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大狗 作者:风月泊

    第14节

    “诶魔,诶你去哪里啊,别丢下我啊,我怕黑啊!”方才开始就不敢出声的狗精见她撇下自己不理了,连忙快步跟着。这时候鸡三他们也现身跑了过来,拦在勾月面前,担忧道:“公主……”

    唉!鸡三叹气。到头来又是不欢而散,这究竟造的什么孽啊。樊禅那厮到底是怎么想的嘛,明明心里有公主的啊!所谓旁观者清,他们在那儿都看得分明呢,却怎么也不明白樊禅为什么会违背心意地拒绝。真是气人啊,改天真得带弟兄们去抓了她盘问才行!!

    愤愤然地想着,回过神见自家小祖宗已经绕开他们往远处走了,鸡三连忙又跟过去:“诶公主你要去哪里啊?”

    前面的人没回头,只冷冷道:“你们都别跟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公主……”

    “你们走!”勾月终于爆发出了一丝哭腔,语气里却是久违的凌厉。

    鸡三愣住,心疼地看着那慢慢走远的身影,咬牙叹气。唉!这樊禅!

    身旁的牛二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先别急,派几个人偷偷跟着吧。”

    “嗯。”

    ……

    ☆、第60章 六十遇险

    清晨,山间雾气未散,天边灰蒙蒙的云层遮挡了阳光。入冬后那群雀鸟也不似从前那般欢闹了,三三两两地依偎瑟缩在光秃的树枝上打盹。墙内院落里,偶尔寒意拂过,檐角挂着的风铃轻轻碰撞出叮铃脆响。白衣人执着书卷端坐廊前,目光却一直放在远处那片弥漫着寒雾的林子里,面容沉静。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从旁侧传来,兀自出神的人只觉手上一轻,转头却见是银发少女取走了她的书,拂袖在她身旁坐下。银发白肤,无暇似冰雪雕砌。只听来人不紧不慢道:“心若不能平静,看再多的经文也枉然。”

    说完抬手轻挥,书卷就被平稳送入后方房门里,随即看了过来,墨瞳里幽深沉静:“主人,你放不下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已经不用言明了。被看出心绪,樊禅眸光颤了一下,却抿唇不语,脸上现出的情绪也很快被藏起,只留眉头轻蹙,带着一抹忧色。

    “我是你的刀啊,主人。”身旁人忽然叹声,语气里含着不悦。

    她闻言转头,见少女眉目冷肃,黑曜石般的眸子正直直看着自己。她明白对方是生气了,因为她们是结缔下契约生死相依,彼此间有心灵感应的存在,可如今她却在她面前刻意隐瞒心事。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似妥协了一般,樊禅垂眸道,也终于卸下了那份清傲的伪装,露出一丝迷惘和脆弱来。

    白烛拢了拢袖子,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看着一片雾霭枯枝,眼潭里映出几分萧瑟。过了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这个世界太过复杂了,往往是非难断,善恶难分,秉承道义行走其间,也会被太多东西所束缚。我虽然不喜妖魔,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妖魔一类反而恩怨分明,更加恣意洒脱。”

    “因为他们向来听从本心,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毫不犹豫地付诸努力。勾月就是这样的人,敢爱敢恨,认定了一个人便想要得到,想跟对方在一起,不计后果,执着而倔强。”

    寒风牵起衣角,几片枯叶脱了枝,擦过檐角簌簌落下。樊禅听着那平缓的语调,心底一点点泛起涟漪。

    “或许你有你的苦衷,才让你在那只猫义无反顾地奔向你时却步了,甚至推开了对方,但你最终作出决定之前,最好问问自己的心,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为了那些缘由就这样放弃了喜欢的人,到底值不值得,将来会不会后悔。”

    白烛侧头看向身旁女子,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上扬了一下,随即竟有几分玩笑的口吻了:“岁月本就漫长孤寂,何必还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呢。如果前方有谁胆敢来阻拦侵扰,你尽管握紧手里的利刃就是了。主人,可别忘了你还有一把刀,叫做白烛。”

    神刀白烛,得之睥睨三界,无可挡者。这是几千年前就一直流传的传说。

    樊禅怔然,停顿许久,最后摇头笑了,自家这位一直都冷若冰霜的刀灵何时变得那么匪气了。可是,心底却好似有阳光透了进来,那些埋藏的念想,在焦灼发烫,如同要破土而出的苗芽。她深吸了口气,刚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身旁人这会儿已经自顾自地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袋子。

    然后打开,素白的手指从里面拈出一小块肉干,放入嘴里优雅地嚼了起来。

    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樊禅讶然张了张嘴,这不是自己前几日买回来给雨安当零食的鹿肉干么,怎么会在白烛手上?但随即又想到,肯定是那丫头尝着好吃便拿来讨好眼前这人了。

    只不过她此时有些不敢相信,白烛居然会收下,还,还吃了……

    “有什么问题么。”美少女斜眼睨过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不要猜疑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凡间这些吃食的味道。”想知道……那人为什么会因着它露出那般愉悦的笑容而已。

    高冷的刀灵才不承认,那天早晨看见某只吸血鬼毫无心机的明媚笑容时,尘封已久的心竟是跳动的那么快……

    “好,我不说你。”樊禅忍不住勾唇,清浅的笑意里意味颇深。白烛冷冷投来一记眼刀,而后又带着几分别扭把头转向别处不看她,下一刻却忽然凝眉:“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院门被人大力敲响。

    “砰砰砰!”随着有些粗鲁的拍门声,外头一把较尖细男声急促喊道:“樊禅!樊禅你在里头吗!”

    是勾月的手下,鸡精!樊禅认出他,朝那头一挥袖打开了门,见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鸡精一行人。但他们一个个都疲惫不堪,神情慌乱的模样,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了?”

    正往院子里四处张望的鸡三见了樊禅,就如见了救命稻草般跑过来,一开口竟是带着些哭腔:“樊禅,公主她是在你这儿么?!”

    “不在。”樊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焦急担忧的模样,心头一紧:“她不见了?”

    鸡三这会儿却是六神无主了,听见说勾月不在这里,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似的,面如土色,来回走着嘴里不断喃喃道:“糟了糟了,没在这儿的话公主她是去哪里了?她就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哪里都找不到,发出信号也没见回应……按平时她不会不回应我们的……”

    “这,这可怎么办啊?”那些手下也跟着慌乱起来,不知所措地询问着自家头儿。

    看这情形不像是假装了。樊禅眸色渐沉,冷然伸手按住那还在打着转的男人让他镇定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快些说清楚。”

    “昨晚……”鸡三茫然看向樊禅,忽然脸色一变就发怒了:“不说还差点忘了,昨晚就是因为你惹公主伤心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一个人乱跑,还甩开了我们派去跟护的那些护卫!!”

    “什么?”

    “哼!公主就是被你气走的!!那时候她伤心欲绝,一个人在外最容易出事……”他气红了眼,情绪有些失控,“现在真的不见了,找不着了,你说该怎么办,啊?!!我告诉你樊禅,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帮人就来跟你拼了!”

    “放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斥。

    鸡三欲要抓住樊禅衣领的手陡然定格,那些手下也愣住了。他们纷纷转头,却见一位银发少女走了过来,强大的气息随着她的步子越发压迫逼近。他们全都噤了声,犹如被紧扼住咽喉,竟是有些呼吸困难了。

    这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原本愤怒的人一下子清醒镇定下来,讷讷地忘了说话,而心头那种莫名的惊惧让他们手脚冰凉,都僵直着动弹不得了,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少女站在了樊禅身侧,以守护的姿态。

    这时候被外边动静吵醒的雨安也揉着眼睛从小楼里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禁睁大了眸子,目光与不远处银发少女投过来的视线交汇,生出满腹疑问。

    樊禅不再多言,立即拈决启动伽罗环的感应。然而一打开封印,手臂上就传来了阵阵的刺痛。她闭幕凝神,额头却渐渐渗出薄汗。

    没想到勾月竟离开了这么远。

    她努力平下心绪,感应着那端的变化,片刻后蓦地睁开眼,脸上终于不复淡然,浑身迸发出骇人的凌厉。如同翻涌着的厚重乌云被雷电轰鸣撕裂,狂风暴雨就要席卷而来……

    ……

    勾月此时被困在一个刻印着八卦盘的葫芦里,任她怎么奔走击打,都无法挣脱出去。

    上方的葫芦口已经封死了,却仍旧能听到那男人得意的声音传进来:“妖孽莫要再白费力气了,如今落到了本道手里还能逃走不成?哼,可没上回那么侥幸了,你就用余下时间忏悔之前犯下罪业吧!”

    老娘最大的罪业就是没找人灭了你!!勾月脸色一黑,恨不得冲出去将这死道士给手撕了。昨夜她心烦意乱,甩开了护卫一个人越走越远,等反应过来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偏偏还碰上这道士。

    这死道士也够拼的,竟追她追到了这里,真是阴魂不散!!

    她咬了咬牙,想动用法力却一点也使不出来,也不知这道士用了什么方法封住了她的力量,而且这个葫芦也不简单,里头一股子刺鼻的酒味,闻得她头晕脑胀。

    勾月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酒气,而是淬火酒。淬火酒遇上三味真火,能将一只千年妖精给烧成灰。以前就听闻很多妖魔界里的人被那些除妖师用此种方法活活折磨死。哼,这些所谓正道,当真阴狠狡诈,如今也想此般对付她不成?

    心头一沉。

    不知又过了多久,估摸着已经有两个时辰,这会儿应该离神隐山很远了。勾月抱膝坐在幽暗的葫芦里,闭目想着对策。可是眼下法力用不上,也不能发信号告诉鸡三他们,似乎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这种受人牵制的无助感已经很久没再有过。就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段噩梦般的记忆里一样。

    那木头这会儿肯定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人劫走了吧……要是,要是自己真的栽在了这里,没能躲过一劫,她知道后会不会难过……勾月慢慢收紧手,闭上眼低喃着那个烙印在心里的名字。

    樊禅……

    ☆、第61章 六十一不离

    樊禅御风疾驰追寻着通过伽罗环所感应的方向,来到了一片山谷前。这里已经离神隐很远了,是风霖边境的一处无人山域,山中气息诡谲,雾瘴浓重,还没踏入就已经觉得有些压抑,好似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压制着身体里的灵息,无论仙魔,都难免会受其影响。如果不是被人带走,勾月不会来这种地方。

    那到底对方是什么人,又想对勾月做什么?

    抑制不住的焦灼在心底迅速蔓延。她握紧乌铜柳刀,扬手将前方浓稠的瘴气劈开,旋即像是离玄之箭般倏地穿进茂密丛林里,很快身形就被慢慢合拢起来的雾瘴淹没。

    她明白勾月现在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危险,而越是深入这片山谷她就越是心惊,这里竟然有不少妖魔类的残骸!大多残骸死相可怖,都像是被真火灼烧致死,元神俱灭,只留下怨气盘绕其上,再看那方位分布和周遭一些地方的符咒残迹,竟是阵局重重。

    一切都太过诡异了。这样一个地方,简直就像是用来处死妖魔的刑场……

    不安的念头愈发清晰起来。这时候,伽罗环的感应突然变得微弱,樊禅脚步一滞,霎时乱了心神。难道……迟了?她脸色煞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凝神辨别着瘴气深处那一缕熟悉的气息,朝着它的方向掠去。

    不能让勾月有事。

    绝对不能……失去她。

    ……

    山谷深处,密林遮天。

    石砌圆台上堆着木柴,勾月被绑在中央的木架上,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这个地方叫她浑身难受,精神力就像被抽干了一样,而脑袋里也一阵阵地胀痛,周遭气味刺鼻得让她喘不过气。

    道士站在台前,取出了他那把铜钱剑,在四周布下阵局,随后掐指一算,大笑起来:“啊哈哈哈,时机正好!这就是天意啊!”

    “妖孽,怪只怪你身为妖魔而心怀歹意,危害人间!”他转向勾月,一脸正气,眼里迸发出精光:“今日恰逢机缘,贫道就在此地替天行道,将祸害除去!”

    勾月正头痛得厉害,听见他这大义凛然的言辞后气得冷笑:“呵,死道士说得好听,别处那么多妖魔鬼怪作乱你不去捉,费尽心思来找我麻烦就是替天行道了?”

    跟樊禅比起来,这类顽固腐朽的人简直就是渣滓!

    “哼,妖孽莫再狡辩!当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数条人命岂不都丧于你手?!你修得魔元,却不控制心性,终有一日会造成大祸,如今就该将你了结了才是!”

    道士说完,铜钱剑往石台上一指便拈诀喝道:“天地威神,诛杀鬼贼,风伯前引,雷师后随,彻见表里,役使风雷,急急如律令,起!”

    云雷霎时聚起。

    这是他苦修多年才终于练成的阵局。想当初自己是历经多少坎坷才突破了筑基练得金丹,如今修为已经大增,就用这个阵法来处决这般污秽的邪魔!所有邪魔都是祸害,都该死!!

    他想起七年前小师妹被妖魔害死的那一幕,额际青筋突起,心头仇恨愈发深重。随即抬手,打出了两枚削魔钉。

    长钉没入肩胛里,将身体钉在木桩上,霎时生出尖锐的痛楚,疼得钻心入骨。勾月闷哼一声,死死咬牙压下喉间腥甜,体内煞气开始躁动,蓝碧色的眸子里也有猩红翻涌,然而这些却在看见远处男人的下一步动作后僵滞住了。

    那道士将八卦葫芦悬于半空放出淬火酒,点燃了真火。滔天热浪扑面而来,火光冲天,连上方树枝也跟着一阵翻摆。红色的焰火来势汹汹,眼看就要烧到身上,她脸色一变,眼底终于现出了惧意。

    樊禅赶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心念之人在火中昏迷过去的一幕。刹那间,眼瞳骤缩,心跳好似停止。

    “勾月!!”

    正在念咒的道士听得一声夹带惊怒的呼唤,转头就见一张符咒破空而来,猛然打散了一大片火焰。来人转瞬冲到台上,快得他还没看清楚,那些柴薪已经炸裂一般被尽数扫开,上空悬浮的葫芦也嘭地碎成几块。

    火光一下子全部熄灭,余烬散落脚边。他甩袖倒退几步,看见台上木桩也不见了,而身着灰白色衣袍的女子将昏迷过去的人搂在怀里,手里还紧紧捏着两枚带血的削魔钉,似要把它们捏碎。

    “你是谁!为何要来坏我阵局!”他捡起脚边的葫芦碎片,怒斥道。

    “你做了什么。”那头的女子却沉沉开口,抬头看过来时,琥珀色的眸子竟化作了纯金色,看得他心颤。

    “你对她都做了什么!”樊禅死死盯着前方的男人,咬牙道。她努力平息着心底翻腾的暴怒,将指尖捏得泛白。怀里昏迷不醒的人,她一直都小心保护,如今却受到这般伤害,差一点就挽回不了了。而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这一刻,心痛到无以复加。

    都是她的错。都怪她……

    “道友这是何意?”道士改了口,但看见樊禅落在勾月脸上心疼眷恋的目光时,神色一凛:“难道你与这魔女相识?”这女子一身纯正仙息,清风傲骨纤尘不染,定是修道翘楚无疑了,却怎么会跟魔族扯上关系。

    樊禅不理会他的质问,在身旁设下一圈厚实的结界,小心将勾月放入结界里,才冷冷回道:“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你?!”道士皱眉:“你知不知道她是魔!”

    “那又如何,即便是妖魔,也有善恶之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樊禅扬手祭出了白烛,缓缓拔出刀刃,寒光里倒映出眉眼间的决绝:“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伤害她的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道士见她欲要护那魔女,气道:“哼!正邪不两立,除魔卫道理所应当,她分明就是罪孽深重的邪魔,你不要被迷惑了!你身为修仙之人,怎能与妖魔为伍!放虎归山,只会后患无穷!!”

    “够了!”樊禅冷声打断,再也抑制不住怒意:“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无论以前如何,但至少现在她不会再伤害无辜,相信以后也不会!她心性本就不坏,就算方才遭受那般痛苦也努力抑制着体内的魔性,你如何能指责她罪孽深重?”

    “而她曾经救助过多少人,你可知道?就因为她是魔族,就要诛杀她?如此心狠手辣是非不分,又与那些残害无辜的妖魔有何区别?!”

    长刀往旁侧一划,凌厉的刀光霎时将厚厚的石台削去一角,风沙扬起,两袖翻飞。仙气逼人的女子立在台上,却眸光冰冷,宛如修罗。

    凛冽的杀意迎面而来,道士退后一步,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忽然觉得前方那人就是一头濒临暴怒的恶兽,好似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拆骨削肉一般,不由地生出些惧意,气势也弱了不少,却是强撑着骂道:“对妖魔心慈手软,就是妇人之仁!”

    “你执迷不悟,枉修仙道!”他说着戟指滑过铜钱剑上十八个方孔,冷哼:“既然你如此离经叛道,就休怪贫道不留情面了!”

    言罢念咒把阵图展开,青蓝的电花从地面延伸出来,劈啪作响。他翻掌将数十张引雷符激射而出,符纸带起一条条恍若巨蛇的雷电冲向台上。

    樊禅冷然跃起,长刀挟起飓风之势,在半空中旋身一挥,霎时将那些引雷符全数钉入远处一棵不显眼的老树里。只见老树被雷电缠绕,下一刻就在狂风中轰然起火,化作了焦炭。随即嗡的一声清啸,阵中雷电全都消失无踪。

    “你竟然!”道士脸色大变,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他不敢相信!那棵树就是他掩藏阵心所在,这女子怎么能一眼就看破了?!

    只短短一瞬,胜负已分。他一脸阴鹜不甘,还想反击,手中铜钱剑已被两枚破空而来的长钉打中,当啷碎裂开,数十枚铜片狠狠嵌入肩头,竟从身后穿了出去,当场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痛呼一声跪倒捂住肩头,然而还未得喘息,紧接着就有一道寒光逼至眼前。

    冰冷锋利的刀刃抵在喉咙上,他怔怔仰头,看见女子逆光而立,长发扬起,而身后天星明灭,草动树摇。

    他心中骇然,颤声:“你,你到底……”

    “神隐山樊禅。”樊禅却是冷冷说出这几个字。

    “神隐……樊禅……”道士低念着,余光看见一旁地上那两枚带血的削魔钉,不由闭上眼睛,狼狈苦笑:“贫道输得心服口服……”

    樊禅沉沉看了他一眼,收起刀刃,转身走向石台,将结界里的女子温柔抱起。

    “正与邪从来都不可绝对区分。道由心生,魔亦由心生,你放不下过去种种,如此狂戾偏执,终有一日会误入歧途。”她经过那神情呆滞的男人身旁时,语调一沉:“今日饶你一命,且好自为之。”

    “若你日后还敢来伤害她,我定要除你灵丹,毁你根基,废你修为!”说完抱着勾月御风而去。

    这些话却久久盘绕在道士耳际。他睁开眼,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呆滞地看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良久,终于捂着伤口缓缓软倒在地上,恸哭出声。

    ……

    勾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睁开眼看见房间里熟悉的布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等清醒些了,她就感到身上有些怪异了。于是垂眸,见自己穿着件白色里衣,而肩上裹着纱布,那些伤口已经被人用灵力处理过,感觉不到太多不适,只不过移动时还是会牵扯出轻微的痛楚。

    “唔……”她低哼了声。

    这时房间门打开了,樊禅端着水盆进来看见她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温声道:“你醒了?”

    勾月看见樊禅出现,有些反应不过来。揉了揉脑袋,“我这是……”她想起之前自己很不争气地被那死道士用火烧的场景,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樊禅看着眼前人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手轻抚上对方的脸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身上伤口还痛不痛,嗯?”

    掩饰不住的关切和……爱怜?勾月有些发怔,呆呆看着眼前人担忧的模样,问:“后来是你去救了我?”好像昏迷之前是听到了这人的声音,原来真的不是幻听么……

    樊禅听了却眸色一黯,收回手,“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不关你的事。”勾月说着欲要坐起身,樊禅见状连忙把她扶起,在身后垫好软枕,端来茶水让她润了嗓,再用温水沾湿锦帕,细细地帮她擦脸。

    勾月有些受宠若惊,此时享受着对方温柔对待,觉得就像是梦境一样。但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又忽然鼻子发酸:“我很让你为难吧,总是这样给你添麻烦。一直以来,我都像是你的负担一样……你一定烦我了对不对。”

    顿了顿,她凄然一笑,脸上不见血色:“但我想过了,这一切都不怪你,是我太任性妄为了。我……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回魔界,从此你安静修仙,我嫁做他人妇,从此我们山水两不相逢,这样对谁都好。”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难受得要死,眼眶里都有泪水在打转了。

    樊禅手上动作一顿,而心头猝然紧缩了一下,如同被针扎穿一般的疼痛。她放下帕子,像是没听见这番话一般温声道:“过来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勾月别扭地转开脸,有些抽噎:“不用了,没有大碍,通知鸡三他们过来把我带走就好。”

    樊禅欲要挑开衣领的手停滞在半空,抿唇看了她片刻,冷声:“你真的想走?”

    某猫咬了咬唇,仍旧不看她。

    “那我帮你把伽罗环取下来。”樊禅倾身过来。

    “不许碰它!”勾月这才转回脸,猛地缩手往后退去,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又坐正身子,闷闷道:“伽罗环,我,我明早再还给你也不迟。”

    扁扁嘴,满心的酸涩都要溢出来了。

    “噗。”这时却听那人在耳边轻笑出声,她讶然抬眼,见到对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宠溺,倒映出自己眼带泪花的呆愣模样。她一下子被摄走了心魂,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面前女子一点点地欺身靠近过来,直至芝兰香气轻轻拂在了自己脸上。

    “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许了。”

    余音消弭,樊禅挑起勾月下巴,低头贴了上去。

    ☆、第62章 六十二节日特别番外之手撕口口(一)

    深山荒野中,一支约有五百多人的军队在缓缓行进。

    “停!”到一岔路前,为首的男子抬手朗声喝道,军队随即止步,原地待命。他走到视野开阔处,拿出望远镜朝着前方的重峦叠嶂观望许久,镜头慢慢移到山坞间炊烟隐约的地带,浓眉一挑,最后放下了望远镜,又低头兀自沉吟起来。

    身后劲装女军官走过来,问道:“怎么了欧尼酱?”

    “月月酱,看来我们要分头行动了。”重焰凝眉:“现在是战争最后的关键时刻,敌我双方如今两败俱伤,兵力不足供给缺乏,大将还被围困在城外树林,形势险峻。我们必须穿过这大片山域前去支援主战场,攻占主城池,扭转局势!”

    “这我知道。”勾月撩起耳边散落的发丝,一双清幽水眸望向远处,微微眯起,“前方就是敌军控制区,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走大路恐有埋伏,只能抽小道走。”

    “没错。”重焰接口道:“你我兵分两路,你先行前去接应,我带两百人绕去前方刘家村。根据情报,那里有一个三路军据点,藏有不少军火。”

    “那里有多少敌兵?”

    “哼,不到十人而已,据说领头的叫做樊禅,居然还是个女人。”他冷笑一声,手摩挲着腰间佩刀的刀柄:“就拿她的血来祭我的皇刃!”

    “欧尼酱……”

    “放心吧月月酱!欧尼酱一定会平安到达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背着电台的通讯兵面无表情地走上来:“大佐,刚刚大将发电报来说他已经快要不行了,希望您能快些出发。”

    “哟西!”重焰眼中焕发光彩,扶正帽檐,潇洒地朝后头军队做一个手势:“一队二队随我前进!”

    “嗨!”士兵齐声应道,随即跟着那个不断回头对着自家妹妹投去依恋目光的男人,走进了密林深处。

    勾月握紧佩刀,带着剩余人走进一条隐僻曲折的小道里。行进许久,不见异样。

    与此同时——

    “队长,你说敌人援军真会经过这里么?”

    半坡上,树丛隐秘处,仔细看有几个人影趴伏在一条壕沟里,全副武装,弹药齐备。身材颀长的女子随手挑开浅蓝色军装的第一颗纽扣,露出里头洁白的衬衫,不紧不慢道:“凭我对那人的了解,她必然不会冒险走大路。这样一条崎岖山道……最适合她了。”

    “队长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抱着□□的士兵挠挠头,“那个敌军的女军官你认识?”

    某队长邪魅一笑:“很快就会认识了。”

    这时在一旁嚼小肉干的少女低声道:“来了。”

    几人立即伏身戒备,盯紧那头林子。很快,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些灰绿色的人影,带头的女子一身劲装,执着佩刀,长发高高束成单马尾,凌厉冷艳中带几分禁欲的味道。

    樊禅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约三百人。”

    她道:“我们九人,敌军三百,有信心完成任务么?”

    “没有问题的,大不了英勇牺牲!”狙击手握拳:“我们每人干掉三十多个就可以了!”

    “小安子倒是英勇啊~~”尹某人掩嘴调笑,却被身旁人不动声色地掐了一记,低嗔:“正经严肃些,学学队长。”

    樊禅笑:“小安安数错了哦,我只用对付那个女人,其他都交给你们~”

    “哈?”

    “嘘——”凤眉一挑,随即换了种口吻:“看我手势!”

    三根手指竖起,远处人影已经慢慢靠近了。周遭静得可怕,微风过隙,麻雀在枝头啼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走。

    勾月看着周围荒草丛生的山坡,皱眉。

    又一根手指放下,壕沟里的人悄无声息地散开,在各自的最佳位置瞄准。

    最后一根手指倏地收起。山间响起一片轰炸声……

    山坞这头,重焰带着士兵已经快要走到刘家村了。

    “大佐,前方就是刘家村了。”通讯兵面无表情道。

    “哟西!”重焰露出英俊迷人的笑容,“待我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通讯兵:“大将发电报说他已经快……”

    “啊,我想到了!!”重焰打了个响指,“敌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作战最高明的手法,就是不伤一兵一卒而夺得胜利!我今日就要打个漂亮的胜仗!全军听令,隐蔽!”

    于是两百多人躲进树丛里,换上了满是补丁的浅蓝色军装。

    通讯兵:“原来大佐早有准备……”

    “啊哈哈,这就叫未雨绸缪!”重焰爽朗大笑,然后道:“你们不会说敌国的语言,待会儿千万不许出声,只需要保持天使一般的笑容就可以了,一切交给精通外语的本大佐,知道没有?!!”

    士兵们像天使一样微笑:“知道啦~~”

    这时一个乡民牵着牛慢悠悠走过。

    重焰操着生涩僵硬的口音喊道:“同渍!”

    老头子颤颤转过身,眯着老花眼瞅了会儿:“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呐?”

    重焰温和道:“同渍你好,我们滴都不是坏人,我们是大大的好人!我们滴是三路军步兵支援连队,来这里要与樊禅队长她们汇合,完成组织上安排的任务,希望你可以带我们去找她们~”

    “哈?你说什么?大声点,我耳朵不好使~”老头子把手支在耳边,凑近过来。

    “……”重焰忍了忍,“同渍,我们滴是三路军步兵支援连队,来这里要与樊禅队长她们汇合,完成组织上安排的任务,希望你可以带我们去找她们~”

    “什么?”

    “你滴带路滴干活,找到樊禅就给你大大的好处!”

    话音落下,老头子这回睁大了眼看向这群人,然后就咧嘴笑开了,“哦哦,原来你们是三路军,是人民子弟兵啊~~要找樊队长汇合?好啊好啊,老头子我给你们带路哈。”说着转身向着村口那儿走:“跟我来~”

    崎岖的山路已经被炸出了许多个土坑,尸体堆积,血肉横飞,却都是些穿着灰绿色军服的人,死了少说也有两百六、七个。

    “队长,敌方死了两百七十三个人!”狙击手又数了一遍,低低对身旁人耳语。

    “嗯,弹药不多了,接下来要看你的。”樊禅凝眸看向远方茂密的树丛,“刚才是我们出奇制胜,现在他们缓过劲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你快些要找出他们隐藏的位置,不可大意。”

    “没问题。”雨安架好狙击□□,在瞄准镜里仔细搜寻。

    对面树丛里,隐藏的数十个残兵颇显狼狈。

    “这个樊禅不简单,竟然让我们损伤如此严重。”勾月擦掉脸上一抹黑灰,秀眉紧锁。

    “少佐,你没事吧?”身旁男子看见长官肩上擦破了一角,担忧道:“大丈夫?!”

    “没事。”勾月摇摇头,沉吟道:“敌方人并不多,从方才火力来看,不出十人,跟欧尼酱说的一样,她们现在就藏在前方半坡处,应该有狙击手。现在我们拼死也要拿下这支敌军小队,帮助欧尼酱取得军火支援大将。”

    “看来我们是赶不上了。大将那儿就只能靠他了……”她咬咬牙,沉声吩咐:“土方君,找出敌人方位,要提防狙击手。”

    “嗨!”

    ……

    ☆、第63章 六十三节日特别番外之手撕口口(二)

    刘家村前,老头子依旧巍巍颤颤地走着,一群人跟在他后边龟速挪动。

    又过了许久,重焰终于黑了脸:“同渍,你这样会耽误我们时间,误了大事的!”

    “哦嚯嚯。”老头子慈祥地露出金牙:“哎老了身子骨不好……别着急啊,快到啦快到啦~”

    什么快到了!明明还没进村啊老爷爷!!!重焰简直想暴走。

    通讯兵面无表情道:“大将的副将刚刚发电报说大将已经……”

    “知道啦知道啦!!烦死啦!!”他气得跳脚,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指着身旁一个士兵,“你背着这老头!”

    ……

    崎岖小道,尸体横斜,两旁林子深处,有两队人正在无声对峙。

    风吹草动,却看不见半丝隐藏其中的人影。

    “少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男人架着狙击□□瞄着那头坡上,额际渗出了冷汗,“与其这样比拼耐力,不如主动出击!”

    “如何出击?”

    “敌国有两个成语叫做声东击西,抛砖引玉。”狙击手擦了擦汗,小心解下自己的防弹头盔,又在身旁捡了根树枝递,“我去引开敌方狙击手的注意力,等他暴露了方位,便能把他干掉。”说完自信地笑笑,轻手轻脚挪到另外一边,然后左手拿着长树枝支起头盔伸向外头,隐约露出些,右手紧握枪,随时准备一发致胜。

    半坡处,雨安兴奋蹭了蹭樊禅的手臂,压低声音:“队长,我看见那人脑袋啦!”

    “你不……”樊禅还来不及说完话,身旁人已经瞄准那只头盔开了枪。咻地一声闷响。

    “呀,打偏了。”雨安眨眨眼。

    樊禅眼角抖了抖,扶额:“不,你打中了。但是下次要听我指示不能擅自行动。”

    “诶?”某狙击手满脸疑惑。

    密林这边,小队长泪流满面:“土方君……土方君英勇牺牲了……呜呜,我大帝国最出色的神枪手啊……”

    勾月也变了脸色,怔然喃喃道:“这样都能准确无误,一击毙命,敌方狙击□□法已经出神入化了!”

    而半坡这头,尹泊燕爬到了樊禅身旁,开心道:“队长队长好消息,刚刚村长说已经捉到了一支敌人军队,跟你预想的一样!嘿嘿,两百多人全部活捉呢!”

    “村里有没有人受伤?”樊禅侧目。

    “没有!村民们把他们往陷阱里带,现在都用秘药迷晕绑起来了,立马玩羞耻py都可以啊~~”话没说完又被身旁的温婉美人掐了一记。

    樊禅扬眉:“很好,通知村长把那只领头羊带过来。”

    “喏,已经带过来了~”尹泊燕让开身,后头山石那儿就出现了个腿脚利索的老头子和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雨安眼睛一亮,立即把某男拽过来,冲对面林子大声喊道:“对面的人听着,你们大佐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们快些弃械投降,不然老娘让他脑袋开花!”

    “是大佐!!”小队长看见重焰,惊呼出声。

    “不可能!怎么会……”勾月脸色一白。完了……任务已经失败了。

    “月月酱,不能听他们的!!你们快走,不要顾及我,帝国还需要你们这些优秀的战士!!”这头的重焰死命挣扎着大喊。

    “你们居然拿我来要挟我的月月酱,真是良心大大的坏!”他狠狠盯住樊禅:“我大帝人不会接受这种耻辱,快些把我的皇刃还给我,我要切腹自尽!!”

    村长听了慈爱地递给他一块瓦片:“你的刀好使,二狗子拿去砍柴了,你将就一些用这个呗,呵呵。”

    重焰如鲠在喉,脸霎时憋成绿色。半晌,咬牙接过,撩起衣服就往肚皮上划:“哼,帝人怎会畏惧……啊疼疼疼疼!!!”

    雨安怒指:“明明还没破皮啊!”

    重焰眼带泪花:“你们就是这么凶残地对待俘虏的么!!”

    雨安:“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是俘虏了真的大丈夫吗!”

    这时远处树林里的绝色女子走了出来,扔掉了身上佩戴的刀刃和□□。其余部下纷纷跟随。勾月抬头望过来,视线与樊禅隔空交汇,冷冷道:“别伤害他,我们投降。”

    “呵……”樊禅终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歪了歪头:“带走。”

    ……

    于是在刘家村里,这晚上杀猪宰羊,大伙喜笑颜开庆祝胜利,前方战线已经传来消息,敌军投降,战争结束,下周战场上的士兵们就可以回归自己的家乡了。

    老榕树下,穿着灰绿色军服的士兵和村民们坐在一起,围着火堆,捧着热汤,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村长提着自家后院埋藏的老酒出来分着喝,酒到酣处,也红着脸舞着双手跟这些士兵哼唱起他们家乡的民谣——

    “杀猪啦——杀猪啦~~~~哈哈~”

    不成调的歌喉里参杂一片欢声笑语,也淹没了某个小屋里男人不满的叫喊。

    “不要吃这个!我不要吃韭菜猪肉馅的包子!!好恶心!!”重焰嫌弃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

    吃得津津有味的通讯兵:“蛮好吃的,味道跟家乡的寿司一样。阿焰你不尝一下么。”

    “胡说什么!!这等低劣的食物怎么能跟家乡的寿司相提并论!!”重焰愤愤道:“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把我的月月酱关去哪里了……呜呜呜……没准她现在正遭受着可怕的折磨虐待啊怎么办!!”

    “樊禅她们不是坏人。”通讯兵面无表情地把包子塞进身旁暴走的男人嘴里:“没准少佐遇见她还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里。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女军官冷冷看着对面的邪魅女人。

    “晚饭还合胃口么。”对方却答非所问。

    她迟疑了一下:“谢谢款待。你……你把我哥哥关去哪里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很好,跟你们的那些士兵一样。”樊禅对着窗外扬了扬下巴。勾月顺着看过去,见到了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由愣神:“你……你没有为难他们,那你明天会放我们走吗?”

    “呵……”樊禅低笑一声,走到窗边。外头暖融融的火光映到她脸上,美得有些虚幻了。勾月看得出神,却见她反手关闭了窗,然后优雅迈着长腿朝自己走来。

    “你,你做什么。”向来在军队中以冷傲著称的女军官此刻竟然胆怯了,看着对方越发靠近的脸,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下意识地后退,一不留神就退到了床边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轻轻推倒,倒在柔软宽敞的大床上。

    “你!”

    “嗯哼~”樊禅两手撑在床上,将人锁在自己身下,微微俯身,在对方耳边吐息:“我可以放他们走,但是……不会放过你哦~”

    “你说什么!”勾月伸手抵在樊禅肩上努力将她推开了些距离,又羞又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樊禅勾唇,抬手解开自己白衬衫上两枚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明日我会亲自送你们回国,然后向你父亲提亲。你就准备当新娘子呗~”

    “我父亲怎么可能答应你?!!”身下人立即反驳,没意识到重点不对。

    樊禅冷不防低下头去在某个炸毛美人脸上亲了一口:“不好意思啊,你父亲剑宗八代目其实是我师父。正式介绍一下,我就是你那个未曾蒙面的大师姐,樊禅。”

    看见对方睁大眸子惊愕的神色,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邪魅,“对了,这些年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有跟我通信,寄了不少你的相片给我,还叨念着你性格太差嫁不出去,问我要不要接收你呢~”

    “你!!”

    “要不要我拿相片给你看?还有水手服的哦~”

    “变态!!”

    “哦?”樊禅俯身下来,眼睛眯起:“身为未婚妻子却这么凶……我会惩罚你的。”

    勾月怒瞪:“你想怎样!!”

    樊禅幽幽道:“我们对付你们手段可数不胜数。其中有一招我很喜欢,叫做……”

    “手撕口口。”

    “啊你做什么?!变态!雅蠛蝶!!”

    房间里响起衣服撕裂的声音,还有女子的羞怒惊叫,以及……

    门外偷听的雨安:“队长在对那个女军官动用私刑么?”

    脸微红的莲心:“嗯,说霸王硬上弓也不为过吧……”

    嚼着小肉干的白烛:“其实就是在霸王硬上弓吧。”

    尹泊燕:“这种只可意会的东西你们就不要口口相传了好吗……”

    末了,几人一同感叹:“哎,终于要有队长夫人了呢~”

    剧终

    ☆、第64章 六十四定情

    感觉到唇上微凉的柔软时,勾月脑海中好似有什么猝然崩断了。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柔美至极面容。她看见那白瓷般细腻无暇的肌肤,修长的眉和弯弯翘起的睫毛。而对方秀挺的鼻子轻轻摩挲过来,触感温凉如玉,微热的吐息拂在脸上,满满地全是那熟悉的香气,却比往常更为馥郁,仿佛化作了燎原星火,一寸寸将她点燃,脸颊已经烫得不像话。这时候,她才晕乎乎地反应过来。

    ——这人,这人是在吻她么?

    已经无法思考了。

    唇上被轻轻一吮,然后又若有若无地啃咬了一下。勾月无意识地低吟出声,全身都酥麻起来,两只手也不知何时就攀在了对方肩头,紧紧抓着那颈背上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的浮木。这时有柔荑温柔捂上了她的眼眸,她惊慌羞煞地闭起双眼,两扇睫毛却颤动不已,连呼吸都不成调了。

    怎么办,身体完全动不了了……

    “放松些……”樊禅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僵硬,便放过她的唇辗转来到耳边,低声呢喃。

    “唔……”热气扫进耳廓里,勾月低吟了一声,却感觉到对方从下面把手伸进了自己衣服里,这会儿正顺着腰线往上爬,来回轻轻地抚摸起来。她失声嘤咛,顿时瘫软在樊禅怀里,羞恼咬着唇,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感受着那指尖带来的阵阵颤栗,她不禁收紧手,难耐地蹙着眉,喘息愈发急促,几乎要受用不住地晕厥过去,而体内随之升起的又痒又热的异样感觉叫她难受极了,唯有迫切地寻着樊禅的唇,仰起下巴用力地吻上去,才能稍稍纾解这陌生的躁动焦灼。

    直到快要窒息时,樊禅终于放开了怀里的人。原本清冷的眉目里沾染了几分不同往常的娇艳之色,她勾起嘴角,看见对方红着脸大口喘气的模样不禁失笑,爱怜地抚上,温柔将几缕散落的发丝理好,轻嗔:“傻瓜,不会呼吸么。”

    勾月恢复了力气羞愤瞪过来:“还不都怪你!”

    樊禅嘴角的弧度加大,但笑不语。

    她见了更是气恼,哼哼着撇开脸不理人,一双水眸里的春光潋滟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然而过了会儿,面前人依旧是不说话,没有识相地如自己预想中的那般过来柔声细哄山盟海誓什么的。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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