沉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

    慧眼:也称心眼、灵眼,修道人对明神清瘴的眼睛一种称呼,慧眼修行的高低可以看穿不同程度的幻境跟迷障,如果外眼损坏严重,会影响慧眼,同理,慧眼损坏严重,也会殃及眼睛。盲目者格外难以辨认幻境,因为幻境多由五感组成,非是肉眼不见就能破除的。

    人物有话要说:

    荆淼: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秦胜:迂腐不堪!假仁假义!

    春浮:一个要命!一个要死!

    第23章 大题小作

    这些年来荆淼心疾虽然有所缓解,却积成沉疴,虽是不常发病,但也难以好转彻底。谢道为他搜罗天底下的灵芝仙草,神丹妙药,常见的药材许是没有,但世上罕有稀少的贵重灵药却不在少数。

    段春浮进屋来的时候,荆淼已经摆出两瓶丹药来了,一样用白玉瓶装着,一样用青玉瓶装着。他打开玉塞嗅闻了一番,只觉得清香扑鼻,神清气爽,浑浊的眼睛仿佛也清亮了不少,便搁下药瓶来道:“我只想来讨片妙目草,小猫儿不必这么大方。”

    “反正你不吃,甘梧拿来也是当弹珠打。”

    段春浮听罢,虽知荆淼是玩笑,却还是感他真心,便吃了药。

    荆淼倚坐在石桌上,瞧着他服下药后道,“你慧眼浑浊如此,再放任自流下去,怕是要瞎了。你再是惹了什么麻烦,无论他是何等奸恶,你又是怎么瞎了眼,苍乌师叔也不会太生气,至多就是打骂一顿。我不明白,你不求师叔,怎么反倒求到我头上来了。”

    这事说来有些话长,但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我还在俗家那会儿,爹妈得罪人遭了追杀,自我记事起总在颠沛流离。”段春浮捏着空空的青玉小瓶道,“后来有一日我爹被一个朋友背叛,是他当时恰好路过,他虽是无意杀死挡路之人,却救了我们一家三口。”

    这个他,想来就是屋中人了。

    “我爹爹看出他不是凡尘中人,就想求他收我做个弟子,哪怕端茶送水,也好过一生提心吊胆。”段春浮又道,“他自然不理,后来便再没有这么幸运,我父母遇害,师尊来迟一步,只救了我一人,父亲见我有大造化,总算安心,临死前嘱咐我要好好报答他。”

    荆淼知他还有后话,便只耐心听着。

    “我那日见到他,才知道他姓秦,单名一个胜字。”

    秦胜,情圣。

    荆淼轻轻念了两遍,神色却反见凝重了起来。

    这个名字虽然有意思,可人却一点意思都没有。秦胜性情暴戾邪气,与情圣半分都搭不上关系,他早年叫秦月生,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散修,之后销声匿迹了许多年,五十年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幽魂炼狱里爬出来的,得了什么机遇,入了邪魔外道,改名叫做秦胜。

    以荆淼这般的深居简出与孤陋寡闻,尚听过秦胜的名字,段春浮自然更不必说了。

    “即便他是秦胜。”荆淼沉吟一下,“但你也是为了报恩,师叔纵然责备你几声,又怎么会怪你呢?”

    “责备几句怕什么,我从小到大,你不知道我是多么顽皮,打骂面壁我都受过,并不担心师父罚我。”段春浮却摇了摇头。

    若不是场合不对劲,荆淼真想吐槽他这没脸没皮的劲儿。

    “那你是怕什么?”荆淼好奇道,“既然师叔不会罚你。”

    “我就是怕师父不罚我。”段春浮语气里略带了些沉重,“师兄师姐他们都极是照顾我,师父更不必说……师父向来憎恶秦胜行事,他若知我要报恩秦胜,纵然心中如何不情愿,也自然是会来帮我的。”

    荆淼便沉默了下来,他这会儿也不知有什么办法了。

    “真是浪费了你的药,竟没什么用处。”段春浮微微苦笑了起来,他似是察觉荆淼情绪不对,便自然而然的自己转过话题,“我如今想来,秦胜体内的应当是魔气,绝不是什么毒障,我用尽法子,最后也只能将它们转到我体内。这几日我将它困在紫府内,已经消散了许多,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说不准等尽数消散了,我这双慧眼便又回来了。”

    若是魔气,那这些丹药自然是没有用的。

    “书上魔气记载不多,魔界已经封锁许多年了。”荆淼定睛去看,果然本有些清明的眸子又再度浑浊起来,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我是担心你多困一日,便多份危险。若是肉眼毁坏了,不到元婴,便再不可视物,那你日后修行,尤其是迷障幻境之类,更是艰难了许多。”

    段春浮便笑道:“那就是最坏的结局啦,不过我要是真坏了眼睛,就去找天残老人问问法子算了,倒是你,心疾怎样?好些了吗?”

    荆淼知他是想转移话题,自己委实劝不动,也并不恼怒,只是摇头叹息道:“我自然还好。不过这么说来,你前不久说要弄新衣,我见你衣裳破损,也具都是为了他了?”

    这事儿倒不好说,其实是魔气入体后段春浮实感忽冷忽热,那几日恰好天降异雪,便寻到了合适的借口;之后衣裳破损,也是他不敢去丹房取药与纱布,备用的纱布都已用完,一时情急,之后到了约定的时辰,实在无暇换件衣裳,这才被荆淼看见了……

    自然,这话是绝不能叫荆淼知道的,段春浮便含糊的应了两声,只道:“你也知我师兄师姐很是关心我,我若是白天去丹房走了一遭,晚上吃饭他们就要追着我问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秦楼月本是白栾花弟子,与另一位女弟子一同打理丹房,如今嫁到了惊雷峰,职务也不曾更变;段春浮若是去取了什么药,自然不消几个时辰,整座惊雷峰都一清二楚了。

    作为一个没有师兄师妹的“独生”弟子,荆淼沉默了一下,还是从药柜里拿出了一瓶伤药跟一卷纱布来递给段春浮。

    “怎么了吗?”段春浮看荆淼脸色不对,便多问了一句。

    荆淼摇摇头道:“没什么。”

    毕竟荆淼总不能跟段春浮说,他现在感觉段春浮信任无比的运了个核弹来找自己,本来自己还以为是要搞个什么大情况,结果只是想拿个创可贴而已,有一种虽然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强大心理落差感。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

    天残老人:五仙君之一,即将与道同化,天生眼盲口哑四肢不全,出生大世家,天赋过人,自创功法达到仙君境地,亲人仅剩一个小孙女,与玉辞卿齐名。

    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传奇。

    第24章 面壁

    又过了几日,秦楼月与凌紫舒匆匆忙忙的上峰来求荆淼帮忙在谢道面前求求情。

    段春浮要被逐出师门了!

    纵然早就知晓段春浮迟早有一日会东窗事发,荆淼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不由吃了一惊,猛然站起身来。秦楼月不比当时同看端静真人的模样一般,如今已经有些微见显怀了,满面忧心,神情似乎都显着几分憔悴。

    “我会尽力的。”荆淼虽有些惊慌失措,但却不想让秦楼月失望,便沉稳道。

    秦楼月见他满面沉静,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大概过于放心,竟一下子软下身来,好在凌紫舒及时搀扶住她,却也险险吓得三人魂飞九天。

    凌紫舒不比秦楼月好糊弄,荆淼几斤几两他也知根知底的很,便道:“要是师尊当真铁了心不准,想来师伯也是两相为难。我知师弟与春浮朋友情深,但若此事真成定局了,也请师弟不要自责,更无须勉强。”

    “我明白。”荆淼略略点了点头。

    凌秦夫妇这才相携离去了。

    这许多年来,向来是谢道联系荆淼,荆淼从未主动寻过谢道,他如今想找师尊,仔细想想,也只有甘梧一途。偏生平日里黏在他衣服上的甘梧今日却忽然不见了踪影,荆淼几乎将整个紫云峰都要掀翻过来查找,还是未能发现甘梧踪迹。

    他已荒废了一日光阴,心中隐隐约约是明白甘梧约莫是听了谢道的话,不愿意插手此事。

    荆淼看着冷淡沉稳,骨子里却是个极为热烈倔强的人,他虽知师尊这时未必想见自己,但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见到师尊的。便连休息时间也摒弃了,提了镇阙出门,准备御剑去寻谢道的踪迹。

    还未等他出峰,谢道就来了。

    师徒俩僵在空中,谢道凌空御风,神情淡淡的,绝口不提段春浮的事,只道:“你要往哪里去?已然荒废整日,还嫌不够?”

    “正要去寻师尊。”荆淼个子较他稍矮些,听谢道这句话,便知道没有客套婉转的必要了,于是抬起头看着谢道,一双眸子如同寒星般,不温不火道,“想求师尊一件事。”

    “如果是段春浮一事,便不要提了。”谢道直来直往,也不与他客气。

    荆淼见他听也不听一言,丝毫不讲道理的模样,胸中顿生怒火,但又忆起谢道平日的好来,于是强行忍下,试图与谢道讲清缘由道:“春浮此事事出有因,他并非是结交邪派中人,而是——”

    他企图据理力争,却仍无法动摇谢道的想法,只是谢道少见他这般情绪激烈的模样,便耐着性子等他说了半句,才淡淡回道:“你上次帮段春浮隐瞒一事,我尚没有罚你去后山面壁……”

    谢道话音未落,忽见荆淼面上寒霜一覆,冷冷道:“徒儿这就去。”

    青光破空而去,转瞬便没了踪影,可见御剑者心中何其窝火,谢道不由一愣,随即摇头笑了笑。甘梧从他袖中爬出,顺着臂膀爬上肩头,惊怕的吱吱叫了几声,谢道便伸手去抚它的头,柔声道:“不妨事,小淼耍性子罢了。”

    荆淼御剑而行越想越气,他本不是这么骄纵任性的人,但实在是谢道太过不讲理了。哪怕不行,起码听他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不是一上来便拒绝……不过想一想,他又觉得谢道对他早已是仁至义尽,自己求他被拒绝,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这么一想,师徒情分不免显得生分淡薄,荆淼想得伤心,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后山该怎么走,便又降下来问巡夜弟子,飞去后山面壁思过了。

    谢道一直跟在荆淼身后,见他落下去问巡夜弟子,只当是问什么大事,便也下去问了问。巡夜的三代弟子摸不着头脑,只觉这对师徒一个赛一个的怪,偏生一个是师叔一个是太师伯,便老老实实的说出荆淼是来问后山的路。

    甘梧听了,趴在谢道肩上哈哈大笑,吱呀咧嘴,拍腿拍肚,就差打滚了。

    巡夜弟子倒是被惊到了,略有异色的看着甘梧,谢道也不理会,只点了点头,便御风继续跟去了。

    问路……

    谢道想到荆淼神情严肃的与巡夜弟子问路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眸中柔光一片。

    后山并不如荆淼所想那般荒芜偏僻,整个天鉴宗本就是没入深山绝岭之中,峰峦叠嶂,青山鸣翠,自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好。后山有棵长弯了腰的千年老柏,伸着扇子般的叶片,笼着一片云烟缥缈,荆淼定睛一看,只见松柏下立着一块巨碑,上书“思过涯”三字。

    其涯字约莫是隐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意思。

    后山僻静,未曾与前峰有什么相关联的,孤零零一座山峰立着,也狭小的很,细听可闻见水声,但山峰过高,并不能完全望见云海以下藏有些什么,若飞出云海,一眼瞥下只见深渊,荆淼赶紧收回目光定定神,不敢再看。

    当剑落在后山上,便觉万籁俱寂,方才还略有所感的鸟鸣水声,具是听闻不见了。周遭只有寒风刺骨,云海缭绕,浅灰色的石碑立在松柏下,寂静无声,倒是星辰明媚,月光朗润,尚觉有一丝温暖。

    荆淼将镇阙随手一掷,剑便没入地中三尺,笔直立着,散出微微的青光来。

    后山许久没什么人来,地方又极小,一眼便能览尽,荆淼心思沉重,更没有什么心情去新奇一番,便只盘坐下来,面对着那石碑闭上双目打坐。

    其实荆淼也不知自己该面壁多长时日,只是心中又气又愧,又舍不下面子,又是担忧段春浮,又是气急师尊态度,又是黯然神伤自己的越矩。只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错,又觉得自己大概事事都做错了。

    他附体至今,虽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归属感,但与人相处之间,终究还是留了一层,所以朋友不多。因而这般失态的担心段春浮,因而不知该如何去与谢道相处……总觉应当客气,却又觉得太过客气。

    只是荆淼不知,他于寒风中坐了一夜,谢道也入云海守了他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有话要说:

    荆淼:我是真的很生气,也是真的……不认识路【吐魂】谢道:……

    第25章 离别

    自段春浮被逐出师门,荆淼被罚后山面壁思过又成了第二劲爆的消息。

    众人不知情况,只以为荆淼是因为求情而惹怒了谢道,只有即将离开天鉴宗的段春浮心中一清二楚的很,以谢师伯对荆淼的宠爱,被罚面壁,恐怕是为自己隐瞒一事拖累了他。

    段春浮这几日眼睛已经坏得差不多了,他倒是恨不得尽早下山,免再连累师门。只是离开之前,段春浮想趁着最后看得见的这一会儿,再见见荆淼,同他道别。

    这是段春浮在师门的最后一个愿望,师兄师姐自无不应,便一起央求到掌门那,总算是松了口,开恩叫段春浮离山前可去探望荆淼一眼。

    纵然是段春浮这般顽皮,也从未在后山面壁过,他御舟穿过云海,只见一方绝崖,立着高高的石碑,镇阙没入地中,青芒流光,正对面盘坐着一人,观其形貌,正是荆淼。

    临别在即,段春浮不想惹得场面伤感,便不准备下去,只立在崖边与荆淼说话。

    “小猫儿,我要走了。”段春浮到了此刻还有心情与荆淼开玩笑,“你上次乌鸦嘴说中了我的眼睛,所以连累你受罚的事,我就不道歉了。”

    荆淼便转头来看他,见段春浮双目尚算清明,忍不住道:“师叔执意要赶你下山吗?”

    “不是师父的错。”段春浮微微叹了口气,他柔声道,“小猫儿,谁也求不得情了,秦胜登上山门来道谢,师父与掌门都很为难,是我叫门派蒙羞了。我想你现在一定在同师伯置气,我偷听师伯跟师父说话,听说你发火了?”

    荆淼嗫喏道:“也不算发火,我只是不明白,师尊为什么哪怕听一听都不肯。”

    “真可惜我没瞧见,我还不知道你会发火呢。”段春浮轻轻笑了笑,“你也不必怪师伯,难道叫宗门被诬陷与邪魔外道勾结吗?小猫儿,我做这件事,坦坦荡荡,并无悔意,只是连累宗门很是过意不去,然而天下人非要生一颗龌蹉心肝,猜测怀疑,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十分豁达。”荆淼道,“见你这般想,我也放心些了。”

    段春浮嘿嘿笑了一声道:“是吧,我也觉得自己今天说话特别的有道理。”

    荆淼一时无言。

    “小猫儿,我要走了。”段春浮看了看时辰,还是按捺不住,颇是伤感道,“今日一别,也不知咱们何时能再见了。”

    如今真要分离,荆淼反倒冷静的多了,只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情谊依旧,只是你孤身一人,往后万事小心。”

    段春浮听罢,不由摇头一笑:“小猫儿,我一直想说哩,你这般老成,像个小老头儿似得。”

    “段春浮!”

    “哈哈——我这就去了。”段春浮也不留恋,御舟离去了。

    日落江海,明月漫山。

    段春浮背着恩师所赐的长剑,腰间挂着师兄师姐所赠的芥袋,步过大门,自万阶登天路上慢慢走了下去。步上这条路,任是谁也动不得修为,只能老老实实,如凡人一般走下去。

    上便是仙家福地,下便是红尘俗世,因而得名登天梯。

    苍乌立于高檐之上,看着段春浮一步步走下去,从清晰可见到如米粒大小,见他拭汗扇风,却未曾休息。

    苏卿御剑而来,他个子小小,气势却强,负手立于长剑之上,知苍乌心中悲伤,便委婉劝道:“你也不必这么难过,想想好处,起码你那二徒弟不再逼你吃她的手艺了,以后你们峰上,你再不用受吃饭酷刑了。”

    惊雷峰如同一家,苍乌的二徒弟叫周茹,酷爱做饭多年,做出来的东西却如焦炭,导致惊雷峰一脉人人都早早辟谷,然而他们师徒情好,还是一日二餐总聚在一同用饭。

    苏卿缘此有这么一说。

    “是啊,我以后,再没有饭吃了。”苍乌声音凄然,“他们怕是要怪我,可他们哪知,哪知……”

    白栾花与谢道踏风而来,恰巧听见他俩说话,白栾花便白了苏卿一眼,素手往苍乌肩头一搭,柔声道:“三师兄,你别听这臭矮子的话,春浮那小子被逐出山门也非你所愿,都是那秦胜的错,你也是没有办法。”

    苏卿一听“臭矮子”三字,不由气急败坏,见苍乌虎目含泪,又强忍下来,只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与白栾花计较。

    “我连春浮都护不住,小师妹,你说,我修道多年,修个什么东西!”苍乌又放目望去,却见段春浮已经消失于茫茫云气之中,怕是已经走远了,顿足道,“我知他是清白的!他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唉!”

    “你我还在世俗一日,自然不能超脱物外。”谢道淡淡道,目光一望即收,“红尘九万三千丈,你我皆是此中人。”

    三人话已尽了,苍乌却依旧伫立于此檐顶上,显然是不肯走,苏卿率先离去,谢道与白栾花互看一眼,也一同离开了。

    山间云雾渺渺,白栾花一身紫裙,摆边沾着露水,外纱薄透,被浸润的颜色深沉。她微微摆过头来,发上斜簪着一柄木钗,柔声道:“师兄,你那徒儿还在后山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我本就不想罚他。”谢道微微一叹,“只是他怕是不愿意与我说话。”

    “你什么都不听他说,上来便说不可以,圣人都要被你气出几分火气了。”白栾花微微一笑,“你悟道超凡,师妹自然比不上,但你那徒儿到底是凡俗,你觉得不必说,未必他不想听。人有七情,受控六欲,你若有苦衷,他哪里会与你置气。”

    谢道低声道:“你是要我去装可怜?”

    “真难听,我是要你与你那徒儿说清楚,免得被误会。”白栾花瞪了他一眼道,“只是这又不是你的错,他也知未必能求情得了,但你是什么态度,对他来讲总归是十分重要的。”

    白栾花说着,却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长气。

    谢道觉得自己懂了,又仿佛没有懂,见白栾花神色忧愁,不由低声问道:“栾花,你是否还在记挂青山君?”

    白栾花一言未发。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有话要说:

    掌门:哎……

    第26章 仙凡

    后山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谢道站在云海里,低头望见荆淼坐在石碑前,青年个子跑得快,骨肉匀称,长得十分标志,只是袍子厚重,随着风贴合在身上,显出一点清瘦来。

    这许多年来,谢道已经这么瞧过荆淼许多次了,只是他这老成的徒儿道心归一,坚定不移,从未停下来转过头看看背后。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谢道不由轻轻叹了叹。

    荆淼什么都很好,只是这凡尘对任何人都总是不大好的。

    谢道又熄了与荆淼谈谈的念头,他看了又看,正准备离开,偏巧这一次……

    偏巧这一次,荆淼回了头。

    “师尊。”荆淼扶着地站起身来,立在崖边遥遥望他,谢道的身形微微一飘荡,便又落了下来,踏上了后山。

    老苍柏在风中飒飒作响,一缕鬓发撩过谢道的面容,他微微低下头去,伸出漂亮的手指来挽了一下,沉吟道:“小淼,你还在怪我吗?”他轻轻的在风中又说了一句话,“你又准备面壁至几时呢?”

    “那师尊又打算何时才唤我呢。”荆淼抬起头看着谢道,他们师徒俩说话,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点也不大像师徒了,大约就是在今日。许许多多年后,荆淼回想起来,只记得今日的他似乎尤为意气一些,仿佛真真切切的,骨血里都是个青年人了。

    谢道便道:“我在等你回头。”

    “……”荆淼瞧着他一言不发,似乎在猜测这个回头是否带着别的意思。

    谢道没有解释,荆淼便微微垂下了头。

    这天底下的人,无论是父子兄弟还是夫妻情人,亦或者是师徒玩伴之间闹了矛盾,必然是要有一个人先退让的。

    “我心里,已是不怪师尊了。”荆淼默然道,“这件事本也没有什么是非对错的,便是那罪魁祸首秦胜,他要大张旗鼓的来道谢,那也是他的事。于情于理,至多说他让春浮为难,却不能说他错了。”

    已是不怪,那就是怪过。

    谢道也不知自己为何纠结于此,只是下意识的想到了。

    “你还想呆在这里多久?”谢道问道,随后他斟酌了一会儿,脸上出现点挣扎的痕迹了,半晌才闷闷道,“我那日,只是在说气话,不希望你再纠缠下去,并非真心想要罚你。”

    “师尊心意,我都明白。”荆淼巍然不动。

    明白?

    谢道瞧他模样,却并不像是明白的样子,因为他看起来并不想站起来与自己回去。

    “后山清净,平日也没有人来往,与紫云峰并没有什么差别。”荆淼轻声道,“徒弟正好修行辟谷之术,多加反思。”

    与紫云峰没有任何差别。

    多加反思?

    谢道只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向来是极有主张的,脸色便仍是没什么大变,只问道:“你心中还是怪为师的,是吗?”

    其实这个问题,荆淼自己也并不是想的非常清楚,他知道此事与谢道无关,也没有什么好责怪谢道的,然而他心中始终是失望的。也许是因为谢道对于此事的无动于衷,又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他抬头去看,谢道依旧不悲不喜,这世间也无一人能牵动他心神。

    修道修道,最后七情灭绝,六欲荒芜。

    荆淼便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只是淡淡道:“徒儿不敢。”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说什么不敢,也许是不敢赌自己在谢道心中的地位,又或是不敢继续放任自己那么依赖谢道。

    师徒二字,听着情深,由来缘浅,还是不要抱有太多期望的好。

    若非要说得话,荆淼约莫是有些兔死狐悲的,这事本也与他无关,岂料这件事上段春浮想得开,他却想不开。人世沉浮,有些人参得透,有些人参不透,约莫就是如此了。

    他只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还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怪自己缘何如此懈怠。

    “不敢?”谢道淡淡看了他几眼,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随你吧。”

    他拂袖离去了,身形没入云海,不过一会儿就没了影踪,荆淼只觉得眼眶湿热,心中却没甚么后悔。他给自己的行为想了几个词形容,不外乎“恃宠生娇”之余,却倏然又多了几丝明悟。

    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价值,对自己总是好一些的。

    就如此事一般,谢道没有做错什么,而是荆淼做错了,他给予这位师尊的期望太高,注定是会失望的,而现如今,也只不过是收回这种期望而已。

    其实要说想得清楚,荆淼也绝不糊涂,这件事牵扯上宗门与邪派中人,段春浮受于救命之恩,本也没有任何人有过错。如今想来,他只是心寒于谢道的态度,那种冷漠决断,毫无任何回转余地的态度。

    荆淼看了看自己的手,薄薄的茧子生在指尖与掌心中,粗糙宽大,称不上完美,与谢道那双仿佛被玉石雕琢成的手有天壤之别。他终究是仙,与自己这样的凡人是不一样的,而以凡人的想法与感情去揣测与期待谢道,自然也是不合时宜的。

    仔细想了想,荆淼又是黯然无言,微微叹了一口长气。

    其实他心里也都明白,他这次这般生气,实在是将谢道想得太美好,想成自己所希望的那个人,然而谢道不是。谢道是他的师尊,是他的引路人,拥有自己的性格与人生,也有自己的选择,绝不会因为荆淼希望做什么而去改变什么。

    仔细想了想,荆淼又觉得自己与谢道置气这一行为实在是太幼稚可笑了,便不由摇头笑了出来。

    荆淼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足尖轻点跃上了高松苍柏,轻巧翻过身。他稳稳坐落下身来,仰头望着一轮皓月当空,抬起左手枕着头,今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段春浮还在的话,他们就可以一起喝酒。

    喝得半醉半醒,喝得不醉不醒。

    如同以往那般无忧无虑。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写文的小想法:

    当时在写荆淼的时候,就觉得他这个桥段可能有点矫情,但是思考了一下,觉得是挺合情合理的。每个人都有自以为是的时候,谢道不做不代表他不好,但是没达到荆淼的期望,就会让荆淼很失落。荆淼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他就是一下子控制不住,因为谢道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几乎把谢道想的十全十美,但有些事,总是不能做,也做不到。

    但没有人错,而荆淼面壁不肯离开,其实也是一种对自己这种想法的自我惩罚。

    第27章 访友

    “我瞧你这般模样,倒像是他才是师父。”

    蔚潇倚靠着柱子坐在廊上,一壶好酒拎在手中,兴致缺缺的瞧着谢道与白衣人下棋。

    那白衣人面貌清雅,通身雪白的衣衫,坐在褐色的木质走廊上,像是鬼魅一般,他声音轻轻柔柔,又冷冷淡淡的。似乎是十分和气,仔细听听,却又没有半分烟火气。

    蔚潇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冷哼道:“说得好像你有徒弟似得。”

    白衣人微微笑了笑,又道:“谢道他那徒弟生性稳重的很,你我听了这许多年,还听不足够吗?我倒觉得,他如今愿意同你置气,说不准还是一件好事。”他后半句,显然是对谢道说的。

    “置气怎么会是一件好事。”蔚潇怎样都要与他唱反调,兼之觉得白衣人这话说得实在可笑,不由嗤之以鼻道。

    “是人便有喜怒哀乐,纵然如谢道这般修为,他仍会为此忧虑伤怀。他那徒儿是什么修为,又是什么年纪,这般老成持重,进退有礼,若不是生来无情,便是对谢道毫无期许,这两样,哪样怕是都不是谢道欢喜的。”

    蔚潇摸了摸下巴道:“算你说得有点儿道理。”

    谢道摸着黑子,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怎么说?”

    白衣人又道:“你那徒弟是不是还在怪你?你既说他性子沉稳懂事,想来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如今想来,只怕他是觉着日后若有个万一,你也会待你师侄那般待他,他心里亲你爱你,才觉得难受,他怕是真不怪你,心中只怪自己。哈,这样一说,他倒是还有几分小孩子的模样与天真。”

    胜负已经清晰可见了。

    谢道搁下一子,面容郁色稍淡,只微微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合情合理。”

    白衣人便也笑了笑,一子落定。

    “你输了。”

    胜负已定,谢道还没说话,蔚潇却忽然抽过棋局,黑白子在盘上一晃,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见着白作一堆,黑作一起,局势已散了。谢道微微将眉头一蹙,却不言语,已是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白衣人捏着棋子,也是老神在在。

    “我不服!”蔚潇搁了酒壶,拧住白衣人的袖子,只嚷道,“你跟阿道说他那小徒弟分心!胜之不武!”

    白衣人慢条斯理的拣起棋子,玉白寒石浸入粼粼水中,同他葱根般的手指相映成辉,不急不缓道:“我就是这般不爱跟你下棋,输了皆有我的过错,赢了便是我的无能,你好在寻个徒弟,否则瞧再过几年,我理不理你。”

    蔚潇便“呸”了一声,怒道:“我需要你来理我吗?”

    白衣人手一顿,便抬头瞧了她一眼,双目凛冽而稍纵即逝,看得蔚潇心中发慌,又问道:“你瞧什么呀。”白衣人却果然不再理她,只顾自己收棋,蔚潇见他不说话,只摸摸鼻子,讪讪去与谢道说话,也不理会白衣人了。

    只是蔚潇想与谢道说话,谢道却又问她自家徒弟的事儿,仿佛真是走火入了魔,看得蔚潇好一顿无名火气,只没好气道:“瞧你这模样,真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师父,你那徒弟叫你这般心烦意乱的,只不过是同你置气而已,不晓得的,还当你是讨了个媳妇。”

    谢道便将脸色一放,皱眉说道:“你浑说什么!”

    “好嘛,你那宝贝徒弟半分也说不得。”蔚潇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谢道生气起来,当下便软和了态度,只温声道,“你寻常平日里,纵有千娇百媚的姑娘,也难见你多看一眼,没想着却是对徒弟耐心的好脾气。”

    白衣人这会儿已经收拾完了棋子,他引了山间水露,取过搁在栏外的长长一截竹筒,只用尖嘴朝下,一整筒的山泉便冲洗下来,将整具棋盘都洗得干干净净,水儿四溢出边缘,也顺着底下的凹槽流了出去。

    他一直听着蔚潇说话,却忽然轻轻笑了笑,淡淡道:“只怕不是每个徒弟,都叫谢道这么上心的。”

    “你方才不是不理我吗?”蔚潇冲他做了个大鬼脸,笑骂道,“我就知道你这话精憋不住。怎么,又有什么高见。”

    “你好大的脸面。”白衣人嘲弄蔚潇自作多情,却也不多为难,便低声笑,“谢道甚么人,你我还不清楚,他这徒弟,怕是意义非凡呢,否则这许多年来,你见他对谁这般上心。”

    谢道置若罔闻,仿佛神游天外,并不在意。

    蔚潇一愣,不是十分明白,便轻轻“啊”了一声。

    白衣人此刻才说道:“他这徒儿有趣的紧,莫说是他,便是我,也很是喜欢。”

    他话音刚落,谢道便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冷电般扫过白衣人的面孔,手中杯子举了又放,只淡淡道:“好友慎言。”

    白衣人端起一杯冷茶饮下,瞧着蔚潇抽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未过多久,谢道便要回去看他那徒弟,同白衣人与蔚潇打过招呼后,便瞬息化光离去了,不见往日飘逸之态,可见何等心急。蔚潇知他日常探望还在后山的荆淼一次,平日不说还好,现在一想,却觉得师徒之间亲密在所难免,但如谢道这般,却未免过度亲密了。

    “臭屁精,你说阿道他……他是个什么意思?”

    蔚潇难免想得多些,心中不由有些惶惶,便转头去看白衣人。却岂料“启发”她的白衣人倒是不紧不慢,毫不在意一般,只平平静静的拂过棋盘水面,拨去清水,慢慢放上棋子,只道:“能是什么意思,谢道孤身多年,对于首徒,自然是多加照拂。”

    这话说得空泛,蔚潇知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便翻个白眼,却不便再提,只拍开酒壶,狠狠灌了一口,不再想这些事儿。

    白衣人便轻轻一叹:“还是与棋鬼下棋来得有意思。”

    言语之间,已是无视了蔚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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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联姻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翻云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翻云袖并收藏师尊,联姻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