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本君子 作者:毛鸟

    第11节

    那目光带着冰冷。

    琮骊一怵,后退了两步,又似鼓气一般扬起了头。

    安叔眯眼笑了:“真是没眼色的姑娘啊,我看哪个敢勾引你,小洲你可是我家少爷的人,是我家老夫人的准媳妇。”

    “?!”贺榆洲一愣,瞪大了眼,嘴有点抽。

    众人听闻一阵唏嘘,贺榆洲头开始隐隐作痛,倒是琮骊听闻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贺榆洲的目光带着不屑,转身就坐回他哥的旁边去了。

    “跟一个病秧子结亲,果然只是爱财的货色。”她小声的低喃,除了她自己,无人听见。

    贺榆洲庆幸琮骊安静了下来,便多摆了一张桌子招待安叔,他自己也坐在了安叔的面前。

    料想刚刚安叔的话只是权宜之策,贺榆洲便没有多问。

    只是问道:“陆少爷在县城怎么样了?”

    安叔听闻,笑眯了眼道:“还好还好,小洲惦记了。”

    贺榆洲沉默低头,皱眉道:“若是可以,就让他回来吧,他身子那么弱……”

    “哈哈。”安叔满意的看着贺榆洲:“真是懂的疼人的好姑娘,小洲放心,等我回去就去劝他。”

    “恩。”贺榆洲漫不经心的应着。

    酒席就在这之后尴尬的气氛中过了,安叔住在镇上,来回一次不易,贺榆洲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住在了东厢房。

    那三箱东西,贺榆洲是不想收的,但安叔已经把抬箱子的人遣散了,再也搬不回去了,贺榆洲想了想,没有强求,他想的是待陆卓曦回来了,还予他会更合适。

    安叔吃过饭就和赵一在闲聊,贺榆洲收拾完的时候,赵一才带着赵婶回去,赵小清留了下来,贺榆洲让他住在了他的隔壁。

    累了一天,依照习俗,每个房间都亮了一盏油灯,确认火苗不会点燃其他的东西,贺榆洲早早的洗完澡,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仍然煮了鸡蛋米酒丸子,安叔吃完就坐着赵一的车回镇上了,赵小清吃完就背着小包去隔壁村的私塾了,贺榆洲用了昨天剩下的材料给他做了中午饭让他带着,并且让他晚上回来来这里吃饭,他答应了。

    待送走两人,贺榆洲回到茅屋收拾了一遍,将茅屋门口种的蔬菜移植到了他的四合院前面,那一块玉米地差不多快成熟了,他关照了一阵,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中午吃了些昨日里村民拿来的蔬菜,贺榆洲下午背着竹篓和锄头上山去了。

    他的厕所建成了,粪坑挖在了离竹林的角落,现在新建是没什么味道,但很难讲今后,而且那个粪坑是露天的,即使味道去了,走近了也会看见难看的东西。

    所以贺榆洲想趁早去山上挖点植物种在周围,最好有藤蔓之类的可以覆盖在上面。

    这般想着,贺榆洲往山上走去。

    因为是一人,他不敢走的太深,只是在外围走动了一下。

    幸运的让他看见了野生的栀子花,七月的栀子凝如脂,花开香气扑鼻,而且,这栀子花花瓣是可以清炒着吃的,味道还不错,带了微微的苦味,吃了清热解毒。

    贺榆洲用小锄头小心翼翼的将它连根带土的挖了五株。

    又往里面走了一些,他看见了一株难得的昙花,贺榆洲连忙把它挖了出来。

    依照记忆,贺榆洲来到了当初摘白百合的地方,挖了几株白百合下来,七月百合已经开始凋谢,要想制成花茶已经不适合了。

    但是带几株回去倒是不无不可。

    七月正是茉莉花开的时节,茉莉香气迷人,最是适合种在粪坑边上去味,但是贺榆洲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有野生茉莉,带着微微的失望,他走到山崖边上,挖了几条藤蔓回去。

    八月是紫菀花开的季节,上一次他用紫菀给陆卓曦去咳实际上并不合适,紫菀花开在八月,只有八月效果才是最好的,但是那一次是夜晚,他没有选择,所以第二天他便没再用紫菀而是上山找了百合。

    而现在七月底正是八月的时候,紫菀治疗咳嗽有奇效,贺榆洲敛下了眸。

    敛下的眸光突然瞄见,那黑褐色干枯的树干上,有着那乳白色的有点眼熟的东西。

    贺榆洲眼一亮,走了过去,仔细端详一番,露出了喜色,这是银耳。

    野生的银耳是名贵的补品,味甘性平,既有补脾开胃的功效,又有益气清肠、滋阴润肺的作用。

    陆卓曦整日咳嗽明显是肺不行,这银耳该是对他有所用处。

    想着,贺榆洲小心翼翼的将它弄了下来,周围一片都是这样的野生银耳,贺榆洲将成熟了的通通摘了回去。

    这一片地方似乎很适合银耳生长,贺榆洲摘了成熟的之后还有一堆没得成熟的,贺榆洲记下了地方,打算下一次来摘。

    银耳必须当天采摘当天制干,所以贺榆洲一回去就先处理这些银耳,用刀子小心把蒂除掉,然后洗干净,就放在太阳底下曝晒,现在的太阳正热,能不能干得看晚上,如果不能干,晚上还得文火烘干。

    瞧了瞧天色还早,贺榆洲就分别去把栀子花和昙花还有藤蔓种好。

    五株栀子花,用四株分别种在粪坑的四个角落,藤蔓随意的种在周围,捡了竹林的竹子搭在粪坑上,这样藤蔓会顺着竹竿爬,到时候就能把露天的部分覆盖住了。

    昙花贺榆洲种在了东厢房与主房相连的耳房旁边,它是喜阴不能被照射的,房子周围就只有这里合适。

    另外一株栀子花,贺榆洲想了想,种在了厨房旁边。

    然后去厨房拿出了碗,挑摘了一碗的栀子花瓣,打算今晚炒着吃。

    做完这些,天色都差不多了。

    ☆、第49章 相遇

    贺榆洲开始煮饭,从院子外摘了自己种的豆角放油煸炒了一个,再清炒了一个花瓣,想了想,又单独蒸了一个蛋给赵小清。

    做好的时候,赵小清刚好回来。

    贺榆洲笑的迎进了他,赵小清礼貌的喊了他一声:“洲姐姐。”

    贺榆洲有些无奈的应了,将他的小包接过放好道:“今日过的如何?”

    赵小清一愣,回道:“还好,夫子给我们讲了《仪礼》……”说到这个,赵小清突然顿了顿,抿着小嘴不再说话。

    贺榆洲眼瞧着,不再问,只是说道:“先洗手吃饭吧。”

    “好。”赵小清乖巧的应着,自己去外边勺了水洗了手。

    贺榆洲将碗筷饭菜摆好。

    赵小清看到花瓣微微一愣,有些好奇的问:“洲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栀子花瓣,味道挺不错的,清脆爽口,小清看看喜不喜欢吃。”

    赵小清眨巴着眼瞧着,惊奇的道:“姐姐总是能发现很多好吃的东西。”

    贺榆洲失笑:“小清这是在间接说我喜欢吃吗?”

    赵小清道:“喜欢吃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姐姐喜欢吃才能找出这么多吃的,我才能尝到。”

    贺榆洲轻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道:“少贫嘴了,快吃罢,不然得凉了。”

    “好。”赵小清应着,举起了筷子。

    食不言寝不语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体现了彻底,他吃的时候细嚼慢咽的,坐的笔直,眼望前方,端起碗来一副严谨的模样,吃饭间就只有咀嚼的声音,连碗筷相撞的声音都很轻。

    贺榆洲看着,不由赞叹赵一叔把他教的很好。

    吃过饭,赵小清望着贺榆洲欲言又止,贺榆洲瞧了他几回,他在接触到贺榆洲目光的时候又不自在的撇开。

    贺榆洲皱眉,洗好碗筷后直接搬了凳子来到赵小清的面前问他:“小清是有话和我说吗?”

    赵小清闻言楞了楞,敛眸不语,贺榆洲在旁边等着他开口,半响他抿了抿嘴道:“其实,洲姐姐,今日我和夫子吵架了。”

    “!”贺榆洲微微瞪了瞪眼,赵小清这么乖巧懂事怎么会和夫子吵架?

    “夫子说男子服女子装皆不可错穿,错穿者失礼失仪,由为女子,最是行为不捡……但我并不赞同!”

    “洲姐姐,整日穿戴男子服饰,但我从未见洲姐姐除了服饰之外有何失礼之处,不检从何而来?”

    贺榆洲一愣,赵小清道:“爹曾和我说过,洲姐姐是因为没有银钱才穿的男子服饰,我也这样和夫子说了,夫子听闻这样的话却不信然,批判洲姐姐失礼失态同时还说你的银两来的不干不净,还污蔑洲姐姐作为女子招蜂引蝶,我一时气急,就和夫子吵了起来……”

    贺榆洲怔然,没想到今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中一暖道:“谢谢你如此袒护我。”

    赵小清咬牙:“但是我没能说过夫子,为洲姐姐澄清……”

    贺榆洲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他眼看着赵小清一副憋屈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教你说败你的夫子如何?”

    “?!”赵小清抬眼讶然的看着贺榆洲。

    贺榆洲笑了笑道:“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堵了你家夫子的口了。”

    赵小清狐疑的看着贺榆洲。

    贺榆洲道:“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你就问问你夫子这般言说他人之恶可是君子所为?”

    “另外,小清你可以告诉你夫子,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

    “洲姐姐……”赵小清眼中一亮。

    贺榆洲摸了摸他的头,起身道:“好了,你看书吧,我去把外面的银耳收一收。”

    银耳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曝晒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贺榆洲就没有再拿文火来烘,留了一两朵,其他的全部装了起来。

    第二日,贺榆洲起了个大早,煮了一碗银耳羹给赵小清,就去外面草地收集早晨开的正艳的紫菀。

    他想晒点紫菀花茶和晒干了的银耳一起给安叔送到陆卓曦那里去,那人的身子骨这么差劲,还硬是要去守墓,贺榆洲真担心他一去不复返,要是因为守他贺素闲的墓而导致他……

    那么,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这般想着,他手里的动作快了几分,赵小清很乖,见贺榆洲忙住,他喊了一声就独自去了私塾,一点都不用贺榆洲操心。

    花茶的制作不仅仅是要花朵脱水能保留,更重要的是茶的味道能浸到花朵里面去,这里贺榆洲就用了先前他制作出来的茶叶泡水,将花朵浸了进去,待它充分吸收一个上午之后,滤掉茶水,让它在太阳底下晒干。

    考虑到没有东西装,贺榆洲拿出了当初的那十方丝巾,绣了几个小荷包,将干花收了进去。

    一木盒的银耳和三个小荷包的干紫菀花茶就制好了,只待第二日送到镇上让安叔帮忙送给陆卓曦。

    绣荷包绣的有些晚,抬头一眼,天色都差不多黑了,赵小清还没有回来。

    贺榆洲反应过来,心有些慌,他连忙放下荷包,往赵一家里赶。

    赵小清这小孩乖巧懂事,几乎没有迟回家的状况,今日……迟的不寻常,而他竟然这个时候才发现。

    赶到赵一家的时候,他们家正围满了人,吵吵闹闹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偶尔还有小孩子的啜泣声。

    贺榆洲一愣,连忙上了前,他没听错的话,那孩子的哭声好像是赵小清。

    贺榆洲推开了人群,赵一一家都出了来,就站在院子里,赵小清满脸泪痕低垂着头站在一边,被一个书生模样的老头举着戒尺教训。

    赵一和赵婶在旁边皱眉,想要阻挠却又强忍着的模样。

    贺榆洲见此完全楞然了,那个老头难道是赵小清的夫子?

    “好你个赵小清,在我这学了两年知识,以为了不起了是吧,敢跟你夫子顶嘴!你顶啊!当着你父母的面顶啊!刚刚不是很会说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赵秀才,还真是秀才家出来的孩子不一样啊!这么小的年纪就不懂得尊师重道,只会一些离经叛道的玩意!呵……”

    冷笑一声,那老书生道:“这么个玩意,老夫教不动了!”

    说着,举着戒尺就要往赵小清身上招呼,贺榆洲一惊,忙闪身出来,挡在了赵小清的面前,接住了那一把短宽的戒尺。

    “赵秀才,还真是秀才家出来的孩子不一样啊!这么小的年纪就不懂得尊师重道,只会一些离经叛道的玩意!呵……”

    冷笑一声,那老书生道:“这么个玩意,老夫教不动了!”

    说着,举着戒尺就要往赵小清身上招呼,贺榆洲一惊,忙闪身出来,挡在了赵小清的面前,接住了那一把短宽的戒尺。

    “哟呵,你又是谁?老夫今天还真教训不了这小子了?”那老书生一副气极的模样。

    贺榆洲皱眉:“夫子背后摇唇鼓舌,对着我这个当事人却说不出任何话语了吗?”

    老书生一愣,盯着贺榆洲看了几眼道:“你就是让赵小清这小子顶我嘴的那个不检点的贺姑娘?”

    贺榆洲皱眉:“夫子自重,我何来的不检点。”

    “身为女子作为男子打扮,不三不四,招蜂引蝶,勾搭有妇之夫……”

    说着,他望了一眼赵一,接着说道:“又勾搭上世家子弟,一副狐媚的模样,伤风败俗!”

    “呵……”贺榆洲冷笑:“夫子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无凭无据的,夫子怎敢下这个的妄断!”

    “这事大家有目共睹!”老书生嗤笑。

    贺榆洲抿唇问道:“大家目睹了什么?”

    说着,他望了周遭一圈,冷笑道:“目睹了什么都出来跟我说说。”

    “你……不要脸!”老书生抖着手指着贺榆洲。

    贺榆洲笑了:“我不过让大家来说说我哪里的行为不检点了,要求了证据,就是不要脸了,那照夫子这么说,我是不是被指责就不能要求澄清了?”

    老书生负着手气极:“胡说八道,歪理谬论!”

    “哈!”贺榆洲怒笑:“夫子的言论就是正确的,我的言论就是歪理谬论?”

    贺榆洲说着,拉过赵小清道:“小清不过反驳了夫子一二,如今竟背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名声,我不过要求澄清,就成了不要脸,我说的言论都成了歪理谬论?夫子难道说你所教的你所说的就是完全正确的,他人所言与你有驳,就完全是错的?”

    “圣人都不敢对自己的言论如此断定,夫子何来的勇气?”

    “自古有徒对师父言论举一反三的事列,为何不见那些先人指责自己的徒弟离经叛道,偏偏在了夫子这里就成了离经叛道?”

    “这难道不是夫子你为老不尊!为师不严!为人不敬吗!”

    怒视着老书生,贺榆洲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老书生被堵的气极,只能抖着手指着贺榆洲。

    “好你个贺榆洲!身为姑娘竟然如此……如此……”

    说着,他重重的甩了衣袖,转身看着赵一道:“赵秀才,你家的祖宗老夫教不起!”

    说着,怒气冲冲的冲出了人群。

    赵婶往前追了两步,想要挽留的,赵一皱眉道:“由着他去,这样的夫子不要也罢,今后小清我亲自来教。”

    “夫君……”赵婶一脸的忧愁。

    贺榆洲蹲下身来看赵小清,见他只是哭得满脸狼狈并没有被打的受伤的地方,微微松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该教你说那些……”

    “不是洲姐姐的错!”赵小清咬牙道:“是夫子不好,他接受不了我的言论!”

    “……”贺榆洲沉默,站起身,对着赵婶赵一一脸的歉意:“对不起。”

    赵婶没有说话,赵一道:“这事还得感谢小洲,让我们看清了这个夫子,这样的人不适合教我的儿子!”

    “一叔……”贺榆洲轻唤。

    赵一道:“小洲别担心,小清自幼跟我习字读书,果然还是我自己一直教着比较放心。”

    贺榆洲敛眸,赵小清跑到了赵一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爹爹比他教得好。”

    贺榆洲心软了软。

    赵一道:“没事的,小洲,今晚小清就在家住着,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晚上你不安全。”

    贺榆洲抬头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面前的三口之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躬了躬身告辞了。

    回到家随便吃了点,贺榆洲躺在床上直直叹气。

    这事因他而起,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赵小清缺的是一个夫子,他虽然学过知识,但他的知识不适合教给这里的人,找夫子之事他做不到。

    倒是可以找点什么去给赵小清补补,今日他受了惊吓。

    昨日看见的银耳是个好的选择,那东西最是温补,给赵小清吃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不知道经过一夜,不知它们成熟了没?明天且去看看吧。

    这般想着,贺榆洲心底才安心一些,闭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仍然背着竹篓拿着小锄子,去了山上,他所找到银耳的地方,有些长成了有些太不行。

    贺榆洲在这一块地挑挑拣拣的摘了几株,又去里面看了看远处有没有。

    很遗憾的,往里走了大约五十步左右,光线更暗了,但是地上木腐木间并没有白色的银耳。

    不过,让贺榆洲瞧见了一直想找的野生茉莉。

    贺榆洲眼一亮,往茉莉走去。

    挖下了第一株,远方出现了更多的茉莉,考虑到他那地方要种上很多,贺榆洲还是往里走了去。

    丛林幽深,杂草横生,贺榆洲捡起一个棍子,挑开他前方的荆棘藤蔓,赶掉隐藏在丛中的害虫毒蛇。

    缓慢的前进。

    这般的小心翼翼,贺榆洲还是在爬上一个高坡,就要勾上茉莉的当下,脚一不小心踏了个空,身子一斜,惊呼着,就往下栽去了。

    在野地里滚了几圈,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坠,贺榆洲伸手胡乱的抓,想要抓住树枝或者藤蔓阻止下滚,却好几次抓了个空。

    糟糕了。

    贺榆洲心里一声叹呼,身子突而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随即听到一声闷哼,他停了下来。

    贺榆洲仰躺着望着上方矮小的灌木,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他得救了……

    用手臂挡着自己的额头,贺榆洲平复着自己怦怦跳动的心口,放松了身子。

    他想,今后上山还是找一叔或者其他人带吧,太危险了。

    “……兄台,你若再不起身,在下就要一命呜呼了。”

    ☆、第50章 齐琰【正常,可购买】

    “……兄台,你若再不起身,在下就要一命呜呼了。”

    身下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贺榆洲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往地上看去。

    趴在地上的是一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男子的脸被披散的黑发遮了个彻底,左臂以极其扭曲的形状反转无力的躺在地上,贺榆洲起了身,他就捂着左臂虚弱的爬了起来,靠在了身后矮小的灌木上。

    男子喘着粗气,正面的衣裳上,满襟的鲜血。

    贺榆洲看着,讶然的瞪大了眼,后退了几步,那人的胸口还有着一根断了的箭,完全镶在了肉里。

    贺榆洲刚刚平复跳动的心,又狂乱的跳了起来,这人……

    那人见贺榆洲慌乱的模样,喘息着,眼闪了闪,轻笑:“兄台,你可差把在下给压死。”

    “……!”贺榆洲闻言楞然,心中一颤,这人伤的如此之重……还有心情笑?

    “咳咳……”男子突然咳了起来,自捂住的唇间滴落鲜血,血腥味弥漫在了两人间。

    “……”贺榆洲愕然的看着,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人身着白色锦衣,价值不菲。

    右手食指第一节处有一个肉眼看得见的厚茧,是习字之人。

    但他却独自一人重伤在这山野之外。

    贺榆洲复杂的敛下了眸。

    救了恐怕有麻烦……

    但……

    贺榆洲蹲了下来,顺着男子弯下的背轻拍着为他顺气。

    男人微愣,咳嗽声渐停,他抬头看了贺榆洲一眼,随即身子一顿,继而低笑:“竟然是姑娘。”

    贺榆洲狐疑的看着他。

    听这人的语气,莫非是……认识他?”

    男子接收到贺榆洲怀疑的目光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他想起那时的她因为失明,所以不曾见过他的样貌,他的有意隐瞒也未曾让她知晓他的名字,思及此,他眼闪了闪,半响,开口解释道:“在下的意思是,‘兄台’竟然是位姑娘。”

    贺榆洲皱眉,又一次被认错了么?他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却也不想过多再提及性别之事,见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他便制止道:“你伤的如此之重,就先别说话了。”

    男子闻言低咳着淡笑,倒真没再开口,贺榆洲抬头望了望周围。

    山野的地方,往上是崎岖的山路,往下是深野丛林。

    上,这人伤得太重,不能随意搬动,下,无路可回。

    正犹豫间,那人用右手拨开了披散在脸颊、遮住了面容的黑发,露出了一张极其英俊的面容道:“姑娘,且先帮在下将左臂复原好吗?”

    贺榆洲看向他的左臂,它正无力垂落、扭曲在男子的身侧,是骨折了。

    贺榆洲盯着,不由为难了面色:“我并不会接骨……”

    那人轻笑:“姑娘只要有力气就好,我来教你。”

    贺榆洲抿唇沉思了片刻,挪了挪位置,离他近了一些:“要怎么做?”

    男子微笑,伸出了右手握住了贺榆洲的手,贺榆洲一惊,面色有些怪异,男子的手很宽厚,上头有着细细的茧子,摩擦着他的手微微泛着痒,贺榆洲不习惯的想要抽回。

    男子却带了丝强硬的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牵引到了他的左肩之处,郑重的放下道:“现下,只有姑娘能帮我。”

    “……”贺榆洲一震,被男子如此拜托,他反而有些紧张了,接触到男子肩头的手感觉到了湿热,因为紧张又隐隐发着颤。

    男子斜瞥着眼看着,又笑了,他伸手带着宽慰一般,轻轻拍了拍那颤抖的手:“姑娘,且放宽心,你找到所断之处,摸准再将脱下的骨托住用力接回去即可。”

    男子说的简单!贺榆洲闻言有些黑线,这断臂接得好便是好了,接不好这条臂可是一辈子都毁了的!

    这人真的知道情况吗?为何能这般云淡风轻?断臂的可是他。

    想着,他开口提醒道:“若是我接不成功,你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这手可能会废。”

    “在下晓得。”那人苍白的唇划出一个弧度道:“在下相信姑娘,也请姑娘相信自己好么?”

    “……”贺榆洲闻言一颤,手下一抖,突然觉得手心热的令人发慌。

    萍水相逢,为何这般信他?带着疑惑和一些莫名的悸动,掩饰一般,他板着脸开始摸索断骨。

    他能感觉到他每动一下,那男子就会疼的颤抖一分,但他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男子在强忍着……这般想着,贺榆洲越发紧张,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断臂上。

    找了许久,却不能下定决心接骨,他为难了面色。

    男子看出了贺榆洲的为难,察觉到了贺榆洲的犹豫,他低笑着,突而抬头,却调笑了起来:“姑娘,你这般板着脸可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相貌。”

    贺榆洲皱眉,这人突然间说什么?

    那人见贺榆洲呆傻的模样,又是轻笑:“姑娘,你该是像在下一样多笑笑,你笑起来定是很好看,不如现在笑一个给在下看?”

    这是被调戏了?贺榆洲不悦,手下一拧,用上了三分力,男子疼的“嘶”了一声:“姑娘……你若不同意直说便是,手下请看准吶。”

    贺榆洲瞪了他一眼。

    眉目流转,那黑瞳中带着生气,直直让面前的人多了许多的灵气。

    男子看着,心中不由有些悸动,他笑道:“姑娘真是眉目生情,这生气也别有风情呢。”

    “咔嚓!”

    贺榆洲本意抬起了他的断手,向外拉稍许,听到此话,一个没控制自己的力度,将手拉开了一些,那骨咔嚓一下似乎断的更严重了。

    贺榆洲一惊,有些心慌。

    男子惨白了面色,面上却继续调笑,似是在故意激怒贺榆洲:“姑娘身上……真香,是女子香么?”

    贺榆洲闻言,注意力果然被牵引了过去,他厌恶的皱眉,心中疑惑,却很好的忍下了自己的怒意。

    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男子见状,虚弱的笑了,嘴上却没有半分收敛:“姑娘身上这般香,让在下尝上一口可好?”

    说着,那男子竟然转头往贺榆洲的脖颈亲来。

    贺榆洲被吓了一跳,手下一个用力,将他的断臂突而往上一接。

    “咔嚓!”一声,伴随着男子的闷哼,男子软趴在了贺榆洲的怀里。

    贺榆洲一怔,暗叹一声糟了,连忙扶起他。

    一接触到他的肌肤,才知道他早已汗流湿襟,额前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眼睛微闭,贺榆洲扶起了他,他就轻颤着睫毛睁开了眼,瞄见贺榆洲紧张的模样,微微扯了扯嘴角,惨白的唇轻启,说的却是:“姑娘的胸……真平。”

    “……”贺榆洲闻言,面部抽搐,一把甩开了他,站了起来。

    男子又是一声闷哼,摔倒在地,躺在地上,他却许久没有反应。

    贺榆洲生气之余,瞧着有些奇怪,轻轻踢了踢他:“若还有力气,就站起来。”

    “……你……”贺榆洲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蹲了下来扳过了他,才发现他已昏迷。

    贺榆洲复杂了面色,都疼到了昏迷,这男子最后还不忘调戏于他……这男人……未免太轻浮了!

    不过也亏了他这般,他才能在无意间,下了狠手……将断臂接了回去。

    思及此,贺榆洲猛然一怔,瞪了瞪双眼。

    难道……他是为了让他下得了手而故意激怒他的?

    想想也是,之前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突然间就变得无耻了起来,可不就是带着目的的激怒他么?

    只是,他怎敢?

    若是他因为生气接错了骨又或者气极而去,那他不就惨了?

    这男人哪里来的自信他会在被惹怒之后还继续为他接骨,又哪来的自信他一定能接好。

    还是,是他对他那莫名的“信任”?

    贺榆洲盯着昏迷的男子,复杂了面色。

    他将人背了起来,往上坡爬去,在半路找到了自己的背篓,锄头是怎么找不到了,背上的人伤的很重,贺榆洲不敢耽搁,只得背着他拎着背篓往回走去。

    虽然贺榆洲力气很大,但是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还拎着有两株茉莉花的背篓,对于他来说也过重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已经累的虚脱了。

    好在他家住的偏僻,背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回来也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仰躺在自家院子喘过气,贺榆洲不敢耽搁,将男子弄到东厢房的床上,换下自己沾了血的衣服,拎着钱袋就去找大夫。

    村里没有什么大夫,要去镇上找,但镇上和村里有一段距离,必须要牛车才能快上些许……

    可前段时间他和赵一家……

    思及此,贺榆洲脚步微微顿了顿,但想到家里受伤的那位,他咬了咬牙,还是来到了赵一家。

    赵一并不在家,出来的是赵婶。

    贺榆洲也顾及不了许多,将他家有伤员的事情跟赵婶说了,赵婶奇怪的同时,也不敢耽搁,忙让赵小清去把赵一叫了回来。

    一路和赵一赶到镇上,贺榆洲也没来得及和赵一多说什么,找来大夫,就回到了村里,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贺榆洲不敢耽搁,直直带着大夫回到了自家。

    大夫看见那男子的伤势微微一愣,立马开始的翻动随身的医箱,从里面翻出医疗用品,让贺榆洲赶紧的去烧水。

    赵一跟在后头看见了男子,严肃了神情,他默不作声的跟着贺榆洲来到厨房,看着烧水的贺榆洲,他问道:“小洲,你从哪里带回了这个男子?”

    贺榆洲回道:“今早我去了山上。”

    “山上?”赵一皱眉:“你一个人?”

    贺榆洲点头,瞧见赵一不赞同的神色,他一愣,随即扯了一个谎道:“我也就外围走走,没往里边去,一叔没事的。”

    赵一叹气:“一叔也管不住你,你下次若是要进山,不想找一叔,去找郑猎户也行,他经常上山打猎,带你是顺便。”

    贺榆洲应了。

    赵一道:“这个男子,身份不明,身着不菲,小洲,你不该随意带他回来。”

    贺榆洲道:“但我无法看着他就那样躺在山野间……”

    赵一闻言,柔了柔面色,沉思了半响,他道:“不如这样,等会大夫看完了,一叔把他带回我那去。”

    贺榆洲连忙摇头:“我带回来的人,怎能麻烦一叔?”

    “况且一叔家里还有妻儿,照顾他也是不便的。”

    “但……”赵一皱眉,想说她一个女子照顾一个陌生男子更是不妥,但接触到贺榆洲坚定的目光,他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也罢,小洲你下了决定,他人总是动摇不了你的。”

    “但是,你切记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你是个女子。”

    “……”贺榆洲闻言沉默。

    赵一道:“小洲,你别不当回事,如今大家都知晓你是陆少爷的人,要是你和陌生男子过近,被好事的看见了,也不知会疯传成什么样,要是流进了陆少爷的耳中……这事总归是不好的。”

    “……”贺榆洲很是无语。

    赵一啧了一声,叹气:“你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也太不拿自己的名节当回事了,听得一叔的,切记勿和这男子走得太近,不然一叔就将他带回我那去。”

    贺榆洲无奈的应道:“我知道的,一叔。”

    赵一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贺榆洲烦躁的抿着唇添了几把柴。

    他是男子,要什么女子的名节?

    这村里的人都拿了他当女子,所以拿女子的那套寻理伦常来约束他,真是可笑。

    也是可悲……

    因为他对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对人说他是男子,他要怎么解释户籍为女?

    他对人说他是男子,怎么解释当初身着女装?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向他人说他是男子,他们都不会相信……

    无奈的叹气,贺榆洲端着热水去到了东厢房。

    大夫的表情很是严肃,各式各样的刀子摆满了一桌。

    贺榆洲看的心惊,不由开口问道:“大夫,他……如何?”

    “左臂骨折,幸好接的及时,不过因为没有及时固定,又移动的分毫……不过不打紧,我再正一正就好了,比较难办的是胸前的一箭,刺入了肉中,取出恐怕不易。”

    贺榆洲皱眉:“那有没有危险?”

    大夫回头看了他一眼:“听天由命。”

    “……”贺榆洲一怔,愕然的瞪大看眼,男子虽然看起来伤的很重,但一直调笑自若,最后虽然昏了,但许是那调笑的姿态给他的印象太深,贺榆洲还以为不如看的那般严重,如今大夫这般说来,那男子竟然是一直在强忍?

    大夫道:“伤在胸前,虽未及心脏,但到底是过深了,应该是路上压过吧?”

    贺榆洲低头,那该不是他滚下山丘压到的吧?

    大夫道:“这一压不好办吶,取出的困难加大了,必须将周围剖开,还要避免伤到血脉。”

    贺榆洲闻言震然,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只得喃喃的开口:“请大夫务必尽力。”

    “这是自然。”大夫说着,烧红了刀,拿出了烧酒:“姑娘,刚才那人呢?”

    “一叔吗?他在外面。”贺榆洲应,大夫点头:“你把他叫进来,让他帮忙压住他,我怕他等会疼极会乱动。”

    “……”贺榆洲闻言抿唇,上床,脱掉了鞋,伸出双手压住了男子的双手,又伸出了一脚,压在了男子的双腿之上:“大夫,这样可行?”

    “姑娘你……”大夫皱眉想说什么。

    贺榆洲道:“救人要紧,大夫,请吧。”

    老大夫复杂的看了贺榆洲一眼,叹了口气,目光变得严肃,举着刀子提着烧酒开始动作。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贺榆洲看的出来,男子极疼,冷汗自他额前滴落,但他至始至终未叫出一声。

    明明是昏迷状态却没有随着本能的疼痛挣扎而叫唤,这个人……怎么回事……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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