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作者:简柚

    第40节

    从瀛海出来,苏誉回到车上,明春的眼睛红红的,好像还在哭鼻子。

    他伸手摸了摸明春的脑瓜,苦笑道:“别哭了,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回到独眼杰克,岳龄那些人早就等在店里,一见他带着明春回来,大家全都松了口气。苏誉索性将所有人召集到三楼办公室。

    “昨天的事,不是明春的错,”他对酒童们说,“警方不许我申辩,房间监控被客人弄坏,所谓的受害人身份不明……这些已经是非常确凿的证据,明春在这件事里,是被人利用了。”

    酒童们一阵窃窃私语。

    苏誉看看他们,又道:“所以今天开这个会,一来,是给明春洗刷清白,他并没有动手打客人。”

    小寇叹了口气:“这个咱们都知道,可是经理,往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难道你要一个个去号子里捞人么?”

    苏誉微微一笑:“往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包括先前那种无聊的检查,以及恶意栽赃……都不会再有了。我去瀛海谈过了,这些麻烦到今天为止,结束了。”

    酒童们一听,纷纷喜形于色,这一个月他们饱受来自瀛海的骚扰,大家成天提心吊胆,就怕那个苏麒再闹什么幺蛾子。

    唯有岳龄不安地看着他,又看看一直坐在旁边,垂头沉默不语的布丁。

    “经理,你和瀛海方面是怎么谈的?”他试探着问。

    苏誉沉默了两秒,他抬起头来:“我打算和顾海生结婚。”

    一句话出来,就如同沸腾的油锅撒了盐,酒童们全都叫起来!

    “那怎么行!”小寇撸着袖子高声说,“经理!咱们不能投降!”

    岳龄也说:“就让他们找茬!我就不信咱治不了他们!”

    苏誉苦笑起来,他看看酒童们:“你们这样子,真是像极了瀛海那帮副总裁,明明是我的私事,看看你们,一个个急得像我亲爹。”

    他这么说,酒童们不敢再呱噪,只纷纷把同情的目光投向布丁,而后者似乎视而不见。

    “可能下个礼拜我和布丁得出国一趟。”苏誉说,“岳龄,小寇,到时候店里就交给你们。”

    酒童们彼此看看,都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但又无话可说,只得转身出去了。

    大家郁闷地从经理室出来,小寇叹道:“终究,还是没扛住。”

    岳龄摇摇头:“像这样硬扛着也不是个办法,昨天明春那种事,如果再发生几次,咱们店可就毁了。”

    “这往后,生意怕是要比以前更好了。”温蕴忽然悄声说,“一结婚,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到了咱经理手里。他才是真正掌控瀛海的人呢。”

    “又不能吃又不能卖,又不能插手日常经营,他拿着这百分之六十能干嘛?”小寇嗤之以鼻。

    “能得股息呀!”岳龄说,“不少的钱呢!一年挣出一个独眼杰克都是有可能的!”

    “经理又不差这钱。”明春抹了抹眼睛,“最惨的是豆腐和布丁,眼睁睁看着男友和别人结婚,而且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换了是我,心里得憋屈死了。”

    他这一说,大家都不响了。

    等人都出去了,布丁才从椅子里起身,他看看苏誉:“和他谈妥了?”

    苏誉点点头:“他同意了。”

    布丁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轻声说:“很难受?”

    苏誉努力扯了一下嘴角:“有什么好难受的?不会比当年他骗我更让我难受。”

    布丁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放心,往后,你还有我。”

    他的声音像柔软温暖的丝绵,熨帖着苏誉的心。苏誉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

    苏麒在听见顾海生说同意结婚时,眼睛瞪得老大,像有点不敢置信,但旋即,他就笑起来。

    顾海生没有笑,他冷冷盯着苏麒:“你总算如意了,是么?”

    苏麒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早就把我归到唯利是图的那一类,也早就不再念我们从前的交情了,但那没关系,海生,我有我必须做的事,如果只是紧跟你身后,完全遵从你的意见,那么这种人瀛海里已经有太多了。我的任务,恰恰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替你补完全场。”

    顾海生皮笑肉不笑道:“苏麒,你可真是瀛海第一忠臣!”

    苏麒不在意地摆摆手:“随你怎么说吧。怎么样?婚礼定在什么时候?想怎么办?”

    “没有婚礼。”顾海生淡淡地说,“到时候四个人一起去,签署了文件之后,我和苏誉再不见面。”

    苏麒耸耸肩:“随便你。我只要拿到文件副本。想要什么结婚礼物尽管开口,虽然太昂贵的我送不起——毕竟你丈夫如今才是最有钱的人。”

    顾海生困惑地盯着他:“苏麒,有时候我真奇怪,你到底是什么物质构成的呢?怎么可以如此没心没肺?”

    “注意你的措辞,海生。”苏麒不怒不恼地,竖起一根手指,“我只是不让自己感情泛滥。反正你也不打算和我上床——啊,说到你那位阮先生,我个人对他其实是抱有歉意的,当然也有感谢,要不是他和那位金先生促成此事,事情没可能解决得这么完美。这样吧,我送他一份礼物。”

    顾海生已经懒得听下去,他转身往外走:“他不需要来自你的礼物!”

    “这可难说……”

    不久后,苏麒送的“礼物”到了豆腐的手里,竟然是一本相册。

    里面是顾海生成年前的照片,当然,都是合影,有苏麒,有还没离开的苏昕兄弟,以及去世多年的苏璟,还有苏家众多亲友……

    “这不是原版。”顾海生说,“苏麒让人把旧照片都重新洗了一份。你拿到的是复制品。”

    “已经很好了。”

    豆腐宝贝似的捧着那本相册,一页一页的翻,少年顾海生就已经有了如今的影子:成熟,眉眼英俊,气场强大,镜头感强。

    所有的亲戚都在里面,唯独没有苏誉,想到这一点,豆腐心中微微一痛。他再度想起那个视频。

    他现在,也不觉得苏麒有多么可恨了,此人只是过于坚持自己的理念,他的私心,正是来自对瀛海大局利益的维护。

    “结婚时间定了?”豆腐问。

    “嗯,下周。”顾海生握住他的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第 136 章

    去国外登记的飞机,四个人坐的不是同一架,苏誉和布丁先去,登记的前一天,顾海生才和豆腐赶过去。

    前一晚,他们在酒店里放下了行李,顾海生就带着豆腐去了商业街区,他说一直没空给豆腐买些好衣服,这次正好补全。

    豆腐在路过一家礼品店时,看上了一对水晶剔透的新婚娃娃,也因为本地民风开放,这对新婚娃娃,恰恰是两个戴着礼帽的新郎。

    豆腐趴在柜台上看了好久,然后说:“买下来给你做礼物好不好?”

    顾海生把脸一沉:“我不要!”

    豆腐会意过来,他满怀歉意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海生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心里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了,恨不得想法补偿你才好呢,你还给我买这种东西,是成心气我?”

    豆腐想了想:“可我实在喜欢这个。那就买下来送给经理和布丁,反正往后他们也要结婚的。”

    他这么说,顾海生才同意。

    他笑道:“你的代购癖又犯了?”

    豆腐也笑道:“这叫什么代购?这是买礼物。海生,往后我们四个还得互相支持才行。”

    顾海生皱眉:“你明知道我和苏誉不太可能见面……”

    “嗯,可是我和布丁不会也从此不见面。”豆腐看着那对水晶娃娃,“况且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还在经理手里。瀛海的人,肯定希望你在这七年之内把它弄过来,万一七年过了,股份还在经理手里,到时候,有资格得到赠予的就是布丁了。”

    顾海生冷笑一声:“到时候苏麒怕是得上吊。不过小墨,这件事,上次我和你们经理谈过。他确实说过要把股份转给我,还说,明天签署文件之后,就立即做转让,我叫他先不急着做此打算。”

    豆腐抬头望着他:“是么?”

    顾海生点点头:“你知道,你们经理身份特殊,以前……为了他私生子的身份,没少受苏家这帮遗老遗少的歧视,年节他过去团聚,那些老东西对他都不假颜色。以前有我姐夫在,其他人还能碍于我姐夫的面子,在苏誉面前收敛一点,现在我姐夫不在了,苏家上上下下,本来对他就没好感,这要是他再把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转给我……”

    豆腐立即说:“明白了,那他就更加‘人人可欺’了。”

    “就是这个意思。”顾海生轻轻叹道,“虽然不能卖也没有用,但拿在手里,怎么说也是一张牌。看在这张牌的份上,苏麒那些人,也得对你们经理客气两分。”

    “店里也有了支撑。”豆腐赶紧说,“对独眼杰克也有好处。”

    顾海生笑道:“你啊,真不知道你怎么就对那儿那么大感情,都辞职了,还不忘你们店里。”

    豆腐笑道:“没办法,感情深啊,我是个长情的人嘛。”

    顾海生笑起来。

    “那太好了。”他搂着豆腐的腰,温柔地吻他,“往后,可别变心。”

    次日,顾海生和苏誉去登记,豆腐和布丁则约好,在他们登记的市政府附近咖啡馆汇合。

    豆腐到了那儿的时候,布丁已经捧着一杯咖啡,坐在阳光下慢慢啜着了。

    上午的阳光极好,广场鸽子时不时飞过来寻找吃的,小红嘴发出咕咕轻响。咖啡馆里人不少,但很安静,有貌似家的络腮胡男子靠在角落,咬着笔冥思苦想,也有两个商务装的女子在对着笔记本小声交谈。系着鲜红围裙的金发女郎面带甜美微笑,拿着咖啡壶在桌间逡巡,低声询问客人要不要再来一杯。

    俩人坐下,布丁替豆腐要了杯摩卡,又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豆腐。

    “什么呀?”

    “送给你和顾先生的礼物。”布丁笑道,“是我挑的——我没你挑礼物的那种天分,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打开包装,是一套wedgwood茶具,天蓝底色上是洁白的花卉和人物,风格近似梵高。

    豆腐笑起来:“谁说你不会挑礼物?这套东西我得供起来。”

    布丁笑道:“那就好,其实我看中两套瓷器,另一套有点像乾隆时期出口国外的那种味道,红花绿鸟什么的,我自己倒是挺喜欢,但估计你不会喜欢,肯定嫌俗——你和你家那位都一样,清高惯了。”

    豆腐笑道:“什么叫清高?我哪儿清高了?”

    他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于是也拿出那套水晶娃娃。

    布丁笑道:“咱们这是来交换礼物了?”

    “该说是不约而同吧。”豆腐笑道,“这个,我昨晚一眼就看中了,海生也说好,所以买了送给你们。”

    布丁打开一看,怔住:“是俩男的?”

    “是啊。”豆腐笑起来,“就为了这,我才买它的。”

    “多谢。”布丁笑道,“我原先就想攒一对这样的娃娃,又不愿买两对然后把新娘扔掉,总觉得不吉利,现在方便了。”

    收好礼物,豆腐端起咖啡,眼底掠过怅然:“现在他俩应该在宣誓了吧?”

    布丁看看他:“心里还是膈应?”

    “你不膈应么?”豆腐郁闷道,“他俩在里头站着,咱俩在外头坐着,再加上交换礼物……活像是给他们贺喜的。”

    布丁摇摇头:“你啊,当初劝他们结婚的是你,现在你又觉得膈应。这不行的,豆腐,既然下了决心,一定要心如镔铁才行。”

    “心如镔铁?”豆腐笑起来,“你想干嘛?”

    “结盟,懂么?”布丁眨眨眼睛,“往后我们的压力不会因此就有所减轻,他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妇了,哪怕国内不承认,但一旦有证书在手,外界都会不自觉把他们看做一对。豆腐,这对咱俩,是非常大的压力,比以前压力大得多,咱们甚至都没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了。”

    豆腐沉默片刻,才道:“海生答应过我,他将尽量减少和经理碰面的次数。”

    “只能如此。”布丁疲倦地揉揉眼睛,他往椅背里靠了靠,“既然苏誉给了我承诺,往后,我也会尽量相信他。豆腐,咱们四个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四个角如果有一个角塌了,其它三个也会受影响。所以我才说结盟这种话。”

    豆腐懒懒道:“所以说,你要心如镔铁干嘛呢?”

    “我不会再让苏誉对顾海生产生希望。”布丁淡淡地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杜绝这种可能的发生。”

    他突然就把话说得这么硬,豆腐有点吃惊,更不适应。

    “至于这么如临大敌么?”他试探着问,“你是想把经理捆起来啊?”

    布丁低头,看着杯中褐色的液体,他的声音坚定得仿佛能溅落在咖啡杯上。

    “你难道不明白么?豆腐,我的处境比你更糟,这四个人里面,我的压力是最大的。我看得出,顾先生是真的放弃苏誉了,他的心,已经全都转到你那儿了,可是苏誉还没有。”布丁抬起头来,望着豆腐,“他是因为忍受不了丧失的痛苦,才选择的我,至于爱,一定没有他爱顾海生那么多。”

    布丁竟然把话说得如此无遮无拦,豆腐听得心惊肉跳!

    “那你……心里有怨?”

    布丁歪在椅子里,拧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谁叫我选了他呢?主动的那个人总得吃点亏。这我不在乎。既然爱他,既然决定在一起,我就能容忍这关系里的不如意。我很清醒,眼下我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没到顾海生那个程度,但我会缩短这份差距。至少在这七年里,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豆腐轻轻叹了口气:“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爱经理。你说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怎么就没发觉这一点呢?”

    “那是因为,你一直就被苏誉给宠着。”布丁微微一笑,“要不是顾海生这事儿,他还会继续宠着你的。你们两个完全是家长惯小孩儿的互动模式,你在苏誉面前就像个孩子,所以你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

    豆腐笑起来:“你才小孩儿!”

    布丁笑得很淡,熠熠的黑眼睛里,带着明朗的忧伤。

    “豆腐,你能帮我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好好爱你的海生,对苏誉你要心如镔铁,放弃那套家长小孩儿模式,你已经辞职了,牢牢记住这一点,独眼杰克的任何事情,和你都没关系了。”

    豆腐皱眉:“你说得太难听了。”

    “只是以防万一。我现在不说难听点,往后保不齐会出现难堪的局面。”布丁哼了一声,“不过我倒不怎么担心你。苏誉越作,你肯定越忍他。你越忍,顾海生就越觉得对不起你,转头肯定更要把苏誉踹一边儿去……反倒是良性循环。”

    豆腐哭笑不得:“求求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觉得对不住经理!”

    布丁笑了笑:“千万不要。这就是我最担心你的地方,你唯一的致命点就是这份愧疚,如果承受不住,它会把一切都毁了的。豆腐,别愧疚,别觉得对不起经理,更别再努力寻求他的接纳——他是个非常不成熟的人,会以很幼稚的心性记恨你一辈子,但你别去接他这茬,更不要为这就去怨恨他,不然怨恨来怨恨去,你来我往的,时间久了你就真的和他搅进一锅烂粥里去了。对你而言,顾海生是应该比苏誉更重要的。豆腐,不要把心力放在他身上,你不要去在乎他,也让顾海生别在乎他——虽然会让苏誉更加痛苦,但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变成你和顾海生身后的阴影,否则他自己也没好下场。”

    豆腐无言望着他,他心想,原来坐在外头喝咖啡的,一点都不比站在里面宣誓词的轻松多少啊。

    ☆、第 137 章

    布丁回到酒店,苏誉已经回来了。

    桌上,扔着一只玫瑰。

    布丁笑起来:“恭喜新婚——玫瑰哪儿来的?”

    “你还有心情打趣我。”苏誉摇头,“一场戏而已,是办事人员按惯例分发的。”

    布丁走过去,拿起那朵玫瑰,花瓣还很鲜嫩,是今早新折的。

    “过程顺利么?”他抬头问。

    “还行。”苏誉笑了笑,“估计书记官很诧异,没见过彼此站得那么远的新人。”

    “没要求你们接吻?”

    “要求了,但我们都没动。把书记官倒尴尬半天,连我看着都替他累。”

    布丁摘下一瓣玫瑰,放到鼻尖嗅了嗅,非常香,甜馨萦绕。

    “真想陪你们一块儿去。”他抬头,又笑道,“可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见顾海生了,上回打他,我都还没道歉……”

    苏誉搂住布丁,忽然用低沉的声音说:“今天站在书记官面前,我从来没感觉到这么孤独,当时真想拔腿逃掉算了……布丁,要是当时你能在我身边,那多好。”

    布丁低低笑起来:“真要拔腿逃了,顾先生死活也得把你抓回来的。那,他今天表现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苏誉悻悻道,“活像我欠他五百两银子,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不像是来结婚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布丁更笑:“倒霉的书记官,这大概是他遇见过的最糟糕的一对新人。”

    “……而且一出来就催着我把戒指还给他。”苏誉恨恨道,“是怕我拿了他的戒指去卖钱么?偏偏那戒指超小,卡在我手上死活拔不出来,他居然还怪我刚才不该硬塞,多说两句,差点要拿刀砍。你见过有这德性的么?刚在里头登了记,出来门口就吵。”

    布丁大笑:“我知道了,那戒指是豆腐的,豆腐手指头细得像个小姑娘,顾海生肯定是按着他的粗细买的。对了,那戒指好看?什么样式?八心八箭的?”

    苏誉却没回答他,他拿了布丁的外套塞给他,笑道:“先别问了,陪我去个地方。”

    俩人从酒店出来,拦了辆的士,苏誉和司机报地址时,布丁听见了那个单词。

    “去教堂干嘛?”他问。

    “还能干嘛?”苏誉握着他的手,放在嘴唇上柔柔亲了一下,“结婚呗。”

    布丁心里一甜,他忍笑道:“一个钟头结两次婚?天下奇闻。”

    苏誉也笑:“刚才那是假的,等会儿才是真的。而且你以为顾海生不打算这么干么?等会儿他和豆腐就去机场,下午六点的飞机。”

    “他们这么快就回去?”

    “不是回去,是去巴黎,顾海生打算在那儿办个私人婚礼。”苏誉说着,握了握布丁的手,“巴黎被他们占了,而且咱们没法在外头耽搁太久,但是仪式一定得有,哪怕只有咱们俩。”

    苏誉带着布丁去的教堂并不大,里面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抱歉,没有神父,也没有花童。”苏誉一直把他领到教堂最前端,他含情脉脉望着布丁,“只有我。”

    然后他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黑色的丝绒上是两枚婚戒。

    苏誉的脸微微发红,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布丁,我……我想往后和你一起生活,我知道,我这人不够好,身上毛病也不少,有时候做起事情来,能把你气得直跳脚。”

    布丁快笑仰过去了:“你这是在说快板书呢?”

    “听我说完啊!”苏誉笑道,“但是这些我都会改的,不会因为你忘记放香菜就发你的脾气,也不逼你吃青菜了,就算吵架,也不一个人睡在店里不回家,要是冰箱里只有一个芒果冰激凌,我不会偷偷吃掉,会给你留着。”

    布丁微笑起来,却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开始发热。

    “除此之外,还有,”苏誉停了停,他望着布丁的眼睛,“布丁,过去的事情,我虽然改变不了,但是未来,我的心是我自己的了,除了你之外,这世上再没人能牵绊住我。”

    布丁一时,竟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糟糕,你说得这么好,也不给我留点儿词,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苏誉拿起那枚戒指,给布丁戴上,然后吻了吻他,“你只要像以前一样,每天快快活活的,那就行了。”

    回来店里,所有的酒童都看见了布丁手上的婚戒,大家一阵大呼小叫,都是艳羡不已。

    岳龄笑道:“你这真是没法陪客人了,一伸手,都知道名花有主了。”

    苏誉买的那对戒指,看上去平淡无奇,普普通通的铂金镶钻,然而他让人把俩人的姓名缩写雕刻在戒指内侧,只有摘下来对着光,才能看见里面花体缠绕的两个名字。

    这种天长日久的纪念,布丁非常喜欢。

    想必如今,豆腐的手上也戴着婚戒吧?他想。

    顾海生在书记官面前给苏誉戴上的那枚戒指,确实是给豆腐买的。细细的一枚,然而,却镶了“傻大”一颗钻石。

    “买这么大钻石,我好意思戴出去么?”豆腐又气又乐,“你这是给女人买钻戒!”

    “胡说,这是男士款的。”顾海生还狡辩,“女人的哪有这么丑?”

    “你也知道丑啊?”豆腐没好气道,“全世界都知道你有钱,行了吧?”

    顾海生笑道:“可如今最有钱的已经是你们经理了嘛。”

    遗嘱方面的手续,已经交割清楚,秦律师很满意,他不用为此跑一趟北美了,苏麒很满意,股份总算没落在掌控不了的外人手里,瀛海方面也满意,董事会的势力格局,不会因为股权更替而有所改变,别家在这种特殊期难以避免的动荡,比如像祁氏那种大公子二公子明掐暗斗,瀛海竟然能顺利避免,简直就是合家欢……

    唯一“欢”不起来的只有顾海生。

    他仍旧觉得自尊受损,为不得不屈从于董事会,牺牲自己和豆腐而愤愤不平。

    苏麒索性安慰他说,这样吧,既然豆腐在很大程度上为瀛海做了牺牲,他也能够体谅,那就在瀛海里面,给豆腐找个位置。

    “反正小墨也没在独眼杰克做了,你把他弄到瀛海来,随便给个舒服的闲职养着,大家不会说什么的。”

    苏麒一向最恨谁在瀛海搞裙带关系,但今天一反常态的宽容,顾海生不由诧异,但细想就明白了。豆腐学历低,又年轻,就算放进瀛海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况且苏麒拿稳了豆腐心地纯良,不会做有损瀛海的事。

    顾海生仍旧不悦,他冷笑道:“你把人当成宠物养啊?”

    “怎么是当成宠物呢?”苏麒诧异道,“真正的宠物是不干活的,你看我那个三儿,天天在家吃喝玩乐买买买,那才是宠物。”

    虽然很讨厌苏麒的态度,然而顾海生没觉得他的提议不好,因为豆腐这几天蹲在家里,正陷入烦恼。

    他念不进去书。

    刚辞职那会儿,豆腐天天叫着要好好学习,找来一堆英文课本,每天咔咔埋头苦学,连做梦都在背单词。

    然而英文这个东西,就好像天生与他为敌,今天背了明天忘,新的还没真正进脑子,旧的就忘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他抱着新概念第一本欲哭无泪,“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是不是弱智啊?”

    顾海生看他这为难样子,既心疼又好笑,每每就劝豆腐,不要再苦读了。

    “这么好的天气,在家啃什么字典啊?陪我出去玩吧!”

    他这么一说,豆腐就来气,指着顾海生说:“就是你这种人,天天拉我出去玩!我上学的时候身边就有这么一群,‘小墨,念什么呢都念出皱儿来了!出去浪啊!’结果abcd没学会,尽学会浪,害得我成绩那么差,现在好容易捡起书本想用点功,你又来招惹我!我学不好,都是你们害得!”

    顾海生笑翻了。

    “本来就是,别学了!都学出皱儿来了!你要不乐意出去,咱就在家浪……”

    他抱住豆腐就要亲他。

    豆腐哭笑不得:“还来招我!你看看我,一整天了,才背了两个自然段!”

    “背什么呀!”顾海生索性说,“学这个有什么用!不学!咱不学这个!”

    “你这种学霸,不许来勾引我这个学渣!”豆腐说完,又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手里的书:“海生,你说我是不是……很差?”

    “没那回事。”顾海生揉着他的脑瓜,又低头吻他,“不喜欢就别念了,找点别的事情做。”

    “别的事情?”

    顾海生笑道:“你喜欢的事情,比如,想自己做生意,开个什么店,或者学个手艺……小墨,你只管告诉我,钱方面没问题,关键是你自己做得高兴。”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做酒童这种事,我没什么门路帮你,其余的应该都有办法。”

    豆腐想了两天,他和顾海生说,原先他学的就是财会,以前在店里也帮过苏誉的忙,所以他想重操旧业。

    “能耐肯定是不行的,也就实习生的水平。”豆腐很不好意思地说,“就看哪儿肯要我……”

    顾海生笑道:“也是,我估计别处也不敢请你,你只能来瀛海,真闯了祸,我还能替你描补描补。”

    他把豆腐安排进瀛海的一个子公司,给他找了个很初级的职位,倒是和财务挂钩,然而与核心相去甚远。

    豆腐很开心,他早就在家闲得浑身发痒,这是他头一回进这种像模像样的公司做事,心里又想着要给顾海生争面子,所以干得异常认真,起床起得比顾海生早,回家回得比顾海生还迟,每天勤奋又守时,让上司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还不到一个月,顾海生就叫苦不迭了,他说他只是给豆腐找了份工作,没指望豆腐去争全国劳模。

    “瀛海的典范多少年都是我,你这一来,我要把宝座拱手相让了。”

    “我比较笨嘛。”豆腐笑道,“勤能补拙,不多做点事情,人家不光要笑话我,还要笑话你这个总裁的。”

    “谁笑话我,我就炒了他!”顾海生把豆腐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今天我去你们嘉铭,怎么没看见你?”

    豆腐哧哧笑起来。

    今天上班的时候,同事看见上司匆匆跑出去,也跟着去看热闹,回来很大惊小怪地和大伙说,“顾总”有事情过来了!

    豆腐一怔:“他过来干嘛?”

    同事责怪地瞥他一眼:“这咱怎么可能知道?反正就是一大帮子前呼后拥的,你看咱课长,两只蹄子嘚嘚的,跑得比马还快,肯定挤上去伺候了!”

    同事不知道豆腐的来历,这儿只有上司的上司才知道豆腐是顾海生的人。

    另一个女同事说:“顾总好帅的!上个月我去总部,在电梯里遇见过,人超nice,还和我打招呼呢!”

    格子间里的人听了,都来了兴趣,一个就说:“走!咱也去看看!”

    唯有豆腐坐那儿不动。

    报消息的同事拽拽他的胳膊:“行了别埋头苦干了!去瞧瞧!”

    豆腐懒懒道:“有什么好瞧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多看他两眼,能加工资么?”

    同事嗔怪道:“你这人!那是整个瀛海的头儿!咱这辈子都爬不上去的!”

    豆腐忍笑,心中暗想谁说的?明明到了晚上,自己就“爬上去”了。

    现在顾海生问起,他就笑道:“同事也拉我去看你,说,见见真龙,我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顾海生却一下把他摁到床上,他一面吻豆腐,一面解着自己的皮带:“谁说只有两个眼睛?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苏麒对此非常满意,然而同时他又提醒顾海生,不可遗忘苏誉。

    “人家才是你合法的丈夫。”

    顾海生冷冷道:“你担心我遗忘的不是苏誉,是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才对吧!”

    苏麒笑起来:“虽说七年时间漫长,但是海生,这也就是一晃眼的事。趁着如今苏誉对你还存有旧情,赶紧把剩下的股份弄过来。不然等他真的对你死了心,肯不肯给,就成问题了。”

    顾海生被他说得愠怒,声音也不由尖刻起来:“你怎么知道他如今还对我有旧情?说不定苏誉早死心了!”

    苏麒细细端详他,摇头叹了口气:“连我都替苏誉不值,你说他怎么偏偏看上你这种铁石心肠的家伙?他当然还在爱你,要不然,也不会授意发这种东西了。”

    他说着,伸手递过来一份八卦周刊,上面一张照片,恰恰是顾海生和苏誉从法院登记处出来,站在街头为了那枚死活拿不下来的戒指而发生争执——只可惜镜头里看不出是争执,倒像小两口窃窃私语。

    标题是“假凤虚凰还是假戏真做?”

    顾海生一皱眉:“跟得还真紧。这不是小誉授意的,他不可能知道记者在偷拍。”

    苏麒摇头:“我不是说照片,你看这一段。”

    他指着底下文字,原来那儿写了一段采访,执笔记者问苏誉,关于谣传中,那个姓阮的顾海生绯闻小男友,“从前是否在苏少你的店里做过”。

    而苏誉的回答是:“我的店不招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苏麒怜悯地望着顾海生:“……我觉得你的丈夫和男友,恐怕都不愿意看见这篇东西。”

    ☆、第 138 章

    杂志的事情,顾海生没去质问苏誉,以他多年和媒体打交道的经验,顾海生能断定这是记者的夸张渲染,苏誉的原话一定不会是这样。

    但他还是很生气,顾海生觉得,苏誉压根就不该去沾这些狗仔队的边,如果见了就躲,一声不响,人家还有机会乱写么?

    然而白纸黑字已经刊出来了,顾海生也只惟愿豆腐别看见这东西,好在豆腐平日不大看八卦杂志,应该没可能接触到。

    豆腐最近在瀛海干得很顺心,顾海生没和嘉铭那边打招呼,因此上司也没刻意照顾他,还以为他是瀛海里哪个小领导的亲戚,豆腐这人真应了那句话,刀切豆腐两面光,到哪儿人际关系都维系得很好,才进去不到两个月,科室里人人都喜欢他,这就是豆腐与生俱来的长处。

    虽然在瀛海干得好,豆腐也没忘记独眼杰克,他在那儿干了七年,一朝离开,心里真有些舍不得。他有心想回去看看,然而一想到苏誉,豆腐又不由望而却步。

    他不肯回来,小寇他们却没忘记他,隔三差五打电话给豆腐,约他出来玩,小寇又抱怨他,说他进了瀛海就忘了独眼杰克,当初好得像亲兄弟,如今他辞职,酒童们都很想他,可豆腐就连回来看一眼都不肯。

    豆腐被他说得惭愧,其实他也很想小寇他们。于是权衡了一下,豆腐挑了个苏誉不在的日子,回了独眼杰克。

    他是下班后自己开车过去的,到了店门口,天已经黑了,正是迎来送往的热闹时刻,一看见他过来,门口的酒童也没看清脸,就笑盈盈道:“欢迎光临!”

    豆腐也不说破,闷笑着往里走,那酒童再一细看,才认出是他,惊喜得叫起来:“豆腐!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豆腐这才大笑:“就等着你这句欢迎光临呢!”

    再进到店里,一听说豆腐回来了,酒童们全都围上来,那样子不像是俩月没见,倒像是二十年没见了。

    小寇啧啧道:“瞧瞧,真成了上班族了,难怪打多少电话都推脱忙,不肯回来……”

    豆腐笑道:“少胡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布丁呢?”

    “在楼上呢,正陪客人,我去叫他!”

    豆腐一听,赶紧拦住他:“别叫他,我又不是客。”

    岳龄笑道:“你虽然不是客,也不能站在门口说话呀。”

    豆腐也笑:“那行,开个,咱们上去说话。”

    明春故意道:“什么叫衣锦还乡?这就是!等往后我发了大财,回来店里,也开个房!”

    大家哄笑着,和豆腐一道去了楼上。

    豆腐还有点不放心,又问小寇:“经理呢?”

    “今晚有事,说得十一点才能回来。”

    豆腐这才安下心来。

    那晚豆腐叫了很多吃的,又叫了两瓶好酒,却不许小寇他们喝太多,他说自己不是客,用不着为他损伤肝脏细胞。

    于是又问起他最近的情况,小寇他们都知道如今豆腐在瀛海,有酒童就说,豆腐如今肯定发大财。

    “发什么大财?”豆腐摇头,“你恰恰说反了。如今我每个月赚的,还不到以前在店里的三分之一呢,今晚来这一趟,我两个月的薪水都得交给你们了。”

    岳龄他们都笑,说,没想到豆腐如今穷成这样。

    “是真的不如从前。”豆腐笑道,“以前在店里还不觉得,拿了钱也随手乱花,出来以后我才明白,独眼杰克是高消费,普通工薪族,没有敢上这儿来的。”

    明春被他说得有些不安:“那今晚这一单,不得亏死你?”

    温蕴马上说:“傻瓜,豆腐没钱,顾先生有钱啊!”

    豆腐笑道:“先说好了,今天这单真的是我的工资买的,不是他帮我签的。拖拉到今天才回店里,就是为了昨天十号发薪水。我如今虽然穷得叮当响,可是骨气还是有的。”

    岳龄笑说:“你们一家人,提什么骨气?你看布丁就不会在意这些个,昨天他没来上班,我问经理布丁呢?经理说,在家睡觉。我说,今天该他上班哪!怎么在家睡觉?经理瞪我,说,‘我来就行了,非要他来干嘛!’啧啧,敢情员工守则到布丁这儿就不适用了。”

    小寇道:“员工守则是规范员工的,布丁是老板娘,老板娘比员工辛苦,休息时间还得跟着老板上工。”

    大家哄笑,正这时布丁推门进来,他听见了最后半句,于是笑道:“趁人不在,背后嚼舌根!我这还没搬出去呢,再多说两句,我不搬家了!”

    小寇赶紧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豆腐起身,他笑道:“怎么?你也要搬走了?”

    布丁笑道,“还不是被他们催得没办法了?你搬走了,他们就盯上了我,成天逼着我搬家,给他们腾出位置。”

    原来豆腐和布丁的那两套公寓,如今已经让给了岳龄和小寇。

    岳龄笑道:“布丁你不懂,你和豆腐已经进了元老院,当然可以高枕无忧,我和小寇如今正在紧要关头,还没进内阁呢。”

    豆腐被他说得乐:“当初我拿的薪水也不比你多多少啊。”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地位!是身份的象征!”小寇异常严肃地说,“你们两个买的是原始股,我和岳龄没那么好的运气,只能自己拼死拼活的挣!你们那公寓是福地,住进去,我们也多少沾一些福气。”

    豆腐和布丁相视而笑。

    席间豆腐去了一趟卫生间,然而当他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却听见门外传来小寇低声说:“那东西收好了?千万别让豆腐看见。”

    豆腐一怔,抓着卫生间门的手,停住。

    接着是明春的声音:“早收好了,昨天我就叮嘱过那几个,这东西不准拿进店里来!别说豆腐如今辞职,就算没辞职,也不能叫他看见这种东西!真是太气人了!”

    豆腐心下困惑,他们这是在说啥?

    “刚才那一本是咋回事?还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吓得我心都跳出来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敢骂那些小子,怕他们知道了更要多嘴,明春,这事儿咱得悄悄的……”

    “没关系,我塞到电视机后面的柜子里去了,等会儿豆腐走了,我就拿去烧掉!”

    豆腐呆呆看着卫生间的木门,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慢慢下沉。

    这时他又听见小寇叹气:“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狗仔!图一时嘴快,这么伤人,咱又不是明星,怎么他们非要拿酒童开刀?”

    “你不是明星,豆腐是。”明春闷闷道,“谁叫豆腐如今和顾先生在一块儿?脏水不往他身上泼,往谁身上泼?”

    豆腐一呆。

    小寇赶紧止住他:“行了别说了,等会儿记得把那玩意儿处理掉。”

    俩人的声音消失,豆腐小心翼翼拉开卫生间的门,向外看看,那俩已经回到人群里了。

    他从卫生间出来,深吸了口气,趁着没人注意,径自走到电视机旁,伸手拉开后面的抽屉。

    里面是一本杂志。

    岳龄眼尖,一下看见豆腐的举动,他慌忙过去:“豆腐!”

    这一声,所有人都望向豆腐,布丁一看见豆腐拿着那本杂志,他的脸色立即变了!

    豆腐拿起那本杂志,他看看封面,那是一张照片,拍的是顾海生和苏誉站在街头,他们背后是巍峨的西式建筑。

    他笑了笑:“你们瞒着我的,就是这个呀?”

    在场所有人如被施了定身法,都不动了!

    小寇脸色青白,他和明春对望了一眼,这才勉强笑道:“我们这不是……这不是怕你看了心里不舒服嘛。”

    豆腐笑道:“这不是他们结婚那天拍的么?没想到狗仔跟得这么紧。这有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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